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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坪村。
老杨头七孔流血的鬼样子不仅把几个媳妇吓得去了半条命,就连边上守着的杨华忠他们也都吓得面无人色。
杨华明更是屁滚尿流,下意识就往屋门口跑,嘴里大喊:“妈呀见鬼了见鬼了……”
福伯手里还捻着银针呢腾不开手,杨若晴和骆风棠也都各自按着老杨头的手脚,因为他还在抽搐,只不过幅度变小了一点。
旺生探身过来,伸出一根手指头搁在老杨头的鼻子底下。
“没、没气儿了……”
“啥?”
福伯手里的银针掉到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骆风棠这时也松开手来到老汉跟前,他没有去探老汉的鼻息,而是把手按在老汉的脖子一侧。
“还有脉搏。”
这一声,让福伯瞬间又捡回了魂儿。
“让我瞅瞅。”
骆风棠让到一边,由着福伯来给老杨头诊断。
“快,把他扶坐起来,我得在他后背心窝处扎一针。”
此时的老杨家其他人都吓得瘫软了,一个个都焦急又惊恐的瞪着床这边,巨大的惊恐让杨华忠他们连上去搭把手的思维都顾及不到。
幸好骆风棠和杨若晴还能保持冷静,他们两人配合着福伯把老杨头扶坐起来。
此时的老杨头虽然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脉搏,可坐在那里就跟死人无异,脖子完全撑不起脑袋了。
骆风棠扶着老杨头不让他倒下去,杨若晴把老杨头的上衣脱下来,露出他的脊背。
还别说,老汉的身体版真的很硬朗,七十多岁了,后背的皮肉啥的依旧很结实醇厚,不像老姜头和小老杨头他们,瘦得弯腰驼背脱掉衣裳就剩下一层皱巴巴的皮。
这样的老汉,要是不服毒自尽,再活十年都不在话下。
必须,一定要努力把老汉救回来。
福伯捻着针照着老杨头的后背某处穴位扎了好两次,都扎不进去。
“看来我也是上了年纪了……”
福伯的脑门上都冒出冷汗来,那是急的啊,他也已经不复当年了,力道不够。
而正当壮年的旺生呢,显然不管是医术,还是这临床的心里适应能力方面都不如他爹。
“要快,脉搏一点点弱下去了。”骆风棠突然说。
福伯的脸白了又白,就在他要说‘惭愧……’这句很可能会砸了自己招牌的话的时候,杨若晴突然接过他手里的银针。
“我来试试。”
福伯点头,告诉了杨若晴那处穴位的具体位置。
杨若晴虽然不是学医的,但前世身为特工,对人体的构造她还是很清楚。
当下她暗吸了一口气,将全身的感官和注意力全都灌注在手里的银针上,顺着福伯的指引一寸寸,旋转着,缓缓,却稳打稳扎的推进老杨头厚实的脊背……
屋子里异样的安静,大伙儿全都盯着这里,就连最呱噪的刘氏都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直没有动静的老杨头身体猛地一震,突然张开嘴吐出一口黑血。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随即他又睁开了眼,哇哇的朝着床上地上就是一顿猛吐,顿时,这屋子里就成了一个垃圾处理厂,各种挑战人类嗅觉极限的气味交缠在一起,像生化武器似的摧毁着每一个人。
“我受不住了,这里交给你们。”
杨若晴捂着口鼻冲出了屋子。
骆风棠不放心她,也赶紧追了出去。
看到人终于被抢了回来,福伯长松了一口气,感觉被杨若晴从鬼门关拽回来的不止是老杨头,还有他自个。
福伯给了旺生一个鼓励的眼神,父子俩齐上阵开始后续的救治工作。
杨华忠和余兴奎也赶紧撸起袖子过来帮忙,孙氏她们则忙着去烧水,准备土木灰和笤帚啥的。
院子里,骆风棠看着杨若晴蹲在墙角干呕到眼泪都出来了,他心疼得不行。
蹲在她身旁轻抚着她的后背,把帕子递给她,“早晓得这样你就不该过来。”
杨若晴嗓子眼辣辣的,感觉跟喝了二两烧酒似的。
她接过他递来的帕子对他努力挤出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
“我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你不要担心。”
骆风棠却是不信这话。
怀孕四个多月,都没见她这样吐过,今个大的遭罪,肚里那个小的也遭罪了。“我差不多了,咱进去吧。”
杨若晴转身而起,却被骆风棠捏住手腕。
“里面气味不好,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杨若晴扬眉,有点小得意的说:“我爷可是我从鬼门关给拽回来的,我咋地也要进去看看我的劳动成果呀。”
骆风棠无奈,从怀里掏出香囊来塞到她手里,“拿这个捂着口鼻,许是会好一点。”
杨若晴打量着手里的香囊,又看了面前这冷面男人一眼,心里美滋滋的。
像他这样的钢铁直男,你别指望他身上能有啥佩饰。
但是,这香囊他却乐意戴,而且还是贴身戴着的,尽管上面的花绣的很拙劣……
“这两只鸳鸯绣的丑死了,像两只秃毛的鸡,你咋还带这香囊呢?”她故意装不懂的问他。
骆风棠很是珍惜的看了眼那香囊,“甭管水里游的还是地上跑的,都是你绣的,我都稀罕。”
杨若晴勾唇,笑意溢出唇角。
“嗯,听了两句甜言蜜语,我突然就浑身舒适啦,走吧,进屋瞅瞅去。”
她晃了晃手的香囊,拉着他重回了屋子。
刚到屋门口,就听到好脾气的杨华忠竟然在咆哮。
而且还是朝刚刚苏醒的老杨头那咆哮的。
“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啊?竟然这样捉弄我们?你到底想要哪般?是不是把我们这些儿子都逼死在你前头你就满意了?”
杨华明也是暴跳如雷,气急败坏的大喊:“明明没吃耗子药,死活不说,害咱折腾这么久,你个老汉咋就那么坏呢?”
杨若晴愕了下,这又是咋回事?连老爹都被气到了,爷又做啥了?
两人赶紧进了屋子,刚进来就看到杨华忠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只纸包。
纸包里面还有褐色的药粉洒到地上。
杨华明在旁边大喊大叫:“三哥,你把那耗子药给我,我来塞到他嘴里,骗我们说吃了耗子药,搞了半天是偷了耗子药,你这只老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