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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远侯府大门口。
荷枝手里紧紧的攥着月梅交给她的和离书,却连门都不敢进。这东西不能交,交了那就一切都没有办法挽回了,要知道老夫人不喜欢大奶奶,大太太二太太也都不喜欢,这可是直接递把柄上去的。
但这东西又不能不交,她是想留在大奶奶身边的,若是大奶奶交给她的这点小事她都做不好,那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说想留下来?
荷枝纠结的来来回回走着,急得后背都被汗湿了。
周承宇和周承睿下了马车瞧见她,想起她是跟着大妮儿在珍味轩做事的,如今大嫂不在家里,她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荷枝。”周承宇走过来,问道:“你在门口来来回回做什么,是珍味轩那边有事?”
荷枝猛然回头,看到是周承宇,眼里的惊喜又落了下去。
她还以为是大爷回来了呢。
真是急糊涂了,连大爷和三爷的声音都分不清了。
她不说话,周承宇却看向了她紧的有些发抖的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要交给谁的?”
交给谁的?
大奶奶……不,不对,谢娘子说,交给老夫人的。若是见不到老夫人,那就交给方表小姐。
交给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完了。
荷枝脸色一变,想了想,这信她是要交出去,并且要交给周家人的。三爷就是周家人,而且他也不盼着大爷大奶奶分开,交给他既是完成了大奶奶的嘱托,又不会让周家其他人知道,因此让大奶奶骑虎难下。
“三爷,这是大奶奶给大爷的,大爷不在家,奴婢就将信先给您,您回头转交给大爷,可以吗?”荷枝噼里啪啦的说道。
大嫂交给大哥的信?
周承宇微微一笑,大嫂和大哥可真是有情趣,不过分开几日,居然都鸿雁传书了。
他伸手接过信,道:“自然是可以的。你放心吧,回头大哥一回来,我立刻把信交给他。”
荷枝很想叮嘱一句你别偷看,可是话到嘴边到底还是咽了下去。到底这是主子,不是她一个丫鬟可以随便多嘴的。
周承睿却是忍不住,跟着周承宇并排走着,压低声音笑道:“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果真如此,大嫂不过是去长平侯府陪着瑞安郡主几日功夫,大哥居然都跟她写上信了,可真真是叫人羡慕啊。”
周承宇斜睨他一眼,拿着书本拍了下他的头。
“你这是也想娶妻了?”他说道:“这次秋闱,你若是能榜上有名,我就跟娘说一声,叫她尽快将你的亲事定了。”
周承睿摸摸被打疼的脑袋,不满道:“你这个做哥哥的还没成亲,我着什么急啊。”
再说,他已经估计到了,自己肯定不能榜上有名。
周承宇笑笑没有接话,却不自然的用拇指抚了抚手中的信封。瑞安郡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是郡主,有太医伺候着,又有下人照顾着,应该是没什么事吧?
公主和驸马也真是的,半点爱女之心都没有。怎么偏偏在女儿大着肚子的时候闹出这样的事情来,瑞安郡主定然十分伤心,好在有大嫂在,能劝劝她。
到了家里,晚上吃饭的时候,周承睿就忍不住把月梅和周承朗互相写信的事儿当笑话给说了出来,李氏也跟着笑,提了句他们哥俩也不小了,是该娶妻了。
周承宇自然是不接话的。因为上次三老爷和周承宇大吵过,所以周承睿也不敢往哥哥身上引,只嗯嗯着不接话。
李氏看着就叹了口气。
三老爷却是默默的吃着饭,只是眼神却往周承宇身上扫了几下,然后很快的放下碗,说吃饱了。
他一走,周承睿才放松了点,劝周承宇道:“三哥,你也真的该娶妻了。你又不是二哥那种找不到好的,干什么还要拖下去啊。”
周承宇道:“今日先生说你的文章做的不好,晚上你到我房里来,我给你看看。”
周承睿:“……”他就不该插嘴的。
而另一边,三老爷在周承宇的房里看到了月梅的那封信,惊讶的嘴巴久久都没合上,然后直接揣着信去了荣安堂。
荣安堂被周承朗派人守着门,方惠钰正在那求着放她进去。
守门的侍卫黑着脸,话也不说,就只摇头。
方惠钰从早到晚已经来了无数回了,此刻耐心已经全部告罄,“你们是什么意思,是想把祖母软禁起来吗?你们这么做,有没有考虑过侯爷的意思,若是这风言风语传出去,侯爷如此不孝不悌,还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守门的侍卫不屑的扫了她一眼,道:“跟您无关。”
“你——”方惠钰气得抬起手,一巴掌就要打过去。
侍卫是什么人,若是不愿意,她如何打得到。也不碰她,只往一边侧了侧身子,方惠钰就踉跄着栽了出去,好在是丫鬟焱儿就在身边,及时拉住了她。
三老爷看到这里,就摇摇头,转身走了。
“三叔,你怎么来了?”王氏惊讶的看着三老爷,道:“老爷在屋里呢,他这几日身体越来越好,只怕再过两日就要好全了。”
三老爷脚步微顿,“哦”了一声后,便匆匆进了屋。
“二哥!”他一看见二老爷,就急急冲上去,大声道:“二哥,你可大好了?我跟你说,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发生大事了?!”
二老爷有些迷糊的从书本里抬起头,“发生什么大事了?你别急,慢慢说,喝口水,喝口水慢慢说。”他伸手指着王氏,意思叫她去倒水。
王氏立刻倒了一杯水过来,却也没递过去,只端在自己手中,“三叔,到底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三老爷把手中的信封往二老爷手中一拍,道:“二哥你自己看吧,侄儿媳妇要跟承朗和离呢!”
月梅要和周承朗和离?
王氏只觉得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就算月梅她是天家留在外的私生女,那也是上不得台面的身份,能嫁到周家做侯夫人,不算是辱没她了。
她居然提出和离,她以为她还能嫁到什么更好的人家不成?
二老爷看了和离书,更是气得脸色铁青,好一会说不出话,只气得抬手直拍着床框。
不可理喻!这泼妇!这贱人!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和离,她居然敢提出和离!她是个什么东西,论起来也该是周家休了她,她还敢提出和离!
反了她了!
二老爷只觉得胸口都气得一阵一阵的疼。
攥着和离书,一把推开三老爷,衣衫不整的就下了地。然后一叠声的骂着王氏,拿了衣裳胡乱的穿上,踉跄着跑了出去。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氏看着三老爷,她不明白,怎么二老爷会气成这副模样。
三老爷叹气说道:“哎,太不像话了,侄儿媳妇太不像话了啊!”
他说着就要走,王氏忙拉住了他的衣袖,“三叔……”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三老爷就一把甩开了她。
王氏一愣,面上的神色顿时青青白白的,十分不自在。
三老爷也是怔了一下,然后忙一脸歉意的跟王氏施了一礼,“二嫂,还有什么吩咐?”
王氏看了看他,咽下心中的怪异感,朝着门口看了看,才小声说道:“那个月梅,你别往前头凑,她很可能是天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你若是逼了她欺负了她,难保上头会计较的。”
月梅的身份,公主府和长平侯府都是知道的,甚至是周家这边的周老夫人,二老爷三老爷甚至是李氏都是知道的。只王氏一直躲在屋里养身体,二老爷又自来不爱和她交流,所以她竟是一直不知道。
三老爷一叹,看着王氏的眼神里就带上了同情,他也同样压低了声音,道:“二嫂,那月梅其实姓谢,族谱上写的就是谢月梅而不是程月梅。她其实不是什么私生女,是安平公主和驸马谢二老爷的女儿,只是当年遗留在了民间,她来了京城才认回来的。只不过一直以来谢家和公主府都没动静,我们也不好说出来罢了,怎么,莫非是二哥没有告诉你?”
周文海的确是没有告诉她!
原来月梅竟然姓谢,竟然是安平公主的女儿!
不过,哪怕她是安平公主的女儿,也一样不是周家能欺负的,周文海这么气急败坏的出去是想干什么?
王氏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去阻拦。
三老爷已经道:“二嫂就在屋里吧,看好孩子们就是,我先赶紧跟过去看看,不知道二哥是不是去母亲那边了。”
王氏点点头,送了三老爷出去。
荣安堂那边已经彻底闹开了,周二老爷去叫门,侍卫自然是要拦着不许,可他是周承朗的长辈,没命一般的往上撞,又叫了二房的下人,侍卫就算敢伤下人也不敢伤周二老爷,还真就叫他硬闯进去了。
今日周老夫人醒来,已经把昨日的事情全都忘记了,曹妈妈又给方惠钰寻了没来看她的借口,所以这一日她好吃好喝的,倒是什么都没问。
倒是看着周二老爷一身狼狈的闯了进来,她才震惊的站起来,两步上前扶住了周二老爷,问道:“老二,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急匆匆的来了这儿,有什么事吗?”
周二老爷被王氏所骗,也不知道周老夫人到底身体如何,顿时就没有顾忌的叫开了,“娘,那个谢月梅,简直是太目中无人了!竟然是当我们周家没人了,送来了一封要跟承朗和离的和离书!她是个什么东西啊,就算她不想和承朗过了,那也是承朗休了她,她有什么资格提和离?!”
休,是男方不要女方了。
和离,却可以说是女方不要男方了。
周家可丢不起这样的脸。
周老夫人听了却没有发火,她把周二老爷手里的和离书接过来看了看,才冷笑道:“瞧给你激动的,她这不是和离书,她这是挑衅,她这是威胁!”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周二老爷忙问道:“她敢跟我们周家挑衅?我们周家,又有什么地方是可以叫她威胁的?”
她便是安平公主的女儿又如何,这么久了都没有认祖归宗,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很显然,人家谢家根本就不在乎她。
出嫁的女儿还是泼出去的水呢,她一个不被家族在乎的女儿,那压根就什么都不是。
谢家没有认了她,他们周家就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直接把她给休了。反正大家不知道她是谢家的女儿,也不算得罪了谢家。
至于安平公主,软弱了十几年了,谁在乎她,她连自己都护不好,眼睛里只有男人,哪里有心思去管谢月梅的死活。
周老夫人道:“她要挟的不是周家,威胁的也不是周家,而是我。”
你?
谢月梅和承朗和离,和娘有什么关系?
周二老爷还真是怎么想都想不通。
“她是在吓唬人呢,用和离来吓唬朗哥儿,因为她知道朗哥儿舍不得她,所以她有恃无恐的送来了和离书。”周老夫人道:“还偏偏是趁朗哥儿不在家的时候送,目的不是很明显了吗,是等着我们主动把钰姐儿赶走,叫朗哥儿身边只有她一个呢。我们若是不肯,那自然就是想叫她和朗哥儿和离了,那这么一来,我们岂不就是成了坏人,拆散了她和朗哥儿了?”
周二老爷道:“怎么可能,大丈夫何患无妻,她真是太拿自己当一回事了,承朗若是为了女人敢忤逆长辈,我第一个打死他!”
周老夫人听了这话,脸上一时欣慰一时又愤恨,她伸出手慈爱的摸了摸周二老爷的脸。
周二老爷平日是和母亲极为亲近的,可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被母亲摸脸,这却是让他有些不习惯,他默默离开一些,躲开了周老夫人的手。
周老夫人看着空荡荡的手,神色有些失落,接着便面色一转,变为十分凶狠了,“你当人人都是你呢,朗哥儿他哪里能如你,他和你那早死的爹一样,都是个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的!”
“这贱妇,她就是抓住了朗哥儿的这心理,认定朗哥儿会为了她敢跟咱们翻脸,所以才敢这么有恃无恐的!”她说道:“她这是挑拨离间,也是知道我们不能忍心失去朗哥儿,所以才这么伸脚过来踩着我的脸!”
周二老爷越听越是觉得在理,不由就觉得棘手了,“那,那怎么办?”
这小贱人,实在是太多心眼子了。
简直是坏到没边了!
周老夫人冷笑道:“好办!如今她不过是以为她占着主动权罢了,不过是她以为咱们不敢罢了!老二,你现在就写上一封和离书,跟着她的这封,一道送去官府去!我倒是要看看,她怕还是不怕!”
周二老爷有些发愣,这要是真送去了,那不就是真的和离了?
那不是就让那女人得逞了,让承朗和家里翻脸了?
“你放心,你只管带着出去,只怕你一出咱们家的大门,那贱人就知道了!”周老夫人呵呵笑道:“到时候,只怕她就要哭着喊着来求你,千万不要去官府了。咱们家的朗哥儿,要身份有身份,要相貌有相貌,身上还背着军功,年纪轻轻的就是侯爷,她一进门就是侯夫人,你真当她能舍得不要?”
她才舍不得呢!
她可是连谢家都没有承认的女儿,安平公主更是没有承认,这样说来,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她只是做个姿态,若是知道周家真的要拿了和离书去了官府,只怕她顿时就吓傻了,真真会哭着喊着来求自己了。
周二老爷越想越是觉得舒心出气,就问周老夫人,“娘,那若是她来求儿子了,儿子要不要答应她?”
周老夫人想了想,有些不甘心的道:“当然要答应了,难不成你还真的想和朗哥儿闹翻不成?不过……”她又话锋一转,道:“到时候你要带她来荣安堂见我,把家里所有人都叫来,我要看着她给我跪下,磕足九十九个头,才能答应她,不休了她!”
哈哈!
那就好看了!
周二老爷一想到那场面,觉得连身上最后的一点不舒服也没有了。当即叫人拿来笔墨,唰唰几笔便写好了和离书,直接带着两封和离书,连衣裳都懒得回去重新换,就这么从荣安堂出来,一路出了周家的大门。
荣安堂大闹的事儿,周承宇也知道了,而周二老爷为了有人能去给月梅报信,叫月梅来下跪认错,更是把自己要去干什么说的清清楚楚的。
周承宇心下一沉,回屋一看,荷枝交给他的信没有了,他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定然是爹偷偷拿走了,还去交给了二叔,叫二叔闹了起来!
此时想拉回二叔是不可能了,他没有办法,平常从不骑马的他叫下人拉了两匹马来,吩咐周承睿去珍味轩告诉月梅,自己则是骑马赶去了皇宫的路上,想着要是可以遇到大哥那就好了。
周二老爷为了让月梅来下跪认错,自然是怕她不知道,特意坐了马车去了珍味轩,还单独的在里头买了点心要了茶,更是把这消息说给了在里头忙碌的掌柜的听了。
月梅在后厨忙着做点心,听掌柜的艰难的把话说清楚,微微愣了愣,接着便点了点头。
也好,这样闹开了,省得她麻烦。
不过这真的离开了,她才算是发现,周承朗对家里人实在是太宽和了。
虽然不知道是二房想害他还是三房想害他,但是他回来这么久了一直暗暗的查,却不肯轻易的对长辈主动出手,或许这就是古人说的孝顺最大吧。
不过对于她来说,大概是从小生长环境的原因,亲情淡薄,对她不好的,便是亲生爸妈,也是没有多少感情的。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这点心马上就可以出锅了。”见掌柜的不走,月梅只好出声,“天色已经晚了,你去看看,是不是买点心的人不多了,若是不多了,那咱们就不必再做了。”
掌柜的急出了一脑门的汗,“谢娘子啊,你听没听清我的话啊,周家的二老爷说是要送和离书去官府,是你和威远侯的和离书啊!”
“我知道。”月梅道:“你去,叫他送好了,你跟着一起去吧,回头盖上大印了,记得把我的那份拿回来给我。”
掌柜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这,这怎么谢娘子就是听不进去他的话呢?
掌柜的也不敢硬逼着,只好垂着头走了出来,周二老爷见他脸上的神情不好,便得意了起来。
“怎么着,她人呢,是不是让你来求我不要……”他压低声音的说话,可是还没说完,掌柜的就冲他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周二老爷,我们娘子说了,叫您快点去。她还吩咐我也跟着去,好拿回盖了大印的属于她的那份和离书呢。”
掌柜的其实是有些不满周二老爷的态度的,都是侯府,周家二老爷未免姿态太高了。他们家娘子,不仅是珍味轩的东家,还是长平侯府的女儿,更是安平公主的女儿,当今圣上的外甥女。
他们周家真的愿意和离,他们家的娘子就能嫁到更好的人家去!
周二老爷听了掌柜的话,伸手挖了挖耳朵,他没听错吧?
看着他一副傻了的模样,掌柜的心里十分解气,顿时就忘了自己是想劝人的,也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道:“周二老爷,走吧,你莫不是不敢走吧?”
走就走!
谁怕谁啊!
周二老爷一拍桌案,起身大步走出了珍味轩。
掌柜的犹豫一下,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