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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前世今生”芳妍的嗓音有些低沉。
弘历此刻动了动唇，有心想说不相信，可却是无法张口，他不敢去想，如果，如果真的有前世，妍儿她……
“呵呵……”芳妍低沉的带着些苦涩的笑了。
“是啊，前世”芳妍感叹了一声，随后又看了眼弘历，低下头眼神再次涣散了起来，“从哪里开始说呢，就从我嫁给你的那天开始说吧，呵。”
那嘲讽般一声呵，叫弘历的心跟着颤动了一下。
“我本以为死后便是魂归地府，却没想到竟然还能够得以重生。我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坐在轿子里要嫁与你的侧福晋了。”
弘历听到这里，眼眸闪了闪，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了，问道：“那你，前世是……”弘历有些害怕，害怕听到那个让他不知所措的答案。若是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他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芳妍听到弘历的打断声，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眸中紧张的情绪已被填满，看到这样的弘历，芳妍忍不住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呵呵，你想什么呢？前世的我与今生的我都是你的人，从未变过。”说完却是忍不住叹息一声。
弘历提着的心瞬间就放了下来，尽管他再爱芳妍，他也忍受不了芳妍的前世有别的人，因为她们有着同样的记忆，即便是前世和今生那也是有着相同记忆，相同的灵魂，他会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
可是放下去的心又瞬间被提了回来，且愈演愈烈，她说一直都是他的人，她说她是重生的，她是……后重生的，越想越是害怕，她会……那个字，弘历连想想都觉得无法呼吸。
“上一世我也是在你百般不愿的情况下嫁给你的，却是没今生这般幸运了……”芳妍没有再去看弘历的脸色，而是继续说。
弘历的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张口，是啊，当时娶妍儿不就是为了给高氏那个贱人抬成侧福晋么。现在想来当时为了那样一个蛇蝎毒妇去算计着妍儿，他就后悔的想要狠狠地捅自己几刀。
“那时的你为了高氏、为了富察氏却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而我不过是你与皇阿玛谈条件的附属，还是个不被你喜欢的附属，呵”
“前世你的元后不是我，是富察氏，我虽与高氏同为侧福晋，但入宫册封时，高氏为贵妃，我为妃，那第一侧福晋到底是叫你稳稳的落到了高氏的头上”
“你的后宫当年乱的不成样子，可你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或许你是知道的，只是那两个女人恐怕是你的心肝宝贝，宁愿当做不知吧”
“富察氏和高氏当年不知道折腾没你几个孩子，尤其是富察氏，她在早期的时候却是一直在控制着你的子嗣，在府邸时，她与你成婚多年，你府中格格侍妾并不少，为何你的子嗣却那么少？且唯有的三个都是从富察氏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呢？”
“你可知在我当年嫁予你的第二天清晨给嫡福晋敬茶时，富察氏就在我的茶杯里下了绝育的药，药量虽不大，却是使我整整17年都没有子嗣。”
弘历听到此时，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不相信他自己怎么会狠得下心这样对他的妍儿，他更恨富察氏给她的妍儿下绝育的药，他想象不到他的妍儿当时是有多绝望。
“你当年爱高氏爱的恨不得要将她扶为皇后，更因她与皇额娘吵了很多次架，而富察氏最怕她的地位保不住，所以她就给高氏下了慢性的药，高氏死了的时候，你本想效仿世祖皇帝册封她为慧贤皇后，可皇额娘当时已死相逼，你才册封她为慧贤皇贵妃。”
“因皇额娘看重与我，却一直瞧不上包衣使女出身的高氏，你对我一直都较为冷淡，我虽为妃却是一年中得见天颜次数最少的。”
“后来，你查到了慧贤的死因，因此对皇后富察氏心中生疑，叫了皇考留下的粘杆处详细查了皇后做的事情，才对她彻底死了心，你又觉得废后会让你的声誉蒙上污点，你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把她给慧先的毒下到了她的身上，没过多久皇后富察氏就病死了。”
“皇额娘说我是皇考亲自册封的侧福晋，家世有事满族大家，便有意封我为继后，你听了也找不到理由拒绝，但是在我晋封贵妃时，你却以慧贤皇贵妃初封即系贵妃，与由妃嫔晋封贵妃者不同，前者位份尊贵，所以得享公主王福晋大臣命妇的叩头。由妃嫔逐级晋升贵妃的则不同，未便照初封即系贵妃的典礼为由取消了贵妃的所享公主福晋命妇齐集叩头的大典。”
“你真是爱她爱到了骨子里啊……”
“啪”的一声清脆响声从芳妍的耳边响起，却是弘历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巴掌，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些伤她至深的事情全都是由他给予的。被那两个蛇蝎毒妇迷了眼睛，他当初是怎么狠得下心那般伤她！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弘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表达他对芳妍的歉意。那些他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却都是前世由他亲自带给芳妍的痛，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暖回芳妍的心。
芳妍轻抚弘历那张红红巴掌印，灵力随指尖轻触到弘历的脸上，瞬间红色的肿胀已经消退，“不要这样，我爱过你，怨过你，甚至恨过你，可是那些伤痛都过去了，再浓烈的恨也架不住你如今这如火般热烈的爱，若非爱到极致又怎会生恨呢”
弘历听得芳妍说恨过他，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紧紧抓着妍儿抚在他脸上的手不松开，心痛的已无法呼吸，他到底是做了怎样的事情会叫他的妍儿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敢想，甚至连听都不敢听了。可是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一次可以了解到妍儿的机会，他舍不得放弃。
“这些都还好，乾隆十五年你终于册封我为皇后了，我也终于可以与你肩并肩的站在一起了，那年是我最快乐，最高兴的时候了。”说到此处，芳妍的脸上终是带了些笑意。
“然而好景不长，我初为皇后那几年先后为你生下了皇十二子永璂，皇五女尼楚禾，皇十三子永璟，但是最终却是只剩下了永璂。还好，如今他们又回到我们的身边，只是那几年的连番丧子之痛如今想来我都不知那时是怎样熬过来的。”弘历紧紧搂着颤抖不已的芳妍，想到他们的孩子一一离世也是心痛不已，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却见芳妍摇了摇头忍住悲伤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的一双儿女都是死于后宫争斗，呵，魏氏！”芳妍说的这个名字，那恨意终是忍不住释放了出来。
芳妍闭了闭眼，深呼吸想要将那喷薄而出的恨意压住，却是怎样也压不住，转过身来对弘历说道：“我只求你，那魏氏请你交于我，她杀了我一双儿女不算，她的儿子又来想方设法的除了我的永璂！”
弘历瞪大双眼，一身杀气止都止不住的往外冒，永璂，尼楚禾，是他最宝贝的儿女，那是他与妍儿血脉的延续，魏氏！魏氏！她怎敢！！“好，永璂和尼楚禾不仅是你的儿女，也是我的，咱们夫妻一起报这个仇。”
芳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继续说了下去，“你上半辈子宠爱高氏与富察氏，可你的后半辈子却被魏氏牢牢把在了手心，魏氏不过一个洗脚婢子，靠着模仿高氏的样子便得了你的宠爱。”说到此处芳妍的语气中的嘲讽是怎样也掩不住。
弘历听得更是恨死了前世的自己，这般识人不清的真的是他吗！妍儿口中的讽刺叫他心里很是难受，这也怪不得旁人，若非他，他的妍儿也不会受了这般的苦。
“从乾隆二十一年起，你后宫的子嗣就全出自魏氏，魏氏的心大的很，她的枕边风也是厉害，哄得你把你那几个成年的儿子都给过继出去，到后来，你更是被她哄得连身为皇后的凤印都交于魏氏了。”
芳妍见弘历的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不等他说话，又继续说道：“魏氏早就看我这皇后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乾隆三十年终是让她抓着机会了，我与你一起下江南，途中她进献于你说，我用巫蛊娃娃阵魇了你，还在我的住处搜到了不只一个巫蛊娃娃，有你的，有纯慧的，哦就是苏氏，还有端慧太子就是永琏的。”
不顾弘历不可置信的眼神，继续说“你说这多可笑，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一荣即荣一损即损，我为何会阵魇你？还有苏氏和端慧太子都是早些年就去世了的，找了无法对正确又都死了的人来诬陷我，你竟然还信了！我在你的心里到底是有多不得你的意啊，皇后做到我这份上，也真的是够了！”
“而你，呵你竟然叫人亲手剪了我的头发，说我这样的蛇蝎毒妇不配做你的皇后，你要昭告天下废了我，你又觉得这涉及到了宫廷秘辛，不得昭告天下，便叫我提前回京，搬离坤宁宫，让我住进了最偏僻的储秀宫的偏殿，叫我日日礼佛。”
“后宫的奴才捧高踩低的，失势的皇后比个奴才都不如，终是没有活过乾隆三十二年。而你竟是在我死后也不放过我，我堂堂一国之母无谥号、无祭享、无陵寝，还附葬于纯慧的墓穴内。”说完抬眸盯着弘历的眼睛道：“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弘历不敢相信，前世的他竟然这般混账，芳妍那一句句的复述，那一句句的质问像是把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的在捅着他的心，他恨不得就亲手杀了前世的自己。
弘历双眼通红，浑身颤抖着，紧紧的环抱着芳妍，一滴泪就这样顺着脸庞滑下，“恨，怎么不该恨，连我自己都恨！”
芳妍的泪再次流了下来，双手按住弘历的手，将耳朵侧贴在弘历的左胸“可我现在不恨了，再多恨，再多的怨都始自于爱。弘历经过刚刚那一劫，我却是想明白了，我不该总是纠结于前世，我已然得以重生，前世今生终究是不同的。我痛苦于前世求而不得，丧子之痛，可如今我却幸福美满，儿女双全，那些终究是过眼云烟，早就该消散了的。没想到金丹期修为的我却是看不透这些。”
芳妍转过身，看着弘历的眼睛，笑着一字一句道：“今生你的心是为我而跳的，我知道，你爱我，而我，也爱你。”
弘历全身颤抖不能自制，嘴唇更是抖得连话也说不出来，脸上的神色更是又笑，又哭的，叫人忍俊不禁。
弘历本以为芳妍说了这么多他就要失去她了，是呢，那么深的伤害过了他的妍儿，他早就不奢求他的妍儿能够原谅他，他甚至都要认为今生妍儿对他的爱都是假的，都是对他的报复。他却没想到妍儿还能够再接受他，叫他怎能不惊喜，不激动呢。
低下头狠狠的吻上了那个在刚刚还在喋喋不休的唇，他发誓，今生的他再不叫他的妍儿受一点苦，一点的痛！
芳妍在给弘历讲述她的前世的时候，她对前世的那些怨、恨、痴都随着讲述而发泄了出来，那仿佛掣肘着芳妍修为的瓶颈顺势而开，不知不觉间她的丹田就在汲取长生界里的灵气自动修复着，随着心结解开，心境也有所提升，想来与金丹后期却是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