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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欣然的笑僵在脸上,恶狠狠地瞪了兰罗一眼,又冷冷地盯向江亦柔。
江亦柔察觉到苏欣然灼人的逼视,微扯嘴角,露出一个柔柔弱弱的笑。苏欣然看得一楞,神色微变,而后扭过了头去。
江亦柔别过眼,冷不丁瞧见苏白正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心中略一咯噔,垂下了头。
“没烫着就好,”刘氏扫了兰罗一眼,“你这丫头这么不小心,险伤了五小姐,过会儿自去后堂领罚。”
兰罗看向苏欣然,却见苏欣然置若罔闻地把玩着腰上的玉佩,只得白着脸应是。
之后刘氏与孙氏随意寒暄了一会儿,谈及苏家在外公干的嫡长子苏枫,又关心了苏白的学业几句,这一回请安才算是完了。
待人走了,刘氏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问道:“那个叫秋月的丫头,是秦嬷嬷的什么人?”
碧瑶想了想道:“听说是远房的表亲。”
刘氏唇角一翘,摇了摇头。
……
青林翠枝摇曳,泥土的清芬与酒香味杂糅,丝竹管乐与高谈阔论之声隐隐约约。落了一夜的雨,入松小筑门前的地不免有些泥泞,几株闲草低垂,团簇在角落,颇为寂寥的样子。这碧玉林木经了一夜大雨的敲打,神形有些委顿,只是颜色愈发鲜嫩娇亮,透出沉静的生机,令人心神安定。
小筑二楼,月白色锦袍的年轻公子倚楼而立,晨熹微光落在他的周身,勾勒出芝兰玉树般的身姿,恍若神仙中人。
只是其修眉微蹙,隐约有烦愁之色。
“公子,让静姝给你抚一曲罢?”萧静姝着了一袭轻纱红裙,薄纱裹着一具若隐若现的娇软身躯,玲珑曼妙似鬼斧神工,肌骨纤肉,无一处多,无一处少,堪称完美无瑕。如此*身姿的美人,样貌更是倾城绝色,潋滟双眸所顾之处仿若有莲花朵朵盛开,直捣人心肺。
纪连宋看了她一眼,又望向窗外一株带露的雏菊:“好啊。”
萧静姝摆琴而坐,纤细指尖拨动琴弦,缠绵多情的琴音柔声而出,低转婉丽处似可见一幅娇花美人凭栏而立低诉思念的图画,如梦如幻,引人遐思万千。
她双手抚着琴,双眸却始终痴痴望着那倚窗而立的男子。
一男一女,皆是神仙般的样貌,一立一坐,一弹一听,当真如画中眷侣,绝尘于天地人间。
那男子淡然的目光蓦然亮了,美人一见,指尖同心尖皆是一颤,欣喜如潮涌上心头。
他终于……终于……
下一瞬,他的话却令她如坠冰窖:“有客人来了。”
琴音戛然而止,萧静姝神色一黯,自然能领会他话中意思,起身抱了琴,盈盈一福身退了下去。
下楼时她看到一个作了小厮打扮的人往楼上走,那人垂首低目,模样难辨,她挪开了眼,心中涩然:想必自己在他心目中,连一个寻常生意人也不如罢?
擦肩而过之际,她忽地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梅香,当即脚步一滞,猛然回头,却只看见了一个纤瘦单薄的背影。
江亦柔一脚踏了进去,就见纪连宋立在窗边,笑着揶揄道:“大清早的听美人抚琴、看山间美景,纪公子当真是好雅兴。”
纪连宋几步走到桌前坐下,淡淡看着她道:“过奖,比起江姑娘夜半调戏恶霸的行径,在下这个,实在是不值一提。”
江亦柔眼珠子一瞪,拍了拍桌子:“你找人跟踪我?”
纪连宋摇了摇扇子:“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
江亦柔盯了他片刻,想到今日所为之事,略微正色道:“罢了,本姑娘胸襟豁达、心性磊落,不与你一般计较。”
纪连宋温煦一笑:“江姑娘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讲笑话给在下听?”
江亦柔吸了一口气,暗道:怒不得,怒不得!
“说罢,什么事?”
江亦柔倒了杯茶呷了一小口,缓了缓道:“我想请公子帮我一个忙。”
纪连宋眉毛一挑,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江亦柔觑着他的脸色,顿了顿道:“沛然常年卧病在床,苏府请来的大夫说她是得了寒症。”
“你不信?”
她点头:“我总觉得这寒症蹊跷得很,我记得沛然的身子没那么差,而且她房里的丫鬟碧桃平日里对她的起居不闻不问,却唯独待她喝药的事格外上心,着实可疑。”
纪连宋左手轻轻摸着右手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麻烦纪公子请一位可靠的大夫到苏府去,暗里给沛然诊一诊,顺便查一查沛然每日所喝的药有没有问题。”
纪连宋笑了:“寻常外男进不得苏府内院,我得给你找一位女医,不仅如此,还要掩人耳目,不能叫苏家人发现,这事儿的确是麻烦。”
“听纪公子的意思,此事虽说有些麻烦,但也不是办不到的吧?”江亦柔赔着笑。
纪连宋啪地一声开了扇子,缓缓地摇起来,闲闲地看着窗外景色,语调漫不经心:“姑娘不要忘了,纪某是个生意人,不会平白无故做没有好处的事。”
江亦柔翘起一根手指头指着他:“这怎么叫没有好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纪连宋轻轻一嗤。
“纪公子,你不用这么绝吧,我们好歹还历经一场生死不是?再说了,你肯定不想被人家知道你被魔教妖女强迫的事罢?”先动之以情,再威逼一番,姓纪的可以不讲清理,但总得顾及自己的脸面!
纪连宋笑得温吞无害:“江姑娘好像忘了一件事,魔教教主正悬赏着你的人头,我跟你打个赌,你走出去一报自己的身家姓名,不出一盏茶的工夫,必定身首异处。”
江亦柔身子一颤:“你……”
“怕什么,”他笑得愈发温柔,“掉脑袋不过是碗大的疤,江姑娘这等女中豪杰会怕砍头不成?”
“此言差矣,这些见钱眼开的江湖人并非吃这碗饭的刽子手,要是一刀下去拖泥带水,我岂不要活受罪?”
纪连宋正色:”这话在理。“
她气得牙痒痒:“你分明知道我身无分文,还想从我身上拿什么好处?告诉你,我要钱没有,要命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