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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科多要和罗岱府上做亲家的事,自然佟家上下也很快知道了。
虽然这样的安排很奇怪,但到底也是件喜事,又是太后的意思,宁聂里齐格没道理反对。况且隆科多以为如今佟国维中风,说不定办起喜事来带动一下,也能让他的情形好一些。宁聂里齐格虽然知道是安慰人的话,但是心里到底舒服了一些。
家里开始张罗。
由于光景不如以前,所以仪式比较仓促,也不敢办得太过火。
两三天后,嘎鲁玳的气色好些,可以下床了,便停了药。隆科多和她一起到园子走走。眼看着心疼的女儿就要离开这个家了,他要带着她好好逛逛。
绕了几步之后,脑子却发昏了,眼睛也有点发愣,好像喝醉了酒那样。
他的头也很疼。
直到他自己反应过来:“嗯?这是哪儿?”
这是庆春的院子。
他走到他一向嫉妒的四弟的地盘上去了。
这也是他最不喜欢的地方。
隆科多要退出去。却看到一张清俊的脸。还有,那人双眸含霜般的眨着冷意。
庆春坐在院中的葡萄架下,手中端着一杯清茶静静的品茗。不久,清脆的嗓音响起:“来了干嘛走啊。”
瞎了十三年了,他早已练出光凭脚步声就知道是谁的地步。虽然此刻隆科多的步伐有些踉跄,但是熟悉的呼吸和感觉总不会变的。
他们是彼此最讨厌的人。
如果庆春还好好的,隆科多什么都不是。但是这么多年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庆春定定的看着那个方向,双瞳看起来亮亮的,但是仔细瞧瞧,他和正常人就是有很大的区别。
瞎子的眼睛,就算表面上是正常的,但是发木。
他在瞧着隆科多,一眨不眨的。
虽然知道他看不见,隆科多就是心里毛毛的,不敢走近,讨好的笑了笑:“四弟,打扰你清净了,我这就出去。”
小时候他就怕他。因为庆春一目十行,可比神童,所以,他根本没有一点优势。而且,为了得到宁聂里齐格和佟国维更多的关注,他就得对庆春特别的好。
那时候,他总会觉得他是庆春的小跟班,小奴才,明明是他的哥哥,却总是跟在他的后面听他指点。
而且佟国维也一直引以为傲的只是庆春。虽然当时老大叶克舒还在,也不敢对庆春大声说话。
那个时候,佟国维对宁聂里齐格也是有着很多忍让的,乌雅氏得到的,比庆春毁了以后差很多。
庆春身上很有股狂劲,但是这种风格却和隆科多却有着不同。他恃才傲物,也确实有着本钱,只不过,命运开了一个玩笑。
人生的美好在庆春十七岁的时候结束了。
因为他瞎了。一个瞎子有再高的才华也没有用。而且他没有孩子。这一点,隆科多就比他强很多。
只是,现在嘛。
庆春朝着隆科多的方向轻轻的抿唇,露出淡然的微笑。
隆科多知道,一定是舜安颜和岳兴阿离开佟家的事情传过来了。而且,肯定还不止这些。
这么多年了,佟国维一直不许打扰到庆春休养,有什么事都是不让传的。但是这不表示庆春不会主动。庆春既然知道这些,那么肯定也知道佟国维中风的事了。
隆科多不免就在想,他会不会马上跟宁聂里齐格说把他赶走?然后由他代表嫡系继续支撑佟家?
庆春那么可怜,他要是要求,宁聂里齐格很可能答应啊。而且佟国维也会支持他。
好在这个问题之前他有想过了,也跟二老保证过会好好伺候他,如今表现的时候到了,隆科多顾不得身上难受,急着走过去:“四弟,别怕,不管佟家变成什么样子,我一定护你周全。”
因为庆春是坐着的,所以他俯身半跪在他面前。
庆春听着呼吸,抬手碰了碰他的头。
由于触到伤处,隆科多叫了起来。
庆春知道不对劲了。本来,隆科多进来时走得那几步就很不对劲,他听得很清楚,那是脑部受创的表现,现在他越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些年来为了自救,他也曾在妻子瓜尔佳氏的帮助下翻阅过许多医书。十三年来他自学成才,虽然没能救得了自己,现在却能判断出隆科多怎么了。
这个贱人,要变成瞎子了啊。
摸着被扎过的地方也不像是新手,但是,庆春心里很是感激那个人。
他恨隆科多,不管当初佛尔果春做下的事和他有没有关系,他都不会原谅他。
这个贱人把佟家害成这样,这是他应得的。
于是,庆春放开了他的脑袋,轻轻的一笑:“你好好养着吧,会好起来的。”
隆科多如今最怕的便是这一句:“会好起来的”。因为这句话之后,往往就是越来越糟。他勉强的笑了一下,回头对嘎鲁玳道:“来,给你四叔请安。”
嘎鲁玳虽然好些了,但是不敢行动过快,那会喘起来的。还会咳出一点血丝。她拿捏着来到了庆春的面前。想福身却痛得叫起来:“哎哟。”
庆春听到她的声音,耳朵动了动:“你怎么了。”
这个小丫头有内伤啊,而且很严重,她的呼吸不正常。
嘎鲁玳哼了两声,去看隆科多。
隆科多示意她不要多话,对庆春道:“你好好休息,我们走了。”
“你等等。”以嘎鲁玳目前的情形,绝对不适合嫁人,那些仪式就算从简也是太麻烦了,她折腾不起的,庆春本着仁念道:“她为什么受伤了?”
“谁受伤了。”隆科多坚信嘎鲁玳已经痊愈了,非常生气:“庆春,我们关心你,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自己瞎了这么多年,就盼着别人也不好吗!”正在办喜事,这种消息绝对不能传出去!
庆春语塞,由着他们扬长而去。
嘎鲁玳会变成这样,其实也是为了怨恨的缘故。她在一片喜意中想着胤禛,既舍不得他,又很恨他。她觉得以自己的姿容完全可以配得上他,是他眼睛瞎了看不见。
不懂得珍惜的人是胤禛,却连追究他伤人的过错都不可以。她在想,这都是因为佟家现在很麻烦,要是从前还很火热的时候,他肯定不敢这么做。他应该主动追求她,讨她的喜欢才是。
唉,真是没有办法。
回了房后,嘎鲁玳倚着门望天,深感心中充满了压抑。她还是不舒服,就像那儿搁着一块石头,时不时的擦过去。要嫁人了,她也被看管起来了,觉得自己不像是佟家的格格,而只是一个犯人。或许她的父母把她当成了美丽的货品,已经盖上了封条,就等着交货。
她值得多少银子,她不知道,但这些若是能到她手里,她还能甘心一点。
她和玉柱商量过了,他去要钱,然后两个人一起分。
玉柱来了。看看屋里守着的婆子和丫头,吩咐道:“我们要分银子,出去!”
太不要脸了。婆子和丫头们抖了抖,出去守着。
玉柱打开了它。
里面的东西还算是丰盛。
玉柱仗义的说:“妹妹,虽然这是我要来的,不过你拿大头,我拿小头。你要嫁人了,就当哥哥送给你的礼。”
嘎鲁玳很是感动,她一急,又有点想咳。
玉柱安慰着她,心里有些难过。他莫名的感到了孤单。嘎鲁玳还能嫁得体面些,将来他娶妻的时候是否还会如此?
早知道就应该对佛尔果春好一点,现在的他必然不是现在这样。他很会讨人喜欢,康熙会喜欢他而不是舜安颜,以他的聪明劲,说不定康熙会让他当女婿。
子以母贵。曾经他以为自己是李四儿的儿子就天下无敌,可是他错了。嫡庶之分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错了啊。
他的手抠着银盒子,眼睛却越来越湿了。
他终身不会有前程,能指望的怕也是只有这些银子了。
嘎鲁玳看了也很不好受,拍了拍他的肩头:“哥,以后会好起来的。”她也后悔,可是没有办法啊。
除了前程,婚姻是改变人生的最大道路。玉柱的相貌也很不错,他会有好的婚事的。
玉柱摇了摇头。容貌固然是一方面,对男人来说却不那么重要,他以后的路就是要吃软饭,最好他的妻子是个温和的女人,不然,他就要吃苦了。
嘎鲁玳摸了摸银盒子,有点想交给他。但是又有些舍不得。她的手就这么放在盒沿上,沉默的等待。
不久,玉柱抬袖抹去了泪痕,朝她道:“点一点,我们分吧。”
嘎鲁玳拿了首饰还有一半的银票,玉柱抱着剩下的就走了。嘎鲁玳送他到门口,默默的出神。她想起了小时候他们在佛尔果春面前威风的时候,越想越不甘,突然伤口疼痛似裂。
她一下子倒了下去。
留守在佟家的大夫竟然不济事了,又去福春堂找了人来。宋老先生过来后一番折腾之后总算是稳定了下来。只不过,嘎鲁玳的脸色比较苍白,不像是个能当新娘子的,隆科多和李四儿都很担心。
除了忧心她的处境,也是为了自身的面子。佟家虽然不好了,可也不愿意被伯爵府比下去。
要是她嫁不出去了,也是违了太后的懿旨,总是大不敬。
还是想办法帮嘎鲁玳恢复过来才好。
李四儿再次瞧了瞧她的脸,问看症的那个人:“这样不行,再养着会误婚期,明天就要嫁了,想想办法吧。”
宋老先生闻言叹了口气:“那就要下猛药,不行的。她受不了。”
李四儿再看了一遍:“不下猛药,你得让她好起来。多多给你银子就是了。”
嘎鲁玳摸摸自己的脸有些发凉,胆颤心惊。
李四儿上前扣住她的手,又对宋老先生道:“你快开方子!”
宋老先生摇头:“那我治不了,我不治了。”说罢,甩手便走。
隆科多站在门口,突然抓住了他:“你别走,你走我就说你治成这样的。快点想办法!她起不来你就别想离开佟家!”
哪有这样的,这不是逼人乱下药么。
宋老先生无奈,只好让李四儿写下保证,之后开了一副可以让嘎鲁玳吃过后能够起来当新娘子的方子。至于其他的,就不是他能想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