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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之后做什么呢?当然是上床睡觉。
吴名可没兴趣坐灯下苦等郡守,填饱肚子之后就招呼金角和银角帮他摘下头冠,换掉衣服。
但睡前洗脸刷牙的习惯还要的,只是金角和银角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连热水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打取,只能叫来郡守府的侍女进来帮忙。
郡守府的侍女妹子把他们引入与正屋相连的厢房,指着墙壁上的铜管和下面的浴盆、马桶告诉他们这里便是净室。想要冷水的话,拧开羊头状的阀门就可获取。使用后的脏水也不必费力地端出去泼洒,打开浴盆里的木塞就会自行流入下水管道。
说这些话的时候,郡守府的侍女妹子一脸得意,吴名却是听得太阳穴直突突。
这里真的是秦朝吗?
秦朝怎么可能会有自来水管?!
他到底穿到哪年哪月的秦朝里去了啊?!!
吴名忍住暴走的冲动,将金角和银角撵出去取热水,自己则在净室里观察起来。
一番看罢,他倒是松了口气。
水管的材料都是普通的黄铜,接口处不见水泥更不见橡胶。水龙头的技术含量倒是更高一些,里面明显有螺纹的存在,但不拆解开的话,也看不出到底是怎么一个结构。
浴盆的下水结构更加简单,就是把浴盆放在砖石砌成的坑道上,让浴盆里预留的出水口对准这个坑道,然后再在出水口处堵了个软木塞。这样一来,往浴盆里倒水的时候,水不会漏出去;需要倾泻脏水的时候,只要拔掉软木塞就可以让水流沿着坑道流出屋外。
方便用的马桶也没啥技术性可言,主体依旧是一个装了木屑的木桶,只不过放桶的地方又砌了一个灶台似的可以坐人的台子。马桶放在台子内部,台子与后墙相连的那部分是空的,负责清理马桶的人直接从墙外就可以将马桶取走,无需进屋——吴名实在不理解这么设计有毛意思,难道能减少气味残留?台子上面还加了一个类似马桶垫的环形木板圈,让人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木板圈上面盖着锅盖似的木头盖子,大概能在使用后起到阻隔气味的效果。
但阮家的净室并不是这个样子,这让吴名不禁开始怀疑郡守府里是不是还有一个穿越人士。
不一会儿,金角和银角就拎着两个大大的热水壶回来了。
“没人给你们帮忙?”看到这两个也就十三四岁大的小姑娘拎着比自己脑袋还大的铜壶进屋,吴名想也不想地伸手接了过来,一边将水倒进浴盆,一边不满地询问。
“伺候您是婢子们的本分,哪能让外人插手。”金角没拒绝吴名的协助,但也解释了没人帮忙的原因,“婢子知道您疼惜我们,但该我们做的事就得让我们做,要不您养着我们干嘛?”
听金角这么一说,吴名倒是想起件事,“对了,我应该是有嫁妆的吧?”
“当然啊。”金角不明白吴名怎么问起了这个。
“那些嫁妆在哪儿,谁管着?”吴名问。
“这……”金角没答出来,转头看了眼银角。
银角愣了一下便马上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婢子不知。”金角终是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嫁妆肯定是入了郡守府库房的,就是不知道箱笼的钥匙和嫁妆的清单在谁手里,夫人没和我们说过此事。”
“要不,婢子出去问问?”银角接言。
“算了,别折腾了,我一会儿直接问郡守。”钥匙在谁手里无关紧要,只要东西归他就好。大不了把锁头和箱子砸开就是,反正都是“他”的东西,谁也管不着他。
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既然决定在郡守府里小住,那他就得有住下来的资本,总不能处处向那位郡守大人伸手,时刻受别人辖制。别的不说,至少伺候他的这两个丫头得是由他养着的,总不能让她们眼皮浅到随随便便就被别人收买。
虽说他并不是多么在意所谓的忠诚,但真要弄出点什么事,终归是膈应人。
吴名摆摆手,把金角和银角撵了出去。
金角和银角也知道他沐浴时不留人的习惯,施了一礼便退到厢房门外。
吴名打开水龙头,将浴盆里的水温调到合适的温度,然后纵身跳了进去。
其实他下午刚洗过澡,这会儿只要洗洗脸、擦擦身子就可以去睡觉,之所以非要沐浴,其实是为了撵开身边的跟班,让他可以不为人知地吸纳灵气。
一个周天行过,吴名就被外面突然响起的杂音惊扰,似乎有人踹碎了什么东西,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不等吴名放出神识探查,厢房外就响起脚步声,金角和银角的声音跟着响起。
“郡守,夫人正在沐浴……”
话音未落,屋门就被一脚踹开,满脸络腮胡子的郡守大人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这是嘛意思?
因为我打了人来兴师问罪?
吴名满面疑惑地看向郡守大人,身体却暗暗做好了暴起揍人的准备。
但进来之后,郡守大人却马上停下了脚步,脸上的表情也由愤怒转换成了尴尬。
“你……在这儿?”郡守大人竟然有些磕巴。
“要不在哪儿?”吴名瞪眼反问。
“我以为你……”郡守大人深吸了口气,没再说下去,转而道,“洗完了就出来吧。”
吴名满头雾水。但人的心思从来不是想一想就能明白的,见郡守大人并不像是要兴师问罪,语气也迅速软和,吴名便也没再端着戒备,伸手道:“浴……那个……擦身子的东西递我。”
郡守大人愣了一下才向左右看去,很快就将旁边案几上的一块麻色的软布拿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递到吴名手中。
我是瘟疫吗?
吴名翻了个白眼,将软布从郡守大人的手中扯了下来。
“我去叫你的侍女进来。”郡守大人转过身,像是避嫌一般地走出门去。
这家伙该不会是个深柜吧?
吴名满头黑线地看着郡守的背影,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时候,金角和银角已经按郡守大人的吩咐走了进来。
吴名实在不愿意让两个未成年的妹子给自己擦身穿衣,让她们把自己晚上睡觉穿的亵衣放下便又将她们撵了出去。
等他收拾妥当,回到正房,郡守大人也已经脱下礼服,换上浅色的亵衣。
金角和银角不知被撵去了哪里,吴名放出神识探查了一下周围,发现院子内部已经再无第三个人存在,院外倒是有几名护卫一样的壮汉守门站岗。
“你不洗洗?”吴名随口问道。
郡守大人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便径直起身,朝净室走去。
吴名这才意识到自己话里有歧义,若是换成后世,根本就是明晃晃的勾引。
但这时候应该不会让人产生这种联想吧?
吴名挠了挠下巴,不甚确定。
吴名没有等郡守大人返回,自顾自地上了床。
但一倒下,吴名就被*的枕头给硌了起来,借着油灯的光线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个木枕。
在后世过得舒舒服服的吴名哪受得了这玩意儿,抬手一扒拉,将木枕推到角落,转而把两条薄被中的一条卷巴卷巴叠成枕头,放在木枕原来的位置上。
但一放上去,卷成团的被子就和一旁给郡守大人用的木枕形成了鲜明对比。
吴名犹豫了一下,干脆把另一个木枕也推到一边,将被子打开,重新卷成可供两人使用的长枕状。
他正折腾,郡守大人已从门外走了进来。
“做什么呢?”郡守大人走到床边,疑惑地看向吴名。
“枕头不舒服。”吴名道,接着双眉一挑,“只剩一床被子了,一起用不介意吧?”
说介意也无所谓,反正现在是夏天,不盖被子也冷不到哪儿去。
郡守大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睡吧。”
说完,他便在床边坐下,明显是准备睡在外面。
吴名没有计较位置这样的小事,身子向下一滑,倒在了床上,脑袋试了试被子卷成的枕头,虽然还是不怎么舒服,但怎么都好过枕木头。
郡守大人也跟着躺了下来,面朝上,双手平放在胸前。
吴名倒是想睡,但长年一个人生活惯了,冷不防身边多了个人,心里的戒备怎么都放不下来。而且他习惯裸睡,突然间要他穿上衣服睡觉,那感觉就跟喝多了茶叶咖啡一样,翻来覆去就是无法成眠。
旁边的郡守大人倒是毫无动静,但就僵硬的姿态和呼吸的频率来看,他也一样没有睡着。
或许是感觉到吴名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同样没睡的郡守开口问道:“睡不着?”
“是呀。”吴名没有否认。
“为什么?”
“我怕睡着了被你掐死。”
吴名只是信口一说,旁边的郡守大人却像是听到让他开心的笑话一般,忽然间就低声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诡异,越笑越恐怖。
笑你妹!
有什么好笑的嘛?!
吴名被笑得浑身发毛,干脆身子一翻,转向郡守。
“喂,聊聊?”
“什么?”
郡守停了笑声,睁开双眼,疑惑地看向吴名。
“我是说,谈一谈,交流一下。”吴名已经记不清这年月到底应该怎么说话了,好在原主是个彻头彻尾的土著,总算没在口音和听觉上给他制造麻烦。
“你想谈什么?”郡守反问。
“很多呢。”吴名道,“比如你到底为什么娶我……”
“镇宅。”郡守直接作答,“我五行主水,但凡我所在之地,阴盛而阳衰……”
郡守用背课文的语气巴拉巴拉讲了一堆,总结起来不外乎一个意思:算命的告诉他,他之所以娶了一堆女人还生不出孩子是因为他出生的日子不好,阴气重,而女人本就属阴,两相叠加之下不利子嗣,就算坏了孩子也生不下来,所以得娶个阳气重的男子帮他坐镇后宅,阴阳调和,才能让他身边的女人孕育子嗣,生出孩子。
“你信吗?”吴名满头黑线地问道。
“你在担心?”郡守瞥了吴名一眼,“不用担心,肯定会有孩子的。”
“……你到底为啥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