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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安凝而言,被发现不是那个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的萧紫凝只是时间的问题,她没想到的是第一个看出来的不是碧落、黄泉,而是这个看起来柔弱花美男一样的家伙。
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第一次看错了一个人,这人竟然是个扮猪吃虎的高手?
“宫主,可有什么吩咐么?”门外响起婢女的声音,却因为知道那位深得宫主喜爱的白公子也在房中,萧紫凝平日又喜怒莫测,便没有径直进来,“奴婢仿佛听到传唤。”
白琢光目光转了转,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将一旁的摆设弄到地上,发出乒乓作响的声音,好似有一个好色成性的魔教妖女正追逐着可怜的正派少侠。
听到这动静,婢女立刻明白了什么,暗忖大概宫主又在和新到手的美男子玩什么游戏了,待了一会儿又听里头迟迟没有继续吩咐,便悄无声息地又退下了。
当然,她万万不会想到神功盖世的幽冥宫宫主竟会被一个内力全失之人挟持,浑身动弹不得的。
听到婢女离开的声音,白琢光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被压在身下的人,微微皱了皱眉,“你不是萧紫凝,你究竟是谁?”
安凝被捂着嘴,不挣扎也不出声,就这样眨着眼看着他,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好像刚才那个精分的反派角色不是她一样。
白琢光却也没有想细究这个问题,只是略略松开了手,“说,解药在哪?”
安凝呼吸了一口新鲜口气,“……不知道。”
“那我便杀了你。”白琢光很快淡淡地说道,说着他捡起一片刚刚摔在地上的花瓶碎片,往她脖子上认真地比划着。
安凝本以为他是以此要挟,还有恃无恐地等待着他再度逼问,可她发现白琢光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好像要认真地去做一件小事一样,这个发现让她立刻吓尿了,“壮士且慢,有话好商量。”
“商量什么?”白琢光正要将瓷片对着她的血管划下去,闻言顿了顿动作,不解地问道,“既然你不知道解药在何处,七日后我还是毒发身亡,那我现在便杀了你,一命换一命也不亏。”
什么不亏啊!我就是这么随便一说你丫懂得什么叫漫天开价坐地还钱吗!
“……我是不知道解药在哪,但是——‘但是’很重要!”安凝一副教训小学生的口吻,“但!是!我知道一条密道通往缥缈宫外,我也有解药的配法,我可以把药方写给你,这样你不用死,我也不用死,岂不是两全其美?”
白琢光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拿着瓷片又开始比划下手的角度,“万一那密道中陷阱暗布,我便是有死无生,而且我又怎知你给我的药房是真是假……总之,魔教妖人没一个可信,我还是杀了你吧。”
“哎,你这人不按常理出牌啊!”感到脖颈处冰冷的触感,安凝吓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心中狂喊着卧槽原来自己身份暴露即将送命并不是因为智商不够,而是碰上缺心眼的了——她真傻,真的,她早该发现,和她朝夕相对的碧落、黄泉二人都不敢试探她身份,这个夯货竟然就愣头愣脑地把她一把扯地上按倒了,她这算是看出来了,什么扮猪吃老虎,这明明是一朵耿直的奇男子啊!就算是孔明在世也弄不懂他那比金箍棒还直的脑回路,更别说跟这种家伙讲什么谈判套路了。
“我可以带你一起出宫!”千钧一发之际,她终于说出了一句极关键的话。
所幸的是,听到她的话,白琢光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好像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眉毛微微蹙着,沉默不语。
小命捏在别人手里,安凝心里其实紧张得很,不过她越是紧张,看起来就越是镇定,她循循善诱道,“你看,我会陪你过密道,陪你配制解药,若是其中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你随时都可以杀了我,我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是不是这个道理?”
白琢光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他考虑的时间不是很长,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你说得有道理,密道在哪?”
有个屁的道理啊!正常人都不会信这种鬼话的吧!我自己说出来我都不信啊!
安凝心里几乎是哀嚎,她骗人起来一向都是一句假九句真,唯一的假话藏在真话中——暗道是真的,解药也是真的,唯一假的,就是她根本不想出幽冥宫,她只是借此在拖延时间,希望通过这些似是而非的语言让白琢光自乱阵脚、心神动摇,在他犹豫不决时,伺机用蝶影之舞逃出生天,可她万万没料到的是,这货竟然十句全坚定不移地信了……
没有一点点防备,没有一丝丝顾虑,他就这样全盘接受了安凝的安排,让她的全盘算计都落了空,在他的逼视下,安凝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指了指床边红绡帐垂着的流苏绳,转而满心寄往于白琢光会怀疑这个机关会不会是向外传达示警讯息的幌子,或者怀疑拉动机关就会有暗箭从四面八方飞过来之类的。
然而她再一次失望了,这个傻白甜毫不犹豫地扯下了流苏,一阵轻微的机括声响起,床板下翻,露出一道由精钢所铸的黝黑密道,密道垂直向下,像是一条幽深的矿井般,看不见尽头。
白琢光一手卡着安凝的脖子,一手拨开被褥,二话不说就要扯着她往下跳,安凝急得一把扯住他衣角,“壮士别啊,你想想,要是我先落下去了以后打开了什么机关暗算于你怎么办,还是你先下去,我随后便到。”
“无妨。”白琢光想了想,另一只手揽住她腰际,“我重些,比你下落得更快。”说完,便拽着安凝跳入了密道中。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在漆黑的甬道中回响着,随着“嘭”地一声,密道挡板缓缓上翻合起,被褥随即覆在上面,将一切声音都被隔绝在了黑暗中。
砰地一声,大殿的门被推开了。
“请宫主恕罪,奴婢听到有异样……”
有所察觉的婢女终于急急地闯进了大殿里,只见空荡荡的殿中唯有一地器皿碎片,一重重纱幕被室外的寒风吹起,冷香残留,却再也不见萧紫凝与白琢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