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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柔软的身躯立时充盈了他整个怀抱。
鼻尖闻到淡淡的茉莉香,似有若无,好似这即将过去的夏日,他手放在她背上,轻轻一拍。
“别怕,又没有掉下去。”
男人的身形不似女人,女人脖颈细长白皙,下面是纤窄的肩膀,而他的肩膀很宽厚,她两只手搂住他脖子,下颌搁在他肩头,在那瞬间是充满安全感的。然而他一说话,立时将这模糊分不清的情绪弄得明朗起来。
她脸一红,松开手,蚂蚱般的弹出去,他眉头一皱又拉住她:“河边滑,你小心些!真要出事儿,如何与你家人交代?”
月光下,他神色严肃,略是薄的嘴唇紧抿着,分明是个训斥孩儿的长辈。
骆宝樱甩开他的手:“我知道,我再也不过来了!”
芦苇丛中,她粉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很快就走得远远的。
卫琅又拿起竹竿。
若是细看的话,他脸颊上有些淡红,刚才骆宝樱突然用力搂住,令他吃惊,只待她安静的伏在怀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情绪慢慢流淌着,好似这旖旎的夜晚,但却并不能与外人道。
他看着平静的湖面,心想,三表妹渐渐像个大姑娘了。
骆宝樱一路走到骆元昭身边才停下来,气喘吁吁的道:“哥哥,你将鱼线动一动,别老放在一个地方。”
骆元昭听从,看她一眼,打趣道:“去跟你夫子取得经呀?”
谁都知道卫琅教过她,可骆宝樱一下又炸毛了:“谁是夫子,他才不是呢!”
“好吧……”骆元昭见她眼睛瞪圆了,也不知她为何生气,顺从的道,“不是你夫子,是你三表哥行吧?看把你累的,坐下来歇一会儿。”
哥哥对她很温柔,自己却莫名其妙发脾气,骆宝樱两只手环抱在胸口,下颌搁在上面,瞧着湖面上月亮的倒影,由不得反省起来。
其实刚才卫琅也是好心救了她,她不但没有道谢反而还对他很凶,说来说去,始终还是因为以前的事情,使得她遇到他,总是与平日里不同,可她早已没必要还在意这个了!
越在意越心烦,从今日起,她该完完全全把卫琅当成自己的表哥才好。
得秉持着公平的态度对他,这样她才能彻底走出来吧?
想通了将来的相处之道,骆宝樱又放松下来。
换个地方,果然骆元昭就钓到了鱼,一条鲫鱼,一条小草青,因是平生第一次,少年也很是欢快。
卫家的下人熟悉烤鱼的活儿,将公子们钓到的鱼清洗下,撒上些盐,抹些酒,便夹着烤起来。
香味四溢。
男女分成两处坐着,围坐在火堆旁欢声笑语。
骆宝珠与卫崇年纪小,最先烤得鱼便落在他们嘴里,骆宝樱是第二批吃得,只拿到了,在手里瞧了又瞧,半响慢吞吞走到卫琅身边:“刚才三表哥救了我,欠你一句谢谢呢,这鱼让与你先吃。”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卫琅抬起头,对面的小姑娘绷着脸,仍有些不情不愿的影子,可她这回委实没有长辈的催促,是主动寻来的。
大约突然明白他这表哥的好了?
说起来,便是家中堂妹,他都不曾这样耐心教导过书法,他接过来道:“鱼这么大,也不用全给我吃。”拿出另外一根竹签,轻轻巧巧一挑,就叉了好大块鱼肉下来,送与骆宝樱面前,“一起吃吧。”
骆宝樱有些呆呆的,实在没想到卫琅原来这么好相处。
自己来道谢,他还分了一半给她吃呢。
可怎么对原先的她就那样冷淡?
她想着摇摇头,别想,别想,管他什么心理呢,反正与她再也无关了!
“谢谢三表哥。”她又展颜一笑,将鱼肉接过来塞到嘴里,外酥里嫩,这烤鱼的下人本事可真好,不由衷心的称赞道,“真好吃呀!”
看她眼睛都眯起来,卫琅微微一笑,低头吃肉。
姿势仍是无比优美。
有些人就是随意坐在地上,那骨子里的雅致也抹不去,随时随地都会散发开来,骆宝樱看他一眼,又想说他太招人,可转念一想,自家哥哥也一样招人,何不将他们看成一样呢,又不是坏事儿!
是的,祝愿卫三公子早日觅得良人。
她几口将鱼肉吃光了。
此时已晚,众人吩咐下人收拾番,带着剩下的鱼各自回府,走在小径上,卫菡看着卫琅,想起前不久王姑娘私自相托的事儿,有些为难。
问吧,好像唐突,那不是亲哥哥,可不问吧,到底两人有些交情,且王姑娘年纪不算小了,死心了才好重新再寻良婿。她想着叫住卫琅,轻声道:“三哥,王姑娘到底哪里不好了,你就是不松口?可把三婶着急的。”
王姑娘出自书香门第,论到家世,门当户对,三夫人也很是满意,可卫琅却不愿,眼见二妹要充当媒人,他挑眉道:“你管这些作甚?被二婶听到,说你学做长舌妇。”
卫菡叹口气:“三哥,我也是没法子。”
“没法子就直接与王姑娘说,姑娘家该懂得礼仪。”卫琅语气淡淡。
好狠的心,这不是在说王姑娘不知廉耻了?卫菡哪里能传这个话,竟被他说得噎住,只再想问一句,却见他人已经走了。
遥想当初罗珍,为从她口里套点儿卫琅的事儿也是费尽心机,卫菡忍不住感慨,要说天下第一孤高人,她这三哥必定能当上,不禁为王姑娘心酸一把,罗珍当初都不能令他倾倒,何况是王姑娘呢?
她摇着头走了。
却说刘莹从白河回来,浑身污浊,好似条泥虫一般,一进闺房,跌跌撞撞便扑在书案上哭起来。
她原先想着不能做贼心虚,真的缩在家里不出门,只会让谣言愈加疯狂,便趁着七夕节,去白河放河灯。她想着自己再如何,那也是刘府的姑娘,谁知道,那些人竟然疯了!也不知哪个起了头,先朝她扔东西,众人一拥而上。
真正是……
她突然明白那日陈玉静是如何被羞辱的了,大抵与她差不多,是她太高估自己,还以为落得今日这地步,至少会比陈玉静强,然而并不是。
丫环们给她端来水,予她擦脸。
刘莹轻声问:“母亲不在家吗?”
丫环们支吾,面色犹豫。
原来刘夫人在家,可自己被弄成这样,她竟然没有立刻来瞧自己一眼?她总是养大自己的人,刘莹的心真是凉透了,看来母亲仍是在怀疑自己,这些时日,总也不像以前那样了,哪怕仍对她微笑,那笑容里也藏着什么。
可只要她们没有证据就不能拿她怎么办,刘莹心想,趁着现在,她或许该把自己嫁出去才好,省得母亲越来越不把她当回事,到得最后,她的婚姻大事不成,那她为之奋斗的这些年还有什么意思呢?
女人,最终还是为嫁个好人家的。
只是曾经,但凡她看上的公子哥儿,无一不是看上罗珍,或者陈玉静,而今那二人不在,男人不像女人,人云亦云,未必就会完全相信谣言。
男人总是怜香惜玉的。
她拿帕子擦去脸上污迹,瞧着镜子中秀丽的容颜,决定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