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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轻伊跪在大殿之上,脸色木然。她找不到任何的表情来表现现在的心情,所以只好一脸呆滞的看着前方。在她的身旁,放着的正是高纬的‘尸体’。
雪舞和她一起跪在这里,眼神担忧的看着轻伊。宇文邕闻讯赶来,看到雪舞与轻伊都跪在地上,他看了眼一旁的高纬,向一旁的太医询问。在得知高纬已经真的没有了生命的迹象,这才一脸遗憾的来到轻伊的面前。
“轻伊姑娘,请节哀顺变。你放心,朕一定会命人厚葬他的。”
轻伊磕头,将脸埋了下去,“谢皇上好意,但轻伊以后想要和雪舞一起隐居在白山村,所以希望高纬也能陪着轻伊,葬在那里。还望皇上成全。”
“这...。”宇文邕犹豫,若不看着高纬亲自下葬,他是多少还是不放心的。而且要是轻伊和雪舞就此隐居白山村,那他的周国岂不要再次失去天女。
“若皇上不放心,轻伊愿意暂时留下,帮皇上找到能够真正让你统一天下的人。还请皇上能够让雪舞带着高纬的‘尸体’先行离去,好好安葬。”轻伊再次恳求道。她就不相信,宇文邕对于一个能帮他统一天下的人不感兴趣。
但即使如此,宇文邕还是犹豫,他对雪舞的感情并不是假的。如今轻伊这样说,就是让雪舞离开的意思,他是真心舍不得。
见他还是犹豫,雪舞也跟了请求:“还望皇上成全,雪舞家中还有一幼子需要看顾。如今出来这么久,心中多少有些担心。”
宇文邕最后还是答应了,他对雪舞的爱太多无私,不想对她太过强求。看着雪舞的马车一步步远去,轻伊突然感觉心中轻松了不少。他终于离开了,只要到了白山村。雪舞肯定会想办法让他醒过来。到时候他就能像四爷那样,获得重生。这一次,还真该感谢雪舞和四爷,还有红萼。
“马车已经走远了,这下你该放心了。”宇文邕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轻伊一跳,“你所说的那位能帮朕统一天下的人,到底是谁?”
“齐国有一太卜——石韫,想必皇上应该听说过。”轻伊转身将目光移向宇文邕。
宇文邕对于轻伊此时的坚定感到不解,但高纬的‘尸体’他也曾亲自检查,并没有什么的问题。虽然他不清楚为何高纬会突然中毒身亡,但有之前的例子在,宇文邕也只当又是某个大臣从中做的动作。但不管如何,宇文邕都会查明白,在他的后宫里,他想保住的人竟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这让他身为皇帝的威严何在。
邺城,原齐国皇宫,如今已经被周国占领,此处已经成为了宇文邕的一座行宫。句宇文邕的手下说,他们进到皇宫的时候,并没有遇到多大的阻挡,几乎是很顺利的进来了。而他们在掌控皇宫以后,并没有发现石韫这个人。
这本来很正常,因为石韫身为命师,占卜之术还会的,有可能是他在周军来之前撤离了也说不定。但轻伊询问过后,发现他们竟然没有发现太卜宫,更没有看见那个宫中摆放有大量的玉石。轻伊对此疑惑,即使石韫真的离开,也不可能在短期时间内将那批玉石运走。
按照石韫当时的说法,那些玉石有大用处,他收集起来大概花了一年的时间,不可能就这样放弃。是以,轻伊决定亲自跑一趟邺城,她倒要看看,那个石韫到底在搞什么鬼。
再次来到这里,轻伊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她即使是执掌凤印一年,也未曾真正走遍这个皇宫。所熟悉的,也不过是那几个地方。
轻伊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一直往太卜宫的方向而去。走到这里,奇怪的事情发生。之前明明这里是有一座宫殿的,如今却变成了一座花园,轻伊不信邪的往里面走去,最后竟然真的穿过了花园,仿佛这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宫殿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轻伊不解的回头看向花园,看起来和普通的花园毫无差别。
“轻伊姑娘,你确定是这里没错吗?”宇文神举小心的问着,轻伊已经在这个地方来回走了三趟了,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花园,哪里有什么太卜宫。
轻伊抬手,示意她噤声,不要打扰她的思考。整个花园布置得很巧妙,但也很普通,一般人都不会想到要在这样的一个园子里面来逛。但轻伊不信,不信他石韫能有能耐将整个太卜宫给搬走了。他若真有这能力,当初轻伊找到他的时候,也不会生活那样的凄惨。
轻伊想到之前石韫用灵玉布置的那个奇怪的阵,那阵将整个太卜宫都容纳在了其中。石韫更是说过那个阵法可以欺瞒天机。轻伊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既然能骗得了老天,又如何骗不了人。
想到此,轻伊转身离开了此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宇文神举虽然不解,但却没有多问,此处确实只有一个花园没错。皇上派他来帮助轻伊,找到那个可以帮他一统天下的人。宇文神举自然要尽心尽力,他现在已经派人去四处寻找石韫的线索,一有消息他便会第一个知道。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轻伊并没有歇息。她在等,等到夜深人静,星辰渐现的时候,她起身了。她一路出来屋子,借着微弱的星光再次向太卜宫的方向走去。
果然,一来到这里,轻伊明显感觉到了与白天的不同。石韫所布置的阵法都与星辰交相呼应,此时在星辉之下,轻伊倒是能看出几分来。毕竟巫咸氏的星图可是从她的手递到石韫手中的。
轻伊虽然不知道这个阵法如何破解,但这其中也是牵涉到了巫咸氏的星图,所以轻伊也能知晓一二。她来到整个花园的西南方向,仔细确认过位置之后,有些不确定的抬起右脚,向前迈了一步。
接下来的事情让轻伊叹为观止,若不是亲身体会,还以为是到了3D电影院,景象的转换也太过迅速。只见她一抬眼,所有的一切全都变了,太卜宫还是太卜宫,白天的那个花园却不见了踪影。虽然是晚上,但轻伊依稀还能看见太卜宫的台阶。
夜色中,轻伊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站在了原地不动。她知道石韫的这个阵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障眼法这么简单。不然在这深宫之中,只怕早就被人发现了。想必这个时候,轻伊闯进阵中,石韫也是有所感应的。
耐心等待一会之后,轻伊果然看见太卜宫内一盏烛火由远及近,缓缓向她靠拢。是石韫。看他走路时的步伐,轻伊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阵中果然也是内有乾坤,稍不注意,可能会深陷其中,怎么也走不出来。更有甚者,还可能藏有杀机。
“跟我来。”石韫的声音很平淡,看样子是早已料到阵中之人是轻伊没错了。
轻伊借着烛光,跟着石韫的身后,一直到进了太卜宫的内殿,石韫这才将烛台放下,眼神看向轻伊。
“想不到,整个邺城皇宫,也只有你这里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你来找我,不单单只是为了叙旧吧。”石韫似乎有些不乐意自己的阵被她识破,“难不成你是改变主意,打算回去了?”
“我很奇怪,你为何总是这样急着催促我回去?就算是因为我的出现会扰乱天机,但只要我从此以后隐世在白山村,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可你却执意要让我回去。”轻伊终于说出她这么久以来的疑问,如今她是真的打算好,准备和高纬一起在白山村隐居。
石韫不答,低头从桌上倒了一杯茶水,道:“无论如何,这两年里,只要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
又是这句话,轻伊不想再与他谈论这些,“我也不与你说那些有用没用的。我来只是想问你,如今齐国已灭,你什么时候肯解开高纬身上的蛊术?”
听到此话,石韫的神色一愣,他抬眼看着轻伊,良久之后才微眯双眼,问:“另外一瓶假死药,你给了高纬?”
“既然兰陵王能够借此逃脱命运的牵葛,那我为何不能同样用到高纬的身上?”轻伊颇有些自豪的说道。之前她为了以防万一,多找他要了一瓶,想不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石韫皱眉,没想到宇文邕并没有杀死高纬。他看着轻伊,很不喜欢她那副因为高纬而笑起来的摸样,“高纬身上的蛊毒必须当面解除,在此之前,你先解释一下,外面的那群周军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一直想辅佐一位明君,想要让他一统天下,顺便覆灭陈国。周国不正是你最好的选择。”说着,轻伊转身往门外走去。
“所以你这次来,主要还是为了替宇文邕充当说客?”石韫也跟着轻伊来到了门口。
此时的太卜宫外,已经集结了一批士兵,他们个个手执火把,将整个太卜宫围在了其中。显然,这里已经被暴露了。
石韫将眼神看向轻伊,猜到是她有意为之。轻伊看到他的眼神,连忙摆手道:“别看我,我现在也算是周国的一名要犯,他们怎么可能放任我大半夜的在宫中游走。”
石韫气急,“难道你就不怕我永远不解除高纬身上的蛊术?”
轻伊看着他,神色凝重,反问:“难道你就不怕我告诉宇文邕,三年之后,他辛苦打下的天下会姓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