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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 ̄▽ ̄〕~@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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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润年面色难堪,说出了后来的事情。

    顾重阳死后,贺润年便以为危机解除了,他的确获得官职进了户部,却因为能力不够、接连出错,被上峰嫌弃同僚排挤,才上任半年不到,就闲赋在家了。

    柴惜月一心想要扶正,没想到老夫人死活不同意,还给贺润年娶了远房亲戚家的姑娘。柴惜月心中暗恨,便蛰伏了下来。

    等到一年以后,新进门的夫人怀胎十月要生产,柴惜月买通稳婆,害得新夫人难产一尸两命。

    原来,柴惜月已经知道老夫人给她灌了绝育药,心中痛恨,要让贺府断子绝孙,以报心头之恨。

    本想处置柴惜月,但当时贺府风雨飘摇,怕节外生枝,就将柴惜月关了起来。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柴惜月就消失了,她买通了看守她的婆子,偷偷遣走了。

    三个月后,都察院的一个御史弹劾贺润年□□,顺天府排人去贺家调查,果然在后院挖出一具无头男尸来。

    贺润年下了大狱,延恩侯府被撸了爵位,贺府家破人亡。

    顾重阳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但仔细想想又应该是如此,她只是心疼自己的孩子:“那你的儿子睿哥儿也死了吗?”

    “没有。”贺润年道:“你去了一周年,我带睿哥儿去广济寺给你做法事,偶然遇到新科状元夫妇前去上香求子,状元夫人进门的时候,睿哥儿一头撞到她身上,她觉得这是吉兆,就认了睿哥儿做干子。我入狱之后,母亲受了惊吓,没多久就去了,状元夫人一直无子,就抱了睿哥儿到她家去。我为了让睿哥儿活下去,就将睿哥儿过继给状元郎了。”

    “对了,那状元夫人你也认得,就是如今华尚书的千金。”

    竟然是华菱妹妹,原来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安排啊。

    得知儿子有人照顾,顾重阳心怀宽慰:“那你后来如何了?那无头男尸又是怎么回事?”

    “是有人故意陷害,要将我们贺府赶尽杀绝。”贺润年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几分狰狞:“不是别人,就是柴惜月。我入狱之后才她来看我,衣着光鲜,翠绕珠围,身边的丫鬟称呼她为夫人。”

    贺润年有一种被人愚弄被人欺骗的愤怒:“你知道吗?柴惜月在湖北老家是有婚约的,那人还是个秀才,只因那人生了一场病,有一条腿残废了,柴惜月不愿意嫁给那个人才跑到京城来。她从贺府跑出去,竟然被那个秀才所救,而那个秀才的腿已经治好,在京城参加科举中了进士,仕途顺利,一路做到都察院的御史,却因为念着身上有婚约,一直没有娶妻,遇到柴惜月之后,就毫不犹豫娶了她。”

    顾重阳听到这里,心里格外畅快,对于自己上一世的遭遇,她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得知贺润年上辈子这么惨,栽在了柴惜月手上,她实在是很开心。

    她一直想不通,她没有害任何人,为何柴惜月会害她,想不通贺润年为什么会被柴惜月骗得团团转。

    如今贺润年有了报应,她心里的疑惑委屈怨恨全都消散了。她相信,上天是公平的。

    她用一种悠然的,听故事的语气道:“所以柴惜月嫁给了她从前的未婚夫,从贺家的逃妾摇身一变成了御史夫人。而不知是为了给柴惜月报仇,还是为了什么原因,那御史与柴惜月联手陷害你,害得你下了牢狱。”

    “是。”贺润年憎恨地闭上了眼睛,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顾重阳大快,贺润年,你也有今天。

    “那后来,你没有报仇吗?没有跟柴惜月拼命吗?”

    “没有,我没有机会了。”贺润年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我被判流放岭南,死于去岭南的路上。”

    “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当初她委身于我的时候,口口声声说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哪怕没有名分也无所谓的,为什么后来就变了呢?”

    他看着顾重阳,急于知道答案。

    顾重阳看着贺润年一点都不恨了,只觉得赵梦兰最后成了御史夫人太便宜她了。

    她摇了摇头,语气平和道:“我不知道,或许是她变了,毕竟人都是得陇望蜀,贪心不足的。也有可能是你一开始就没有看清楚她这个人。这些都不重要,不过是个梦而已。”

    “不、不。你觉得不重要,我觉得很重要。”贺润年突然目露恳求地看着她:“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除了你。那虽然是个梦,却折磨得我食不下咽,夜不安寝,虽然你没有经历,虽然你觉得荒诞,我却觉得梦里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你能原谅我吗?原谅我的无知我的愚蠢我的有眼无珠吗?”

    她终于等来了这一声道歉,前世的事情她也终于可以完完全全地抛开了。

    “如果你梦里的那个人真的是我,那我就代她原谅你吧。”顾重阳面色平静道:“梦醒了,就过去了,好好跟二姐姐过日子,她才是值得你珍惜的人。”

    顾重阳说完就转身走了,留下贺润年一个人默默凝思。

    顾重阳回去的时候,一个大和尚正满面堆笑地跟沈素迎说话,顾重阳这才知道沈素迎竟然捐了五百两银子的香油钱,要不是顾重阳来的快,她甚至还要许诺给观音菩萨重塑金身。

    顾重阳觉得大和尚太得陇望蜀了,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忽悠的沈素迎掏了一大笔银子,她忙道:“素迎表姐,咱们这是头一次来广济寺,你就是想在菩萨面前尽心,也可以慢慢来,不必急于这一时。”

    大和尚道:“阿弥陀佛,信佛向善不分时间早晚。但佛祖却能因为许愿的先后看到信徒的心意。”

    沈素迎立马瞪了眼睛道:“对,对,我早点给菩萨重塑金身,菩萨就能早一日听到我许的愿。”

    顾重阳见这和尚如此狮子大开口,不由冷了脸:“素迎表姐,你刚才已经捐了五百两银子的香油钱了,佛祖与菩萨一定能听到你的心意的。要知道京城那些侯府国公府,一年的香油钱也不过两百两而已,你一下子捐了五百两,佛祖焉能不知道你的真心。重塑金身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头一次来,你有心许这个愿,那咱们就回去等着,等你的心愿成真了,再来还愿。哪有愿望没成,就给菩萨塑金身的呢。”

    那大和尚见顾重阳这样说,脸上就有些不是很高兴:“这位檀越为何总是拦着别人向善行好呢?”

    顾重阳也知道,这些和尚名义是出家人,可内里跟红尘内的人没什么两样,每个和尚都需要出去化缘,化到的捐款多的和尚在寺里的地位就高。同样留在寺里的和尚也一样,他经手的捐款越多,日子也越好过。

    顾重阳知道他们不容易,从不为难他们。可这个和尚明显是看沈素迎求子心切又不了解京城的情况,想让沈素迎当冤大头,她如何能不生气?

    她不由冷了脸,怒道:“不知这位大师法号叫什么,我倒要找净信和尚问问,如何我就拦着别人向善行好了。”

    那大和尚听她这样直呼主持的法号,再看她一身的气派,不由心里一惊,可脸上却依然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本僧法号无通,这便与你去见主持。”

    他可不是普通的僧人,就是主持也拿他没奈何。

    不多时,主持就来了,先向顾重阳道了歉,又训斥那大和尚:“出家人不贪欲,不嗔恚,你这般贪婪妄语,我们广济寺可不敢收。将他的行礼拿给他,送他出寺吧。”

    无通和尚恼羞成怒:“主持,我可是天云道长荐来的,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天云道长双目颜色不一,是可以窥视天机的阴阳眼,被二皇子奉为座上之宾,你这样赶我走,二皇子殿下不会绕过你的。”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顾重阳不由心头一跳。

    主持只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就让人唤了戒律院的僧人来“请”无通和尚出寺。

    主持对顾重阳道:“外方僧人,因与二皇子有点关系,就留了他下来,扰了顾檀越了。”

    顾重阳心里有事,就点点头道:“主持不必如此,横竖他已经被赶走了。我们姐妹今天来,多谢主持招待,天色不早,这就回去了,主持留步,不必相送。”

    不由分说就拉着沈素迎走了。

    出了广济寺上了马车,顾重阳就对阿纳道:“快去跟着那无通和尚,看看他跟什么人来往,到什么地方落脚。”

    阿纳去了,沈素迎就不解地问:“你不会气性这么大吧,人家都被赶出寺了,你还不放过他啊。”

    那无通和尚顾重阳不认识,可天云道长的名号顾重阳却是如雷贯耳的。前世二皇子登基之后,之所以会朝纲败坏,民不聊生,就是因为他尊天云道长为国师,对他言听计从,花了大量的人力财力修建登仙楼、练丹练药。

    怎么这位天云道长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吗?

    顾重阳不由想起荣王身边还真有一个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的功臣—钟青云,据说荣王篡位之前,谁一不知道他身边有钟青云这一号人物。等荣王登基之后,钟青云突然就冒了出来,还被封为国公。

    这个天云道长与后来的钟青云究竟是什么关系,会不会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呢?

    如果是的话,那他就是荣王安插在二皇子身边的细作了。

    顾重阳脑海中突然迸出一个大胆的设想,上一世二皇子在夺位的过程中能一步步逼退太子,这后面是不是也有荣王功劳呢。荣王帮助二皇子夺位,取得二皇子的信任,然后等二皇子帝位不稳的时候,再黄雀在后,一举拿下二皇子。

    顾重阳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她的心因为窥视到了这个秘密而砰砰直跳,可却不打算将这些事情告诉沈素迎。

    “谁让他骗你在先,出言不逊在后,我就是去看看他到底要去什么地方,然后警告他不许再这样骗人。你有钱自然无所谓,可有些人家中贫穷,却因为有病人有急事,等着佛祖救助,也跟你一样这么容易上当受骗,倾家荡产地去捐钱,可不就是害了人家了吗?我这么做也是为大家好。”

    沈素迎想了想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就随你吧。”

    又笑嘻嘻道:“我知道你向来比我聪明,比我有主意,以后有什么事我就来找你帮我拿主意。”

    “那你以后可要听我话,别像今天这样拼了命地送钱给别人我想拦都拦不住。”

    “好好好。我听都听你的,总可以了吧。”沈素迎忙不迭地点头,然后道:“那你也不能再生气了。”

    顾重阳诧异:“我生气了吗?”

    “嗯。”沈素迎道:“你都不知道你刚才板着脸的样子有多吓人,害得我都不敢跟你说话了。”

    或许是跟九郎在一起久了,她的情绪神态也不由自主地跟九郎学了几分。

    算算日子,九郎都离开好久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见不到人影就算了,连信也不写一封,让她牵肠挂肚,夜里总是梦到他。

    想起王九郎,顾重阳情绪有些低落,却不愿意沈素迎看出端倪来,强撑着跟沈素迎说笑。

    当天晚上,她拿着那荷包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直到很晚才睡着。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摸她的脸,很轻柔带着凉凉的触感。

    她还在睡梦中,被打扰了,不由嘟着嘴翻了个身。

    她听到一声浅浅的笑声,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脸。

    一下子她睡意全无,突然醒了过来。

    屋里没点灯,光线昏暗,王九郎坐在床边看着她。

    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她就知道一定是王九郎。

    她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的,突然就愣住了。

    “重阳,是我。”

    王九郎清扬悦耳的声音被暗夜染上了低醇诱惑,听在顾重阳耳中不异于天籁。

    “九郎,你真的回来了?”她又惊又喜,直接扑到王九郎身上,紧紧搂着他的腰,把自己的脸靠在他的怀中。

    她如乳燕投林一般投入他的怀抱,让王九郎又是高兴又是心疼,他离开了这么久,小丫头一定担心坏了。

    王九郎亲了亲她的脸蛋:“是的,我回来了,我以后那也不去,就在你身边陪着你,好不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开她的手,用被子将她包起来,连人带被抱入怀中。

    九郎是怕她冻着,所以将她包了起来。九郎的珍重与疼惜她都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温暖包围了她,这种温暖充盈着她的心房,让她忍不住想要落泪:“九郎,你真好。”

    “我很想你,你想我了吗?”王九郎抱着她,在她耳边喃喃细语,还没有等顾重阳回答,他就衔了她的唇,细细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