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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小药妻淡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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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殷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实际上,阿殷知道答案是什么。

    三日后,沈长堂离开了绥州,遣了言深来告诉她。她问言深,侯爷还有什么吩咐。言深看看她,却有些不知所措。阿殷说她明白了。

    她没有心思去伤春悲秋。

    那一场大火带来的混乱,上官家起码需要半年来恢复。而她除了在核雕上搭把手之外,剩下的时间都花在了阿璇身上。

    那一日过后,李郎中又发现了漏网之针。

    在阿璇的嗓子上。

    李郎中说阿璇的身子弱,需要时间来康复痊愈,只是嗓子却彻底伤了,怎么治还得另寻法子。那几日,阿殷心情格外阴郁,范好核以及虎眼虎拳都不敢与阿殷搭话。

    第五日的时候,姜璇终于醒了过来。

    她喊着:“姐姐。”

    声音无比嘶哑。

    阿殷一听,忍住了鼻子的酸楚,握住她的手,道:“没事了,都没事了,姐姐替你报仇了。”

    姜璇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李郎中着急了,道:“姜姑娘你刚醒来,情绪不能过于激动。”

    外头听到动静的范好核与虎眼虎拳三人也跑了进来,见到睁眼的姜璇,都彻底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姜姑娘总算醒来了。

    李郎中又给姜璇把脉,还看了她的嗓子,对阿殷道:“我试试。”

    阿殷连忙道:“劳烦李郎中了。”

    李郎中说:“上官家今年大抵是走霉运了,你这边好了,等会我还得过去上官家。如今整个绥州的大夫都聚集在上官府里为上官东家治病,可惜众人都没什么头绪。”他喃喃道:“那一日上官东家吸了那么多浓烟,能醒来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待李郎中离开后,阿殷才与姜璇说了嗓子一事。

    姜璇倒是心宽,道:“嗓子坏了没什么,还能吃姐姐做的馒头就好。”

    阿殷知道她在安慰自己,握紧了她的手。

    “以后姐姐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

    待姜璇睡下后,范好核过来道:“大姑娘,少东家遣了人过来。”

    阿殷问:“什么?”

    范好核道:“是少东家的随从江满,现在在外头,说是大姑娘这个时候若是得闲,还请回上官家一趟。少东家想见你。”

    阿殷颔首道:“我明白了,你出去与江满说,让他再等等。我片刻后便出去。”

    范好核应了声。

    阿殷这才转身去与李郎中说阿璇的事情,她现在特别不放心阿璇,离开半会都有些担心。随后,她又嘱咐了虎眼虎拳留在这里,最后才与范好核一道上了上官家的马车。

    五日一过,上官家已不像起火那一日那般六神无主。

    上官仕信的主持大局让上官家上下一众找到了主心骨,很快便团结一心,各自分工,有条不紊地重建上官府邸。阿殷穿过花园,来到仁心院。

    还未进去,她便听到上官仕信的声音。

    “……修葺一事全交由明叔负责,死伤的人数,以及后续的安抚事宜麻烦林伯了。还有我们上官家各地生意的账本,我已过目,其中有四五个疑问……”

    意外来得突然,上官仕信的肩上沉甸甸地压下重任。

    五日的连续转轴,令这位发自内心温文儒雅的郎君发生了一丝改变。他语速加快,语气仍然温和,却隐隐有几分急迫,如同被推下悬崖学飞的小鹰,扇动着尚未成熟的羽翼,吃力地在苍穹下盘旋,恨不得能一朝展翅高飞。

    江满说:“殷姑娘你稍等一下,我进去通报一声。”

    没多久,屋里便走出了七八人,阿殷基本都见过,都是在上官家地位举足轻重的人,其中还有她的师父元洪。她打了声招呼,才提起裙裾进了屋。

    “女娃子,好久没见。”

    听到这声音,阿殷登时抬头,看见了正在檀木椅上喝茶的方伯。自从核雕镇一别,她便再也没见过方伯。她喊道:“方伯万福。”

    “这些虚的不必了,老夫从不在意,这一回若非阿仁出了事,我也不会回来这里。等仕信这厮安排妥当后,老夫便回核雕镇了。”

    说着,方伯又对上官仕信道:“你赶紧上手,核雕镇里一大堆事情等着我解决。”

    上官仕信明白方伯的固执。

    以方伯这么多年的地位,核雕镇的区区小事又哪里需要他管?

    他正想说什么,方伯又吹胡子瞪眼道:“仕信,老夫可提醒你了。”

    上官仕信无奈道:“仕信明白,不提。”他知方伯重情义,不然也不会在核雕镇里等了这么多年的故人,从黑发等到白头。

    上官仕信看向阿殷,只道:“大火只烧了后宅的一半,药房并未涉及,姜姑娘若需要什么药,尽管让遣人回来拿。”

    阿殷说:“好,”一顿,又问:“子烨找我是为了何事?”

    上官仕信看了方伯一眼,道:“自从几年前一别,母亲便经常在我耳边唠叨方伯。方伯难得回来……”

    话音未落,方伯已然起身,摆手道:“行了,我去看看你的母亲,再看看你父亲。当年你父亲还曾言我哪一日归来给我看看他的核雕,我顺道去问问他何时能兑现。”

    方伯的身影消失在仁心院后,上官仕信还未开口,阿殷便已开口道:“子烨是想问穆阳侯的事情?”

    她说得直白。

    上官仕信轻叹道:“若不是出了父亲此事,子烨绝不会向你提起穆阳侯。只是这几日,事情来得蹊跷,子烨思来想去还是不得不问。”

    他定定地看着她。

    “这场大火,与穆阳侯有没有关系?”

    阿殷问:“子烨信我吗?”

    上官仕信没有任何犹豫,道:“只要你开口,我便信。”

    阿殷道:“我只能确定邓忠来意不善。”

    上官仕信如负释重,他道:“我信你。”

    阿殷问:“若有当如何?”

    他深深看她一眼,轻声道:“只怕你为难,”一顿,又快速道:“我想了几日,也猜测此事与邓忠有关。只是邓忠到底为何过来绥州?与父亲又有何干?”

    他忽然道:“我心里烦,也只能与你说。”

    阿殷温声道:“我是子烨的知音,愿意听子烨说。”

    上官仕信与阿殷说了一通,阿殷逐条给他分析,相谈甚欢。末了,上官仕信敏感地问:“姜姑娘一事与穆阳侯可有关系?”

    阿殷垂了眼,只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他说:“只要你愿意,子烨一直在。”

    阿殷离开上官家时,天色已晚。

    她登上马车后不久,才发现自己在仁心院里落下了东西。她吩咐范好核折返,匆匆地回了仁心院。守在院子门口的随从见是阿殷,也不曾阻拦,将她放了进去。

    阿殷正要敲门时,里面忽然传来上官仕信的声音。

    “父亲曾试探过我,问我知不知道核雕十八州,方伯知道吗?”

    听到“核雕十八州”五字,阿殷脚步登时一停。

    “核雕十八州,老夫听过。”

    “还请方伯指教。”

    “只是听过而已,还是听当年的那一位说的。说是十八州,实际上是十八个核雕。”

    “是方伯你那一位故人?是什么核雕?”

    “我哪知这么多,他当年神神秘秘的,半个字都不肯吐露,这话还是他说梦话时喊出来的。第二天老夫套他话,他自此不再跟老夫喝酒!”

    ……

    阿殷忽然想起穆阳侯也曾说过“核雕十八州”,当时他说若以后遇到与核雕十八州有关的,要尽量远离。

    阿殷想了想,没有打扰方伯与上官仕信的谈话。

    她离开上官家,重回马车,让范好核直接回城南医馆。

    走到半路时,马车蓦然停下。

    阿殷问:“何事?”

    范好核道:“刚刚有个孩童经过,现在离开了。”

    马车传来阿殷的一声“嗯”。

    范好核的目光这才从不远处的巷子里收回。而此时此刻的巷子里,衣衫褴褛的陆岚被三四个乞丐团团围住,场面太过肮脏,范好核不忍污了自家大姑娘的眼。

    陆岚面如死灰地被推在墙上,头部时不时因为激烈碰撞而撞向墙壁,乞丐们纷纷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天色渐黑,绥州城也逐渐安静。

    一切肮脏,一切不平,一切心机都掩藏在黑暗之中。

    这个不太平的夏天,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