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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说得葛碧莲冷汗连连。
是啊,她怎么忘了,如今可不是在娘家的时候,她已经嫁人了。只有在婆家过的好,回娘家才能有面子。她一直未出嫁,那些堂姐妹们都笑她心高气傲嫁不出去,如今好不容易嫁个翰林老爷,她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这还未三天回门呢,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了顾占茗的欢心。
到底是个理智大于感情的人,葛碧莲很快就想通了。
“嬷嬷,你说的对,你这就派人去书房,去请四老爷回来。”
“我的夫人,这才对。”葛嬷嬷放了心,赶紧让人去请四老爷。
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四老爷并没有去书房,而是去了长房,据说是去找四小姐去了。”
葛碧莲闻言眼泪再一次涌了上来:“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他就这样给我甩脸子。那沈氏就那么好,人都死了,他还心心念念地记挂着?顾重阳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追出去,为的是什么,是怕我亏待了他的女儿吗?既然如此情深,他何必要续弦,何必要娶我进门,一辈子给沈氏那死鬼守身不是更好!”
她哭的声音很大,急得葛嬷嬷直跺脚,恨不能冲上前来捂她的嘴。
“四老爷是去追四小姐去了,您应该高兴才是啊。这说明四老爷是对四小姐关心则乱,而不是生了您的气。”
葛嬷嬷轻声劝道:“四老爷年纪这么大了,只有四小姐这么一个姑娘,自然如珠似宝。他若是对四小姐不闻不问,那才说明他薄情寡义呢。夫人,难道你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个薄幸之人吗?”
葛碧莲哭着趴到桌子上:“那他也不能一声不吭就走了啊,这要我脸面朝哪而搁?”
“四老爷说自己公务繁忙,而不是说自己去找四小姐,就说明他心里是顾及您的感受的。再说了,刚才您那般冒失,四老爷若是不出去,您又要如何自处?说不定四老爷就是怕您羞臊,所以才避出去的呢。”
葛嬷嬷说的并不是毫无道理,
葛碧莲渐渐就止住了眼泪,慌乱道:“可是我刚才已经出了那么大的糗了,顾重阳看见了,丫鬟婆子也都看见了,我的脸面都丢尽了。四老爷如此疼爱顾重阳,若是她故意跟我作对,我岂不是难以立足?嬷嬷,你说我该怎么办?”
葛嬷嬷心里就叹了一口气,自家小姐这么心高气傲,出嫁之后就变了。到底是女子,看不开情爱。四老爷虽然年纪大了,但儒雅温润,比那些毛头小伙子更会体贴人,也难怪自家小姐会沉陷其中。
“当然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轻轻巧巧地揭过去就是了。谁还能没有个出错的时候?”葛嬷嬷道:“当务之急,是要收拢四老爷的心,早日怀上孩子。等您生了孩子,站稳了脚跟,再慢慢收拾四小姐。”
听到葛嬷嬷的话,葛碧莲的脸不由一红。她没有说话,心里却十分认同葛嬷嬷的话,只要能怀上孩子,一举得男,顾重阳又算得了什么呢。
脑海中闪过顾重阳如桃夭般艳丽的脸庞,她的心不由又是一紧。
这个小蹄子长得太漂亮了,她并不像四老爷,定然是随了沈氏了,没想到那死鬼竟然这么好看,比自己的引以为傲的美貌还要出色。
抬起头,见镜子里的自己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如芙蓉泣露,梨花带雨,也是个娇艳动人的美人。她不由冷哼一声,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沈氏再好,毕竟已经死了。千里相思,怎抵得过夜夜温情?她就不信,她拢不住自己男人的心。
葛碧莲为了四老爷又是伤心又是委屈,还大哭了一场,却全是臆想瞎猜。
四老爷也完全没有想到他离开之后新夫人竟然会有这么多的想法,他一脑门子的官司,步履匆匆,朝上房关雎院赶去。
在看到姚真真的那一瞬间,他就惊得魂飞天外,险些惊呼出声。
他一直在暗中追查姚氏母女,得知姚滴珠已经难产死了,他松了一口气,也松懈了几分。
最近这段时间,府里也没有再继续有流言蜚语了。他以为事情就此揭过去了,姚氏母女就像一个噩梦,如今梦醒了,就再也不会出现了。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荣冬院见到姚真真。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可当顾重阳跟姚真真次第从他面前走过去的时候,他才惊醒,他没有眼花没有看错,的确是姚真真本人。
顾重阳好大的胆子,竟然把姚真真领到顾家来了。
这个逆女,她又要做什么?
四老爷连个随从小厮都没带,一个人怒气冲冲闯进了关雎院,他脸色阴沉,如山雨欲来:“四小姐呢!快让她出来见我!”
“四老爷,不知道您找四小姐有什么事,刚才老夫人找四小姐,丁嬷嬷把四小姐叫到禧荣院去了。要奴婢现在去把四小姐请回来吗?”
丹心的声音很温婉,像其他丫鬟一样恭敬,可顾占茗却觉得她的话跟一盆凉水一样浇在了自己头上。
长房老夫人是不是也已经见过姚真真了?她会怎么想?她老人家最是公正守礼的,她会不会去找老太太把这件事情捅出来?
“叫四小姐回来,就说我有急事!”顾占茗该越想越是心慌,见丹心出去了,又叫了她回来:“别去了,老夫人找重阳定然是有急事,我等等就是。”
他没有等太久,一盏茶时间之后,顾重阳就回来了。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四老爷却像过了一年那么漫长,他心焦如烤,坐卧不安。
见顾重阳回来了,他甚至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朝前走了几步:“重阳,你可算是回来了。”
“四老爷来了!”顾重阳轻笑:“这都是第二趟了,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顾重阳脸上的笑意,语气中的轻松,把四老爷气了个仰倒。
这个逆女,她竟然还敢问!原本的忧心忡忡此刻化成愤怒,四老爷怒目呵斥道:“好好的一个家,被你搅得家宅不宁。我已经既往不咎了,你竟然还要兴风作浪。我事事依着你,你却如此得寸进尺,你到底要怎么样!到底要做什么你才心满意足!”
“我母亲死了,我是丧妇长女,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我还能怎么样?四老爷这话问的好生奇怪。”顾重阳不急不缓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
“那你为何要将真真带到安荣院去?”
“不是你让我去的吗?”顾重阳神色淡然,别提有多无辜了:“我说了不想去,四老爷非让我去。我也说了,既然让我去,四老爷就要承担后果,这后果不是出现了吗?再说了,我也没做什么啊。”
“好、好、好。”四老爷被她无辜的样子气得心口发疼:“我不跟你耍嘴皮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要做什么,四老爷不是已经看到了吗?”顾重阳坐下来,无视顾占茗的着急,一副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模样:“姚姑娘到底是四老爷的血脉,这样流落在外多不好,自然是要认祖归宗的。从前我不知道就算了,如今我知道了,一定是要留她在顾家的。四老爷膝下血脉太少,顾家怎么也不会少姚姑娘一碗饭的。我也乐意多一个姐妹。”
“你休想!”四老爷想也没想就拒绝道:“我是不会承认姚真真是我的女儿的,姚氏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就算你有长房老夫人撑腰,也休想达到目的。顾家不是长房的天下。只要我咬住不承认,仅凭你跟姚真真的信口雌黄,谁会相信?还有,你告诉姚真真,让她不要痴心妄想了,她是庶虐,我是不会认她的。”
他的声音很冷,提起姚真真与姚滴珠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虽然早就猜到会是如此,顾重阳还是觉得有些齿冷。
她瞥了一眼双面雕花五狮绣球樟木屏风,定了一回方道:“既然如此,四老爷请回吧,也请四老爷做好忍受别人流言蜚语、窃窃私语的准备。”
“你!”四老爷气结,压着怒火道:“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把姚真真交出来?”
“我要把姚真真交出来四老爷准备怎么处置她?”顾重阳反问道:“再一次卖了她吗?将她卖的远远的,永世不得回京城?”
顾占茗把头转过去,有些不自在:“这个就不消你管了。你只要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把姚真真交给我。”
“那不可能!四老爷你的心肠太硬了,我不能把姚姑娘送入虎口。”顾重阳道:“不过,我可以把姚姑娘带出去顾家,让她以后不再四老爷面前出现。”
这也可以。
只要姚真真不在内宅乱窜,暂时是可以相安无事的。
“可以,我同意你这个做法。”
“但我并不是白白让步的。”顾重阳盯着顾占茗道:“天下没有不要钱的午餐,我还有要求呢。”
四老爷听了,脸色露出几分紧张:“什么要求?”
顾重阳脸色一冷:“我要邱嬷嬷的卖身契!”
“可以!”
四老爷原本还以为顾重阳又要提什么刁钻的要求,没想到这么简单,他松了一口气,满口答应:“邱嬷嬷原本就是你母亲的陪嫁嬷嬷,我马上就让人把邱嬷嬷的卖身契送过来。”
顾重阳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简单,毕竟邱嬷嬷为四老爷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还以为会有一番口舌呢。
这样一想,顾重阳又笑了,之前四老爷看重邱嬷嬷,不过是指望邱嬷嬷帮他钳制自己,管理内宅而已。如今葛碧莲进门,四房有了主母,就用不到邱嬷嬷了。妻子女儿都说抛弃就抛弃了,一个婆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是邱嬷嬷一个人。是邱嬷嬷全家!包括她的丈夫,儿子媳妇小孙子的卖身契,我都要。”
四老爷点头:“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说话一定要算话,不能让姚真真再来。”
“我顾重阳保证,拿到邱嬷嬷全家的卖身契之后就将姚真真送出府,再不会带姚真真进顾家。”
“好。”四老爷放下心来:“我马上就让人送邱嬷嬷全家的卖身契来,你赶紧把姚真真给我弄出去。”
“是,四老爷请放心,我顾重阳其他的本事没有,却言而有信,说话算话。我绝不会带姚真真进顾家的门。”
我是不会带的,如果别人带姚真真进来,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虽然没有从顾重阳手中要到姚真真,但到底事情的结果也不是太糟,四老爷还算满意,想起来午饭还没有吃,新婚妻子恐怕还在等自己,连忙回去。
身后传来顾重阳朗朗的声音:“虽然已经说过一遍了,现在我还是决定郑重地重申一次:我不会去给葛碧莲请安的,也不会再踏入荣冬院半步。如果四老爷硬要勉强,请先考虑好是否能承担后果。”
四老爷没有回答,步伐却比刚才快了许多。
等四老爷走了,姚真真方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她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精神看着不大好,刚才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了。
她一心一意要回到豪门成为世家千金的梦想破碎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要回到顾家竟然会这么的难,别说是大夫人、老太太了,就是父亲这一关她都过不去。可怎么会这样呢。世家名门不都是喜欢多子多孙吗?虽然她是女孩子,没有男嗣那么金贵,可到底她也是漂亮的如娇花一样的姑娘家啊,以后她嫁入高门,也是一门得力的姻亲啊。
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将自己与母亲卖了,更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不愿意她进顾府。
虽然看不清父亲的心思,但是有一件事情她却看得明明白白,那就是她要回顾家,父亲是靠不住的。
姚真真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了希望,也就意味着,她这辈子只能姓姚,不能姓顾,只能过贫苦的日子,再无机会享受富贵荣华。
命运何其不公,同样是父亲的女儿,为什么顾四就这么好命。
她现在知道了,她叫顾重阳。多好听的名字啊,比真真好听多了。
顾重阳漂亮,高贵,骄傲,甚至不可一世,在父亲面前寸步不让,逼得父亲对她言听计从。
她是比不过顾重阳的,这辈子都休想了。
姚真真怏怏地坐在椅子上,神色凄苦。
“怎么,这就泄气了?”
姚真真抬起头,对着顾重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泄气还能如何?我已经没有机会了。父亲的心可真狠!”
虽然灰心丧气,却依然有不甘与埋怨,还有几分恨意。
他生了她,却不给她应该有的身份,还卖了她与母亲,害得她灰溜溜的不能见人,害得母亲难产而死。
越想越恨,姚真真的手忍不住就攥了起来。
顾重阳目不转睛地盯着姚真真,语气特别郑重:“刚才四老爷的话你也听见了,他这般无情冷漠,这般心狠,对你与你母亲没有丝毫的情谊,你还想留在顾家吗?”
“我当然想留在顾家。”姚真真要不犹豫道:“我本来就是顾家的人,生来就应该是千金小姐,只是受了命运的捉弄才会沦落市井。但凡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只可惜,四老爷他是不会同意的,他不喜欢我,他断了我的路。”
顾重阳闻言,有些失望。
她以为听了刚才的话,姚真真会萌生退意,会看清楚顾家不是那么简单,会想要过自由的生活。
她甚至心理做了决定,只要姚真真不想进顾家,她一定不勉强她,并且会想办法保障她以后的生活。
可是她错了,她低估了姚真真要做世家千金享富贵荣华的决心。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优柔寡断了。
“姚姑娘,你想留在顾家,到底是想成为顾家的小姐,还是想讨四老爷的欢心?”
姚真真不解:“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顾重阳解释道:“我既然说了将你留在顾家,就一定有这个能耐,只是要问问你的意思。”
“刚才的情况你也是看到的了,四老爷根本不希望你回顾家,甚至不惜训斥我,与我争执。你若是想讨四老爷的喜欢,就不必进顾家了,他是不希望你回顾家的。”
“你若是执意想成为顾家的小姐,那就是跟四老爷作对。四老爷不仅不会喜欢你,甚至会厌恶你。所以,你究竟更在乎四老爷喜欢与否,还是更在意能否成为顾家的小姐呢?”
“当然是成为顾家的小姐!”姚真真想两眼放光地看着顾重阳:“你真的有方法让我留在顾家?”
她的语气很激动,声音也很大,吓的顾重阳眼皮子一抖。
姚真真也意识到自己太失态了,她不好意思笑笑,欲盖弥彰道:“父亲他对我无情,我也不须对他有义,他既然能卖了我,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我是顾家的人,不管他高兴与否,我都要留在顾家。”
顾重阳就在心里感叹:时,位,移人也;古人诚不我欺!
姚真真昨天还口口声声说“我是父亲的女儿,这条命都是他给的,谈何怨恨呢?”她还说不仅她不怨,就是她母亲姚滴珠也是死而无怨的。
可才短短一个晚上,她就变了。
昨天的忍辱负重二十四孝好女儿的形象跟刚才的言行一对比,简直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姚真真也不是傻子,刚才躲在屏风后面,也看出来四老爷与顾重阳不对付了。
父亲拿顾重阳没辙,可顾重阳却十分厌恶父亲。说不定她帮自己进府,就是为了给父亲添堵呢。
父亲是靠不住的,能帮她留在顾家的,只有顾重阳。
姚真真毫不犹豫地就站在了顾重阳这边,既然顾重阳厌恶父亲,自己也要与她同仇敌忾才是。
她看着顾重阳,义正言辞,一脸的坦然道:“虽然我是父亲的女儿,但是不得不说,父亲为人实在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竟然能做出卖女卖妾的事情来,其行为简直令人发指。枉他读了这么多圣贤书,还不如大字不识的升斗小民呢。他的所作所为根本不配做父亲、做丈夫。枉我母亲临死前口口声声唤着他的名字,我真替母亲不值。”
翻脸无情,朝秦慕楚,姚真真变化之快令顾重阳自叹弗如,她真不愧是四老爷的女儿,不仅仅容貌跟四老爷想象,就连着这审时度势,唯势是从的性格也是如出一辙。
不过,她说得很对,四老爷的行径的确令人发指。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都是读书人。”顾重阳道:“有这样的父亲,简直是儿女的不幸。”
她的话落音,丹心走了进来:“小姐,碧波送了邱嬷嬷的一家子的卖身契过来。”
顾重阳接过卖身契,随意翻了翻,不由一声冷笑:“绿芜,你好好收着。丹心,把邱嬷嬷一家的卖身契在我这里的把消息放出去,另外,告诉那些人,我要将邱嬷嬷家的女眷卖到最低等的窑子里,男的一律卖到西北做苦力。”
丹心应了。
顾重阳就站起来:“走吧,姚姑娘,我送你出去。”
姚真真神色紧张,如临大敌:“顾小姐,你要送我去哪里?刚才不是说好要帮我留在顾家的吗?”
怎么突然间就出尔反尔了?姚真真有些懵。
“我既然答应了要你留在顾家,就一定做到。只不过你今天得出去,因为四老爷已经把邱嬷嬷全家的卖身契拿来了,我若是不带你出去,恐怕待会四老爷会过来闹的。若是逼急了,他发疯在这里搜检,到时候我也护不住你。”
顾重阳道:“你跟我出去便是,不出三天,顾家就会有人亲自接你回来。”
顾重阳说出来的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姚真真却相信。
就凭着顾重阳在四老爷面前那么强势,逼得他如焦躁的困兽,姚真真就知道顾重阳可以帮她。
最关键的是,顾重阳完全没有必要骗她。若是顾重阳真的不想帮助她了,只要将她推出顾家大门就可。所以,她对顾重阳的话深信不疑。
“顾小姐,我相信你,你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顾重阳微微一笑:“你能相信我,这很好。等会我带你出去见一个十分重要的人,你看我眼色行事,配合我就行了。”
姚真真点头。
顾重阳就道:“丹心,去跟英大伯母说,我要去吕大人家给吕大人复诊,现在有没有马车。等马车的事情妥当了,再去找蕤大少奶奶,问问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吕大人。”
两辆马车从长房驶了出来。
守在门口的碧波与青波赶紧回到书房向四老爷禀报:“一辆是长房大少奶奶,要回娘家;一辆是我们家四小姐,听说是要去宣北坊宣武门大街。老爷,要追过去吗?”
碧波已经听从四老爷的吩咐提前安排好了人,只等四老爷一声令下,那些人就去当街抢人。
顾占茗紧张地搓了搓手,显得有些焦躁。虽然早就安排好了人,但是他心里却拿不定主意,他也不知道要不要追过去。
天子脚下,京畿重地,她们走的又是这样的热闹的大街,五成兵马司的人就在各处巡逻,万一事情败露,该如何收场。
他是去抢人,并不是去杀人,更不能将所有人都灭口。如果抢到了,重阳这个死丫头岂会善罢甘休?交锋多次,他已经领略了她的骄纵锋利,她才不会因为他是父亲而有所顾忌!再说了,谁知道她是不是还有后招?万一自己失败,岂不是又落了把柄在她手中?
这个逆女,是个惹不得的刺头!
可这次是个极好的机会,这一次不把人抢过来,谁知道她以后会耍什么花招?
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四老爷眉头紧皱,只顾来回踱步。
碧波轻声提示:“老爷,若是再不追,四小姐她们就走远了。您看……”
“罢了,罢了!”顾占茗把手一挥,叹了一口气:“走远就走远吧。”
重阳虽然嚣张,实际上却并未作出对他不利的事情。她也说话算话把姚真真给弄走了,自己贸然出手,万一惹恼了她,谁知道她会不会恼羞成怒,对自己毫不留情?他到底是她的父亲,她嘴上说的厉害,心里还是向着他的。他如今也是翰林老爷了,自己若是名声坏了,对重阳能有什么好处?
这样一想,四老爷就觉得不能追。
从前四老爷做事情还挺果决的,这一段时间被四小姐整治的畏首畏尾的。
碧波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劝道:“四老爷,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什么放虎归山!放什么虎?”顾占茗眼睛一瞪,不悦道:“那是我顾占茗的女儿。”
“是小人说错了。”碧波不敢再劝,叹了口气退了下去。
尾随在顾重阳马车后面的人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碧波带来消息,只能眼睁睁驶进了沈家大门。
顾泰来微微一笑,对车夫道:“辛苦大叔了,咱们歇一歇,然后从后门去吕大人家接小姐。”
“拉着空车,辛苦什么,这不是都是应该的吗?”车夫咧嘴一笑,十分憨厚。
而顾重阳已经跟蕤大少奶奶同乘一辆马车,到了吕家。
见到顾重阳与蕤大少奶奶,吕夫人很高兴:“算算日子,你也有七八天没来了,可让我好等。早上接到你的来信,我就一直盼啊盼的,没想到你把含姐儿也带来了。我跟你舅舅惦记着茂之的身体,可巧你来了,赶紧跟我说一说,茂之如今该好了吧?”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蕤大少奶奶说的。
“多亏了有四妹妹神医妙手,茂之如今虽然没有痊愈,却大有起色,暂时没有大碍。四妹妹说,只要好好修养,一年半载定能痊愈。”
“这么说来,就是时间的问题了。”吕夫人叹道:“我的儿,你也算苦尽甘来了。”
“舅母,四妹妹今天来,是有要事要找舅舅。舅舅现在在家吗?”
“在。”吕夫人道:“听说重阳要来复诊,他一直在书房等着呢,哪也没去。我这就叫他过来。”
“夫人,如果方便的话,还是我去书房找吕大人吧。我今天来,一则是为了复诊,二则,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吕大人。”
吕夫人脸上就露出郑重的神色:“是有事情要他帮忙?”
她丈夫是吏部侍郎,找他帮忙的人太多了。
“是。”顾重阳直言不讳道:“的确是要请吕大人施以援手。”
吕夫人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才道:“我家老爷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我知道。”顾重阳接过话头说:“大齐朝谁不知吕大人刚正不阿,奉公正己?那些妄图贿赂吕大人的魑魅魍魉都被吕大人赶出门外,我自然也早有耳闻。就因为吕大人清风峻节,正直无私,我才要请吕大人帮我这个忙。重阳一介凡夫俗子,怎敢以一己私欲使吕大人清誉有损?夫人,请你放心,我的请求绝不是胡说八道,更不会使吕大人有白圭之玷。”
“是啊,舅母,你就带重阳去吧。”蕤大少奶奶也劝:“至少也要让舅舅听听四妹妹所求何事啊。”
“我又没说不带重阳去。”这一会的功夫,吕夫人也已经反应过来了,她也相信顾重阳并不是那种得寸进尺、挟恩图报之人。
她携了顾重阳的手道:“我知道你做事情有分寸,不是信口开河之人,我这就带你去。只是我家老爷的性子有些急,你也要慢慢地跟他说才是。”
“是,多谢夫人。”
“绿芜,丹心,你们在这里陪着蕤大堂嫂,让姚姑娘跟我一起去就是了。”
说完,顾重阳就随着着吕夫人一起去了书房。
姚真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赶紧快步跟上。
没出门之前,顾重阳就叮嘱过她,自己能否回顾家,全看今天了。
听顾重阳刚才跟吕夫人的那一番话,她就已经知道这吕大人官位不低且为人刚正,心里就十分的紧张,生怕出了差错。
她看了一眼跟吕夫人携手而行的顾重阳,心里既羡慕又敬佩,就这样怀着一路复杂的心思,她来到了书房。
吕大人已经痊愈,他脸上的黑斑消失的干干净净,一点黑色都没有留下。那些嘲笑他的政敌,现如今也无话可说了。因此,他心里也是很感激顾重阳的。
见顾重阳来了,他就站起来:“顾小姐来了,我这脸上的黑斑全都消退完了,全赖顾小姐回春妙手。你再帮我号号脉,看看是不是已经痊愈了。”
他语气很客气,并没有因为顾重阳年纪小是女孩子就轻视她。可见吕大人虽然耿直却不狷介,说话行事与外面的传言相符。
“大人客气。”顾重阳道:“不用号脉,您面色有光泽,说话中气十足,已然痊愈了。”
“那就太好了!”吕大人面色露出喜色,忙道:“夫人,快让人把准备好的谢银拿过来。”
“大人且慢,谢银我不能收。”
顾重阳的阻拦令吕大人顿了顿:“我吕某人恩怨分明,受人之恩,一定回报,从不欠人一分一毫。顾小姐还是收下谢礼吧,否则我坐卧难安,总觉得心里不自在。”
“大人如此公正,着实令人佩服。”顾重阳微笑道:“大人的谢礼我是一定要收的,只不过不是银子。您是吏部侍郎,别说是我,就是换做其他人,也定然不会要您的银子的。”
这话说的就有几分意思了。
吕大人将顾重阳打量了一遍,然后淡淡道:“顾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重阳不慌不忙道:“我帮顾大人治好了病,勉强算得上是有恩于吕大人,所以,我想请吕大人帮我一个忙。”
吕大人的脸色立马就落了下来,请他帮忙的人很多,有威逼的,有利诱的,可像顾重阳这样挟恩图报的,还是头一个。若是别人,他早就将人扫地出门了。可换了顾重阳,他却不能那样做。
且不说这顾重阳刚刚帮自己治好病,人家之前还治过自家夫人的病,与自家夫人更是忘年之交,就凭着她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论年龄做自己的女儿都绰绰有余了,他又如何能做出刁难晚辈驱赶小姑娘这样没有风度的事情?
不能拒绝,又不能赶人,这种感觉令他心里十分不快。
“顾小姐,我心里很感激你治好了我的病,也想还一个这个人情。但作奸犯科欺上瞒下的事情吕某人是不会做的。”
吕大人虽然不高兴,却没有直接拒绝,顾重阳心头不由一松。
“大人放心,我这个忙绝不是作奸犯科有违道义之事,实在是夹在孝道与手足之间左右为难,所以不得不来求大人帮忙。”
吕大人眼光一闪,语气却并未松懈:“你说来听听。”
“是。”顾重阳脸上闪过一丝纠结,犹豫了片刻道:“大人,说起来这事情是顾家的一桩丑事,而且事关我的父亲四老爷,实在叫人难以启齿。但事到如今,我却不得不说。”
“半个月前家中盛传四老爷在外面养了一房妾室,传的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连那外室姓姚名滴珠都说的一清二楚。家里出了这样不告而娶,偷养外室的事情,老太太勃然大怒,在得知消息的时候,立马就叫了四老爷去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