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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舞会开幕当然是张蕴和平时那政治味十足的演讲了，这里倒也没有多少粉刺意味，毕竟那也是一种本事，纪纭蝶有时想说也说不出来。
联盟主席张蕴和主办的舞会向来都是堂皇富丽的，繁密精致的水晶吊灯给大厅投下了万千细碎流光，两旁是长长的餐桌，上面铺着坠着流苏的桌布，再两旁则是低低垂下的天鹅绒蓝色帷幔了。言情小说里的舞会一般都会发生什么，毕竟那氛围太过于美好。梦一般的灯光，衣香鬓影，相碰的高脚杯，并不是很喧闹的场合，虽然都在说话，但没有喧哗和喊叫。
是该发生什么的呀。
这边于漪和宋泽锋挽着手进入舞池，李佳眨巴眨巴眼看着自己的舞伴沈大大，纪纭蝶也眨巴眨巴眼，看向向自己走来的多少有点胡子拉碴感觉的孙文博。
“师父。”纪纭蝶伸出手，其实是想戳一下孙文博的胡子茬的，然后手腕被孙文博握住。他好像摆弄玩偶似得握着她的手腕绕在他的另个手臂上，然后他俩就像其他舞伴一样挽着手进了大厅。
“过年好师父。”她笑得眯起了眼。
“过年好。”孙文博说道，“你似乎最近惹了不少麻烦。”
“哎。”纪纭蝶叹了口气，“师父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加回避的直接。”
……好多形容词。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所以孙文博没有鸟她。
接着当然是记者采访时间，看到纪纭蝶和孙文博这一搭档，记者当然是双目发光的，话题啊话题，新闻啊新闻。面对记者的提问，纪纭蝶回答得挺淡定的。
“我当年也是一直和师父是舞伴的啊，所以今年一起跳舞也没什么可以意外的吧。”
“不，既然说出来了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若凰和重凰是一个人，网上的一些猜测当然明眼人知道都不属实，毕竟如果我真是为了金钱和名声直接用重凰名字就好了，是有一些苦衷吧，嗯，不太方便说，倒也不是无可奉告，可能以后会谈起来吧。”
“嗯。好。谢谢。既然今天是舞会，就别谈这些不快的话题啦。”
孙文博也在旁边帮着说了几句，打发走记者后，纪纭蝶双眸闪亮地抱着孙文博的胳膊摇啊摇，“谢谢师父啦！”
“你还真是。”孙文博摇了摇头，说道。真是和以前的重凰完全不同了。
悠扬的舞曲响起，纪纭蝶闭了闭眼，勾起笑容，然后拉着孙文博进了舞池。
前进，后退，后退。
轻点脚尖，转圈。
纪纭蝶的步法孙文博当然很熟悉，因为当年这就是他手把手教给她的。当年她叫他师父，带着显而易见的敬意，而现在叫他师父更多的只是种习惯。这些孙文博都知道。
舞池里擦肩而过的当然看到很多熟人的面孔，看到纪纭蝶和孙文博这对组合，有的人惊讶，有的人了然于心，有的人不为所动。
一曲舞毕，两人离开了舞池。
舞会当然是很热闹啦。莫航的舞伴是他的青梅竹马，每年他的舞伴都是那个眉宇清浅的少女。蒋宇焕的舞伴是郑曼青，这倒没什么好说的。曲凉的舞伴是薛浪，这让纪纭蝶有些意外，要知道往年曲凉的舞伴一般都是副队长江辰希的。这边孤者何惧，咳，孤者何惧正在和墨籽的女朋友祝瑶跳舞，这让纪纭蝶真的茫然了一秒。而墨籽在一旁正在和朔风的几个队员叙旧，这好像是墨籽伤好后第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而朔风的副队长凌歌没有跳舞，一个人站在那边拿着高脚杯，表情似乎有些不快。
纪纭蝶拿着杯子走过去，脸上带着和他人如出一辙的笑意，“晚上好，凌副队。”
“晚上好，凰队。”凌歌笑得有些勉强，她和纪纭蝶碰了捧杯，然后说道，“最近的事我听说了，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话找我就好。”
“好，谢谢。”这话倒有些令纪纭蝶意外了，看起来凌歌不全然是舆论盛传的那样。“你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凌歌轻轻笑了笑，自纤长睫毛下瞥了纪纭蝶一眼，眸光流转，非常动人。
纪纭蝶这句话可以称得上逾越，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朋友之间普通的问候。
朋友这个词总是很暧昧的。纪纭蝶想。
“孤者何惧想退役。”凌歌突兀地说道。
纪纭蝶其实想当场当做没听到。
凌歌轻轻咬了咬下嘴唇，“无论我做了多少，做出多少努力，将朔风带的多好，几乎所有人还都在说我的不好，说我□□，说我阴险毒辣，说我不符合朔风的风格。风格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难道风格不是因为人而形成的吗？人反而要受到风格的局限吗？真是可笑至极！”
当然是比较尖锐的话语，纪纭蝶知道凌歌在大众舆论上也是毁誉参半的，这赛季的新选手数她遭受的多了。而新选手有个特点就是，看不到夸她的话，只会看到骂她的话。
“其实你知道怎么做啊。”纪纭蝶浅浅笑道，“用实力压倒一切。”
“嗯。所以其实我也就是在抱怨罢了。毕竟我也知道有些是我应得的，我也算不上一个好人。”凌歌撇了撇嘴说道，“不像孤者何惧。”
“不过这样对一个别的队的队长说这些话，真的好吗？”纪纭蝶微笑道。
凌歌沉默地看了纪纭蝶好一会儿，然后轻缓地说道，“因为你和那些普通的人不同。”
纪纭蝶淡笑不语。
“重凰女王的比赛我可是一场不落的都看过，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女人居然可以在赛场上这般闪亮。所以，我才为此来到了联盟。”凌歌轻轻地说道。
没想到凌歌居然是她的粉丝，纪纭蝶倒是微怔了下，“还真是受宠若惊。”
凌歌倒了杯红酒，又一饮而尽。
“……所以你不开心？”纪纭蝶看着凌歌这喝酒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程洛凡，“你的舞伴呢？”
“名义上是孤者何惧，但他根本就不跳舞，正和其他队长聊天呢。”凌歌撇了撇嘴说，“刚刚我不开心是因为程队拒绝我跳舞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纪纭蝶嘴角微微抽了下，“……哈？”
“他都没舞伴，还拒绝我。”凌歌显得非常不快。
“……哈？”
“程队啊，联盟最强的男人，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我。”凌歌说道。
“……哈？”
“我一定要成为联盟最强的女人。”凌歌柳眉微扬，看着纪纭蝶说道，“我会超越曲凉，超越你的。这样程队就会注意到我了。”
“等等……”纪纭蝶感觉有点头大，“凌歌你是喜欢程洛凡？”
“……也不是。”凌歌微微沉吟了下，“因为他是最强的。”
“那如果联盟第一人是个胖纸你也会喜欢嘛。”纪纭蝶感觉有点神。
“……那再说了0.0.”凌歌显然也有有点哑然。
纪纭蝶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某种意义上凌歌还挺纯真可爱的。但她也知道，很多时候，这种纯真会变得致命而可怕。
“哎白泽！”叫住眼前飘过的少年，纪纭蝶问道，“你知道程洛凡现在在哪儿吗？”
白泽，青冥火炮手，程洛凡的徒弟，原本是替补位置，在最近的赛事上也频频亮相，凭借扎实的基础引起了不少关注。此时这个新秀少年面对大名鼎鼎的女王级人物当然也有些紧张，他先是说了句，“凰队好，凌副队好。”然后顿了下说道，“刚刚队长和副队在天台那边。”
“果然。”以前就是这样，程洛凡并不喜欢这样过于热闹喧嚣的场合，所以常一个人在其他地方呆着，而重凰也是。当时他们就常常在寂静的某处，其实也是离喧嚣很近的，但仿佛又很远。然后他们用同一副耳机听程洛凡手机里的歌，那个时侯程洛凡会点燃一根烟，重凰会看他的侧脸，他的脸廓是棱角分明的，带了点冷锐的感觉。淡蓝色的烟雾缠绕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手，但并不是秀气的那种，关节分明，很有力，很男人，很性感。
在不同的地方当然有不同的气味，那种与平时不同的气味宣告着身处异地。而那时程洛凡的身边总是有着烟草的味道，这会让重凰忘记她身处何方，只知道，此刻的她是在程洛凡身边的。
想着过去的事，是足够美好的吧。
在知道程洛凡教会她抽烟后韩绎祯在俱乐部冷了好几天的脸，虽然他平时也是冷着脸的……
哈。
年少时的张扬，轻狂的站在天台上许下誓言。荣耀，胜利，奖杯，崇拜。
这些她都经历过了。
那么她还为何回来？为何还要继续？为了胜利吗？为了那个年冠军奖杯吗？
纪纭蝶浅笑摇头，然后对着一旁的凌歌说道，“我去找程洛凡，凌歌你一起来么？”
“不了。”凌歌叹了口气，“我去找孤者何惧吧。”她一直都没叫孤者何惧队长，而是直呼其名。
“嗯。回见。”纪纭蝶笑了笑说道。
穿过人群，和熟悉的人打了招呼。通往天台的门是开着的，窗纱飞舞间依稀可以看到男人倚在栏杆上的背影。
纪纭蝶穿过窗纱，兆邵和程洛凡在那边站着，兆邵在看到纪纭蝶后叫了声“凰队”，便很知趣地离开了。
被灯光打着的假树却是很漂亮，那种苍白的在冰冷寒气中漂浮的白色灯光和在如烟灯光中伸展的梦幻般的树叶。
“你来了。”程洛凡说道。
他是在等她的。
这个认知让她非常开心，她走过去搂住他的脖子说，“程洛凡，我好想你。”
“不是昨天才见的么？”他说。
“哎呀。一夜未见呢。”她笑嘻嘻地说道。
程洛凡摸着她的头发，然后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你好温柔啊程洛凡。”她扬起脸看他，
“你要我来强硬的我随时奉陪，本来按照我的想法是粗暴些的。”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了点危险的味道，“对你温柔你还不珍惜啊，嗯？”
“哎呀，你这霸道总裁的即视感。”纪纭蝶显然并没被吓到，毕竟这里是公共场合她有恃无恐哇哈哈。
程洛凡微微眯了眯眼，捏起了她的下巴然后拉近了两人距离。
“啊，哎呀有人，哎呀外面好多人啊秋落秋落秋落……”纪纭蝶挣扎了一下以一种介于卖萌和荡漾之间的口气说道。
咳，其实是期待继续做下去的。只是实在是公共场合。
纪纭蝶感觉程洛凡也发现这点了，因为他的表情有点无奈，“真是……”
“夸我的话就别说了。”纪纭蝶机智地说道。
“怪不得读者说你变蠢了。”程洛凡开启了上帝模式。
纪纭蝶：0.0
……
悠扬的舞曲隐隐传来，纪纭蝶的手搭上了程洛凡的肩膀。
“既然今天没有和你跳第一支舞，那么我的最后一支舞留给你吧。”她轻声说道。
程洛凡微微低下头看着她，她笑了下，“前俩天看了个偶像剧，里面男主角就是这样哄骗女主角的。”
被哄骗的女主角程洛凡默默无言。
舞起。
天台的窗帘随风飞舞，夜色在万家灯火中变得阑珊，冰雪未曾消融。
旋转的两人，交织的眼神。
偶尔也有来天台的人，看到他们后默默离开，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了他们。
但愿此刻永恒。
很小言的感觉啊。但真的，很幸福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