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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悲愤,面上却不动声色,慷慨就义。
狂、吃!
秦如歌于心不忍,慕容汾的脸慢慢转青,再这么吃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够了,别吃了。”秦如歌一把夺了慕容汾的碗筷,白了凤明煌一眼:“王爷,玩够了吧。”
这桌菜还剩一大半,吃死慕容汾也是吃不完的偿。
凤明煌摆摆手,酒楼小二赶紧来迎。
“把余下的打包,分给城里的流浪客享用。撄”
凤明煌绕到慕容汾旁边,冷笑:“本王今日是大开眼界了,六皇子食量真是不错。”
辞初微怒道:“燕王宴请,在下替六殿下谢过了,不知可以告辞了没?”
“随意。”
慕容汾似乎很是难受,多余的话,一句也说不了,任由辞色半扶半扛,步履蹒跚艰辛下楼。
见无旁人,秦如歌才无语道:“你想整死他呢么。”
“还替他求情?他刚刚想如何,你不会不知道吧。”
秦如歌摸了摸面具:“我还是不懂,王爷今日举止有些反常。”
“怎么说?”
“秦如歌对你有用,所以你才变着法地宣告主权,可是女医的我,你过分亲近,只会弄巧成拙。”
如此,宫里那位,还有爹他们,包括作为秦如歌这号身份的她,必定有微词。更给了他们,拆散“鸳鸯”的理由。
他步至窗前,眺望融入人群里那道低调奢华的车辇。
他是在避开她的问题吗,秦如歌凑上前,追问:“还有,你今天冲着慕容汾来我神农堂,又在他面前莫名其妙与我过分亲昵,说,到底有什么阴谋?”
真要有阴谋,他会明说么,她是不是太天真了?
握住她尖锐的指,放下。
秦如歌尝试抽手,那人捏得更紧。
待确定她不再反抗挣扎,他才松了力道,捏弄把玩,她的手不似她的人那般有棱有角刚硬不屈,反而很是柔软,凤明煌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发掘了这新兴趣,喜欢上捏玩她的手。
舒适,在她身上,他竟找到一种舒适感。
难道是他的生活过得太过惊涛骇浪,他一时被这种安逸所迷惑吗?
秦如歌让他瞅得犯怵,又起了反抗之心。
但是她一有反抗之意,凤妖孽便又故技重施,看样子在他玩腻她的手之前,她注定得悲催地吃下这份憋屈。
凤妖孽心情不赖,勾唇道:“这个人可不可靠,再会便清楚了。”
什么意思?秦如歌有些懵。
脑袋快速运转,似有什么联通了!
“你在帮我试他?”
一旦慕容汾以为秦如歌在凤明煌心里分量,并不是太重,他只是跟她玩玩,或者图别的,慕容汾还愿意上她这条船吗?
可她已打定主意,哪怕慕容汾看中的是凤明煌这尾大鱼也不打紧,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可凤明煌这么做,无疑拖她后腿,打乱她的计划。
“要是慕容汾就此对我生了嫌隙,你就满意了?”
凤明煌轻笑:“也不一定嘛,说不准,他又来讨好神农堂的你呢?又或许,他比本王想象中,更是人心不足。”
例如,即便如此,慕容汾还是不放弃秦如歌。
六皇子的车辇一路直走,到午门附近却拐了弯,从侧门而入。
辇内传出一声:“停下。”
辞初做打停手势,搀扶慕容汾下来。
“先生,扶本殿到那边去。”
慕容汾指着不远处大树下的草丛处,辞初颔首,将他领到那边,便见慕容汾大吐特吐,直到面青唇白才罢休。
辞初让人端了杯暖茶来,喂他喝下。
“殿下,好些了吗?”
“嗯。”
“那燕王,实在是恶劣,分明是有意作弄殿下。”
慕容汾自嘲笑道:“谁让本殿无法做得滴水不漏,让他当场看穿了呢。”
“不过此行,也能算得上有意外收获了。”
只见慕容汾轻轻颔首,目光如炬:“凤明煌果然不是会被女人束缚的主。”
秦如歌和凤明煌,他们之间也许存在另一种关系,无关男女之情。
就像他和辞初一样,对外,是那种关系,实际上......
“南阳郡主那边,作用大抵没有我们想象中大。”
“先生的意思是,让汾放弃之前的承诺和结盟?”
“不是,殿下更该牢牢巩固和南阳郡主的关系。”
“哦?愿闻其详。”
“既然燕王对她另怀目的,那她身上必有值得图谋的东西,这世上,实质利益比感情更可靠,有了南阳郡主这底牌,燕王必有顾忌。就算有个什么万一,殿下,不妨和燕王争上一争。毕竟除了燕王,南阳郡主代表的东西,可多着呢。在下一直好奇,皇上待她的百般好,究竟有什么内情。”
先生让他跟凤明煌争女人!?这不是找死吗!
辞初将主子惊愕的神色看在眼里,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是人之常情吗。”
是人之常情,可秦如歌,算得上窈窕,却怎么也够不着淑女吧。
“本殿倒是好奇,神农堂那女医到底什么来路。”
从来没有听说过医术这么卓绝的女子,贸然出现在长安城,又遮遮掩掩的。
“燕王娘胎带毒,苟延残喘到现在实属难得,身边多培养一些人,为他看顾身子,也是正常,辞初猜测,神农堂那女子,大约也是柯凡门下的人。”
“近日秦如歌拜入柯凡门下,这么说来,和刚刚那女的,成同门了。”
神农堂女医、柳兰锦、秦如歌,这一门“三杰”乱斗,可真是有趣了。
“燕王身边这么多人才,辞初才认为,殿下拉拢一个秦如歌过来,燕王损失也不算大。殿下如今情况,也需要圣手看顾。听太医院的人说,南阳郡主天赋异禀,有过目不忘之能,短短时日,医理学识已掌握不少,太医院的御医赞不绝口。据闻药师谷的神医也说南阳郡主乃他所遇之人里,天赋最高的,相信假以时日必然超越他。”
过目不忘!
慕容汾眉目转峻泛冷,辞初的能力,他再清楚不过,只怕整个南越只有辞初能从凤明煌那边打探到这么精准的消息了,秦如歌竟有此天赋,岂止研习医术,好生培养,甚至能成为最出色的细作暗桩。
秦如歌......慕容汾扶树眺望天际。
井底,从来不是他的安身之处,他所看到的,乃半边天,乃南越的疆土。
吃饱喝足,凤明煌竟然还送她回神农堂,秦如歌受宠若惊:“王爷这般体贴,有违你的为人之道。”
“本王为人如何?”
为人如何?自然是我行我素,傲娇孤僻,就拿他毫无顾忌闯她闺房一事来说,古人貌似可将其归类为采花大盗。
可他是怎么说的,光明正大的看她泡澡,连梁上君子也不屑充当,霸气侧漏如斯,体贴毛线?
不过,她可以说真话吗?
别看他这模样闲闲淡淡,一不小心踩到他的尾巴,刺激了他那脆弱敏感的神经,受苦的还是得看他脸色过活的她。
再说,这阵子和凤无赖在一起,她老是犯怵,凤无赖不愧无赖之名,先前那一咬,她的舌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她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孬种,她好像有点点惧怕凤明煌。
“本王的暗卫,你竟支使去抓老鼠?”
燕王府养出来的暗卫,可不是用来抓老鼠的。
果真是事无巨细,什么都通报啊,秦如歌悲哀地想,他们不会连她一天上了几次茅房都给说了吧。
凤明煌鄙夷道:“老鼠肉,这种下作肮脏的东西你也好,看来没怎么吃过好东西。”
“尼玛!谁说我抓小白鼠是吃的!我那叫实验,还不是为了研究怎么解你身上的毒!”秦如歌很是佩服凤无赖的脑回路,得有多脑残才会以为她抓老鼠是为了填肚子。
实验?暗卫说她这些天一直待在研药室,原来,是为了他么。
凤明煌心里腾生一缕莫名喜悦。
秦如歌看他眼角眉梢有上扬的趋势,嘴角却抿着,竭力下压,不让那弧度上扬。
她嘴角抽了抽,看吧,果然是傲娇。
“进展如何,有眉目了吗?”
秦如歌一改神色,凝重道:“要研制出解药,必先让牠们先含一样的毒,再做试剂喂饮尝试解毒,但喂过毒的小白鼠都熬不过,死光了。王爷体内的毒,比我想象中棘手。”
凤明煌闻言沉下脸,似是不悦。
秦如歌见状,赶紧又道:“哪有事情是一步登天的,既然我答应王爷一定把毒解了,断不会食言。”
大抵有了她的保证,凤明煌脸色好看不少。
“不要辜负本王对你的信任。”
“那是自然。”
秦如歌拉紧他披风的系带,弹了弹他的衣摆,笑容是标准的露出八颗齿,把他推请到神农堂外。
再顺便一把扯过那使者,还有他的伞,遮住他风华绝代的妖孽脸蛋。
“快把王爷送回去,王爷弱柳扶风,经不起风吹雨打,经不起日晒雨淋,快扶回去,好好供奉。”
“......”
离皇后诞辰越来越近了。
秦如歌要真认真工作起来,那是没日没夜。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必须斟酌时间,否则晚了回府,李氏等人又要借题发挥。
她放了放凤明煌那事,小白鼠暂时安全,改而研究起药妆来。
自从来到这时代,她一直不太习惯这儿的化妆品。天然是够天然,可是效果一般。
在22世纪,已经广泛应用纳米技术,当然,纳米技术抛弃了她,留在22世纪了。
不过芯片里的医典倒有提及几款技术简单的化妆品,纯天然无污染又亲肤,还蛮不错的。她按照配方,再加以改良,做成一款合乎这时代潮流的胭脂、口脂,还有一些用于头发保养的膏沐,手足部护理的磨砂膏、护手霜。
眼看千秋宴要到了,她已经想好要送什么给皇后了。
嗯,除了这些药妆,最好还要个妆奁,大气华贵点儿的。
回家之前,秦如歌到玲珑宝阁走了一趟。
“有妆奁吗?”
掌事把她带到一角,那边全是女人化妆类的东西。
凤明煌开的这楼子,可真是五脏俱全。
秦如歌相中了一个紫檀折叠式妆奁,外看高贵大气,内里精美细致。
银货两讫,她捧着战利品尽兴而归。
临近秦府时,近城门处起了***乱,一辆马车冲撞人群,疯马不受控制。
那赶马车的大吼:“让开,快让开!”
秦如歌目光一闪,马车眼看要来到跟前,而前方有一老妇因人群推攘倒地,老人家手脚不利索,只怕要撞上了。
电光火石间,她已经赶到老妇身旁,将她拉起,滚到一边。
脚崴了,撕心裂肺的疼!
因就着老妇,秦如歌一直让她在上,老妇的重量压在身上,再加上躲闪的冲力,眼看就要摔到地上。
一股清劲从后背将她承托住,随即落入一个清雅的怀里。
支着她的手,虽透着文人雅气,却有着文人没有的稳重和力量。
“谢——”那人刚把秦如歌放在安全的地方,秦如歌还来不及完整说出一句谢谢,眼前一晃,他已跃至马上,拔了马屁股后面的飞针,勒住缰绳将其刹住。
单纯的白,没有多余的装饰,不似凤明煌那妖孽满身累赘的花样,没有***包的艳色,只有白,像皑皑的雪地,生出的一株梅。
那人在马上回过身,怎么好像有几分眼熟。
秦如歌呼吸停顿了片刻,竟是他!
手执一柄银质扇,别一支玉兰簪,他的外表是简单的,但是内心,必不如他嘴角那抹笑那般明媚。
纳兰世家三公子,纳兰惜。
纳兰惜抚摸着马脑袋,在其耳边低语,似在安抚吓坏的骏马。
随后,这人跃下,落地,竟不占一点尘埃,长身玉立于马车侧:“不用怕,已经没事了。”
只见车内伸出一只娇柔的手。
啊,原来是英雄救美呀,这是上演戏文里的以身相许戏码吗。
撩开车帘,围观八卦的人,面色又是为之一变,只见那女子面容姣好,却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和这英雄救美的男子一比,无疑是老牛吃嫩草。
女子噙笑道谢,英雄仅是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便转身走人。
啊,看来以身相许也得看机缘。
然而英雄并无走远,一路向前,不过走了区区十来步,停在一名老妇跟前。
嗯?这老妇连徐娘半老都够不上,再过两年恐怕就要寿终正寝了,这美公子口味这么重?
“如歌,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如歌?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秦家大小姐秦如歌!
此时,众人才发现老妇后面,坐在地上摁着脚踝,仪态全无的秦如歌。
纳兰惜蹲下身,碰了碰她的脚,见她五官扭拧,伤势许是不轻。
“你这样子,恐怕不能走了,我抱你回去吧。”
“不用——”
不用也没用,人已经在他怀里了。
秦如歌绝对已经有了阴影,现在脑子里想的,竟然是暗卫向凤明煌爆料的画面,还有凤明煌洁癖发作的嫌弃脸。
“男女授受不亲,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别乱动,逞强没有好处。”纳兰惜将她的抗议置若罔闻,却道:“秦府怎么走?”
“如歌?是如歌吗?”
怎么又来一人,这满大街都是来寻熟人的是吗?
秦如歌定睛一看,绕到眼前的人,她认得!
秦如歌惊讶道:“月姨,你这么快就到啦。”
正是先前马车失控的正主,也是先前她爹密谋纳为妾室的青楼女子,揽月姑娘。爹派人送信不过短短数日,她竟无多作思索便来了,如斯义无反顾。
揽月还未过门,到秦府去不合适,可大街大巷的,纳兰惜这么抱着她也不是办法。
秦如歌想了想,问:“纳兰惜,你在长安城可有落脚处?”
纳兰惜一脸难色:“靳说了,到了长安城,在秦府落脚即可。”
这哥哥!专门拖她后腿的!
许是秦如歌气鼓鼓的脸取悦了纳兰惜,纳兰惜扑哧一笑。
“开玩笑的,纳兰世家虽然远离朝堂好几代了,但纳兰家的老宅,一直都在长安城。只不过这些年没有人打理,偶尔有人去扫扫灰,去去蜘蛛网,定期修葺,现在过去的话,得有心理准备,环境不怎么样。”
纳兰惜同意把他们带到纳兰世家的老宅。
不远处的暗巷,一人鬼头鼠脑看着纳兰惜一行人走远,啧了一声,悄悄隐没了。
果然,老宅少不了灰尘、蜘蛛网也结了大半。
揽月打来水,将三张凳子擦干净,纳兰惜便把秦如歌放下。
纳兰惜蹲下,评估了一下她的脚,搁着裤袜,也看不出来什么,但是秦如歌脸色难看得很,应该很严重。
“请个大夫看看吧。”
“不用,这种小伤,我自己处理得来,子鼠。”
来长安城途中,纳兰惜听了不少传闻,自然包括秦如歌拜柯凡为师,秦如歌凤明煌两情相悦的绯闻。
那个男人,如斯煞费苦心,到底想从如歌身上得到什么?
话声刚落,子鼠现身:“小姐有何吩咐。”
小姐也是的,救人这种事,交给他们就好了嘛。
“你去城里客栈打点一下,月姨落脚的地方,顺便帮我带些伤药。”秦如歌说了几样药名,子鼠便去办了,她顿了顿,又道:“燕王的暗卫,都出来吧。”
燕王暗卫。
纳兰惜眸底生了异色,凤明煌竟然放了人手在她身边监视,未免太过不把容侯府放在眼里。
两人果真无声出现。
秦如歌叹了口气,让他们跟了这么些天,连名字都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
一人:“燕一。”
一人:“燕二。”
“......”片刻无语,又道:“他嫌起名麻烦是吗,以封号为姓,数字为名,真省事。你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帮忙打扫一下吧,这老宅怎么能住人。”
燕一燕二严峻地看着秦如歌,无声问:你确定?
“快去快去,别磨磨蹭蹭。”
此时,秦如歌尚不知暴风雨正在酝酿,忘了暗卫事无巨细均通报凤明煌一事。
待她想起来危险,马上叫停暗卫,可是老宅已经整理好了一角。
应该,不算迟吧,又没有把整个老宅翻新,只是一个小角落而已。
惊魂未定,她改变主意,无力道:“算了,你们去搞些冰块来。”
她撕了裤袜,这脚踝肿得像猪蹄,得冰敷。
“月姨,今天你先到客栈住一宿,我过两天脚伤好些再找你谈正事。”
“没事,月姨不急,你慢慢养伤。”
“月姨最近,过得好吗。”
“还不是老样子,你娘去了以后,月姨越发无聊,男人靠不住,好友又离了,最近几年,楼里更新换代,新一任的花魁正如日中天、艳绝碧落城,我们这些旧人,老了,客人也腻了。月姨正愁着下半辈子呢,这不,你们便送信来,不夸张说一句,真的是救月姨于水火之中。”
揽月说得云淡风轻,可秦如歌知道,她必然不是因为生意差才决定应邀来长安城。
揽月曾是碧落城盛极一时的花魁,这些年赚的钱,足够她赎身再加她半辈子富贵不愁了。
那时候,碧落城盛名天下的,除了艳色闻名的揽月,便是她那英姿飒爽的亡母,容蘅。
万万想不到,这天与地的两个人,竟是闺中密友。
她和爹不过修书一封,问她一句罢了,还以为要再来往书信几回才有正面答复,不料揽月竟马上赎身,弃碧落城那些盛名,选择他们秦府。
要么,她暗恋爹,他们不自知,要么,就是为亡友而来。
前者暂且不说,要是后者,那是怎样一种情谊,竟让她如此义无反顾,披星戴月而来。
揽月在秦如歌身旁坐下,难以置信地轻轻摇首,又难掩喜色:“月姨真是高兴,自你小时候受刺激,得了疯病,不知伤了多少人的心。今日这么一看,如歌,你跟阿蘅,真的很像。不过像你们这种性子,太直太明媚,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因而受伤的。你这孩子,得学着柔点儿。”
秦如歌不知为何,听着揽月循循教诲,打心底对她生了一种莫名亲近感。
这大抵,是身体的记忆和反应。外祖父外祖母在母亲婚事上虽看重门户,但在交友方面,又是另一套标准,因而揽月入容侯府,素来不受阻拦。
秦如歌每年在容侯府那半年,揽月多多少少都会登门拜访探看她。
这时,燕一燕二把碎冰袋找来,秦如歌伸手去接,不料纳兰惜先她一步。
燕一燕二死拿着不放,显然将纳兰惜纳入凤明煌的隐患敌人了。
秦如歌趁他们僵持,往下一拖,抽了冰袋出来,自己的腿儿,自己敷。
“嘶。”冰冷与痛楚夹击,真特么疼,忧伤,千秋宴,她能请假吗。
“同在长安城,揽月不曾有幸见过纳兰家的几位公子,实是遗憾。”
纳兰惜淡淡道:“纳兰家的人,习惯深居简出,修身养性。”
秦如歌撇撇嘴,屁话,不出门会知道天下事?她怎么也不信纳兰世家甘于寂寞。
这一家子的人绝对是大腹黑之家,不然上上上上几辈怎会养了那么多权相,还是奸的那种。
“既然不爱走动,怎么三公子一走动就跑到十万八千里远的长安城来了。”朱唇圈成圆形呼气,以减轻精神上脚踝带来的痛楚。
“你觉得呢?”
纳兰惜这一问,是带着陷阱来的。
秦如歌怎么回答都不是味儿,这个问题根本已经有了预设答案。
见她不语,不自觉咬紧牙关思考的模样,很是可爱,纳兰惜居高临下,秦如歌居于下首,瞧不见他双瞳渐渐隐去的宠溺:“叫三公子见外了,和阿靳一样,叫我惜吧。”
惜?他们有这么熟吗,仅是一面之缘:“不敢不敢,三公子的确有些见外,叫你纳兰总可以了吧。”
纳兰,这是喊的哪一位,他们同辈几位公子,老爹那一辈,抑或他的祖宗?
秦如歌,她的眼神里,藏不住狡黠,还有点点恶劣星芒。
像是峨眉山顽劣的猴子,专爱捉弄人。
也许,此行也并非只有那些枯燥无聊的事。
毕竟,她是容侯府的孙小姐,是容靳的妹妹,是容蘅秦伯夷的女儿,是那个,也曾调皮狡黠的小如歌。
可惜,她记不得了,小如歌忘了臭纳兰,忘了自己说要保护他的誓言,转而追逐慕容琰。
一面之缘?
他不得不承认,他不甘心,却也不得不甘心。
这种被强迫的甘心,催促他这些年跟着那些人学着变强,变得终有一天,能堂堂正正站在她面前,弥补他在她生命里的空缺,不至于像多年前那一天,手足冰冷,不知所措看着精灵活泼的她,疯狂得像一只被惋心的小狮子,不惜自残自伤。而他,无能为力,那种深沉的重压,是他那小小年纪承受不起的,所以他努力长大,努力让自己的肩膀养实养壮,来承受一切风雨飘摇仍屹立不倒。
然而,她现在牵扯上的那人,乃南越的半壁江山,燕王,凤明煌。
靳说,凤明煌救了如歌,这个认知,让他生出一阵莫名恐慌,就跟当初眼见她追逐慕容琰时的痛心酸楚类似,不对,甚至更深更重。
“小姐,药来了。”
子鼠拎着药包回来,秦如歌边包扎边道:“都打点好了?那就好,子鼠你带月姨过去吧,月姨,那如歌先回家跟爹说说情况安排一下,千秋宴眼看也到了,恐怕要等千秋宴完了以后,如歌才能带爹来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