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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她还把他当做哥哥看待,嘻嘻一笑,也不在意。到周末周骞成来接周期回家,周期才说了这件事,周骞成过了些日子就着人送了一台beoplaya9到陆珩的复式公寓,周期知道后吃惊不小:“一台电视多少钱,一台a9多少钱,大王,你不会算账吗?”
结果周骞成回她:“通常来说,嫁妆要比聘礼丰厚些。”一句话说得周期红了脸,直到后来大二和陆珩确定了关系,都不敢再在周骞成面前提陆珩。
那台电视周期已经不想要了,经过简颉这么一闹腾,倒觉着不要那台电视太不划算了,那是周骞成拿一台a9换的,凭什么不要。
收拾了电视的残骸,两个人倒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手机却响起来,捞过来看了一眼,见屏幕上是“沈阿姨”三个字,周期立马从床上坐起身,毕恭毕敬问好:“沈阿姨。”沈凝说想找个人逛街,问周期有没有时间陪她这个老人家。
和陆珩谈恋爱的时候,周期尚且不曾和沈凝单独出去逛过街,现在更是不愿意,只推说没有时间。沈凝语气有些遗憾,又有些难过:“也是,你们小姑娘哪愿意和我这个老太太一同逛街。”
周期赶紧否认:“不是啊,阿姨,我在jr上班了,不能翘班的,午休也短。”
隔着电话,沈凝起初还有些吃惊,不过很快说:“请个假出来吧,阿姨有事情和你说。”
也不好再推辞,周期就应了,大概也能猜出沈凝找自己的原因,无非是要说她和陆珩的事。
因为是见长辈,周期草草裹了件大棉袄早早就去上岛,谁知沈凝已经在那等着了,见周期进来才点了咖啡,问了点周期毕业论文的事,倒也没问周期为何去卖房子。聊到咖啡见了底,也没见沈凝提她和陆珩的事。
从上岛出来,等司机将车开过来时,沈凝摸了摸周期棉袄帽子上乱糟糟的茸毛说:“阿姨带你去买衣服,买包,阿姨今天带了小珩他爸的卡哩。”
周期有些拘束地摇摇头:“阿姨不用,我陪你逛就好了,有喜欢的我自己买,我现在有工资了。”
“哎呀,你工资能有几个钱,阿姨给你买顶顶好的。”沈凝是典型的南方人,讲起话来总带着点甜糯的味道。周期从前最喜欢听她说话,这会儿听着却像是已经生分的人在假装亲近。
周期没吱声,见车来了,打开车门钻进后座,靠着窗发呆。大学后,两家人交往一直密切,沈凝待她很好,每次只要周期过去,都要亲自下厨。陆珩和周期说过,沈凝对她比对他还要好得多。
大概受冯时朴素性子的影响,周期对名品也仅限于了解,并不热衷。一路逛了几个商场,周期丝毫不敢表现出任何的兴趣,有些楼层都是动辄几万,十几万的包。中途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打给周骞成问怎么办,谁知周骞成轻松得很:“沈阿姨买了就收下,爸爸会还的,顺便想想毕业礼物想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缺啊。”
“至少买个包吧,现在用的包还是你妈妈前年给你买的吧,都能送到古董店了。”
大二的时候,和简颉一起抽风,想考中级口译,都想换个大的包拎书去图书馆。赶上简颉过生日,冯时就给她买了两只帆布包,骗周期是高仿的,让带给简颉一个。后来简颉去咖啡店打工,看到咖啡店老板娘有个一模一样的,一比发现完全一样,周期才知道是prada的正品,这几年也就一直用着了,边缘一些地方都起了毛。
逛到快十一点多的时候,沈凝已经为她花了六万多,一个包和一件大衣,沈凝还有继续逛的意思,周期只好借口说饿了,沈凝才有些遗憾地收手带她去吃饭。
到车上,周期还有去退东西的想法,沈凝拍了拍她的手:“阿姨难得高兴,给你买什么都开心,就像陆珩赚到第一桶金就急着要给你买辆车一样。”
沈凝这句话里的暗示,周期不是不明白。事情过去很久,她一直都没学车,甲壳虫也早卖了,钱也存在了陆珩给她的卡里,分手时还得干干净净。只是没想到,那辆车是陆珩赚到的第一桶金买的。
“毕业后陆珩从我这里拿了一千多万开公司,公司从成立开始就一直在亏损。你生日前两个月,他来找我商量你送什么生日礼物给你,急得团团转,连送一份像样的礼物的钱都没有,我给他钱也不肯要,好在很快接了一个大单子,算是挣到了第一桶金。你知道他有多高兴吗,跟我说你就是他的招财福星。闪闪,他就喜欢了一个你,现在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很多人说过周期命好,是招福招财之人。她出生后,周骞成开始做房地产,从没有不顺的时候,即使家世显赫到今日的地步,仍然家庭和睦。常有人开玩笑说是谁娶到周骞成的福星女儿,就算不继承周家的财产,这辈子也只需要坐在家里数钱。
只有自家人知道,成为周骞成的家人何其幸运,家世显赫是因为周骞成的生意头脑,家庭和睦也是因为周骞成视家庭胜过一切。
和她周期没有丝毫的关系,她一直以为陆珩是懂的。
除却门当户对之外,她在他眼中还是个吉祥物。
她捋了捋思路问沈凝:“阿姨,你今天是为了这个事情来找我的吗?”
沈凝对着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阿姨,我们分手很久了。我现在有男朋友,是在jr认识的,对我很好,我也带他去过家里了。陆珩心里也有喜欢的人,我和他不可能了。”
午饭到底没和沈凝一同吃成,中途周期偷偷发了短信给程启深,让他来接她。程启深是当着沈凝的面将她接走的,沈凝最后开了车窗跟她说再见时,语气落寞地加了一句:“闪闪有空找阿姨玩。”
周期边挥手边点头地告了别,瘫在副驾上一言不发地看路旁的景观树,程启深似乎也没有说话的*,聚精会神地开着车,被人超车时也是一贯的好脾气。如果换做往常,周期会觉得程启深陪她一起沉默是因为体贴她累到不想说话,自从昨天和程启深通完话到现在二人才见面,周期总觉得程启深今天是不同的。
到路口等绿灯时,她伸手去抓他扶在方向盘上的手,语气有些委屈地问他:“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呀?”
程启深好像才回过神来一般,将手从她手下抽出来又重新握住她的手扶在方向盘上:“怕你逛街逛累了。”
周期有些尴尬地转过头继续看车前,装作不在意地和他解释:“刚刚是陆珩的妈妈,他妈妈对我很好,我不好拒绝。”想想又觉得说得不妥当,又赶紧举起右手做发誓状,“不过你放心,陆珩是陆珩,他妈妈是他妈妈。”
正好绿灯,程启深冲她笑了笑,放开她的手。卡在周期腰间的安全带猛然拉紧,那股力道足以让周期明白,车子是冲出去的,以及开车的人不高兴了。
她差点忘了,程启深也会生气的,这个人不可能一直毫无原则地包容她,谅解她的。
可是这个人,他几乎从不生气。很少生气的人,一旦生起气来,真是让人无计可施。而她此时不仅束手无策,连他生气的点都摸不着。
她试探性地问:“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
男女关系中,问出这句话的人大多是处于劣势的,看似给了彼此最后一个机会,自己做得不好的地方,好像改掉就可以重归于好了。
周期问出来的时候,就开始后悔。她许多次问程启深问题都是刚问出口就开始后悔,明明是深思熟虑过的,但说出口后,好像都是错的。
程启深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看前方:“想吃什么?”
“诶?”周期有些意外地挠挠头,“我们去吃龙虾吧,我请客。”
“好。”
深冬季节跑来吃龙虾的人不是很多,一大盘红灿灿的龙虾很快就端了上来,周期连忙夹了一只扔到程启深的小碟里。待程启深拿起筷子时,周期骤然将虾夹回了自己的碟子:“对不起,我忘了,你海鲜过敏。”
如果之前的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坚持和程启深走下去,到这一刻,也不得不承认,在这段关系中,她对程启深多残忍。
同样是不爱,她对程启深的用心程度,还不如陆珩对她。她对猕猴桃过敏,分手一年,陆珩尚且能做到及时提醒她手中叉着的是会使她过敏的猕猴桃。而她有一路的时间,想到程启深对海鲜过敏的事。直到端上桌了,她还要特地夹上一只大的给他。
不同于陆珩,她不爱一个人,能残忍到这种地步。
“这么好吃的东西只能看不能吃对你太残忍了,我们去隔壁吃牛排吧。”她极力掩饰内心的不安,去收银台结了账。程启深坐在座位上等她,难得没有要求打包。
隔壁的西餐厅正在做情侣活动,四周都是热恋中的男女,都是欢快活泼的声音,唯独他们丝毫没有动静,甚至连刀叉都用得小心翼翼,两个人好像都害怕弄出声响来打破沉默。
她最先败下阵来,搁了刀叉,红了眼:“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直到泣不成声。
对不起,我不该招惹你。
对不起,从未真正在意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