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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天气缘故,练习临时取消。方越看了看时间,才三点半。接下来没有课,虽然他一般是在周末的时候去医院,不过今天既然没事,还是去看看吧。
他的恋人一个月前出了车祸。外伤并不严重却迟迟不醒,医生也解释不清,用了一大堆专业名词糊弄恋人的家人,归根结底只是一个理由——病人没有苏醒的意志。似乎跟植物人的状态有些相似。
为何出现这种情况?他跟陈景宗开始交往不满半年,一直都很顺利,也看不出对方在学习生活上有何困扰,这次车祸更是意外事故,为什么那个人不愿醒过来呢。
可能两人间唯一的障碍,便是两边父母了吧,他们很可能……不,一定不会接受。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何况两人才20岁,也没必要这么早坦白,日后慢慢想办法不就好了。
除此之外,方越实在想不出陈景宗不愿清醒的理由。
慰问品就不用了,反正对方大概还没醒。方越不敢太常去看望陈景宗,毕竟在外人看来他们不过是大学才认识的普通朋友,如果每天都热切的往医院跑,对方父母一定会感到奇怪吧。
学校离医院有段距离,方越坐地铁过去,时间已将近五点。他熟门熟路找进了陈景宗的病房,但是,床上没有人。由于陈景宗身体状况还算不错,加上家境一般,不能住太久私人病房。所以等情况稳定下来后就转到了多人病房,此时另一张床上躺着另一个陌生病人。
难道景宗醒了?还是说突然出了什么差错……!
方越连忙询问另一位病人的看护人员:“不好意思,这里的病人呢?”
那人正在削水果,漫不经心地答道:“他啊?好像一周前就醒了,正准备出院呢,也不知道走没有。”
醒了?还一周前?那为什么不跟他联系!是身体太虚弱没法说话吗,可既然如此,也不用急着出院吧。
方越越想越不对劲,抽出手机给陈景宗打电话,却是关机状态。他急得团团转,又不知该去哪里找人,唯一知道对方可能回去的地方便是学校。对了,学校!方越打电话给室友,让他看到陈景宗后立马给自己回电话,也不顾对方大惊失色“陈景宗醒了!?”便挂了电话。
陈景宗醒了?这种事情,他才最想知道。
陈景宗醒来的时候,只看到陌生的白色天花板,难闻的消毒水气味儿一股脑往鼻子里钻。母亲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盹,脑袋一上一下耷拉着,似乎没怎么睡好觉。一瞬间,陈景宗以为眼花了,又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他的父母明明在那场灾难中……就连他自己,在那之后也没活多久,被曾经最信赖最深爱的人给害死了。
陈景宗眼前一片晦暗。他合上眼,又睁开,景致仍旧未变。身体力气一丝丝恢复。身上盖着干净的白色棉被,白得让他炫目,他有多久没见过这么纯粹的颜色。
陈景宗过了好久,等他控制身体从床上坐起,才真正接受了现实。周围人安稳的呼吸,空气里不带一丝血腥,就连那玻璃也是那么透彻。这样和平安详的景致,在那个世界可不多见。他伸手放到胸前,闭眼感受到那心跳,感受着生命的鼓动。
真不敢相信,难道之前的所见所闻都只是一场噩梦,就连被那个男人背叛也是……?
“景、景宗……”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唤回陈景宗的意识。他回过头,只见母亲又惊又喜,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醒了?”
面对这个女人,他那早已在人性丑恶、血流成河的丑陋世界里戴上的冷漠面具才得以拿下,眼神里充满温情:“妈……”大约是太久没说话的缘故,他的声音又干又涩。
但女人仍被他的呼唤所打动,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下来:“太好了,太好了……我真以为,自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儿子,你等等,我叫医生过来!”
待女人离开房间,陈景宗的微笑才淡下来。他呼出一口气,重新躺下。现在,他需要一段时间好好整理梦境的内容……不,那种真实的、撕心裂肺的痛苦怎么可能只是梦境。原来,竟是老天再给了他重获一次的机会!
他把手放到眼睛上,仔细思考该如何利用末世来临前的这段时间。不要仅,他记得上辈子出车祸后过了一个月才正式开始末世,他有足够的时间准备。这一次,他不会再犯上辈子的错误。珍视之人的性命,他必将护住;龌蹉小人之流,只要敢找上他,他必将物尽其用。多余的仁慈善良只会让恶人有可趁之机,只有自己心狠,才能博得一条性命。
还有,方越!上世你背叛我害我至死,此世,我必让你万劫不复。
之后方越就坐到病床上等待,他在赌陈景宗还没来得及退房。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时而焦躁地站起来来回踱步,时而坐下来不停抖腿。看护人员被其弄得烦躁不已,提醒多次无效后,认命的拉上白帘,阻断两个空间。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方越再次将目光投向门外。医院人来人往,每次他以为是陈景宗回来了,结果只是路过的医生护士。这次他也并不抱什么希望。所以在看见那人进来,又辨清其面貌后,他立马激动地站了起来。陈景宗瘦弱苍白,似乎因为这一个月的昏迷元气大伤。鼻子上夹着稍大的眼镜,时不时要往上扶一下。
方越以为自己会发脾气,生气对方醒来却不通知自己。但此时此刻,当他亲眼看见清醒的恋人,看见陈景宗平安无事的样貌,他忽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比起愤怒,更多的是欣喜。
不告诉又怎样,景宗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只要他好好的怎样都好。方越无法按耐自己的兴奋雀跃之情,直接快步上前想给恋人一个大大的拥抱:“景宗!”
谁知两人中间却插/进一个电灯泡。方越猛地停了脚步,差点跟那人撞一个满怀。定睛一看,才发现对方是李谦,陈景宗的青梅竹马。方越跟他不熟,但仅见过寥寥几面便察觉出这人对陈景宗的不良心思,也就景宗这个迟钝的家伙没有发觉。
无论如何,就算对方先跟景宗认识,但现在景宗是他方越的恋人,一想到李谦还对景宗抱有非分之想,方越就无法给对方好脸色看。因此他立马拉下一张脸,挑衅问:“你干嘛?”
李谦也面色不悦:“我才想问你,你一个不速之客,刚见面就想对景宗动手动脚?”
“你才他妈的不速之客,景宗也是你叫的?”
“怎么,只知道爆粗口了?我跟景宗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方越努力平息怒火,冷笑:“那又怎样,想想现在跟景宗在一起的人是谁。”
往常吵到这里,李谦便会露出懊恼而又愤懑不敢发作的模样,让方越瞧着很爽。可今天,他却微微一笑,一副丝毫不介意的模样:“反正不是你。”
“哈?不是我难不成是你!?”方越一把揪住李谦衣领。
“够了。”此时,站在李谦身后的陈景宗终于开口。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我们只是来拿行礼的,回去吧。”
李谦唯陈景宗马首是瞻。他轻蔑的瞪了方越一眼,拍开方越的手抖了抖衣领,朝衣柜方向走去。陈景宗也对方越视而不见,直接略过他身边跟在李谦后边。
方越见陈景宗朝自己走来,本开心的想拉住他的手,谁料却被避开,还被无视,又疑惑又心寒:“……景宗?”
还是没理。
这副状况,简直像两人刚吵完架。陈景宗一旦生气,一不哭闹,二不动手,只会遍身散发寒气无视你,即使主动跟他说话也不搭理,极难应付。方越不知陈景宗刚醒,自己又怎么招惹他了。难道是怪自己没一直守在病床前?
“景宗。”方越不死心的又叫了一声,“你怎么了,是怪我没陪着你吗?但你知道,我要上课,而且阿姨也在,我不好常过来……景宗。”他抓住陈景宗的手。
陈景宗甩开他的手,终于转身面向方越,推了推眼镜架,神色冷漠:“方越同学,我可不记得自己跟你有这么熟。还有,请不要那么亲昵地叫我,那让我……”他顿了顿,“感到恶心。”
方越呆滞三秒:“……你失忆了?”
“随你怎么想。只要你知道,我陈景宗与你方越,从此再无瓜葛。”
“景宗,都收拾好了。”李谦拿着一个行李袋道。
陈景宗点点头道谢:“谢谢你,谦哥,多亏你的照顾。否则我母亲也不知该怎么熬过来。”
“嗨,客气什么。”李谦有些不好意思,“你我之间还讲这些。”
陈景宗摇摇头,再次真诚道谢:“谢谢。”不仅为此,还为上辈子你的不离不弃。
经上辈子一世,陈景宗又何尝不明白李谦的心思。但在感情方面他真不想勉强自己。他可以做李谦一辈子的好兄弟,好朋友,却绝无可能跟对方结合,只望谦哥能找到真正的真命天女,别再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方越可不想看两人在自己眼前演琼瑶剧,因此毫不客气打断两人的含情对视,插身进去,面目严肃看着陈景宗:“你给我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