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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敏这道圣旨一下,便要求各个藩王务必在正月十五之前赶回来团圆,以解思亲之情。而这时,离除夕只有一月余半了,离正月十五也只得两个月余。众王接得圣旨,便开始处理事宜,准备回京。而这道圣旨公布天下之时,楼语凝却会意一笑,她是在笑顾思敏的失策。在她看来,顾思敏在这个时候下旨削藩,是太过心急,也无疑是给了她莫大的机会。
正月十五,顾思敏专门命人摆了家宴,要宴请各个远道归来的兄长还有未成年的皇弟。正月十五这日,除了四皇子顾皓未到,所有人都到齐了。四皇子却称病上疏,要延误归期。
宴会之上倒也是其乐融融的,各个王爷和王妃也是相敬如宾,毕竟,顾思敏的手段他们都是见识过的。自己这妹妹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个个都心里清楚的很,表面上越是平静和善,不动声色,实际上就越是在意介怀。那几个仁慈友爱的兄长,倒是都为顾皓捏了把冷汗,希望他不要执迷不悟,生了反意才好。
当时,身在杭州的荣瑾瑜听得这个消息,也是一惊。他也是在担心,怕各个皇子会有反抗的意思。可一转眼,这时间就到了三月多,除了四皇子还是没有奉旨还朝之外,倒也万事平静。
可这才没过几天,三月中旬,却有消息来报,说是安王顾晗在燕京举兵谋反,已有兵马二十余万。这消息才刚到长安,却又有消息来报,说是江南一带的前朝叛逆也在扬州举兵谋反,人数也已达十五万余。
这日朝上,平静了许久的朝堂上,又因为此事,而起了争议。
胡俊手捧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闻安王顾皓于燕京一带起兵谋反,又有前朝叛逆于扬州起兵谋反。安王,朕之手足也,现今却生叛上祸乱之心,朕深感悲痛,心寒不已。遂册封御林军将军单昭勇为辅国大将军,率兵三十万出征燕京。封,左武卫将军陈东为镇远大将军率兵二十万出征扬州。时之变,则间不容息,即日整军出发。朕之期盼,殷殷使然,望二位将军能早日得胜还朝。钦此。”
这道圣旨刚一宣读完毕,右相韩准却先一步,奏道:“臣启万岁,臣认为此事不妥。”
圣上怎可如此大意轻敌,派了这么兵马出征,那长安的防守要怎么办?
顾思敏轻笑,问道:“右相认为,哪里不妥?”
韩准,回道:“臣认为,兵多将出,若那伙贼人反扑,长安岌岌可危也。”
顾思敏唇角微挑,一个冷艳逼人的笑容绽于唇边,道:“右相此言诧异,现在反贼已欺朕至此,朕又岂能不还击以示?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我朝自开国以来,便兵多将广,何惧这几个乱臣贼子有力反扑?右相之担忧,实为多余也。”
韩准见圣上一意孤行,便又道:“那臣认为,圣上应当留兵守城为上,各地叛军出兵皆二十万即可。不知此计,圣上觉得如何?”
顾思敏冷冷的瞟了眼韩准,道:“无妨,朕觉得有单将军和陈将军带领雄兵挥师一鼓作气,定能将那伙反贼一举拿下。朕认为此举甚合朕心,卿就不要再行多言了。”
顾思敏刚一说完,韩准又想反驳,可李忠辅却拦了他,先一步奏道:“臣认为圣上此举甚好,我朝既有良将,又有雄师,定然可以一举击溃叛军,震我朝纲。”李忠辅刚一说完,又磕头,道:“吾皇圣明。”
他此话一出,顾思敏就含笑点了头,众臣一见圣上很是应允此话,便都跟着高喊起了吾皇圣明。韩准无可奈何的皱眉拂袖,此事,才算是拍板定案了。
顾思敏起身退朝时,却对韩准,道:“韩相,朕昨日夜读墨家学术,对于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一说,尚有不明之处,朕在御书房恭候赐教。”
韩准恼怒,他以为顾思敏是因为想要显示我朝威望,才会一口气调出了五十万大军出征。可到了御书房后,他这火气,便被顾思敏磨得所剩无几了。
韩准一脸的执拗,道:“臣,韩准参见圣上。”
顾思敏见韩准黑着脸,一脸的郁气,知他是为了朝廷着想便也不气,径自问道:“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兼相爱,交相利。爱人不外己,己在所爱之中。依右相看来,此话何意?”
韩准想了想,便道:“此话意为,扬利弃弊。便是将天下好的东西留下,不好的东西除去。”
韩准不明白这么浅显易懂的话,圣上何故不懂,还要来问问自己。
顾思敏勾唇浅笑,道:“右相只言对了一半,依朕看来,此话意为墨子真正的思想,是主张兼爱,提出非攻。”朕怎么会不知道,这反贼是为何意,才会大肆宣扬自己谋反呢?
韩准更是迷茫了,他又问,道:“既然圣上知道兼爱而非攻,何故要出兵五十万压敌?难道,不应该先以慈爱去劝降吗?”
顾思敏此时一脸凛然的,说道:“韩相真以为,谋逆之人如此多兵?”
这揣摩上意不好,这窥探下行,也有了问题?韩准一愣,紧张道:“这,这军情上报,还曾有假?”
顾思敏隐晦,道:“这真亦假来,假亦真,韩相难道忘了,这朝中还有个左相李忠辅吧?”
可这事,和李忠辅又有什么关系呢?啊,难道圣上怀疑李忠辅投敌谋反?韩准思及至此,心中大惊,小心翼翼的疑问,道:“圣上是想假意欺瞒李忠辅?”
顾思敏见他思考时又是一惊,便也不点明,只笑道:“朕之决定,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莫不是韩相不相信,朕有匡扶这天下的能力?”
韩准此时才尊敬的鞠了一躬,道:“臣不敢,臣对圣上之敬佩,五体投地亦不能表。臣谨遵圣意。”
顾思敏笑的狡猾,又问道:“嗯,朕要说的话,都说完了。韩相可明其意?”
韩准想了想,回道:“臣不才,只得听懂了大概而已。”
都道是这圣意难揣,圣意难揣,真是圣意难揣呢。圣上说话隐晦,她这真正的意思和谋策,自是不会现在就告知我的。可她又说了这些话与我听,可不就是明摆着要告诉我,她不糊涂,要我冷静,稍安勿躁嘛。
顾思敏见韩准大抵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便道:“如此便够了,若是无事,韩相就退下吧。”
韩准又是一个极其恭敬的行礼,道:“是,臣告退。”
如此,第二日,朝廷的大军便整装出发了。可是不知为何这开始行军的进程还算神速,可没几日便慢了下来,只是这点,外人看不出来便是了。
荣瑾瑜在杭州一听到顾思敏的这道圣旨,就更为忧心了。他不知道,顾思敏为何会派出去这么多兵马,他倒是和韩准一样,生怕叛军反扑长安。他这一担忧,便隐隐的不安起来。
看来顾皓这是谋定而后动的,原来他也觊觎皇位。荣瑾瑜想了想,还很是忧虑的对夏优璇,道:“优璇,我想跟你借兰陵兵马应急。”
夏优璇还似往常一样平静,道:“你是担心顾思敏的长安?”
荣瑾瑜眉头深蹙,忧心冲冲的点头,道:“嗯,若是无事最好。怕是,此事不似表面看起来的这般简单。”
语凝的心机深沉,四皇子起兵,她也应和,怕是他们早已联系好了,要一同起事的。可他们的手段,当真如此拙劣?
夏优璇依旧淡定的,应道:“好,我今日便启程回兰陵。”
荣瑾瑜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嗯,如此,就多谢了。我会派萧尹带几个人跟你一起去的,楼语凝定然也知道你是兰陵公主。若是她有防备,在途中埋伏暗中出手的话,也好有个照应。”
荣瑾瑜也不由得在心里叹息,道:夏优璇,我欠你的,这辈子,注定是还不清了。
夏优璇点头转身,便回房收拾东西去了。第二日一早,萧尹和夏优璇走到门口,荣瑾瑜便亲自牵了马来,对萧尹叮嘱,道:“一定要保护好优璇。”
萧尹认真,道:“少爷放心。”
荣瑾瑜点了头,看着夏优璇却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该对她说些什么。夏优璇看了一眼荣瑾瑜,便翻身上马目视前方,道:“这种时候,什么都别说。”
夏优璇说完,便扬鞭策马,萧尹等人也跟着远去了。荣瑾瑜此时的内心,真是相当的纠结。他知道,自己欠夏优璇的太多了。若是朋友,那自当是如此的,可是这中间横着的爱意,却让他避无可避的觉得自己很自私。
从夏优璇出发才过了半个月,出征大军将至未至前线之时,却又有了新的战报。郑州官员上报,燕京的部分兵马和扬州叛军的部分兵马,人数不详,但在郑州会师直扑长安而去。不出七日,定能围城。
顾思敏得此消息,当时,便下旨册封杨麒岳为左武卫将军,领兵十万固守长安。
荣瑾瑜在得知此消息时,真是异常的淡定。他就知道楼语凝哪里是有这么简单呢,想必那燕京和扬州,也是调虎离山罢了。目的是要抽空长安的兵马,他们好直取长安。
荆若漓看了眼径自饮酒的荣瑾瑜,叹道:“瑾瑜,真的一点也不担心?”
这长安,若是固守不住的话…
荣瑾瑜放下酒杯,平静的说道:“敏儿出了事,我又岂可偏安一偶,苟且偷生。”
她的眉眼,她的樱唇,就连她的每一个小动作我都记忆犹新。在荣瑾瑜眼中,即便是顾思敏咬着小指思考的样子,他也觉得那是可爱的。即使她做了再坏的事情,在他眼里,那也是好的。
荆若漓一笑,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我就知道,你定是不会不管的。
荣瑾瑜看了眼月亮,道:“明日一早,希望路上不要再出意外了。”
许多个夜晚,我躺在床上睡意被冲的无影无踪,辗转反侧的只是想她。以前我无法相信,想一个人居然可以想到天亮。现在我信了,心中有爱的时候,即是如此的。没有她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啊。这月光怎么又是照的人,这么凄凉寂寞呢?
荆若漓一拍荣瑾瑜的肩膀,似是给二人打气又似安慰,道:“好,我与你一同回去。”
这一次,是要来真的了吗?明刀明枪的打上一仗,胜了,就此天下太平,败了,青史留名,也算不枉此生了。
荣瑾瑜又满了酒,递与荆若漓,道:“喝了这杯酒,就算是替自己饯行了。”
小样,你家墨雨澜也在那呢。还有你爹什么的,哎。今晚便是,风清月明意自若,千年一梦醉魂中!
第六日,兵临城下,顾思敏率领众臣高站城楼之上观望着。而下面,是千军万马的叫嚣之声。
顾皓首当其冲,一身铠甲坐在马上,十分威风的高声喊,道:“顾思敏,你若率部投降,我尚可念在手足之情,饶你不死,如何?”哼,十万大军?你的十万大军如何能敌我的三十万大军?
顾思敏扬唇冷笑,道:“顾皓,你这乱臣贼子,朕是不会让你如愿的。”顾思敏又冷笑,激将道:“你以为,五哥是如何会输的。”
顾皓听顾思敏叫他乱臣贼子,恼火道:“哼,五弟他输就输在狡诈上了。巧诈不如拙诚。”
机动灵巧而伪诈,不如笨拙而诚实。以有功而见疑,以有罪而益信,由仁与不仁也。顾思敏,你可休要将我与老三和老五相比。顾皓又笑道:“哼,你执意如此,那就休怪本王翻脸无情了。”他对城上大声喊道:“所有臣子,愿意投降者,一律免死,且可加官进爵。”
顾思敏看了眼身后的大臣们,俱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这顾皓的怀柔政策用的恰是时候,想扰乱君臣之心,想必有不少人已经有所考虑了。
见顾思敏无话可说,顾皓扬着唇角笑的得意,又对后部,道:“整顿兵马,一个时辰后,给本王攻城。”
顾思敏冷冷的看着下面,众臣此时更是不敢多嘴。都等着静观其变,韩准心焦,道:“圣上,您此次可是塞翁失马了。”哎,圣上再是谋智,终究是算差了一步。
顾思敏却摇头轻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朕的计策,还未显现而出,朕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这时,一个人影提着另一人飞身而上,待站定后才将那一人放下,还略显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顾思敏在看到那人时,便笑了。这一如往昔般的笑容,还是充满了自信和满意。
真个是:陌上笑颜,依旧翩翩。顾香砌,丝管初调,倚轻风,佩环微颤。算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
众臣一看见那人,便跪地,道:“臣等,参见皇夫。”
这人,便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荣瑾瑜,而被他提着的,则是武艺低微的荆若漓。
荣瑾瑜和顾思敏平静的对视了许久之后,才道:“起来吧,你们先退下吧。”
众臣看了看顾思敏,顾思敏也是平静的使了一个眼色,看了一眼周围的官员,他们才都退了下去。
荣瑾瑜强忍着,想要上前搂了那个单薄身躯入怀的冲动,问道:“敏儿,为何现在削藩?”
现在削藩,岂不是逼着藩王和反贼联手吗?
顾思敏听他一问,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收起了如花般迷人心神的笑容,眼眸当中幽碧之光闪烁不定,冷意不断。她幽幽一叹,道:“这是父皇临走之前,留下的圣谕,要用削藩克制皇兄。明着是削藩,暗着是要试探。这其实就是在逼他们,逼他们谋反,如若他们能忍,就当安分守己,或可免株。若是他们一有反意,那就是死罪。”
荣瑾瑜一惊,道:“那也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时候啊。”
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若是朝中大臣也倒戈相向的话,那岂不是腹背受敌?没有援兵及时赶来,守不住城,可不是更乱了吗?
顾思敏看着他时,又露出来的笑意更深了,坚定道:“就是现在。”
荣瑾瑜见她坚定,道:“我不知道什么政治,我也不懂什么阴谋。我唯一知道的就是,结发为夫妻,死生未可移。所以,我回来了。”
她眼眸里射出的自信,更是比以往还要震摄人心。可是顾思敏,我即便是倾尽所有,失了性命也定要护你周全。如果是非死不可的话,我只要你,我要你与我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如果我们不能同生,那便共赴黄泉。碧落人间,黄泉地府,都会由我来陪你。
顾思敏的唇边挂上了一丝别样风情的笑,欲拒还迎般的微叹,道:“瑾瑜,你不该现在回来。”
荣瑾瑜,你可知道,你这次回来,我便再也不会放了你走。
你是想现在将我推开吗?那你刚才自信的笑容,现在又到哪里去了?荣瑾瑜皱眉不满,道:“顾思敏,你可还记得当日你我约定之时,你曾说过会答应我一件事情。”
顾思敏赌气般的,嗔道:“你怎的还记得当日说的?”顿了一下她又,说道:“是又如何?你终究是要说出这要求了?”
荣瑾瑜坚定,道:“是,我要一个人。”
顾思敏微愣,垂下了眼帘淡淡的,问道:“谁?”
荣瑾瑜左眉微挑,是一脸执着的执拗,道:“你,我要明国国君顾思敏,与我同生共死未可弃。”
还好有我在,还好是由我陪着你去死,而不是别的什么人。你可知道,我有多庆幸,这一刻,还是我在你身边。所有的一切,一如当初。
顾思敏轻抚着荣瑾瑜左边的眉毛,柔声,道:“你不知道吧,你生气的时候左边的眉毛会上挑。”
荣瑾瑜微微一笑,道:“不知道,可我知道,你才是会挑左眉的。”
顾思敏,你永远都是我看不透的人,看不穿的心。你那声音一如当初的魅惑人心,柔情似水、柔情似水。那目光似透过我的眼,看穿了我的心。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你目光如水、温婉动人,你的一句话还能令我心神安宁。但愿我们还有来生,共此时。
长久以来,荣瑾瑜不止一次的看到了顾思敏左眉微挑的时候。每次顾思敏生气,动怒都是会如此的。
温情相视,顾思敏抚上荣瑾瑜的脸颊,皱眉疼惜,道:“这些日子不见,你又瘦了。”
荣瑾瑜微微嘟了嘴,不满道:“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我中了思念的毒,没有解药。你在这里出了事情,我怎能好过?
眼神切切,目光灼灼,情深意重。顾思敏但笑不语,却心道:荣瑾瑜我又算计了你,这次你可会怪我?可我从不后悔我这么做了,因为如此一来,更让我看清了自己对你的爱和你对我的爱。无论发生过什么,这些,都是不曾改变过的。我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也许,没了这天下,才会好些。
荣瑾瑜仍是不满意的,问道:“可愿同生共赴死?”
这一次,我要用尽我所有的勇敢。这一次,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我要清楚的听到,你说你愿意。
顾思敏见他眼神切切,轻笑他的小心眼,道:“惟愿同生共赴死。”
荣瑾瑜不说,顾思敏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这就是相爱至深的默契,一个眼神或是动作,就能相知共与的明白。开始,是结发为夫妻,无爱两相疑。现在,却是结发为夫妻,死生未可移。
可这于荣瑾瑜来说,是一场豪赌。荣瑾瑜是用命在赌,用自己的,用顾思敏的。把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压在了夏优璇身上。于顾思敏来说,这场豪赌是为了顾氏这万里江山,而于荣瑾瑜来说,只是为了顾思敏,他在乎顾思敏,可他并不想在乎顾思敏所在乎的,因为他知道,有这万里江山一天,自己永远会排在顾思敏心里的第二位,那么如果活着不能排在第一,死了总该可以了吧?如果这次败了,那么不能同生,但求同死,就让这一切都随风而逝。如果这次胜了,那么自己也要自私一次,算计她一次,为了幸福,为了自己。
此刻的城楼之上,还是交底情浓,城楼之下,却是万马齐喑。而这势成水火的阵势,凝结了从四面八方而来,锐不可当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