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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坚强的唯一理由(二)
镜子里映着他们的并肩而站的模样,顾莞的视线在盥洗台上游历了一下。他的手不小心碰到顾莞的手,顾莞缩后了些许,随后装作无事地那吹风机将衬衣吹干。
吹风机发出低鸣,姜延很讨厌这种声音,于是就走出了卫生间。
将衣服吹到八成干,顾莞把衣服拿进衣帽间,用蒸汽挂烫机细细熨平。熨着这件男式衬衣的时候,她连手指都有点不利索,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她很想在姜延身上寻求安慰,但同时,她又觉得这种做法很羞耻、也很不道德。
当她拿着衬衣走回客厅时,姜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不是第一次上来,似乎已经不把自己当成客人,那举止都随意得很。
顾莞将衣服递给他,他道谢以后就穿上。她抿了抿唇,问他:“吃蛋糕吗?”
扣上最后一颗纽扣后,姜延才回答:“好啊。”
刚才被她泼了一脸红酒,姜延很识相,没有再纠缠在这个位置是给谁准备的这个问题上。
将蛋糕上那层蜡挑走以后,顾莞将蛋糕分成了两份。姜延挑眉,问她:“只分两份?”
“不行吗?”顾莞连头也没有抬,边说边把蛋糕盛在餐盘上。
挖了一块蛋糕,姜延便说:“说你是我的粉丝,看你的表现倒不像;说你不是我的粉丝,你又知道我最喜欢的甜品是黑森林慕斯蛋糕。”
顾莞不置可否,她晃了晃醒酒器里的红酒:“喝酒吗?”
姜延眯了眯眼睛,随后轻轻地点头。他还没有碰那杯酒,顾莞就将自己酒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正当她再度把红酒灌进杯中时,他忍不住问:“你想把自己灌醉?”
猩红的酒液在酒杯正荡起又落下,顾莞应他:“我的酒量很好。”
姜延又挖了块蛋糕,送进嘴里之前,他说:“生日快乐,不管今天是不是你生日。”
顾莞喝了半杯酒,继而也开始吃蛋糕。她很少吃黑森林慕斯蛋糕,她和聂家勇都不喜欢这款口味。
看见她一边吃一边皱眉,姜延无奈地摇头。他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又问:“雨妞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没有。”顿了片刻,顾莞说,“你不用担心,有人会照顾她的。”
“宋知瑾?”他问。
顾莞又给自己添酒:“你都有答案了,干嘛还要问我。”
姜延露出很挣扎的表情,静默了三两秒,他追问:“雨妞跟他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不知道。”顾莞说。
“那你知道什么?”姜延问。
“我什么都不知道。”顾莞看向他,“你们能不能给她一点自由,不要什么都管着她。她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不是小孩子。”
姜延问她:“我们只是不希望她受到伤害,难道这样也有错?”
顾莞反驳:“出发点是好的,但做法一点都不人性化。雨伞有权选择自己的路,无论是好是坏,她也应该试一试。”
在姜家,姜延也算是少数支持姜雨娴独立的人。他很赞同顾莞的说法,人生是姜雨娴的,她爱怎么走就怎么走,爱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旁人都没有权力去阻止她。
察觉姜延突然又神色怪异地看着自己,顾莞撇了撇嘴,问她:“我说得不对吗?”
“很对。”姜延笑起来。
顾莞“嗯”了一声,问:“你不是要把雨伞捉回去吗?”
他嗤笑了声:“谁说的?”
她表示怀疑:“那是?”
“雨妞一个人跑了出去,身无分文的,我当然要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姜延回答。
顾莞恍然大悟,她对他微笑:“原来我一直都误会你了。上次你来找雨伞,我以为你是劝她回家的。”
回想了一小片刻,姜延才想起那次上门找姜雨娴的缘由。他告诉顾莞:“听说雨妞去医院把智慧齿拔了,我过来看看她怎么样而已。她那种小女生,每次流血都一副要哭的样子,而这次居然有胆子去医院动了一个小手术。人的勇气都是逼出来的,我从来不反对她离开家里生活的。”
“你还是很疼雨伞的。”顾莞评价。其实她知道姜雨娴跟姜延的关系很好,姜雨娴回国以后,下机后第一时间就是拨电话给姜延保平安。在某种程度上,她对姜延也是十分依赖的。
姜延终于举起酒杯,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酒杯:“她也很有幸,能够交到你这个朋友。”
映着昏黄的灯光,姜延的笑容比往常要很看得多。这个原本只会出现在屏幕上的男人,此时此刻居然优哉游哉地陪着自己吃蛋糕喝红酒,真有种说不出的怪异。顾莞浅浅地呷了一小口酒,借着三分酒意,她轻声唤他的名字:“姜延。”
那头没有没有应声。
顾莞又唤了一声,回应她的是酒杯撞上餐盘的刺耳声响。她抬头,一脸错愕地看着姜延。
杯酒叠放在餐盘上,酒杯杯底沾上了咖啡色的慕斯。姜延看上去很难受,他一手撑着额头,有气无力地问:“你混酒喝了?”
家里剩了小半瓶伏特加,顾莞醒酒的时候顺便倒进去了。她点头,声音忧虑地问:“你没事吧?我不知道你混着酒喝会过敏的。”
“你怎么当粉丝的!”姜延咬牙切齿地说。其实这不算是酒精过敏,他的体质比较特别,不能喝混合酒精,否则会特别容易昏睡。很多年前,他就因为喝了混合的啤酒而醉倒在片场,这条新闻起码上了小半周的头版。
顾莞很无辜,小声嘀咕:“我又不是你的粉丝。”
姜延没听清楚她的话,于是问:“你说什么?”
顾莞避而不答,皱着眉问他:“那现在怎么办?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回去睡一觉就好。”姜延拍了拍额头,“给我倒杯水。”
接收到他的指示,顾莞立即到厨房给他倒了杯温水。只是,待她风风火火地捧着水杯出来的时候,姜延已经趴在餐桌上不省人事了。
顾莞连忙将水杯放到一边,用力地拍打着他的脸:“姜延,你别睡呀!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姜延没有紧紧地闭着眼睛。他呼吸十分平稳,除了脸上翻着不正常的潮红以后,看上去跟熟睡没有区别。
顾莞用手背探了下他的体温,没有发烧。她还是很着急,连忙给姜雨娴拨电话,那丫头不知道跟宋知瑾去哪里风流快活了,居然没有开机。她随手将手机扔到餐桌的空位上,犹豫了很久,终于将手伸进他的裤袋,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机摸出来。
原本打算通知姜延的朋友或者家人的,没想到他的手机居然设定了锁屏密码,顾莞试了好几遍都没能打开,怄得她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发泄完毕,顾莞只得重新给远在加拿大的医学系同学拨了通越洋电话,问问他应该怎么处理。她的同学问明前因后果和症状后,只是轻轻松松地说了一句“让他睡”。
看着这个沉睡的男人,顾莞真是哭笑不得。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顾莞把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拖到了长沙发上。她撑着腰喘气,姜延睡得舒舒服服的,而她却累得像条狗,真是不公平。
翌日清早,顾莞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外面嘈杂声吵醒了。她烦躁地翻身,拉过被子捂住耳朵,随后又准备继续安眠。
那阵嘈杂声仍旧继续,顾莞揪住被子的手越捏越紧,最后把整颗脑袋都藏进被窝。睡意几近被那些烦人的声响敲碎,她凝神细听,猛地反应过来——有人在敲门。
脑海中闪过姜延的模样,顾莞睁开眼睛,低声咒骂:“该死!”
胡乱地将睡袍搭在身上,顾莞连头发也没有梳理,就趿着拖鞋去开门。
等到顾莞来开门的时候,姜延已经在外面敲了好几分钟的门了。他摆着一张臭脸,两条英气的眉头几乎要扭到一起。
顾莞捂着嘴巴打哈欠,口齿不清地问他:“你知道现在几点吗?扰人清梦是世界上最不道德的事。”
姜延没有心情跟她说闲话,他指着自己的嘴角,厉声质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怎么知道。”顾莞放下手臂,慢悠悠地抬头看他。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她发现他唇角居然破皮了。她的心咯噔一声,昨晚她下手下得比较重,这唇角已经是被她的指甲划伤的。看他一副怒意汹汹的样子,她真怕他知道自己重重地甩了他几个巴掌后,他会不会冲上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正当顾莞还在独自纠结的时候,姜延压着声线质问:“那我换个问法,你对我做了什么?”
顾莞支支吾吾,内心十分挣扎,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那张引得万千少女垂涎的脸,昨晚被她狠狠地蹂-躏了一番。
姜延没有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越是不自在,他就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正确。他逼近了一步,问她:“你是不是偷亲我?还饥渴得把我的唇都咬破了?”
“什么?”顾莞以为自己听错了,复述了一遍,“你说我很饥渴地……偷亲你?”
姜延的脸一阵红一阵紫,唇抿得死死的。
足足欣赏了三秒,顾莞才说:“我亲你你很吃亏吗?拍电影的时候,你跟那么多女明星接过吻,我还没嫌弃你脏呢!”
姜延的脸顿时变得五颜六色,顾莞越看越觉得他可爱。抬手看了眼腕表,原来已经将近七点了,她将他推开:“我做早餐了,你在不在这里吃?”
姜延没有回答,只说:“借你的浴室用一用。”
“你自便。”顾莞说完就往厨房走。尽管他没有说在这里吃早餐,顾莞还是做了两个人的份。
将麦片倒进锅里的时候,顾莞还在回想着姜延刚才的表情,他们生气的时候,眉梢也会不自觉地往上翘。她想聂家勇想到走火入魔了,看到姜延满满都是他的影子。不过这也好,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过能让自己走火入魔的人。
在浴室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姜延走出客厅就嗅到食物的香味。从他的角度,他能从屏风的缝隙看到那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的脚步顿了一下,不过半秒,他就举步走进厨房。
听见他的脚步声,顾莞回头:“再等几分钟就可以吃了。”
“不了,我赶时间。”姜延拒绝。
“不行!”顾莞马上说,“我做你的份,你不吃睡吃?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最终姜延还是留下来跟她一起吃早餐。
看着姜延那张黑脸,顾莞觉得心情特别好,她吃得七成饱就撑着下巴看着他。
姜延忍了又忍,不过还是忍无可忍,一手把勺子扔回碗里。他双手抱胸,问她:“你看够了没?”
顾莞笑眯眯地说:“知道我偷偷亲了你,你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被强吻谁也不会高兴吧?”姜延板着脸说。
他的反应真的很有趣,顾莞继续逗他:“那你就把我想象成跟你对戏的女演员,你得有点敬业精彩。”
姜延冷飕飕地瞥了顾莞一眼:“拍戏那叫为艺术献身,被你强吻就叫做吃亏!”
顾莞笑了,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姜延,你今年多少岁了?”
姜延冷哼了声,说:“你不是我的脑残粉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都息影这么多年了,我移情别恋也很正常吧?”顾莞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你不告诉我就算了,我去问度娘。”
“三十二。”姜延轻飘飘地回答。
顾莞转了下眼珠,随后又点头:“差不多了,不算太老。”
“什么?”姜延不解地问。
“姜延。”顾莞将手肘撑在餐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姜延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他问顾莞:“你发什么神经?”
顾莞侧着脑袋,笑得很明媚:“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很多女孩子都有同一个梦想,就是想跟自己的偶像谈恋爱。”
“我不会做的你男朋友。”姜延冷冰冰地说。
“真伤自尊。”顾莞幽幽叹气,继而又说,“我们都接吻了,你不能够始乱终弃的。”
姜延说:“接吻是一个行为学名字,它的其中一条注解是‘接吻伴随着炽热真挚的爱情和喜悦的心理情感体验,它有助于产生和谐愉快的积极情绪’。一来,我没有产生任何积极情绪,二来,我还是事后才知情的,所以从本质上来说,我们并没有接吻。”
顾莞高兴得手舞足蹈:“你在说《命运之花》的对白,我看过这部电影,跟你对戏的女演员也是我的偶像。”
“只有前半部分是台词,后半部分是我为你量身定做的。”姜延说,“你强吻我,而我上此又冒犯过你,那么我们刚好扯平了。以后,你爱把我当偶像也好,路人也行,就是不能是男朋友。”
顾莞拿起一块烤面包,在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才说:“你这人怎么那么绝情!昨晚我那么好心地收留你,你现在能走能跑了,就急着跟我划清界限,我真的很伤心。”
他不为所动:“你不安好心,收留我是别有目的的。”
慢悠悠地把面包吃完,顾莞一脸认真地说:“没错,我就是不安好心。趁你喝醉了,我还跟你拍了很多照片,嗯,有些还挺亲密的。我想,就算娱记不感兴趣,你的粉丝们一定会很感兴趣的。诶,我很好奇,对于男艺人,粉丝一般会排挤他的女朋友,你猜你的粉丝会不会很大方地祝福你?”
“真有照片?给我看看。”姜延不上她的当。
“全在这里哦。”顾莞晃了晃手机,姜延伸手去抢,而她却动作敏捷地躲开,“抢到也没用,我已经把它们上传到云端了。”
姜延将手收回,,语气淡淡地说:“你不让我看,那就是你无中生有的。”
顾莞一点也没有心虚,还厚着脸皮说:“等我把照片发到微博上,你自然会相信了。对了,你要不要粉我?早粉早知道哦。”
姜延嘴角抽搐,他觉得顾莞很有当演员的潜质。他紧紧地盯了她小半晌,她也没有任何慌乱的神色,这让他不得不相信,毕竟这个女人连强吻这种事都敢做,拍几张照片就更不在话下了。他问她:“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都行吗?”她问。
“我不会当你的男朋友。”姜延的唇角再度抽搐。
顾莞忽视他的黑脸,无比愉悦地说:“我走了这么多年,城东已经天翻地覆了,你就陪我四处逛逛吧。”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姜延权衡了一小会儿,随即答应下来。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他们就相约出游。
这几年来,城东的变化真的很大,原来的荒地已经房屋林立,而往日的小公园,现在变成了气派十足的摩天大楼。
暂作导游的姜延对城东也不算熟悉,以前他忙着在外地工作,除了节假日和重要的喜庆日子,他一般不会回来。走在一条条陌生的街道,他倒觉得这座城市已经不如以前那般亲切。
顾莞也感慨:“我记得这里原本是一条杂货街,街道的两旁都是一些小商铺,里面的商品都是杂七杂八的,什么小玩意儿都能在这里淘到。可惜现在全部没了。”
姜延中肯地说:“任何一座城市都需要适应时代的发展,要是不推翻重建,永远都不会进步。”
顾莞点头:“有道理。”
姜延正想说话,顾莞突然挽住了他的手臂,他皱起眉头:“你干什么?”
“我怕迷路呀。”顾莞理所当然地说,“你不喜欢我挽你的手臂,那我可以牵着你的手……”
“不可以!”姜延压了压墨镜,“快点放手。”
“我不放。”顾莞耍赖。
姜延绷着脸去掰她的手,但掰开以后,她又锲而不舍地缠上来。他气得笑出声来:“我没有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孩子,简直就像流氓。”
“你们不愧是两兄妹,雨伞也是这样评价我的。”顾莞戳着他的手背,“你再甩开我,我就在这里大喊你的名字!”
无奈之下,姜延只能妥协。她挽着自己乱走乱逛,吃小食的时候让他帮忙拿着环保碗,购物以后让他提着购物袋,更过分的是,她居然逼着自己帮忙夹娃娃。这种幼稚又无聊的事情,他从来不屑去做,况且,那机子里面的娃娃实在是太丑了。
顾莞好话说尽也哄不到他帮忙,于是又想重施故技威胁他。他似乎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没等她开口,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从她手中拿过游戏币:“夹不到可别怨我。”
结果还真的夹不到娃娃。顾莞换购了几十个游戏币,全部都被他败光了,她气得哇哇大叫:“你肯定是故意的!”
这次换姜延得意了,他拍拍双手:“任务完成,去吃饭!”
顾莞不肯到正正经经的馆子吃午餐。手机上有一款专门介绍小众餐厅的软件,她按着地图跟姜延寻觅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在一条毫不起眼的小巷里找到一家私房菜,还足足排了四十分钟的队。
他们都饿得饥肠辘辘。上菜的时候,平日会摆姿态的姜延也立即拿起了筷子。正当他要夹菜,顾莞用筷子尾狠狠地拍打在他的手背上:“等等,还没拍照呢!”
“你……真是无聊!”姜延气结。
“你没有跟女孩子约会过吗?这是情趣!”顾莞边说边对焦,随后快速地摁快门。
顾莞在偷笑,姜延警觉起来,他伸手把自己的脸挡起来:“不许拍我!”
她听而不闻,继续摁快门:“你挡着脸干嘛?快把手挪开,你这样子真的很挫!”
吵吵闹闹地吃完午餐,顾莞继续挽着姜延四处乱逛。
在这区的中段有一家很大型的商场,姜延不太乐意进去,但顾莞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他只好继续忍耐。
今天商场恰好有活动,一个知名的育儿机构在举办亲子交流会。一群可爱的孩子正与各自的父母在台上玩小游戏,顾莞想上去观看,当她正要举步时,姜延低声说:“别去。”
顾莞意会过来,以姜延这种身份,确实不适宜靠近人群密集的地方。她停在原地,与前方的观众保持着大段距离,远远地围观着这场活动。
做完小游戏的时候,主持人访问优胜的家庭,她把麦克风递到小女孩嘴边,问他:“宝贝,拿得了第一名哦,你有什么感受?”
小女孩有点害羞,她推开话筒,然后抱着爸爸的脖子,重重地在他脸上“啵”了一口。
这样本能的一个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主持人笑着问她:“宝贝的意思是‘我爱爸爸’对吗?”
小女孩还是不回答,只是点了点那颗小脑袋。爸爸摸了摸女儿的头顶,笑得无比自豪。
其他孩子纷纷效仿,转过亲吻自己的爸爸妈妈,场面异常温馨动人。
姜延不自觉露出微笑,站在身旁的顾莞动了动身体,他下意识地转头,不料却撞上了她的唇。
温软的触感让姜延微微失神,就这一秒,顾莞已经攀着他的肩,轻柔而细致地与他痴缠。当她尝试着撬开自己牙关时,他猛地反应过来,用力将她推开。
顾莞后退了半步,但手仍然搭在他肩上。她扬起脸,笑得十分从容:“我从来不会白白地承担罪名,既然你认定我强吻了你,那我不介意把它实现。”
姜延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他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唇,直至跟顾莞告别前,他也没有主动跟她说过半句话。
结束了一天的游玩,顾莞回家以后就开始整理今天的战利品。她买了很多东西,其中一部分都是没有实用性的小玩意儿。她逐件逐件地摆弄着,自然而然地想起姜延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这原本是完美的一天,但半夜顾莞却因梦魇惊醒,醒来时大汗淋漓,像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卧室里还是一片漆黑,晚风从没有关紧的窗户渗进,轻薄的窗帘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惊醒以后,顾莞从床上坐起来,她揪住自己的衣襟,手指收得很紧。
缓了小片刻,顾莞才把床头灯打开,卧室被照亮,但意识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黑暗梦境中。
顾莞又梦见了聂家勇,这次的梦境却变得十分诡异。在梦里,聂家勇穿着她第一次送给他的衬衣,远远地看着自己,他变得很陌生,眼底全是冷意。她想靠近他,而他却转身离开,她大声地喊他的名字,他不理会,她只得追上去。明明他在走,而自己在跑,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到了后来,她跑得筋疲力尽,重重地摔倒在地。
身心受创,她在原地大哭起来。正当她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一个阴影投在她跟前,她惊喜地抬头,正要扑到他怀里时,他却瞬间变成了姜延的模样。她惶恐不已,跪坐在原地尖叫,叫着叫着就从梦里抽离了。这个梦境十分真实,顾莞就算清醒过来还是觉得整颗心都揪得紧紧。
第二天上班,顾莞整天都恍恍惚惚的,连半点工作都没有。更可怕的是,她连开车也专注不起来,好几次都差点就闯红灯。吃过晚饭,她抱着抱枕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凌晨才给学校的心理导师拨电话。
顾莞不是讳疾忌医的人,还在加拿大的时候,她没少进学校的心理诊疗室。心理导师对她的做法表示忧虑,并说她把自己逼得太紧。现在回想,她也觉得自己操之过急,就算她想重新开始一段恋情,也不应该随便找一个男人就深入发展的。在挂电话之前,那位亲切的心理导师还提醒她,谈恋爱是可以的,但在恋爱对象身上寻找别人影子是极不可取的,这不仅会让自己受伤,还对对方不公平。
满脑子都是错乱纠结的思绪,顾莞躺在床上彻夜难眠。她闭着眼反省自我,心理导师说得很对,她根本不应该把姜延当作聂家勇的替身,她应该把聂家勇藏在内心深处,然后找一个合适的对象、正正经经地谈一场恋爱。
尽管做好了心理建设,但顾莞这几天还是很不在状态。她精神不振,工作时连一些很简单的任务也会出现差错,对此她十分苦恼。上司把她找到办公室谈话,他的态度不算严厉,但却让她萌生了辞职的念头。
这么久了,顾莞也没有给自己放过长假,她觉得自己是时候放松自我,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好好疗伤。
恰好姜雨娴逃亡归来,这丫头还算有良心,还记得给她带手信。那套围巾很好看,也很符合她的品味,想必姜雨娴也是费了点心思才挑选到的。她对自己那么好,顾莞真的不忍心荼毒她家那位宝贝哥哥。
失踪的这几天,姜雨娴确实跟着宋知瑾到外面风流快活了。顾莞没有告诉姜雨娴,姜延曾经到家里找过她,免得她好奇追问。得知姜雨娴被父亲逼着到另一个陌生过度进修学习,顾莞很体贴地隐瞒了自己即将出游的事实,以免她心里不痛快。
办妥了离职手续后,顾莞就开始设定出游路线,在网上搜索了大半天,出来的结果大多数是什么”经典情侣景点”、“至尊蜜月胜地”,她根本找不到心仪的地方。她一边滑动着鼠标,一边喃喃自语:“难道就没有能一个人去的地方吗?还是说,我真应该找一个男朋友?”
搜索了半天亦无收获,顾莞决定明天到那些口碑比较好的旅行社咨询一下。而去旅行社之前,她决定先约姜延见一面。
自从那天告别以后,顾莞就一直没有机会和姜延碰面,而他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她不知道姜延是否还为那一吻而耿耿于怀,现在回想,她当时确实是冲动了。
致电姜延的时候,顾莞有点担心他会不接听。幸好他肯接听她的来电,并待她如普通朋友般:“顾莞?”
顾莞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握着手机的手无意识地收紧,她问他:“你等一下有空吗?我想请你吃午饭。”
“嗯?”姜延表示不解。
顾莞解释:“我有些事想跟你面谈。你要是不方便,那就算了。”
那头没有答腔,正当顾莞以为他会拒绝自己时,他却开口:“我已经有约了,今晚吧。”
顾莞点头,随后又想到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继而说:“好的,那我们……”
她本想约定时间和地点,但姜延似乎有事要忙,他匆匆打断她的话:“到时候我再联系了。”
顾莞还未来得及应声,他已经把通话切断。
一直等到夜幕降临,顾莞也没有接到姜延的来电。她没有再找姜延,感到饥饿时,她便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犒劳完自己的胃以后,她躺着沙发上看一部老剧。正当她看得入迷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接通通话后,顾莞未曾开口,姜延已抢先一步发言:“你要见我对吧?”
瞥了眼时间,顾莞不由得皱眉:“这么晚了?”
姜延顿了半秒,然后回应:“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顾莞不想这么麻烦,她说:“我开车过去好了,你在哪里?”
姜延将地址发给她,她换好衣服就按着短信上的地址找他。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姜延所给的地址应该就是他的居所,想必他应该不想在外面被偷拍。
这个小区的治安管理十分严格,看见陌生车辆,保安让顾莞登记并联系业主才肯放行。她搭乘电梯抵达顶层,这里的户型是一梯一户的,走出电梯后,她直接就按响那唯一的门铃。
那扇厚实的房门被打开,顾莞就闻到一股淡薄的酒气,她抬眼便看见姜延那张不算陌生的脸,他微微朝她颔首,随后侧身让她进门。
踏在光洁的实木地板上,顾莞走了两步就停在玄关:“要需换鞋吗?”
姜延的视线往下扫了一眼,随即回答:“不用了。”
客厅内没有开灯,屋里的光线全部是从吧台那端映出来的。顾莞尾随他走过去,看见空了大半的酒瓶,忍不住笑他:“酒量那么差还学人喝那么多酒。”
“只是不混着酒喝,我一般不会醉。”姜延替她拿了水杯,正要给她倒温开水时,她却把杯子夺走。
“只请我喝白开水?你会不会太吝啬了?”顾莞问他。
他作了个“你随意”的手势,补充道:“我担心你醉驾而已,等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顾莞为自己倒了小半杯酒,她轻轻地晃着酒杯,里面的酒液通透,没有半点杂质,肯定是佳品。刚呷了一口,她就听见姜延问:“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