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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蛇蝠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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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百花的断掌,”万简情接着说,“从断端来看像是被利器割断,但她坚持说是被狼咬断,这事就成了个谜。而薛让、薛谭二人落入的深坑里长满噬亲草,在被困的三天,他二人没有食物,只能以噬亲草充饥,所以,从那天起,他们的体内就有了噬亲草的毒素。此事,蔻儿恐怕不知。”

    所谓噬亲草,就是双鹄失和。千蔻只知薛让中毒,却没想到薛谭的体内竟也有此毒素,万分惊诧,想:原来薛让最初是这样中毒,而哥哥竟也一同中了这种毒,可爹爹当初为何不替他们解毒?

    千蔻写下疑问。万简情稍显讶异,道:“原来蔻儿早知噬亲草的事情。你爹当然也想替他兄弟二人解毒,根除此毒有两种方法,一是牺牲一人做为药引,二是以玉灵犀解毒。

    “你爹是个心善的人,不愿以第一种方法替兄弟二人解毒。但玉灵犀的解法,你爹说代价极大,也不能轻易尝试。又因这毒若无人血激发,不会造成危害,因而你爹并不曾替他俩解毒。但你爹担心知情的人会对兄弟二人不利,因而要我们许诺决不将此事泄露,更不会以人血害他们中毒。

    “这几个知情人就是姐姐、叶苏苏、柳百花和我。你爹担心玉灵犀将来不管传到薛让还是薛谭手中都有失偏颇,因而……他因而将玉灵犀交给我保管。”说着,她轻轻一笑,笑容里却满是苦涩。

    千蔻想起《异草宝籍》上玉灵犀的解方已被扯去,心想:莫非就是爹爹在那时撕去?那究竟是何解法,使爹爹要这样做?遂写问:“是何解法?”

    万简情摇了摇头:“我并不知。”

    千蔻好生失望,心想:这双鹄失和可真不中用,婆婆妈妈的,还要喝了人血才起效,还要失血才会毒发,解法又那般复杂,反而害了哥哥和薛让,真是百无一用。

    她暗自诋毁着自家药物,兀然不知这双鹄失和最毒的地方,恰在于中毒之人不会立即毒发,只在受伤失血这种暂可避免可又在所难免的事发生之后。中毒者与作引者必然互加提防,亲密不再。又因亲疏有别,终将导致两个家族相互猜忌,乃至反目成仇。这毒药因而有“双鹄失和”之名,堪称是件离间世人的法宝。

    万简情继续说:“五年前,薛让突然来找我,向我索要玉灵犀,我才知道姐姐已设计使他喝下了生人鲜血。蔻儿既知道噬亲草的事,想必也知道他喝下的是谁的血了?”

    千蔻好不心虚,低下了眼眸,写:“你是否将玉灵犀交给他?”

    “我自然给了他。”万简情说,“但他也不知解方,如今五年过去,不知他是否解了毒。”

    怎么可能还没解毒?千蔻想,这双鹄失和这般凶险,若不曾解毒,他怎能好好地活到现在?我得教他把玉灵犀拿过来,把解方也说出来,也得给哥哥解毒才行!

    “既然蔻儿对噬亲草的事早就知情,”万简情又说,“难道,你还恨薛让吗?”

    当然不恨,但千蔻想起薛谭留下的那句话,心虚得厉害,不肯作答。

    万简情又道:“姐姐为人高傲,既也曾许诺不会以人血谋害薛让,就不会违背诺言。后来你爹过世,叶苏苏被赶出桃花谷,薛让变得无依无靠,姐姐不曾加害他。再后来,姐姐为了薛让身上蛇蝠岛的地图费尽心思,几次都没能得手,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利用噬亲草之毒对付薛让,若不是——蔻儿你接近薛让。

    “说来也怪,薛让在谷里对谁都不太搭理,唯独肯跟你亲近,姐姐这才又动起了谋取那副地图的念头。你的血,是薛让自己喝下,后来薛让毒发,姐姐也一直将能够解毒的你安置在他身边。在姐姐眼里,薛让毒发,是他甘愿,就算他死了,也是他自寻死路,而不是姐姐违背诺言。你若明白此间道理,可知薛让待你如何。你还能恨他吗?”

    这一番话直把千蔻说得如芒在背,汗颜无地。她也不由得在心里疑惑:娘到底为什么这么想要那幅地图,至于做出这种无赖行径?

    万简情似乎看出千蔻所想,道:“将玉灵犀交给薛让之后,姐姐曾来找过我。她说,她想要那副地图,并不是想去蛇蝠岛,而是要找到附近的地府岛。她虽从薛让身上得到一副地图,但那是被篡改过的,要我劝说薛让交出真正的地图。我只得依她的话,但薛让自然不肯相信姐姐。”

    千蔻亦觉可疑,写:“娘找地府岛为何?”

    万简情的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她说:“其实,莫说薛让,我也很难相信姐姐的话。别人想去地府岛,多半是为了岛上的神仙果,但姐姐她生性高傲,那东西未必入得了她的眼,她要去地府岛做什么?直到五年前地府岛的所在终于暴露,姐姐派人前往,我才知道她的话是实。但她究竟想要地府岛上什么东西,我实在想像不出。”

    千蔻虽平日不与万简心相处,但对她的性子却探索得颇深,也想:娘心气那般高,那地府岛上究竟有什么,竟能使她这般千方百计地想要前往?后来她派哥哥去了,也不知哥哥是否替她遂愿。

    万简情又说:“那个时候薛让随时都有可能毒发身死,姐姐也不再需要他身上的地图,而蔻儿你恰好中了七锦七摧兰的毒,她便使薛让服下一枚黄色花瓣,将他逐出了桃花谷。”

    千蔻闻言大为震惊:那枚黄色花瓣?!

    她想起薛谭房里那支残缺的七锦七摧兰,原来那片黄色花瓣竟是薛让服下!五年前那种火烧火燎的剧痛至今记忆犹新,当年她是误食中毒,而薛让竟在知情的情况下凭白受此折磨!

    她又惊又怒,浑身发抖。万简情却像是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道:“不然,你以为你娘会轻易放他出谷?我本也以为薛让活不长久,却没想到,还有他回来的一天。”

    千蔻这时想起薛让回谷那天,在她面前上蹿下跳的,并不像腿脚不好使的模样,稍稍宽心,想:莫非他在谷外找到了提前解毒的方法?诶!那他怎么不替我解毒呢?难道气我曾经说谎话骗了他,情愿我做个哑巴?哎,这就说不过去了,我虽说过几句假话,到底说真话多得多,没道理活该做哑巴。再说,若不是他薛让乱养花,我也不会哑了。

    她满脑子胡思乱想,又想起当年那株七锦七摧兰似乎是眼前的万简情交给薛让,遂问:“那盆七锦七摧兰是你给他,为何?”心里想:若不是你乱送花,我也不会哑了。

    万简情没想到千蔻竟知那盆毒花来自自己,十分意外,说道:“那盆七锦七摧兰,本是他向我要,我就给了他。若问他要来作什么,我却不知。谁承想,惹出这祸事来。”

    千蔻见她推说不知,微微一愣,隐觉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