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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姑娘,月茗县主得病了,闹得沸沸扬扬的。宫里御医都去了几趟呢。”
桃敏细声细气地道。
打从那一日从清辉楼回来后,桃敏说话就不敢大声,更是不敢提及殷氏。那一日之事不论真假,天知道有多伤她家姑娘的骄傲。好端端的一个贵女当了一个身份卑贱的姑娘的幌子,换了谁心里都会难受吧。
所以这几日桃敏绞尽脑汁地哄她们家姑娘开心。
往日里只要她家姑娘喜欢听玉成公主和月茗县主的糗事,只要她们俩过得不愉快,她家姑娘便能笑容多一点儿。只可惜近来玉成公主闭门不出,桃敏削尖了脑袋往公主府挤都打听不出什么来。幸好月茗县主给劲。
果不其然,一提起月茗县主她家姑娘寡淡了好几日的眉眼总算有了一丝丝的精神气。
“她做什么了?”
桃敏说:“月茗县主从清辉楼回来后就开始上吐下泻,现在月茗县主的几位兄长就认定了是殷氏的清辉楼害的,带了人直接蹲守在清辉楼!蓉姑娘,以县主的性子,这回可是下了血本,定要与那殷氏杠上了。到时候她们俩两败俱伤,蓉姑娘便能坐收渔人之利。”
桃敏又想了好些词汇,斥骂殷氏。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蓉的神情,方才难得提起的精神气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渔人之利,都是假的。有他护着,月茗还能怎么着?”
桃敏说:“蓉姑娘可不能这么想,月茗县主始终是侯爷的表妹,况且那样出身的女子,侯爷大抵也是涂个新鲜。等新鲜劲儿一过,侯爷自然就会念起姑娘的好了。再说了,那一日也只是姜氏自己私下里胡乱喊的,是不是真的还待商榷呢。”
李蓉仍然打不起精神来,她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扶桑花,半晌才说道:“是不是真的,看这一回侯爷怎么处理便知了。”
她摆摆手,说:“桃敏,你退下吧,我想静静。”
桃敏轻叹一声,走到屋外时,透过斑驳窗影看着李蓉,没由来生出一股子的悲凉,脚步一拐,她往逐音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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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的宅邸里,聚集了百来号核雕技者。
一群人站在宅邸的庭院里,密密麻麻的,七嘴八舌。他们的年纪大多都不大,最大也不没超过三十岁,清辉楼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万一清辉楼倒了,我们怎么办?”
“乌鸦嘴,别瞎说!清辉楼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倒?开业那一日来了多少大人物?”
“可是毕竟茶肆出问题了啊……”
“什么出问题!那天你没吃茶肆的东西?怎么不见你得病?别瞎说,我们大姑娘肯定会有办法的。”话是这么说,可内心到底是底气不足,表情没有什么说服力。
大家都担心一事,那吃坏身子的人里有被天家册封的县主,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他们的东家有处理这事情的能耐吗?
众人不是不信,而是半信半疑。
阿殷来到庭院时,将众人的疑虑都看在眼底。她特地换了身衣裳,不复往常的打扮。她穿了朱红色的袄裙,佩带拇指大小的东珠,将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衣物和饰品穿出了庄重之感。
几乎是一现身,嘈杂的庭院便渐渐安静,落针可闻。
她清清嗓子,开门见山就道:“我知道你们的忧虑,我们清辉楼敢拿你们的卖身契,自然就有自保的本事。开业那一日,我们清辉楼客流无数,然而吃坏身子又有几人?又有谁身子没点问题?难不成有人来我们清辉楼之前得了病,喝了杯茶后便能将病赖到我们清辉楼身上吗?”
“不能。”
有人回答,有人沉默。
“诸位那一日都品了我们清辉楼的茶,又有谁回去后出了问题?”
人群里有人回应。
“没……没有。”
“我也没有!”
“对对对,那一日的茶可真香啊,吃食也好吃。”
……
阿殷抬手,众人又安静下来。她继续道:“想必你们都知道我并非永平人,而是来自外地。初来乍到,机缘巧合之下,我买下了这座宅邸。然而却不知永平有位贵人早已相中,奈何这座宅邸的原主人乃好核雕之人,闻得我在绥州的名声方愿意相让。”
她说话时语气有起有伏,像是说书楼的说书先生,勾得众人屏气凝神。
只听她一叹,声音里无奈重重。
“那人是何人,想必你们有些人已有听闻,我第一回举办核雕宴,还惹来是非。幸好上天有眼,陛下公正,西京兆尹秉公办事,方换得我宅邸的安宁。没想到今日又再惹是非,贵人没有报官,想来是顾忌着自己的名声,但这口气我们清辉楼不会硬生生地吞下!”
她缓缓地扫向众人。
“诸位皆是堂堂儿郎,面前等着诸位的是锦绣之路,我们清辉楼绝不会让诸位受到委屈!让那等贵人将我们踩在脚底!我们虽非永平人,但一样能在金贵之地闯出一条光明坦荡之路!而我们清辉楼必与你们并肩同行!”
她声音朗朗,掷地有声,余音敲响了每个人的心头。
在场的核雕技者大多都是由其他州而来,为的便是成为手艺精湛的核雕技者,挣得银钱,谋得永平的一席之地他们年轻,他们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阿殷此番话无疑在他们心湖投下一颗巨石,激起千重热浪!
“不能任由人欺凌!”
“不能让我们东家受委屈!”
“我们要保护清辉楼!”
此时此刻,在场之人心头先前的担心烟消云散,对眼前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姑娘有着莫名的信任,仿佛看着她,便能见到锦绣前程。
有人问:“我们该如何做?请东家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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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核雕技者散去后,阿殷回了自己的院落。
姜璇给她倒了杯茶,心疼地道:“姐姐方才喊得真用力,嗓子都哑了吧。”阿殷将一杯温茶一饮而尽,接着又饮下两杯,嗓子方稍微好了一些,她道:“我不如此,他们哪会信我?”
姜璇道:“我就信姐姐。”
不过她还是担忧地道:“他们真的会按照姐姐的说法去做么?那……那毕竟是官府啊。”
阿殷笑了笑,说:“若他们年纪不小,还未必会听我的。可现在我们清辉楼已经给他们尝了甜头,他们不会这么容易放弃。明穆说过一句话,只有足够大的利益才能驱使别人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办事。这些人心中都有一个梦,若能圆梦,他们刀山火海都愿意尝试。”
她揉揉眉心,却是叹了声。
姜璇问:“姐姐为何叹气?他们替姐姐办事,不好么?”
阿殷摇摇头,道:“我在叹我自己,来了永平后,我感觉离自己的本心越来越远了。祖父曾对我们说,雕核就仅仅是雕核,不求前程,不求金银,不求富贵,只求核与雕,如此方能达大成之境。”
姜璇听了,认真地道:“姐姐觉得偏离了,拉回来不就好了吗?”
阿殷道:“也是,拉回来就好了。”
只是,现在又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