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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芒就这样抱着何小瑶走出了野兽的层层围堵,我和秦宵对视一眼,大致意思就是跟着阿芒去看看。
我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城门,那里是没办法了,只能另辟蹊径了。
秦宵正欲把焦兰再度背起来,焦兰摇了摇头,一脸疲惫地说:“别了,我已经坚持不了了。”
我一愣,习惯性地对待病人一样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冰凉才想起来她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不禁有些难过,要是焦兰不是这座城的人就好了。焦兰却按住我的手,眼睛明亮地看着我说:“不用同情我,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其实……”焦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明白,可能,我们整座城都死了,我每天都在等待新的东西出现,现在已经等到了。”
焦兰脸上的笑容有些释然,我们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她的身影已经渐渐淡了下去,最终消失在了原地。
最后她说:“有缘的话,以后再见,不过最好不见。”
理智上我是明白的,焦兰第二天还是会在她的家里“复活”,情感上,却觉得,她就那这样死在了我的面前。
秦宵忽而倾过头来,唇角微微勾起,淡淡地说:“怎么了?难道你觉得我们明天不会再见?”
我一哽,这家伙是在说明天我们也没办法离开这座城吧!
阿芒那个孩子我瞧着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手却十分了得,在低矮的房屋顶上这个跃到那个,手里还抱着一个昏迷的何小瑶,半点困难的意思也没有。我和秦宵自然不敢光明正大地跟在他后头,一路上鬼鬼祟祟,道路弯弯折折,比他困难了不止一倍。也不知道他要抱着何小瑶去哪里,就在我发着愁差点跟丢的时候,一声尖锐的哨声从远方响起。
我远远瞄见阿芒的动作顿了顿,东张西望了一番,而后茫然地看了看怀中的何小瑶,最后从屋顶上跳了下去,然后就不见了。
他是被什么人给召唤了去?
于是我又气喘吁吁跑到他跳下去的那个地方,一面还得提防他突然蹿出来,很快他确实又跳了出来,匆匆往另一个方向去,只是怀中没了何小瑶。
我还正奇怪,秦宵从容地拽住我,扬了扬下巴示意我停下来。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件屋子那儿门口飘着一束束鬼火。他们这地方把鬼火当灯笼,看多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瞅了几眼没发现什么,遂问道:“干嘛啦?”
秦宵无言地瞥了我一眼,径直走过去拨弄那束鬼火,顿时间那两束鬼火化成一张盾的样子挡在了那扇门前。
我惊了惊,“我还真没看见。”
秦宵挑了挑唇角,伸手一抹,那张盾竟然被抹到了一边去。他把门推开,我忙凑过去一看,何小瑶正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么容易就得手了?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还不快点过来?”
“来了来了。”我一边跑过去一边心想,秦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说正常人玩不了阴火么?怎么他一抹就把那玩意儿抹开了?
何小瑶面色红润,看起来情况并不是特别糟,只是体温依旧高,我猜可能是和她的变化有关。只是,何若蓉怎么会允许她女儿孤身一人跑到这么奇怪的地方来?何若蓉她人呢?不过,何小瑶跟在阿芒身边,除了脸上那一道淤了的伤痕以外,其它地方倒是很好,至少可以看出来阿芒对她没有怎么样。
我想着事情,何小瑶那对耳朵在我眼前抖了抖,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何小瑶猛地睁开眼睛,我这才发现她的眼睛竟然和兽王那双金色的眼睛一样。她醒了也好……我是这么想的,然而下一刻,何小瑶警惕而防备地等着我,整个人都像炸毛的猫科动物一样,喉咙里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我一愣,她不认得我?
“啊!”
何小瑶猛地抓住我捏在她耳朵上的手,张开口就咬了起来,那力度简直是想要把我的猪蹄子给吃了一样!秦宵原本在门口研究那团鬼火,察觉到这边的状况之后立即给了何小瑶一个手刀,何小瑶白眼一翻,就算是这样也还是不肯松开她的口,我艰难地把手从她嘴巴里取出来,面对秦宵促狭的眼神一时有些尴尬。
我也就一时手贱去捏了一下她的耳朵。
可不,一手贱就弄得我手上一排整齐的牙印。
秦宵拽了拽何小瑶的尾巴,眯着眼道:“她这是怎么了?”
“我觉得她好像不记得我,而且……”我想我没看错她刚才的眼神,“她想吃了我的手。”
之前阿芒给她喂奶水的时候何小瑶也是一副迫切的样子,秦宵搓着下巴想了想,摇摇头说:“我们不能带她走了。她现在是半兽半人的状态,这么看来,兽的那一部分占据了她的主体意识,而且她变成这样才不久,胃里空空如也,像新生儿一样饥渴,如果跟在我们身边的话,可能是个麻烦。”
我点点头,也没有坚持要把她带走的意思,我其实是个很不爱作死的人。
然而,事实上,从我进门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在作死了。
阿芒又回来了。
这明明才过了几分钟,他就算是去撇个尿也不会撇得这么快啊!
门板“嘭”地一声被踢开,一道身影出现在尘烟的另一边,尘烟还未来得及散去,一团青色的阴火就轰了进来,秦宵眼疾手快地把我拉过去的而后护在我身前。我老老实实躲在他身后没敢多看,所以我也就看不到那团阴火撞到秦宵身上,而后又轻飘飘散去的情景。
我听见秦宵笑吟吟地问:“阴火可不是随便能玩的东西,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阿芒静默了一会儿,估计是没想到他的火对秦宵毫无影响。他没打算回答秦宵的问题,目光扫视了床上的何小瑶一番,先前紧张地表情稍有松懈下来,冷冰冰地说:“把她还给我。”
秦宵护着我挪开几步,扬了扬下巴笑道:“请自便。”
我这才快速地打量了阿芒一下,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不过这座城里大抵没有什么春夏秋冬之分,他就算穿得在单薄,能遮个丑就行了。长得还是很英俊少年郎的,就是脸上没什么表情,很没有人气,可在抱起何小瑶的那一瞬间,却温柔得像个懵懂又不知所措的普通少年。
趁着这会儿,我赶紧凑到秦宵耳边低声说:“我们走?”
秦宵点点头,我俩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往门外走,还没走开几步,又一团火硬生生地砸过来,我赶紧躲开,秦宵忽而一笑,眉眼间有些冷冽的味道。
“叔叔一路追过来已经很累了,不要再跟过来了,不然叔叔教你什么叫玩火*。”
我无言地看了看他,哪有人这么厚着脸皮自称叔叔占别人便宜的,我俩的年纪顶多能当个哥哥姐姐啊。
如果阿芒能听懂的话就不是焦兰口中“不懂情理”的阿芒了,他死死地盯着我们,脸上颇有些怒意,他看见了何小瑶后颈被秦宵劈下来的那一道伤痕,这会儿也听不见秦宵嘴巴里噼啦啪啦说什么了,抱着何小瑶撒开腿就追上来,非逼着我们再跑几圈。
秦宵累不累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真的累了。
脚底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秦宵无奈地瞥了我一眼,拽着我的手跑,一会儿过后说:“我去把他引开,饭馆那里等我。”
我歉意地点点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
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阿芒果然没有朝我追来,秦宵也和我到了相反的方向去了。
这天夜里也不知道怎的,特别的长。
和秦宵分散之后我东躲西藏来到饭馆,店员小哥虽说不记得我了,可瞧我一脸穷酸样,于是又甩了我好几个白眼。我担心秦宵和阿芒那边出事,我不知道秦宵的底细,只觉得他就是再厉害,碰到那样凶残的阿芒估计也会吃亏,忍不住又深深谴责了一番自己没用。
我这心七上八下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就怕秦宵来不了。
我们都是凡胎*,要是在这座城里出了事,是没有反反复复重生的机会的。
“你你你、到底干嘛呢你!鬼鬼祟祟!该不会在外面欠了债,来这里讨债来了吧!”
“我告诉你,我这里可不欢迎你!”
我朝他笑笑,尴尬地说:“小声点!”万一阿芒跑过来抓人,以小哥这嗓门,那阿芒想不发现我都难。
店员小哥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嘴里却仍噼噼啪啪地说话。
我盯着门外,这时门外有一人恍恍然地走过,我陡然心头一跳。
没想到我没看到秦宵,也没看到阿芒,却看到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