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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阿玲有什么好的,让你骗了家里九年。”
吕薇就不明白了,她以前一直不明白那些为爱而反抗父母的人,爱人究竟有多重要,重要到了连陪伴多年,有养育之恩的父母都要放弃。她也嘲笑过那些当父母的,连自己昂达的孩子都看不好,为了一个外人和她对抗。
但是吕薇从没想过,这些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自己的女儿,自己那一向听话的女儿,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来反抗他们。而且一瞒就是九年,九年啊。
“阿玲她真的很好,如果没有阿玲,我、我也不能独活。”
“你说什么!”
吕薇的声音瞬间拔高,为了那个女人反抗父母还不够,甚至还想,还想去……吕薇说不出那句话,她往床上一摊,掩面哭着说:“你把妈也一起带走吧。”
如果女儿为这个女人要死要活的,还不如把她也带走算了,她也不想活了。明明是好好的一个家,如果没有这个阿玲,她们不就是幸福的一家人吗?为什么要出现呢?
这个时候,吕薇已经恨上了田林。她将林田的改变全部归到了田林身上,虽然自己的女儿也做的不对,但这大概就是所有父母想的:错都不是我的孩子的,一定是有人带坏了他们。吕薇也和这些父母一样,认为如果不是田林,林田是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发现自己说的东西不对劲,妈妈甚至开始往其他方面想了,林田立马解释。但是这种事情,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吕薇根本听不进去,头脑昏昏沉沉的,再一次因为女儿事情而哭泣。
“我是说,我和她已经觉得好了要做彼此的唯一,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与共,荣辱相依。我们已经在一起九年,还能再来九年,甚至九十年。”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岁数,但是林田还是在吕薇面前说的天花乱坠。反正她和田林是绝对不会分开的,就连死亡都不会让她们分开,更别说吕薇的反对了。
“妈,我知道你一下子接受不了,可是我和她在一起,妈你就当是多生了一个女儿好不好。我们可以一起孝顺您和爸,还能一起帮您和爸干家务。”
吕薇曾经说过要是阿玲是她的女儿就好了的话,但那只是玩笑话,她完全没想到这句话在几年之后成为事实。林田和对方成为了恋人,阿玲也对她喊妈。当时说这些,不代表现在的吕薇可以接受,只要一想到她们不是朋友而是恋人,她的内心就是抗拒的,怎么可以这样呢?
看吕薇没有说话,也不再哭喊要死了之类的话。林田继续说她和田林在一起之后的好处。
“她没有父母,您和爸就是她的父母,我们逢年过节有时间就能回家,您要是想我和随时可以去b市住。怎么想都比我嫁到别人家好,妈你说是不是。”
“要是我出嫁了,那过年过节都要去婆家,平常不放假哪有时间回家,想要看我还需要妈你自己去。而去外人家总有不方便,怎么看怎么不好。”
“要是我和她在一起,只要有假,我就回家。妈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绝对不会出现不方便的情况。”
林田无法想象自己要是和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的情况,只要想想就觉得好难。还有之后的各种事情,今年过年去谁家?我妈来了住那?两方父母一起来了怎么办……
对吕薇来说,还有什么比一年都见不到女儿一年来的难受呢?林田知道自己在母亲心中的分量,其实只要她坚持,妈妈再怎么说也不会做出把她赶出家门的事情。但是林田要到不是这些,她想让父母真真切切的接受田林的加入,不是朋友,而是家里的一份子。
“我和她,是因为爱才走到一起的,妈,你和爸爸,不也因为爱走到了一起吗?连外公外婆给你安排的婚姻都拒绝了,就要嫁给当时还没什么成就的爸爸。”
父母之间的恋爱故事林田听了不少,吕薇确实反抗过外公外婆,但是这种反抗和林田的不同,她还是找到了一个比那个人条件更好的人之后才回家说的。和林田的纯粹是为了爱情而反抗还是不一样的。不过在这时候林田偷换概念,吕薇却没有想到这一方面。
自己的事情被女儿拿出来说,吕薇完全无法反驳。她也有青春年少的时候,抱着“爱情才是婚姻的基础”“没有爱情的婚姻都是不幸福的”这样的思想。直到遇到了林兴安,是不是爱情已经说不清了,总之就是在那个时间遇到了那个人。
他们交往的时间差不多有两年,而确认了要结婚之后。吕薇甚至没告诉父母,而是偷出了自己的户口本,先领证再带着人去说明。当然闹得家里人很不愉快,再怎么好的小伙子,只要看到女儿为他做的一切,都不会高兴的。
“这就是报应吗?”
吕薇想到了为林兴安反抗父母自己,再看看女儿和她带回来的人,和多年之前,她带着林兴安回家的那一幕多么像。唯二的例外就是,她带回来的人是个女的,同性婚姻法还没通过,她们还没结婚。
“妈妈,外公外婆从来没对爸爸说过什么,他们还很喜欢爸爸。”
这个就是林田编的了,外公外婆去世的时候,她还很小,怎么知道他们对林兴安怎么看。但林兴安从没说过他们都什么为难他的事情,平常提起他们的时候还很恭敬,林田就当是他们没起什么冲突好了。
“你之前也喜欢过阿玲,”说起阿玲这个名字,林田读起来总觉得拗口,能用“她”代替的,都用“她”代替了。“现在继续喜欢她也不难,你就接受她成为家里的一份子吧。”
提起父母,吕薇已经陷入了回应,面对女儿,她想到了那时候的自己。当初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今日女儿说的,是不是和当初自己说一样呢?
“你让妈再想想,再想想……”
面对女儿,吕薇不自觉的软了下来,她还要再想想,同意还是不同意,答应还是不答应。这些问题都是难解的。她真想回到几年前,还能把阿玲当作女儿的好朋友,当作自己另一个女儿看待的日子。
林田没有离开,她也顺势陪吕薇躺下,看着已经年华不再的母亲。那本相册就在她的手边,轻轻一勾就到手了。最开始的几张照片,吕薇不过二十多岁,刚刚做母亲,还能看得出年轻的样子。
抽出那张照片,林田细细的对比,可以看出来,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操劳,她已经不年轻了。昔日的少妇已经变为了中年妇女,而这里的皱纹,又有多少是因为自己而产生的。
有那么一刻,林田想放弃了。在自己面前哭泣流泪的母亲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样子。而这些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坚持,那么吕薇就不会露出这样的一面。
但是想想她和田林的未来,她和母亲的交集不但有每年放假回家的时候,还有每隔三五天的电话。如果这次放弃了,那之后的多年,只要她不结婚,就一直会受到吕薇的轰炸。就算她结婚了,之后的事情还有很多。
只要她还是妈妈的女儿,吕薇就不会不管她。而要是真到连个电话都不愿意打的地步,那她就太失败了。
“妈问你,你想好了吗?”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啊,吕薇还是无法说什么重话。就像林兴安想着那样,如果他不同意了,还有谁会同意呢?吕薇也想到了女儿的未来,但要她接受一个女人成为女儿的伴侣,她做不到。
“我想好了。”
对林田来说,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从她带着田林踏入家门的那一刻,她就想好了。
“妈不想再见到阿铃,你让她离开。以后也别在我面前提起她。你的事情我也不管了,想干什么干什么,不要在我面前提就行。”
眼不见心不烦,吕薇自知无法改变女儿,那就不要让这些事情出现在她眼前好了。女儿回家之后,必须是一个人。在b市,天高皇帝远,她管不着也不想管。女儿的婚事,她一个字也不会再提,找对象、结婚、生孩子这些话题,不会再出现在她们的对话中了。
这个结果对林田来说,虽然没有让妈妈接受田林,但是也让她退了一步。而且不想管不就是不反对,那么真正接受也不是难事。林田相信,以她和田林的能力,总有一天会让爸爸妈妈都接纳她们俩的。
林田还没说点什么,吕薇就赶人了。现在别说阿铃了,女儿她都不想见,见到女儿就想到阿铃,就想到她是个同性恋,自己失败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