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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亓云琛猛力一挣,从顾黎安的怀里挣脱出来,转身看向那个一脸淡漠的男人,看向对方浓郁如墨的眼,心里蓦地涌上一阵郁气:“我想什么很重要?我想你去哪儿难道你就会去哪儿!”
总是用着这么一副仿佛无可奈何的样子看着自己,可事实上自己根本无法左右他的决定,反而自己的情绪却总是受到对方的影响!
总是以一种漠不关己的样子看着周遭的一切,不论是解决凉涤城的瘟疫还是击退界河处凝意天的大军,甚至是为自己治病,都只不过是出于与自己的利益交换罢了!
总是顶着那张温柔的面孔对自己做出那些名为关心、在意,看起来却是暧昧的举动,而一切感情的流露也只是为了试探自己!
真想撕碎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将它的平静全部打破!
“你生气了。”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顾黎安偏了偏头,眼里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不解,“为什么生气?”
“嗤。”亓云琛冷笑一声,神情一片冰冷,“本君为何要生气?”
凝视了对方几秒,顾黎安上前几步想要拉住亓云琛的手,谁知对方大力一甩就要将手撤去,顾黎安的眸子闪了闪,更为迅速且用力地将对方的手攥住。
“放肆!”亓云琛厉声喝道,“谁允许你随意触碰本君!”说着就要使力挣脱开去。
“重要。”
亓云琛手一顿,看向顾黎安,只见对方薄唇微掀,又不紧不慢地吐出了几个字:“很重要。”
这是在回答自己方才的问题?亓云琛的眼里划过一抹疑惑,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开玩笑,现在自己可是在跟他吵架!他要是不解释清楚个一二三来,甭想自己再理他!
顾黎安低低地叹了口气:“你的想法对我来说很重要,而且……”
亓云琛一双凤眼也瞪得圆圆的,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唇角不要上翘,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的脸,生怕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表情——要知道,这可是这个极擅掩饰情绪的、习惯将想法都烂在肚子里的、城府极深的男人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阐述他内心的想法,这个想法还是有关于自己的!
见对方仍旧是不做回应,顾黎安也明白了这只孔雀心里的小九九,于是微微一笑,继续道:“你想我去哪儿,我就真的去哪儿。”
亓云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觉得他的心脏的病情更严重了,除了如同之前几次急速跳动的情况之外,这次,在他的心脏里好像有什么什么东西膨胀了开来,将他的心脏填得满满的,满得就快要溢出来了。
他想朝着天空大喊几声,又想在原地蹦跳几下,可事实上他现在根本动不了,他发现他已经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了,那种饱满鼓胀的东西从它的心脏出发,随着血液流经他的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已经不听话地轻轻颤动了。
这真是一种可怕的病症,亓云琛默默地想,若是在战斗的时候,出现这种状况,哪怕是一秒,也可以决定一切了。
——可是,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亓云琛轻轻地眯了眯眼睛,再也控制不了唇角向上的弧度。
——他甚至已经有些迷恋它了。
“所以,现在告诉我,是枫叶山,还是郝岩一族?”
亓云琛终于控制着自己从方才那种迷醉的感觉中抽出身来,并没有以顾黎安预想中的那般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轻轻地掸了掸衣角,仿佛方才的怒气都不存在一般,轻描淡写道:“这是你的事情,本君不想也不要干涉。”凝视着顾黎安的眼睛,在下一秒便凑到了对方的脖颈处,呢喃道,“顾黎安,本君要的,是你‘自己’的决定。”
顾黎安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月光在他的眼睑处投下一小块黑色的阴影,过了一会儿,他的胸口处响起几声闷闷的笑声:“如你所愿,君上。”
五日之后。
郝岩之地,墨极城,夜。
纯黑色的巨大城墙拔地而起,墙内一幢幢皆为暗色流纹的冰冷建筑磅礴而立,紧紧密密地簇拥着,即使有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点缀其中,也无法温暖这方黑色之地。
夜色之下的墨极城如一尊盘踞在天地之间的黑色巨兽,张着它漆黑的巨口,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呜——呼——”寒冷的夜风携卷着寒意袭过,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墨极城内。
顾黎安查看着识海中的3d建模地图,暗叹这凝意天居然真的没有在羊皮卷上做手脚,给出的墨极城内的布防图与万物录里的地图一般无二,难道那万颢离真的愿意让自己的死对头找到那凝华风露蝶,治好其暗伤?
又是一个轻巧的腾身,顾黎安避开了巡逻的守卫,趴伏在郝岩一族宗族禁地内的一方屋檐的阴暗处,静静等待下一次移动的时间。
不会,对方当然不会这么好心。
顾黎安眉头轻皱,一边在脑海中规划着行动路线,一边思考着万颢离的动机。照亓云琛口中的说法,那万颢离应当是一个擅于计谋,且城府颇深的人物,从之前凉涤城的瘟疫与界河处准备进攻的凝意天大军就能可窥一斑。
对方的阴谋真可是一环扣着一环,在自己破解了凉涤城与界河那两计之后,对方又送来了那个装载着两处地理位置的锦囊,锦囊的作用固然是为了离间自己与亓云琛,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怕对方还有后招。
先不说荣锦还在对方的手里,就以这张详细记载着墨极城的羊皮卷来看,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对方不会无缘无故地给出死对头这么一个重要的好处——亓云琛的暗伤治愈对于万颢离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如此一来,这锦囊的用处就显而易见了?——这是一个包裹着甜蜜外衣的毒饵,而却由不得不去咬。
别看现在这宗族禁地之内一片安静,实则对方的警戒状态应该已经提到了最高点了,传出的消息是这郝岩一族的族长将于今夜子时将那凝华风露蝶炼化,当然,这炼化过后的凝华风露蝶也就不再具备炼制治愈亓云琛暗伤的丹药的那味药性了。
那凝华风露蝶确实是一方至宝,据传那郝岩一族可是花了极大的代价,死伤了众多好手,甚至连一位紫级低阶的长老都折殒在了那凝华风露蝶的守护魔兽手中,这才取得了那凝华风露蝶,可问题就出在那郝岩一族取得凝华风露蝶的时间已经是在近四年之前了,为何偏偏在亓云琛想要用它来炼药的时候,郝岩一族之人正好就要将其炼化?
炼化凝华风露蝶必须要做好极多复杂的准备,还得在一个骤然交接的极阴之夜方才能成,若不是如此,只怕是亓云琛想要用凝华风露蝶炼药的消息甫一传出之时,郝岩一族之人便会马不停蹄地将它给炼化了。
以沉云渊的财力想要以等价交换的条件换取那凝华风露蝶并不是难事,只怕是郝岩一族并不愿意用那凝华风露蝶换取其他宝物。而若是以沉云渊的势力想要强迫那郝岩一族之人交出凝华风露蝶也不难,只怕引起周边其他小国的恐慌,若是让对方投入那凝意天的阵营那就不妙了,而且传出去名声也不好。
只是,这郝岩一族之人如此急着炼制那凝华风露蝶,此事的背后定是有凝意天的影子,说不得亓云琛想要拿那凝华风露蝶来炼药的消息就是凝意天的人传的消息给郝岩一族。时间匆忙,沉云渊的大军必定不能在短短几日之间便压入郝岩一族的境内,届时待他们将那凝华风露蝶炼化之后,木已成舟,即使沉云渊的人再生气也已经于事无补,若沉云渊真的要拿郝岩一族开刀……
顾黎安的眸内划过一道冷光,只怕是这郝岩一族已经投入那凝意天的阵营了。
夜浓如墨,最后一颗星子也被浓郁的层层乌云后盖,不透一丝光亮,天色暗得厉害,四周也是一片死寂,偶尔响起几声虫鸣和着守卫军队轻灵的巡逻步伐。
只怕这郝岩一族已经设下了重重陷阱,就等着猎物自投罗网了吧?
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顾黎安面上再无一丝表情,如夜猫一般悄无声息地转换着各处隐藏地点,漆黑的背影一瞬便融入了重重夜色之中。
谁是猎物?那谁又是猎人呢?
族长殿。
一尊尊黑金浇筑的铜金色鹤形立炉嘴里衔着幽暗的烛火,镂空的铜色蟾蜍香炉嘴里缓缓吐出些许飘渺的暖香,淡白色的烟雾徐徐缭绕在顶盖的上空。
一位身着黑袍的男子负手伫立在大殿之上的一方供鼎前,漆黑的兜帽将他的五官全部遮掩,只余些许黑白斑驳的发从兜帽里露出,垂落在其胸前,应着明明灭灭的幽暗烛光,男子的身形如鬼魅一般几不可寻。
“吱呀——”沉重的雕花重门被推开一个缝隙,一个白袍侍者闪身迈入了殿中。
“启禀族长,一切如常。”
过了好一晌,也没有任何回应,整个大殿中一片沉寂。
白袍侍者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滴滴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入衣内。
“退下吧。”终于等来了对方的指示,白袍侍者长长地吐了口气,再次推开木门离去。
“子时将至。”一道苍老且沙哑的声音在大殿内沉沉响起,“只盼真的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