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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精致的宫灯在夏夜中静静燃烧,萤火受不住诱/惑飞扑而上燃烧成灰烬。穿着夏装的宫人低头行走,步履焦急却轻柔。
最后一个妃嫔的寝殿也熄了灯火,到底没等来威严的帝王。
身着明黄寝衣的男人从龙床/上爬起来,脚心落在微凉的地上,他愣了愣,脑袋痉/挛般甩了一下,再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满是紧张,他瑟缩着肩膀抬起手指摁在嘴边,牙齿上下打颤,咯吱作响,像是一个充满恐惧的孩子:“要,要去哪里?”
话音刚落,他踉跄了一步,如同被人重击一般倒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爬起来,颦眉揉了揉磕红的膝盖,捻着兰花指捋顺垂落的鬓发,风情万种的笑着:“去哪里?长夜漫漫,自然是要与人尽欢。”
这句话声线轻柔而慵懒,犹带着勾人的媚意。纤细的手指撩起寝衣,一双玉白的足在夜色中泛着羊脂玉般的白,他扭动着腰/肢走了几步突然捂着脑袋软软的扶住旁边小几,嗔怪般说了句:“出来的真不是时候。”
陈慕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记得自己回顾完这个傀儡皇帝的24小时,从夜里宠幸妃嫔到一大早天还没亮爬起来上朝批改奏折,听那些大臣抑扬顿挫的禀告,即使是加速也让人厌倦。他睁开眼睛,但随即便陷入黑暗,连自己怎么躺在床/上的都不知道。
狐疑的起身,淡定的接受宫婢的伺候,直到真切的坐在那张宽敞的龙椅上,陈慕仍有些不适应。
这么多剧情,他也不是没当过皇帝,只是以前那个精灵皇毕竟和这里的皇帝不一样,心里难免打怵。
起初他有些坐立不安,但半刻钟之后困得直点头的陈慕就不太在意底下的人在说些什么了。
被人小声喊醒时陈慕只觉得脖子酸疼,面前的帽珠晃荡的人眼晕。他看过去,是从早上一直在他眼前晃悠的小太监,唇红齿白,看着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正是俊俏时候。依他在自己眼前晃动的频率来看,小太监职位挺高,就算不是大内总管,大约也是个贴身公公。
此时,小太监浑身紧绷着,低着脑袋只能看到鬓边垂落的帽绳,他的声音清润,入耳细柔不似男人阳刚:“皇上。大人们等着您发话呢。”
陈慕于是抬头看向底下的大臣们,乌泱泱一群穿着官袍的人低头站在那,像是一群勾脖子吃食的傻鹌鹑。
陈慕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一句台词,暗搓搓清了清嗓子扬声道:“众爱卿可还有事奏?”
底下无人回答,片刻有人小声议论开来,一位站在前排穿绛红色官袍留着一撮花白胡子的老臣站出来:“臣等无事奏。”
陈慕点头,略微沉吟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小太监,片刻如愿听到了那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从那张硌屁/股的龙椅上下来走到无人的地方,陈慕伸了个懒腰,吓得后面的小太监脸色白了白:“皇上可是有什么不适?”
陈慕锤了锤肩膀:“腰酸背痛算不算?”
小太监的身子越发佝偻,几乎像只直立行走的虾子:“奴才命人去请太医。”
陈慕摆手,觉得有点好笑:“回来。又不是什么大事。今天没折子要批吗?”
根据原身的24小时来看,这个皇帝虽然什么都做不成,但该做的事情是一件都没少,早朝、批奏折、下午请大臣议政以至于晚上翻牌子宠幸后宫嫔妃,板板正正真的是傀儡中的傀儡。
陈慕窝在御书房的椅子上,坐没坐相站没站相,随手看了好几本折子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举着折子看了一阵突然探身拍在小太监头上:“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小太监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吓了陈慕一跳,好一会儿缓过神才咂咂嘴让他起来,但小太监还是瑟瑟发抖趴在地上又磕了两个头念叨了好几句“奴才该死。谢皇上开恩”才颤巍巍的站起来。
陈慕见他这样,尴尬的动了动嘴唇,到底什么都没说,在面前一堆奏折里翻翻找找一副暴躁样子,旁边的小太监倒是能忍,低眉顺眼一点也不知道替他分忧。
陈慕看着乱糟糟的桌面,又慢悠悠的整理好,确定没有剧情书之后郁闷道:“你!”
小太监一惊,缩着脖子试图将自己藏起来一般,嘴里小声的说着:“奴才在。”
“叫什么名字?”陈慕在椅子上坐好,沉着脸的样子十分骇人,小太监一张白净的脸上越发苍白,细瘦的身条颤抖着几乎要如同风尘一般散去,陈慕甚至听到了他牙齿碰撞的咯吱声。
“奴才,奴才贱名安顺。”
陈慕皱眉,点了点头,即使知道封建社会尊卑分明,此时也有点接受不了,说出自己的名字还要先骂骂自己,也是可悲。
“安顺。帮我,朕找本书!”
小太监安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是找什么书,陈慕于是继续说:“把没有字的书全给我···给朕找来!”
安顺心想宫里写满字的书很多,无字的大概只有司书库才有,却又听到陈慕轻呵:“就在这屋子里找,快点!”
安顺恭顺的低下头,越发紧张的样子:“喳。”转身便领着一群人找开了。陈慕坐在椅子上看,诧异这些人训练有素,这么多人一起翻找东西,愣是没发出大动静来。
不出半个时辰安顺捧着一本书册过来:“皇上。”
陈慕眼睛亮了亮,别人看不到,他却能,那黛蓝色书皮上的黑色小楷可不就是剧情书三个字。急切地拿到手里,随意翻了翻,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工整的很,比他那手虫爬字好了太多。
安顺倒了杯梅子凉茶放在他手边:“皇上。您要这空无一字的书册做什么?”
陈慕瞥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放松了一点的安顺又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那副恐惧模样似乎陈慕下一句便要将他处死。小太监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师父这些日子身子不好,隐约有放权给他的意思,可如今看来,他还是太年轻了。
正懊恼的要哭,就听见一声:“起来吧。”
安顺怀疑自己幻听,不敢动,片刻又听见一声:“站起来!”
这下确定不是幻听了,安顺麻溜的爬起来垂着脑袋站在一边,陈慕推了推空掉的杯子,安顺忙添满。
许久,安顺忍不住瞅了陈慕一眼。穿着黄色龙袍的青年黄帝,头上束着明黄盘龙发带,越发衬得肌肤如玉,夏光自洞/开的窗子钻进来,映在皇帝侧脸上,透着一点令人心安的宁静。
安顺从来没见过皇上这个样子,他跟在干爹身边许久,偷偷的看过皇上很多次,可每次,他不是很生气就是很愤怒,不是在杀人就是走在去杀人的路上。
实在是和宁静一类的词汇没有半点关系。
安顺不禁又瞅了他一眼,站在一边出神。外头的传言果然是不能信的,说什么皇上暴虐,如今看来分明是个明君,那本无字天书不知道有什么秘密,让皇上看的这么出神。
两个人,一主一仆,一坐一站,陈慕看得入迷不知饥渴,安顺也跟着出神,幸而夏日天长,不然安顺怕是要因为没有及时为皇上掌灯挨上一顿板子。
陈慕喝了口酸甜可口的梅子凉茶,合上书本,站起身松了松筋骨,窗外是热烈的晚霞,拥抱着只剩一半的太阳。
他站起身,将翻到最后一页的剧情书搁在书案上,旁边一摞奏折简直是对他的讽刺。
原身是皇权下的傀儡,但一开始他也是想过要做一个好皇帝的,只是,后来天不遂人愿,他在有限的权利内成了一个暴君。不知是要与剧情里那位身为主角攻的皇叔抗争还是单纯的发泄心中的怒火,原身当真是将阴晴不定好杀虐这条做到了极致。
想杀人?那便杀!
想揍人?那便揍!
惹他不高兴?看谁不顺眼?撤了他的官职让他喝西北风去!
想干嘛就干嘛!丝毫不用顾忌别人的死活,当真是任性到令人发指。
只要想到原身在过去的所作所为,陈慕就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先不说朝政,就是日常生活就足以令他难捱。
安顺回神,惊觉室内昏暗,再看陈慕站在那处揉/捏肩膀,当时吓得两股战战,他浑身颤抖着立在一侧,许久才小声道:“皇上。要传膳吗?”
陈慕看了他一眼,呼出一口浊气:“传吧。”
夏季炎热,其实也吃不了什么,陈慕搁下筷子坐了一阵觉得无趣便去了园子里。
夏风幽静却有蚊虫,耳边蝉鸣阵阵和着荷花香气引诱着他不停地向前走去,绕过一派垂柳隐约看到一群人,前头领路的两个宫婢挑着隆福宫的宫灯,后面跟着一个穿着月牙白袍的男人,在月色下如同谪仙一般,陈慕隐在暗处,看着那群人远去,心里已经有了底,但还是问了句:“这么晚了,是哪位大人在宫里逗留?”
安顺张了张嘴,又是扑通一声跪下:“奴才不知!皇上恕罪!”后面呼啦啦跪了一队人,陈慕没心情看,自己沿着荷花池散步。
主角攻,也就是那位皇叔,说是皇叔,也不过比他大七岁。原身十二岁登基,主角攻还未及冠,却俨然成了陈国的摄政王,天下人公认的真正的皇帝。那人至今未娶。天下人都说他是忧心国民。至于真/相,每个人心里各有不同。
在他身下承欢、不惜牺牲自己亲儿子的太后认为他是为了兑现诺言,将这个位置留给自己。
忠心耿耿跟随他势必要成就大业的谋士认为他是为了天下,无暇顾及儿女私情。
那些被婉拒的皇亲贵胄则是信了他的那套说辞,不知自己何时以身殉国,怎敢耽误小姐年华······
其实真/相不过是,那人心头第一搁着江山,第二搁着去年秋试一举夺魁的状元郎。
主角受状元郎一身傲骨,殿试之上不顾他人阻拦指着原身的鼻子破口大骂,被原身亲自挥舞着鞭子抽的体无完肤扔在京城北山下的乱坟岗,如果不是主角攻命人将他捡回来,怕是就没了小命。
如今过去半年,想来皇叔早就把人吃干抹净了。
剧情书里大部分讲的都是皇叔如何英明神武,一边抚/慰着太后娘娘空虚寂寞的*和心灵,一边对着主角受百般蹂/躏,期间还要完美解决他使下的各种绊子顺便拉拢了整本剧情里唯一一派站在他这边的大臣。
当然,在经历这一切事件时,状元郎渐渐不受控制的爱上了这个英俊潇洒,坚韧隐忍,身世凄苦的皇叔。皇叔也在一次次抱着状元郎探索宇宙大和谐的过程中确定了自己对他的爱意······
而,倒霉的大反派——志大才疏的皇帝无理取闹的收回了皇叔的权利,并且在面对自己母后的指责时毫不遮掩的怒斥他和皇叔的苟且,结果害的太后急病,落了个不孝的骂名,每天被老臣们骂着一个不顺心就把三朝元老下了狱,这下好了。
彻底的孤立无援了。
偏偏遇上百年不遇的大旱,民不聊生的情况下他还要征税征壮丁让人去打仗,顺带着让人把状元郎请到了皇宫,起初只想着用他牵制皇叔,哪想到几日相处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夜深人静,皇上偷偷摸/摸去了状元郎的寝殿意图对其图谋不轨,反被踹之,伤了子孙根。
皇帝大怒,对着状元郎一番吊打,并命人昭告天下,状元郎以下犯上,罪该万死,三日后正午时分菜市场大门口五马分尸。
诏令一出,皇叔再不反都对不起原身这么多年的脑残。
于是,天时地利人和多方面优势下,皇叔在一个秋夜举起了为民除害的大旗。
而,皇帝,在自己任重的侍卫统领御前反水,身边只有几名护卫的情况下突然生出了一点亡国之君该有的悲壮情怀,他站在大殿外,挥退众人,在皇叔浴血的目光中,挑衅的笑弯了眉眼,并且如此说道:“朕与状元郎先走一步,愿皇叔这江山坐的安稳。”
先走一步的只有皇帝自己,奥,与他做伴的还有隆福宫的太后娘娘。至于状元郎,早就被皇叔的人救下了。
陈慕仰望着头顶的月亮,面无表情,心里也没有丝毫波澜,这种事情经历的多了早就习惯了,他不过是个过客,管太多苦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