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小说网 > 炮灰男配的一百种死法 > 第107章 名字

第107章 名字

千千小说网 www.qqxiaoshuo.cc,最快更新炮灰男配的一百种死法 !

    “老大。”来人面色沉重,攥着光脑的手掌因为紧绷泛着清白,“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

    秦综从星图中转过视线,从登上这家飞船他已经过去六天,他揉着眉心接过那人手中的光脑,入目是陌生又熟悉的眉眼,陌生的是上面分明是个只有六七岁的孩童,熟悉的是隐约间能看到日后的模样。他的视线胶着在那人五官上,那双木然的双眼以及紧紧抿着的嘴唇就像是他在身上覆盖的一层盔甲,倔强却不堪一击。

    来人见他只是盯着照片发呆,欲言又止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开口:“老大。这是联邦保密规格4s的资料,建档时间是15年前。”想到那上面的资料,男人顿了顿,“老大,你看看吧。”

    秦综没有反应,指尖摩擦着那张稚/嫩却紧绷的脸,片刻深吸一口气终于向下滑动。

    保密规格4s,他这一生只听说过一次,关于1140年的自由之战,在刚开始走上这条路时他曾找过很多人试图破解那些加密程序得到那份资料,但长达两个世纪里无数人的失败告诉他要拿到这份资料不能靠运气。但是现在他的手下把另一份与自由之战加密规格同等的资料放在他面前,他却一点都不开心。

    4s,那是除了联邦主/席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查阅的存在。

    六岁的孩童淡然冷漠,粉/嫩的脸颊和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形成强烈的对比,秦综觉得心脏一阵钝痛,眼前一阵阵发黑,许久不曾看到的画面闪烁不明的冒出来,如同飓风过境冲击着他的脑海。

    那时那个人也是这样漠然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毫不在意的陌生人,然而,那个人却······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翻看手里的资料,他该开心的因为他终于有机会窥视到这个体制里最大的秘密之一,然而,心情只有沉重。

    飞船里不分日夜,秦综不知道自己抱着那份光脑坐了多久,他盯着那段模糊不清的影像,眼睛充斥着血丝仍然不想休息。

    “test:滴——设备正常。”

    “1255年3月21日14时30分,第三十一周,实验体01号肺部和消化系统已基本发育完成,身长增长范围正常,体重增加到1800克。眼睛出现闭合现象,能辨别明暗并能跟踪光源······”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做完了实验笔记,围着透明的玻璃培养皿转了两圈,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他的手掌隔着玻璃壁似乎想要抚摸那个已经基本长成的婴孩,语气也变成了闲聊一般:“是不是很可爱?他是个男孩子。”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的话,玻璃壁里漂浮在半透明粉红色液体里的小婴孩微微张开眼睛蹬了蹬自己的小/腿。这个动作成功的惹得男人一阵轻笑。

    “test:滴——设备正常。”

    男人疲惫的脸露出来,这是秦综看到这些录像以来第一次看到他憔悴颓废的模样,他穿着白色的无菌服,坐在实验台前,他的身后第一次不是那个粉红色的大柱子,而是一面光滑的墙壁,秦综有些不适应,他心中惴惴,即使知道那个孩子没事仍旧不可抑制的担忧。

    许久,憔悴的男人长吸一口气,尽量平静的开口。

    “1255年5月23日08时27分,实验体01号第一次虚拟分娩。体重3300克,身长56厘米·······分娩持续时长6小时11分45秒,胎盘正常脱落,实验体呼吸正常。”

    他说完这句话又是沉默,半晌似乎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继续道:“06时54分,实验体正式脱离培养皿,呼吸正常,身体机能正常。疫苗接种反应正常,无过敏反应。7时10分,出现排斥反应。身体器官出现多处衰竭,出现窒息反应。实验体第一次虚拟分娩···失败。”

    说道最后一句话,他的嗓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哽咽,他低下头伸出手遮住眼睛,却遮不住从指缝露出来的湿/润。

    秦综默默地看着他伸出手关掉摄像,看着长时间的黑屏,直到机械的声音再次传来。

    “test:滴——”

    “1255年12月13日02时16分,第六十九周,实验体01号第二次虚拟分娩。体重·······第二次虚拟分娩失败。”

    秦综看着影像里的男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那个漂浮在粉红色营养液里的婴儿反反复复却从未真正的来到这个世界上。

    “test:······失败。”

    “test:······失败。”

    ·······

    失败,失败,失败。

    每一次都是失败。

    属于那双眼睛的漂亮明亮的光芒越来越暗沉,无数次的失败让这个高傲的男人也开始质疑自己的研究方向。秦综看着他憔悴的脸,恨不得回到过往告诉他他一定会成功。

    “1257年5月23日06时54分。”男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指颤抖着点燃蜡烛,悬浮光脑漂浮在他身边充当完美的全自动摄像机,秦综看着男人拖着小蛋糕慢慢走进实验室,看到那个许久不见的小家伙,他还是一个足月婴儿的模样,似乎是感受到光源,小家伙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拿着蛋糕的男人,咧开嘴扯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生日快乐。”

    小家伙划动四肢贴到玻璃壁上,小小的手掌似乎要触摸那抹跳动的暖黄色,男人又轻轻的说了一遍:“生日快乐。小一。”

    秦综眼眶有些发酸,他见过无数种陈慕,那个人充斥着他整个少年时代,那时候他们是最好的搭档,他的武力值够高,而那个人的智商高到无人能及。他们明明是这世上最搭的伙伴,却不知为何变成了现在这样。

    秦综等了很久确定没有后续视屏之后才放下光脑,站起身想要去洗把脸平复自己的心情,在他刚要抬脚的时候,却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他的口音生涩而别扭,但他的脸······

    秦综微微睁大眼睛,猛地窜过去拿起光脑盯着影像中的某处。

    那个小小的奄奄一息浑身发紫的孩子,只有他手掌大的孩子,被放在冰冷的实验床/上,他耷/拉着眼皮却盖不住那双眼睛里滚滚涌/出的泪水。

    “啊啊?已经好了吗?咳咳。好吧。1265年······”金色头发的男人有话唠的潜质,他操着那口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他得到这个实验体的过程,从他无意间结识了袁老到自己一直以来温和敦厚的形象多深入人心,秦综看的眉心直跳,也许被人不知道这个男人,但他穿梭在黑白两种势力之间,接触到的事情比常人要多,了解到的人更加多,这个莱伯特博士,是联邦里一位久负盛名的人体研究博士,研究成果主要是延长人类寿命以及人体超能化。

    人总是贪婪的,即使如今人类平均寿命已经延长到500岁,还是有人不满足,他们总想着要活的更久一点,或者,得到更多更厉害的力量。

    秦综曾经接触过这个博士只是巧合,和雇主谈生意时恰好碰到,但只是一次碰面就足以让他厌恶这个人,。

    而,现在他简直想亲手弄死他。

    那个小小的婴孩,那个男人费尽心力终于培养出的婴孩,在经历了数十年漫长的时光仍旧保持着襁褓中的模样,却被另一个人残忍的虐/待着。

    莱伯特起初还保持着自己虚伪的皮囊,装的人模狗样,对小孩也没有太大的伤害,甚至研制出了药剂使他慢慢适应玻璃罩之外的生活,但是在养育了这个孩子三年仍然没有见到任何进展之后,莱伯特慢慢失去了耐心。

    起初他只是定期抽取一点血液用作研究,但后来他似乎忘记了记录影像的存在,手段越来越恶劣残忍的,到最后几乎丧失了人性。

    那个小小的婴孩,如同一只小白鼠任人摆布,那个被称为莱伯特博士的金色头发男人抽他的血液、割他的皮肉,甚至考虑过将他分解卖掉,但后来他意识到这么一个生长倍率比人类慢12、5甚至更高的小孩正是他一只追求的长生不老的活生生的例子。

    即使只是影像,秦综依旧能感受到那时候那个小小的孩子从疼痛的本能哭泣到后来只能大张着嘴如同一只频临死亡的鱼一样无声喘息的悲伤,那是不该属于他的生活。

    如果那时候不是他说了那些残忍的话,那个人大概不会那么决绝赴死,那么这个孩子是不是就会过上另一种生活?

    自虐一般放任过往将自己掩埋,他眼前那个满身青紫毫不犹豫将qiang口对向自己的男人和脏污的实验床/上蜷缩着身子无声喘息流泪的孩子重叠在一起,秦综紧握着手中的光脑,眼前蒙着一层白芒水雾,那些以往记忆里从来不曾注意的细节连在一起碾压着他的心脏。

    他无数次为了别人离他而去,可那个人,在自己将他从这方狭隘自私的世界里驱逐之前,他从未有一次主动离开过他。

    就算那些为数不多的出行也都是他先说出厌倦的话。

    那时候,在知道要离开半年甚至一年之久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要拒绝,是自己将他的名字写在了报名栏上,又说出那种他的成就是为了未来的他们的谎话。

    结果,他们的未来都没有彼此。

    “秦综。”他想起自己有了恋人之后的最后一次聚会,那个人面色平静,可眼中分明是不舍,他将手里的礼物递过来时甚至露出了一抹微笑,“送你的。”

    性格淡薄的人却无论到哪都会给他带上一份礼物,他以前却从来都不知道。

    光脑里最后一段影像短暂而模糊,伴随着滋啦啦的声响,估计是光脑即将报废的原因,但他还是看清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穿着脏污衬衫的孩子蜷缩在角落,在看到门口的人时身体颤抖着说不出话,那双大眼睛里全是惊恐。

    门口穿着绿色制服的人走进来将他抱在怀里,那个孩子却连反抗都不敢,他只颤抖着更紧的蜷缩起身子,就像一只无声防备的小兽。

    那个军人转过身,脸部直接面对光脑,他微微皱眉,伸出手想要关掉光脑,但也许是年久失修的原因,光脑已经无法关闭。

    秦综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心酸愤怒最后全变成了不能言说的无奈。

    1330年7月5日,那个只有六岁孩童高的孩子终于被人从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解救出来,他谨慎戒备,浑身竖起尖刺,却毫无用处。光脑滋啦啦的声音里伴随着他生平第一次开口。

    穿着绿色制服的男人坐在床边,带着稚气的脸上满是温和的笑容,他轻声问那个孩子的名字,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本来以为他不会说话准备随便起一个的男人听到那个坐在病床/上的瘦小孩子说:“陈···慕。”

    即使沙哑却很清晰,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一个曾经属于他的父亲,如今经过七十五年才属于他的名字。

    陈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