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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个急刹,周期整个人都往前一扑,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正要冲程启深抱怨,就发现程启深正盯着自己。程启深的目光像是能盛得下整条街道的光芒,她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这段时间实习,在公司收敛了性子,时刻提醒着自己,要低调要矜持要沉默,等混熟了才能开玩笑,搁程启深这儿太过轻松了,又忘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除了和陆珩说话认真,很少正儿八经地说话,见人都是玩世不恭的调子,即兴单口相声似的。
想不到竟然在程启深这折了,他当了真……
玩笑已经开大了,周期硬着头皮收拾烂摊子:“总监大人,不会没有女孩子向你表白吧,有空我帮你介绍,指不定多少小姑娘要往你身上扑呢。”
车子又开起来,程启深说了句:“没有。”
气氛又尴尬起来,除了和陆珩谈过恋爱,常常和祁辰昀斗嘴,和周骞成耍贫,周期几乎没有任何经验来缓解尴尬。只得继续满嘴跑火车:“那你就当我和你表了个白,然后你狠狠拒绝了我,这样想会开心很多。”
“你,是在同情我?”
“哈?”她连和陆珩确定关系都是莫名其妙的,陆珩从来没有表白过,周期总觉得反正自己喜欢他就行了,什么都是顺其自然的,好像并没有什么尴尬的经历,倒是自己倒贴着表白过几次,然后被陆珩当成一句玩笑,像摸宠物一样摸摸头就过去了。
“我当真了。”
从程启深的语气里她竟然听出了委屈的意思。到底什么跟什么啊,才认识多久,就这么暧昧了,还能不能好好做上下级?
周期决定还是先把沙盘的事先坦白了,也许程启深会从整晚的抽风中抽离,从根本上认识到自己其实是事故多发地带,会是他事业道路上不可多得的绊脚石,然后一定会避之不及。
清了清嗓子,周期说:“沙盘是我压坏的……我是真不知道这么不经碰……”
程启深终于从一种不可言状的紧绷情绪中解脱,扶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令人意外地动了动:“你是要说这个的?”
“嗯……”
到了公司,晚上是照常的例会,整个销售部对一天的开盘情况做总结,周期坐在离程启深最远的地方开始做笔记,恨不得一个字不落地全记下来。轮到程启深做总结时,她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视线正好也飘向这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周期迅速低头的时候,似乎看见他扯了扯唇角。
周期边听边记,直到在纸上不动脑子地记下周期两个字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程启深在叫她。周期啊了一声抬起头:“什么?”
程启深又重复了一遍:“以今天的开盘为例,若是中途有客户……”他停了停,“或者我们的工作人员将沙盘碰坏,你会怎么处理?”
显然是故意的。
周期搁了笔,用一种类似崇拜的语气说:“以后若是遇到类似的情况我也会学习总监的做法,及时收拾烂摊子,并作出合理的解释。嗯,当然我们也要尽量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毕竟多少会影响客户对整个楼盘的看法。”
在周期说完之后,整个会议室陷入安静之中,周期甚至感觉到有鄙夷的眼神看向自己。待程启深继续总结时,她才偷偷戳了身边的安姐一下,低声问她:“我刚刚的话哪里有问题?”
“你在讨好总监。”
周期疑惑:“他是上司,为什么不能讨好。”
“但你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讨好。”
周期恍然大悟:“原来大家都是背地里讨好啊……”
“周期,过几天行政部报到,做前期文案策划。”在她喋喋不休地和安姐讨论得正兴奋时,忽然又从程启深的总结里听到自己的名字,真是好运气。
“我不去,我要卖房子。”周期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竟然公然反抗。也许是刚刚被一众人鄙夷了,这次决定不能公然讨好程启深。
旁边的安姐轻轻捅了她一下,大概是提醒她不要这么冲动,周期赶紧解释:“是这样的,我很喜欢在前端卖房子,带人看房,提适当的意见,看到他们对新房的向往。何况在这里能学到很多东西。”以及提成很吸引自己,毕竟买了筒子楼之后变回了无产阶级。
程启深点点头:“这个看你自己的选择。”
在公司附近的公交站台等车时,周期看到程启深的车擦着路沿停了下来,说顺路送她回去。周期往公交站台里侧退了退,朝他摆摆手:“不用了,我坐公交回去就可以了。”
玩笑虽然过去了,周期却不知道怎么和程启深相处了,感觉既不像上司又不像朋友,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刚上了公交,简颉就打电话来,说是被房东赶出来了,今晚要搬过来和周期一起住,让周期去帮忙把东西搬过来。
周期在下一个站点又忙着下了车,又上了另一辆公交去帮简颉搬东西。等见到简颉时,她正蹲在房东家门口,周期以为她哭了,赶紧走过去拍拍她的肩:“以后我养你。”
简颉从地上蹦起来,一把抱住她:“这是你自己说的,不许反悔,有你一口汤喝,就一定有我一口肉吃,对不对?”
周期嫌弃地掀开她的胳膊,低头看地上一个蛇皮袋和一个裂开的箱子,还有简颉身上背着的炸药包一样的两条棉被,眼睛酸涩得睁不开。
简颉见她盯着蛇皮袋看,问周期:“你有我这样的朋友,会不会觉得难过?”
周期蹲下身子将蛇皮袋甩在后背,抽了抽鼻子:“蛇皮也是皮,和貂皮一样的。”
这个世上真是有无缘无故的感情,周期给了陆珩一种,另一种给了简颉。
上公交后,周期才开始责备简颉:“筒子楼是小了点儿,但我们两个人绝对够住,我几次都让你搬过来,非要这大晚上被赶出来才肯打电话。”
简颉提脚踹她:“我就是想被赶出来,然后你才会来搭救我,然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被你包了。”临近深夜,公交上寥寥无几的人,听到的都低声笑了。
终于下了车,街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成悲壮的形状,像两只缓缓爬行的蜗牛,却骄傲得不可一世。
到筒子楼前时,简颉指着前面:“那儿怎么像是有只帅哥,不会是陆珩吧?”
周期眯着眼看了又看才确定不是陆珩的身形,鄙夷简颉:“你视力是真不行了吧,陆珩没这么帅,眼瞎的才说陆珩是帅哥。”
简颉将周期背上的蛇皮袋又往上扶了扶:“我就在你身边多敲打敲打,你才能渐渐对陆珩嗤之以鼻,然后华丽转身,让他后悔不迭。”
周期感慨:“你现在脑回路显然变狗血了啊……”
两个人一路侃到筒子楼前,结果见到的人是祁辰昀,周期和简颉都虎躯一震,周期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示意简颉和自己一同静静上楼,兴许祁辰昀就会见不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周期,简颉?”周期和简颉才猫着腰往楼道里窜了一小步,就被祁辰昀喊住。当医生是不是眼神好时必备条件啊,两人仍然装作没听见,继续硬着头皮往楼道挪。
“别躲了,我来送你偶像z的演唱会门票。”
周期又虎躯一震,咩嘿,z的演唱会门票,不拿白不拿。弓着腰立即狗腿地跑到祁辰昀面前伸手:“那多不好意思啊,多给我几张呗,你说我不能一个人去啊,我得喊男人去的。”见祁辰昀一言不发,周期又狗腿一把:“要不上去喝杯茶?”
这种旧式小区的路灯的光线都是暗黄色,一点儿也不适合察言观色,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见机行事,眼看门票就没戏了。
周期低头扫视了一下祁辰昀的左手似乎攥着几张票,连忙弯腰从他手中将几张票一股脑儿全抢过来,拔腿就往楼道溜。到楼道口才觉刚刚猛地一弯腰,腰还有些疼。扶着墙挺了挺腰,见祁辰昀并没有要来抢的意思,才放下心来和祁辰昀说:“谢谢你啊,改天有病找你看。”
简颉跨了一步楼梯长舒一口气:“好险,好在祁辰昀不是看妇科的。”
“……”
上楼打开门刚想庆祝一下红军长征胜利会师的时候,就被屋子里的一片汪洋惊艳到了。
简颉指着淹在水中的凳子腿:“这是折射啊,物体在水中的折射啊。”
“初中物理学得不错。”周期脱了鞋,撸起裤腿,光脚进洗手间关了水龙头。
老房子的地漏下水十分慢,周期和简颉静静地坐在床上看水一点点变浅,简颉将周期丢在床头的门票抓起来数:“一共四张呢,还是vip席位,你一张,我一张,你随便给一张某个男人,还有一张我去卖了。”
“我留一张就行了,剩余的三张你自己处理。”周期继续盯着一点点往下渗的水面,心如止水。
简颉四脚朝天地抱着四张票傻乐:“你说你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说不定人祁辰昀一共就这四张,他家里虽然有钱,可他自己也就是个医生,你都抢了来,人家约会都没票了。”
周期叹了口气:“你以为祁辰昀会闲得蛋疼去买演唱会的门票,他指不定哪儿敲诈的呢,何况他心上人是纪宜宁你忘了,为了一个纪宜宁跟我绝交快一年了,几张票是他欠我的,根本不能抚平我心中的伤痕。”
“可是这四张票已经抚平我今晚被房东赶出来的伤痕了。”简颉亲了亲门票,“我决定留两张票,另一张票还是留给你去吊男人,那么问题是,你现在身边有没有能让你脸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