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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长相没关系,有逻辑这么矛盾的真话吗?”
乐优优白了李蒙南一眼,这货什么都好,就说说话从来不着调。
李蒙南将一根未使用过的干净竹签折断,做笔状握在手中,在桌面上随意画着不规则的乱线,道:“笔仙,本质上其实只是一种占卜游戏,它的原理是利用自我催眠进入到阿赖耶识,科学界称之为人类集体无意识网络,在这里可以找到人类所有的知识和记忆,甚至包括祖先遗留在基因中的远古记忆。
但未经专门修炼过的人,个体脑波强度是不足以连接入阿赖耶识的,因此这种占卜游戏只能由多人进行,人数越多,意识越统一,得到的占卜结果就越精确。”
这其实就是占卜师一脉的核心所在,什么生辰八字看星相推黄历那都是糊弄外行人的障眼法。
不过这倒也是人家的真本事,第八感阿赖耶识不是门口菜市场,可不是谁想进都能进去看看的,除了精神修为,还需要极高的心境修为,能达到极高境界的占卜师不说是高僧大德也差不多了,很是少见。
李蒙南也曾琢磨过,可惜连阿赖耶识的门都摸不到。
好吧,他得承认,他就是个大俗人。
乐优优瞠目结舌,怔了半晌才道:“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解释笔仙的,好像真的说得通,长知识了……不过,既然只是个占卜游戏,为什么会搞得神神叨叨怪吓人的?”
“该说是人类的一种天性吧,当遇到真实存在却又无法解释的现象,就会将其归咎于鬼神。”
雷公电母,风师雨伯,山神龙王……人类对自然伟力的敬畏和自身丰富的想像力,从远古时代起便创造了无数的神话形象,甚至赋予了各自的性格和容貌,可惜随着人类对天地自然探索的加深,这些由人类创造出,并在某种程度真实存在过的“神灵”们,却再也看不到了。
“你们别不相信,我听我朋友说,她们在610寝室玩灵异游戏的时候,可是都亲眼看到了那两年前死去的红衣学姐呢……”
陈玲玲似乎只听到了李蒙南最后说“神鬼”的那句话,赶忙插嘴反驳道。
这可是个重要信息,多人同时看到,就说明并非是大脑受幻像力场影响而形成的自我暗示类幻觉,这处幻像力场内是有“幽魂”存在的。
有幽魂与没幽魂的幻象力场,哪怕是强度相同,危险程度都是差别极大的。
就好像一队人和一群人,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那红衣学姐什么模样?”
“据说看上去和生前照片没什么不同。”陈玲玲想了想说道。
“你那些朋友胆子可够大的,还敢跟鬼一起玩游戏。”见陈玲玲说得驽定,余美辛的立场也有些动摇了,女孩子嘛,似乎天生就愿意相信那些神仙鬼怪的灵异事,“不过,不是说那位学姐是自杀吗?带着怨气而死,应该是化身厉鬼才对啊,怎么可能还会那么祥和?”
陈玲玲也无法解释,迟疑了许久,不肯定道:“大概……是因为那红衣学姐生前脾气比较好?”
李蒙南眯起双眼,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卧槽!今天哥几个就坐这里了,怎么着,让不让吧?”
突如其来的喧哗声如同一个不和谐的音符,扰乱了这首市井交响曲应有的节奏。
不远处,庄佳与白衣青年的桌前,十来名男子面露凶相将二人围在当中,一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邻桌食客悄然向远处挪动座位,生怕被殃及池鱼。
“哎?这才吃个烤串的工夫,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小白脸难道都天生自带嘲讽的隐藏属性?”
虽然李蒙南刚才忙着架火烤肉,根本没去注意庄佳那边的情况,但从现场那对峙的局面和双方的站位,只要智商过80基本都能猜到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群混混模样的年轻人来吃烤肉联络感情,赶上营业高峰期没有空余座位,刚好庄佳和那吴铭远两个人占着一个大圆桌,那群年轻人就想跟他们换个座位,或许是这些年轻人的语气不好,又或许是那吴铭远的性格太过狂傲,放到普通人身上屁大个事情,硬生生被搞成开片的架势。
李蒙南摇摇头,局面会演变成这样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武者家族出来的人几乎个个都是惹祸精,他们似乎从来就不懂得什么叫做“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都是一根筋走到底的犟牛性格。
他们管这个叫做磨练强者之心,搞得自己跟网络小说里的主角似的。
“优优姐,你们猜他们会打起来吗?”陈玲玲似乎因马上就能看到一场真人pk而格外兴奋,娇小的身子在座位上扭来扭去的。
“应该不会吧?这又不是擂台比赛,打架斗殴的性质是很严重的,他们总该考虑警察吧?”
“相信我,他们肯定会打起来的……我擦,动手也太快了!”
李蒙南这边刚老神在在的做出预测,那边就已经直接开片了,白衣少年独自一人赤手空拳独战十来个纹身混混,拳来脚往,桌椅板凳齐飞,叮叮当当打得好不热闹,搞得跟最新开拍的动作大片一样,还有不少不知情的后续围观者满脸莫名的到处找摄像机。
不得不说,这吴铭远倒还真不是个样子货,手底下还是有相当真功夫的,以意领气,以气摧力,三盘六点内外合一,气势磅礴,八方发力通身是眼,浑身是手,动则变,变则化,化则灵,寸截寸拿,硬开硬打,将八极拳的“挨、帮、挤、靠、崩、撼”特点体现得淋漓尽致,简直就如同一本生动的活拳谱。
“唉,可惜了,还以为这小白脸能多撑一会儿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输了。”看了不到半分钟,李蒙南便遗憾的连连摇头。
陈玲玲可是吴铭远的粉丝,哪会坐视自己的偶像被侮辱,立刻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道:“输?怎么可能?吴铭远明明还占上风啊!李蒙南,该不会是你嫉妒人家长得比你帅,故意诅咒人家吧?”
话音刚落,一天外飞仙般的啤酒瓶结结实实拍在吴铭远的后脑勺上,翠绿的玻璃渣与艳红的血花齐飞,带着一种据说称之为暴力美学的诡异美感,砸得他一个趔趄,脑袋当场被开了瓢,拉风的白衣上溅满大大小小的血点子。
陈玲玲不禁发出一声堪比海豚音的惊恐尖叫,显然这姑娘也就是个伪武迷,只见得肌肉,见不得血。
尽管八极拳讲究硬开硬打,但毕竟比不得十三太保横练那样的抗击打,这一酒瓶子砸下去,当时就把吴铭远给砸懵了,手上的拳路立刻变了形,知道的这是打八极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极拳呢。
那些混混青年见有机可乘,毫不犹豫的操起随处可得的空啤酒瓶子往吴铭远头上身上招呼,也不近身,只是远远的投掷,漫天横飞的一道道绿光犹如全速发射的喀秋莎火箭炮。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投掷的空酒瓶其实没有多大杀伤力,甚至还比不得寻常人的一拳,但这东西的破碎后的溅射伤害太恶心人了,就算武者大多皮糙肉厚看不上这点皮外伤,但再牛b的武者也不可能把功夫练到眼睛上去,一不留神就有失明的危险。
吴铭远此刻也顾不得什么武者尊严了,双手紧紧护住头脸,整个人都钻入塑料餐桌下方,身上的白衣尽是成片的血点和黄不拉几的酒渍,再不复刚刚那玉树临风的白衣少侠形象,狼狈如丧家之犬。
“出来混江湖的,都要夹着尾巴先装三年孙子……这小白脸肯定是没听家里老人的话。”李蒙南边用竹签剔牙边说着风凉话,他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巴不得那群混混能下手再黑一点。
谁让那小子长得比他帅。
“不是吧,玲玲,这就是你的偶像?不是说什么拳法传人,寻常五六个壮汉不得近身吗?怎么被人打得跟狗似的……”
余美辛这话相当刻薄,她更在意男人的事业和财力,吴铭远那偶像明星般的出众容貌也就骗骗陈玲玲这样心智不成熟的少女,在她那里是不会有任何的额外加分。
“我……我也不知道,不该是这样啊……”
陈玲玲都快哭出来,她的想像中的事件发展本该是吴铭远如同武侠片中的正派少侠般摧枯拉朽的横扫十几个混混,然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如此戏剧性的逆转。
她有心想为自己的偶像开解,但眼前铁打的事实却令她无从辩驳。
“现实不是演戏,不是正义必然战胜邪恶的……更何况,那小白脸也未必就代表正义。”
李蒙南很有些同情这个叫陈玲玲的女孩,哪个少女不怀春,亲眼看着自己爱慕之人从一匹狼打成一条汪,信仰倒塌带来的心灵创伤是很难愈合的。
乐优优暗中捅了李蒙南腰眼一下,埋怨道:“玲玲已经很伤心了,你就少说两句……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那吴铭远会输?”
开战前半分钟,吴铭远可谓是占尽优势,打得十几个混混哭爹叫娘毫无还手之力,任凭谁也不会想到他居然会败落得如此彻底。
“武者家族出来的新人,大多都是这样,看他出第一招就知道肯定回是这个结果了。”
武者的强大除了来自于他们独有的打熬筋骨方式,更多的还要看他们的实战经验,而在这个和谐稳定压倒一切的国度,是根本不可能为武者提供古代那种频繁高强度的生死搏杀机会的。
大多数现代武者家族出身的武者新人,其实战经验多来自于擂台,习惯了点到为止,不伤及要害的打法,一旦遭遇真正的实战,也会条件反射的手下留情,很难让敌方第一时间失去战斗力,反而令自身陷入无休止的围攻当中。
而且武者新人还容易犯的一个毛病就是死板,在没有制式武器的情况下,就只知道用拳脚,完全不懂得利用手边随处可得的物件增加自身优势,若是换做李蒙南,第一个操酒瓶子的就肯定不会是对方了。
“啊——!”
混混打架可不考虑是否会伤及无辜,更何况现在使用的还是“民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爆炸范围根本不可控,接二连三的碎裂声中突然冲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到底还是有人被误伤到了。
说来这倒霉蛋还是个熟人,正是庄佳那个炫富女。
对于庄佳来说,这绝对是场无妄之灾,冲突发生时,她本以为以吴铭远的实力可以轻松解决这些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滓,于是便一心稳坐钓鱼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什么的完全想都没有想。
理想再丰满也抵不过现实的骨感,于是庄佳就悲剧了,战五渣逆袭开始后,便完全陷在其中逃都逃不出来,虽然对方的目标并不是她,但还是被漫天乱飞的“流弹”所伤,额头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酒瓶子,血流得哗哗的,也不知伤势如何。
看她此刻还能叫得这么中气十足,估计应该没什么大事。
李蒙南不知自己是不是心理太过阴暗,居然觉得那个炫富女的惨叫声还挺好听的,高亢中带着婉转,很有点岛国动作片女主角喊“一库”的意思。
这也是人才啊,想不到那么娇小的身躯里居然还能蕴藏着这么强大的爆发力……
“不好,有人受伤了……该死的,警察怎么还不来?”乐优优不断拨打着报警电话,急得团团转。
“警察又不会遁地术,出警最快也要十分钟,这些混混都是打架老手,三分钟就能解决战斗,不等警察到就肯定一哄而散跑没影了……话说那个庄佳不是你的宿敌吗?你怎么还那么关心她?”
乐优优的态度让李蒙南有些不能理解,但那种发自内心的担忧确是做不得假的,难道说两人之间其实还另有故事?
“李蒙南,我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把庄佳救出来?”
乐优优扯住李蒙南的胳膊,神情透着一丝焦急。
不出所料,乐优优还是把主意打到了他头上,李蒙南也只能认为这姑娘是圣母心肠爱心泛滥了。
“你担心她受伤,就不担心我破相啊?那碎玻璃飞得跟诺曼底登陆战场的流弹似的,我要是被毁了容怎么办?”
要是乐优优也就算了,李蒙南就算豁出命也得把她给救出来,可庄佳和他又不沾亲带故,就算他曾无意中看过这炫富女的*,但那也算是上次救她出虎口的报酬,早就两清了。
再说他早已过了那段精虫上脑的年纪,不会看人家小姑娘漂亮就脑袋一热冲上去玩什么英雄救美,哪有那么多的以身相许,这种桥段本来就是一群古代吊丝写出来自我yy的,谁认真谁就输了。
李蒙南的态度是坚决的,但终究架不住乐优优捏死了他的脉门,也不软磨硬泡的继续央求,只是用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直直的盯着他,小刷子般的长睫毛忽闪忽闪的眨着,一副“话我已经放到这儿了,行不行今天你看着办”的架势。
“好吧,我去。”
终于,李蒙南垂头丧气的败下阵来,就像搞大某村妇肚子被迫负责的毛头小子……好吧,这么形容可能粗俗了些,但完全恰如其分的展示了他此刻那不情不愿的心情。
哥是来上学的,不是来兼职当救世主的,这个世界需要的是法律,而不是英雄。
更何况自古以来“英雄”这个词几乎都与“悲情人物”划着等号,绝对没有字面上那么风光。
李蒙南点上一根烟叼在嘴里,随手抄起邻座的两个空啤酒瓶,装作逃离群殴现场的模样,从旁边偷偷摸摸的迂回包抄过去。
这就是没有“英雄”概念掣肘的好处,可供选择的作战方案便豁然开朗,更不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你不够光明磊落。
可惜条件有限,找不到趁手的武器打不对称作战,这让李蒙南觉得压力很大,肩上的担子很重。
如果可能,他更希望手上的是两瓶**************(**********的别名),而不是破坏力匮乏的民用啤酒瓶子。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群架乎?
现场相当混乱,满地都是亮晶晶的啤酒瓶碎渣,还有东倒西歪的塑料桌椅,被打翻的不锈钢餐盘倒扣在地上,喷香焦黄的肉串早被作鸟兽散的食客踩成一坨坨乌漆抹黑如同屎一般的东西。
人类的存在感基本取决于颜值,从这一点来讲,李蒙南天生没多大存在感,尽管也有几个混混发觉到外围似乎多了这么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但仅仅扫上一眼便将他路人化了,根本没意识到这货其实是来浑水摸鱼下黑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