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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海,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自己的东西要看牢,把手机拿过来。”松哥不紧不慢地说着,目光烁烁地盯着顾颜。
狼头略一迟疑,他吃过顾颜的亏,这家伙看着斯文,其实也是个狠角色,脖子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自己要小心翼翼。
松哥的眉头轻蹙了一下,自打进屋后,这是他唯一的一点表情。
顾颜掏出狼头的手机,放在餐桌的转盘上,一推,手机慢慢旋转到狼头近前,狼头站住了脚,回头看向松哥。
顾颜此时道:“我得谢谢这哥们,要不是他的这部电话,我也请不来松哥,就算再摆多少酒也没用。”
每个人都盯着顾颜,似乎很想从这张漂亮的近乎绝色的男人面孔上,找到一些可以叫人接受的解释,他凭什么这么嚣张,这么的淡定如云?他真的以为喝喝酒,聊聊天,就能把冯宇带走?伤了狼头,折损了松哥的面子,还能毫发无伤地离开这里?不过,这家伙倒也聪明,拿着狼头的手机居然敢主动联系他们,点名见松哥,提出摆和谈酒,的确真令人费解,也颇有几分胆识,只是,鸡蛋碰石头,未免太不自量力了。狼头揣起手机,冷笑了一下,退回到松哥的身后。
松哥淡淡地啧了一声,看了眼狼头:“还有件东西呢?人在你手里丢的,不该要回来吗?”
狼头明白了,随即又向顾颜走来,站定后问:“冯宇呢?”
顾颜微微一笑,看向松哥,朗声道:“人你们肯定是见不着了,今天请松哥来,就是为了此事能有个了结,我倒很想听听松哥的意见。”
松哥端起茶盏,又缓缓地放下来,沉声道:“阿海,难道还要我教你怎么把东西要回来吗?”
话音未落,陈欢忽然只觉得头皮一紧,整个人霎时失去了平衡,还没等回过神,脖子上就是一痛,一把瑞士军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冰冷、尖锐,动一下,就痛几分,整个人被狼头铁箍般的臂膀箍得死死的,拖出几步开外,手臂上的狼头刺青陡然放大了几倍,青面獠牙,不寒而栗。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得小青梅惊呼的声音只在刹那间就消失了,快得张敬腾站起身来又忘记坐下,快得顾颜刚伸出手,指尖擦过狼头的胳膊却抓了空,快得连陈欢自己都失去了任何抵抗,这些人,当真是小瞧了他们,一报还一报,狼头的速度绝对不比顾颜慢半拍。
陈欢看见顾颜陡然变色,眼里流露出凶狠,盯着狼头手里的刀子,声调冰冷:“你要是敢伤他,我就把你的胃掏出来丢长江里喂鱼。”
“顾颜……”陈欢心里一热,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扯着桑喊道:“你快走,别管我,小爷我今天还就不信邪了。”
一股血冒了出来,那是豪言壮语之后的教训,陈欢咧了咧嘴,妈蛋,真疼。狼头狞笑着看着顾颜,因为顾颜那张一直若无其事的脸上终于有了叫人心爽的反应。
“你刚才说什么?”松哥忽然也站起身来,似乎并不在意狼头一举得手后的优势,反而紧紧地盯着怒目而视的顾颜。
“乔劲松,你玩够了没有?还不叫他把刀放下,伤了我的人,我连你下水也掏出来喂鱼。”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完了这人,今天的和谈酒明年就是你的祭奠酒。松哥的脸都变了型,还没见过这人有过这么大反应,也没见过谁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过话。
却不料,松哥先给了狼头一个手势:“把刀放下。”
狼头诧异,却也听话地拿开了刀,只是还紧紧地箍着陈欢不撒手。
“你究竟是谁?”松哥疾声追问,犀利的目光似要将顾颜捻开揉碎。
顾颜的眼里闪动着复杂的光芒,声音低沉了下去:“也不知道今年的长江水又被你染红了几分?肋上的铜钱疤现在还痛吗?”
松哥的眼睛眯了起来,又猛然睁大,久久地凝视着顾颜,所有人都屏声静气地看着这一切,忽听松哥一声唤:“小华?”
一抹苦笑,顾颜轻声道:“你还记得我?”
疑惑顿消,刹那惊喜,松哥几步走过来,一把抓住顾颜的肩头:“小华,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顾颜也有些激动:“你都还活着,我凭什么死?”
张敬腾缓缓地坐下,下意识地问自己的妻子:“他们俩居然认识?”
小青梅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却也诧异眼前的局面会如此这般的戏剧化,陈欢找来的这个男人居然认识江城黑道上的乔劲松?张敬腾若不是掌管着几条运输要道,恐怕这辈子也不会结识像乔劲松这样的狠角色,乔劲松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也需要张敬腾这个人帮他运出去,坏事好事都干过,在江城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
“你怎么知道会是我?”松哥显然并不相信世上会有那么巧的事。
顾颜一笑:“我亲自给你设计的狼头,怎么会跑到别人的手臂上去了?自然是跟你有渊源,他们一提松哥,我就知道是你。”
“我说你怎么敢给我打电话约我喝酒,倒真勾起了我几分好奇,想不到居然是你,一进来我就瞅着你眼熟,要不是你说掏阿海的胃丢长江里喂鱼,我还真含糊,这些年,你变化挺大啊。”
“倒是你,没怎么变,豪气不减。”
“哈哈,也老喽,跟你是没法比啦……”
陈欢看了看傻在原地的狼头,低声道:“笨啊你,还不赶紧放开我?没看见你大哥和我大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狼头急忙放开了陈欢,却万分不解:“他俩啥时候认识的?我跟了大哥这么多年,我咋不知道?”
陈欢翻了个眼白:“这还看不出来?比你早!!!”
“那个……创可贴要吗?”
“哦,来一块……”
这边热乎乎地叙旧,那端却有人坐不住了,张敬腾黑着脸地看着松哥和顾颜连碰了三杯酒,说着当年的戏言,曾经用长江水洗去身上的血,也发誓要让别人的血也染红长江的水,松哥肋上的伤还是当年跟人打架时留下来的,若不是顾颜挡了致命的一刀,伤的就不止肋上而是心口了……
张敬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插话了:“松,松哥……”
松哥扭过脸来,看了看张敬腾,似乎才想起些什么,又转向顾颜,一挑眉毛:“你说,想怎么解决?”
顾颜一笑,目光流转,屋里的每个人又都不出声了,陈欢拨开狼头贴创可贴的手,虽说转眼自己人了,但问题还得解决啊。
顾颜抬眼问张敬腾:“张处,我想知道,你闹到最后到底想怎么样?要冯宇的命吗?”
张敬腾哼了一声:“我要他那条贱命干嘛?”
顾颜点头:“好,我知道你是咽不下这口气,不过人也打了,躺在那儿至少半年都下不了地,那玩意估计也废了,作为男人,这也是他咎由自取,我只替他传话,并不想替他说话。”
小青梅失声而泣,一下瘫软在地上。
撇了眼妻子,张敬腾问:“你传什么话?”
顾颜道:“放他一马,你开个条件。”
张敬腾失笑:“他还敢叫我开条件?行,你叫他拿二百万来,这骚娘们归他了。”
顾颜斩钉截铁地:“只有二十万,倾家荡产,多一毛也没有了。”
张敬腾一拧眉头:“二十万?我在这□□身上每年花的可不止二十万。他是猴子派来搞笑的吧?”
顾颜冷声道:“我很奇怪,张处怎么会为了一个婊~子如此大费周章,还开出二百万的价码,未免……也太看重所谓的婊~子了,你还打算和这个婊~子共白头是怎么着?”
一阵轻笑,稍纵即逝,众人脸上的表情大大的刺激了张敬腾:“诶,你……”张敬腾看了眼闷声不响的松哥,到嘴边上的脏话又咽了回去。
陈欢附耳狼头:“毒舌吧?”
狼头白了陈欢一眼,不过听着也蛮解气的,说实话,这个张敬腾的确有些叫人瞧不上。
顾颜缓声道:“张处,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事你在理,也都知道你根本不是钱而是面子问题。但是男人嘛,为了个女人搞这么大动静,时间拖的越久面子就丢的越大,你在天,冯宇在地,他拿什么跟你比?二十万,他真的是一无所有了,为了一个你不要的女人,张处,事已至此,何必再为难他们,又苦了自己?万一闹出点人命来,你也不好收拾。”
小青梅忽然一跃而起,扑向了张敬腾,哭喊着:“是我对不起你,你就饶了他吧,人都叫你给逼到这份上了,你还想怎么样?既然如此,不如鱼死网破,我也不活了……”说罢,起身就向一旁的墙上撞去,幸好有个大汉眼疾手快给扯住了,众人皆变色,张敬腾的脸也瞬间煞白。
松哥冷眼旁观,此时方才开口:“敬腾,今天摆这个酒,原本也是要解决此事的,我也看出来了,你跟我要人出气,我也帮你出了,这人要回来了,无非是再挨你几下揍,又不能真要了他的命,哼,强扭的瓜不甜,一个寻死觅活,一个也废了,你再穷追滥打,说白了大家都没意思,再说……你在外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也不是不知道,干什么揪着个女人不放?未免气量小了。”
张敬腾紧闭双唇,半天才道:“是,我知道,谢谢松哥这次帮我出气,那就这样吧。”
大家又都规劝了几句,张敬腾和顾颜彼此也都敬了酒。人家兄弟俩久别重逢的,继续坐下去也没意义,张敬腾灰溜溜地跟松哥道了个别,又看了看小青梅,小青梅看都不看他一眼,张敬腾咬了咬牙,悻悻地离去。
张敬腾一走,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彼此敬酒,相互赔罪,小青梅这几天是饿坏了,狼吞虎咽了一顿,松哥按着顾颜提供的疗养院派人送她过去,小青梅感激不尽,饭也不吃了,放下筷子就要去看冯宇。
走到门口,忽又折转回来,对着顾颜就是一鞠躬,又给陈欢鞠了一躬,顾颜和陈欢谁也没有说话,大家心里都明白,谁都看得出,张敬腾那是叫众人给逼到不得不放手的地步了,面子固然重要,可也是真心喜欢小青梅,不想离婚。
已经很晚了,虽然多年不见的弟兄还有很多旧要叙,毕竟陈欢受了伤,顾颜和松哥约了改天再叙,多在江城待几天,今日就暂且别过,众人道了别,狼头亲自送两个人回酒店,路上还一个劲地赔不是。
回到酒店,俩人都有些沉默,躺在一片黑暗中,空气里飘散着浴后淡淡的皂香味,顾颜一动不动,呼吸也轻得几不可闻,陈欢也没有动,过了好久,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却发现黑暗中两只眼睛明亮如星,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原来顾颜也没有睡。
“我们是不是挺缺德的?”陈欢的声音闷闷的:“都说宁拆一座庙也不拆一桩婚。”
顾颜没吱声。
陈欢又问:“你都问冯宇什么了?”
半天,顾颜才叹了口气:“我就是想知道他的底线,人,还要不要了,钱,能赔多少?”
“他怎么说?”
“死活都要跟那个女的在一起,你这哥们,也是豁出去了。”
“你说……他们这算是爱情吗?”
半天没人说话,陈欢揉着顾颜厚厚的耳垂,只好自问自答:“应该算是了吧,非她不娶,非他不嫁,什么都不要了,就要跟这个人在一起。”
顾颜淡淡地开口:“爱情?你非要把一对狗男女说成是美好的爱情,我也无可厚非。”
陈欢愣住,顾颜话里的冷静和不屑,莫名的叫人心凉,毕竟他帮了冯宇这么多,可始终没有给冯宇半点同情。
陈欢迟疑地开口:“那什么才叫是爱情?”陈欢静静地等待在黑暗中。
顾颜回答的几乎是不假思索:“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