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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氏再撑不住,扑倒在地,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抖个不停。
她是真没想到女儿会突然在这个时刻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就是安康。江沐雪把董氏搀起,母女相认,一番哭泣,惹的汤嬷嬷在旁跟着垂泪。
你一言我一语,半天才把彼此心中的话掏个干净,随后话题又重新回到安宁身上,为了让董氏尽快下决心,江沐雪道:“自打入了这副身子,便经常做同一个梦,梦里的我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生顺遂,可临终却落得个惨死的下场。那凶手,就是安宁!起初,我参不透这梦境,后来,次数多了,我渐渐明白,这大抵是我前世的宿命。”
要是搁以往,没人会信这话,现在董氏和汤嬷嬷却深信不疑。
董氏当即下了决心,要了结安宁,丝毫不带犹豫。
江沐雪又言,“我曾想,老天既然要让我想起前生往事,为何又把换魂这样奇葩的事降临到我身上呢?是母亲让我明白上天的旨意,因为我无论变成什么模样,我始终是娘的女儿!”
这话让董氏连连点头,搂住江沐雪又是一场大哭,女儿能说出这番话,董氏觉得自己无需再表达,因为她和女儿想的一样。
这夜,江沐雪并未跟随刘照回忠义伯府,她借口董氏太过伤心在国公府留宿。
刘照欣欣然答应。
当夜幕降临,江沐雪独自一人进了芙蓉轩安宁的房中。
董氏原本不放心的,江沐雪好说歹说才让董氏同意带两个丫头远远的守着,一旦有什么情况她立刻喊人。
“安宁?你怎么来了?”真正的安宁看见进门的是江沐雪,不由动了动身子。
从江夏郡王府回来她便被五花大绑,就算后来被董氏以“疯癫过度,昏死”为由扔床上,也没人给她松绑。一则,董氏不放心,怕她趁机再次溜走,另外,董氏对安宁已经厌恶透顶,就是想要她吃些皮肉之苦。
所以,江沐雪掀开安宁的被子,她仍旧一副被捆成粽子的模样。
江沐雪冷笑一声,掏出明晃晃的刀子。
安宁色变,而后又强装着大笑,“终于等不及了?哈哈……我早知道董氏对我动了杀念,来吧,给个痛快!”
说着,她挣了挣脖子,显得生死无畏。
江沐雪没理她,三下五除二用刀子给她松绑,安宁不敢相信,半天未语。江沐雪这才开口,“都到了这个份儿上还称我为安宁,不觉得讽刺么?”
原本还疑惑的那张脸陡然变的狰狞,最近一段时间她一直在懊恼,为何没有在变成安康之后立刻杀了安宁,如此,也不会有后来接二连三发生的让她大为恼火之事。
并且,就算董氏后来怀疑她的真实身份,也会看在她顶着安康的脸的份儿上继续为她遮掩。
“安康,你别得意!我之所以失败,无非就是因为你早早的向董氏告密,说我是安宁,你才是安康。若不是你,我怎能被董氏识破?”
“都到这份儿上你还死鸭子嘴硬,明明是你没有那个金刚钻,非要揽那个瓷器活儿,最终失败,这会子却把失败的原因全归到我头上……安宁,你掌握三世的记忆,就等于比旁人多活两世,混成这个样子不反省不深思,老怪别人有意思么?”
面对安宁的无理取闹,江沐雪一点都不生气,这番话心情气和一气呵成,倒把安宁气的不轻,吓的不轻。
“你怎么知道我拥有前两世记忆?”
“你说呢?”
“啊!原来你也是带着前两世的记忆重生的,怪不得,怪不得……”
这一刻,安宁气的浑身发抖,心里又骂老天爷不公,既然让她做了安康,为何还要给真正的安康前两世的记忆?如此,她怎能不惨败?
江沐雪似乎把她的意思参个明白,笑道:“就算我带着两世记忆重生又怎样?安宁,凭良心说,我们灵魂刚换的那段日子,我可有做什么?难道我不是老老实实待在静园每日努力跳舞练琴,学习诗词女红?我可有去找母亲相认?都没有吧……”
“我带着你原有的污点重生,通过一点一点的努力硬生生把你身上的污点洗掉,让姐妹们喜欢,让母亲接纳!而你呢?你顶着我所有的光辉,无论走到哪里都受人喜爱、尊重,我的那张皮相最初在世人眼里毫无瑕疵,就连仅有几面之缘的云袖公主都对我喜爱的很,所以才把我推荐给皇太后,否则我们安国公府又怎会和陶家联姻?”
“我带着满身的污点和卑微,一步步走向光辉和荣宠,而你,带着满身的光环和与生俱来的优势,一点点糟蹋,最后竟让我这副皮相不成人样!”
“安宁!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与重活几世无关!”
这番话江沐雪说的铿锵有力,话音落地,她从袖笼掏出一个小红瓶,放在桌子上。
安宁早被气的浑身发抖,牙齿打颤,并未看那小红瓶。此时,她心心念念都是江沐雪的鄙夷。
这个贱人竟然嘲笑她,说她无论活几世,都该是这般凄惨下场!那话往深了说,好像又在指,像她这样的庶女,生生世世都该低贱的,那荣耀与尊崇的日子,她不配享有!
当然,这只是安宁的歪曲,江沐雪可不是这个意思。
“把这个喝下。”江沐雪拔掉瓶盖,递给安宁,“既然你我一起重生,便该记得前世恩怨,前世我怎么死的,今生你便怎么去,这就是轮回。”
安宁冷笑,仿佛在说,你让我死我就死,你以为你是谁?
“怎么?到现在还认不清事实么?”江沐雪边说边蹲了下来,与安宁平视,“知不知,你这三世惨败的原因?”
“是不是认为,老天不公?待你刻薄,所以惨败?”她一语道破安宁的心声。
而后讥讽,“看见你,我就像看见了贪婪与嫉妒的化身!但凡是好的,你总想拉到自己身边,见不得别人一点点好。但凡坏的,你总想安放在别人身上,别人越是凄惨,你越是高兴。你把人生看成一场接一场的押注、赌博,从来没好好想过,人活着到底因为什么,只是一味的索取,索取,嫉妒,嫉妒……安宁,你回头想一想,那过去的两世,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