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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老太太的手段
薛婉很快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再也没有掀起一点儿浪花,只留下几句闲话在少数一些妇人的闲谈里。鄙夷也好、不屑也罢,不过是几句谈资随风也就散了。
楚溆和石初樱找了一个休沐日宴请同僚。说是同僚也不确切,楚溆和石初樱还商量把在他们亲事里帮了忙的那些老宅的兄弟、宗室兄弟,平日里的好友也都请了来,除了本家的兄弟,如张苍、陈天保都算是认识的,另外石初樱竟然还见到了顾蝴蝶!不过更多的人都是第一次见。
外院二三十个大男人抢着喝一坛子松露酒,这是石初樱大发慈悲‘赏’的一大号坛子,刚一开封,男人们就矜持不住蜂拥上去抢了,手快身手好的连灌了两口,身手慢的坛子都没摸到,还是楚溆力排众人抢回来酒坛子,才每人轮到两三盏。
可惜,狼多肉少,这点酒对男人来说连牙齿都不够沾湿的,只是喝了绝品好酒,再来喝别的哪里还有味道?
石初樱则在内宅招待女眷,只这次来的女眷实在太多,远远超出了帖子上的预期,也不知道这些夫人是怎么想的,不但本人来了,甚至连老娘、婆婆和出嫁的姐妹什么的都相携着来了。。。石初樱看着几乎超出一倍的人数,不由暗自翻个白眼,不是说都是教养的人家么?这么做真的不算恶客么?
多亏了之前他们买人的时候特地给厨房加了人手,但厨房的管事还是来跟石初樱说,原本为明天准备的菜也一道用了不说,还差了些缺口,需要临时区采买一些。甚至连原本定的吃饭的餐厅也换到了‘豁然居’,连女人带孩子开足了5桌席面!
石初樱作为女主人扯开笑脸坐在正厅里待客说话,又给一干初次见的小儿女首饰、笔墨等见面礼,连上次剩下的几个玉雕香薰囊都一扫而空!石初樱暗自嗟叹,自己家库房的地皮又薄了一层!
待到送走客人,石初樱又给喝得似醉非醉的楚溆洗剥干净,提到床上安顿好,喂了一盏自制的醒酒汤,让他睡觉,她自己则跟着几个管事和媳妇盘点今天送礼的情况。
陈姑姑瞄了夫人一眼说道:“小金镯子送出了十对,玉琢香囊七只,砚台五块,小盒松烟墨10盒,珍珠钗两只。。。”
石初樱心话,我统共就打了十幅金锁,如今倒是先把配套的镯子都送出去了,还有,那十个镂雕的玉香囊她还没捂热乎呢吧,这一次竟就全送完了?幸亏她仍让把上好的松烟墨分装成了两小块一盒的,足足省了一半下来,看来以后还得多搞些小包装礼品啊!
不过,石初樱倒也收到十几件礼物,虽不是什么名贵的,倒是常来常往的做法。其中石初樱最喜欢一张小炕屏,楠木镶的一副绣小猫扑蝶,活灵活现,虽然绣技精湛,但因炕屏算是小件儿,到也不会很贵。
石初樱的脑子自然与旁人不大一样,她看到的可不只是一幅活泼的炕屏图,而是看到了自己家以后准备礼品的单子有多了一种选择。
忙过了这件事,楚溆和石初樱也算过了新婚的头一个月,再也不用忌讳什么,石初樱便跟楚溆打了个招呼,开始带着二肥逛京城。毕竟以她‘占山为王’的习惯来说,不把自己落脚的地方踩一遍那实在是不可忍受的。
东市主要的几条街道已经被石初樱上次逛遍了,如今石初樱两个只逛位置偏一些街巷。石初樱来这些地方一来是‘踩点’,二来顺道淘一些能作为礼物送人的东西。
才来京城不过一个月,她就发现在京城需要送礼的名目实在特别繁多,动辄送金送银的,而且礼也很大,但凡家底儿薄些还真吃不消。
她上次让人专门打的金锁银锁小镯子什么的早已经送完了,现在都已经开始打第二轮了。
还别说,这些相对不那么繁华的地段还真有许多意外有趣的物件。她就发现一种只比巴掌大些的小砚屏,专门放在书房里的桌案上,用来给砚池挡风,免得里头的墨汁太快被风吹干了;
还有一种一尺多的两折小屏风,叫做桌屏,跟炕屏不同的是,这种屏风轻盈奇巧,只适合放在书案上,跟稍大一些的炕屏还不一样。不管是用来装点房间也很好,摆在案上欣赏也罢,俱都精致不凡,当人价钱也都不便宜。
只不过,在石初樱看来,这些屏芯的花样子都流于通俗了,石初樱自己会画,才不稀罕这些无趣的花样子,少不得自己画了,或是活泼的清溪游鱼,或是林间松鼠、或者是蝴蝶落花,又或者是青蛙顶着荷叶,种种野趣看了让人十分欢喜.镶成精致的小砚屏、小屏风很适合给小辈或者平辈的礼。
其中有一幅仙翁乘鹤的小图被王娘子精心绣了出来,就连越姑姑见了都连声说镶上紫檀木的框作贺礼也使得了。
石初樱自发现了这几款小屏风的妙用后,一连几天憋在家里静心画图,一连画了三四天,最后把一叠五十多张的图交给王娘子,交待绣房精心绣出来,她自己则带着二肥又去了北山玩耍。
不过还没等她潇洒几天,宁寿堂那里就来人传话,说是老太太说了,从明个儿起,要她这个孙媳妇也每五天去请安一次,尽尽孝心。
石初樱觉得这绝对是老太太的报复!不过,即便是报复也得去不是?
当天晚上楚溆下差回家就听说了这件事,他转身就往外走。石初樱一把扯住了他,“干什么去?难道你还去跟她打一架?”
楚溆的脚一顿,眉头竖起,“她不是不乐意看到你,免了你请安么?怎么又想起这一出了?我就问问祖母,她到底为啥就见不得我们好好过日子,怎么就非得找点麻烦!”
石初樱把人拽了回来,按坐下,嗔道:“你这样去岂不没理?哪有孙子找祖母理论的?这事我自有主张,你且等着看。”
楚溆的眉眼一点都没放松,仍是一脸寒冰地说道:“你可别这么天真,你是不知道这些老太太的手段。阴狠着呢!当初我娘就没少吃老太太的亏,不然也不会那么早就去了。。。”
哎,有八卦耶!要听!要听!
石初樱两眼都山动着八卦的兴奋光芒,把楚溆拉到了炕上坐了,又让玉露跑了松针茶,搬来瓜果点心,准备听楚溆讲家史。
楚溆被她搞得苦笑不得。可石初樱台子都搭好了,那容他不唱戏啊,算了,讲讲也好,省得樱樱不知道以后吃亏。
“。。。爹爹是祖父和祖母的次子,因生的时候比较艰难,一生下来就不得祖母喜欢,祖母前后一共生了三子一女,唯独对爹爹格外冷淡上三五分。爹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得祖母的欢喜,平时也很乖巧董事,但家里上有长兄,下有幼弟,他总是被有意无意忽略的那个。
到了十几岁,他跟祖父请求去了外地的书院读书,并认识了作为山长女儿的母亲。
他们感情很好,父亲年及弱冠回家的时候,跟祖父提出要娶母亲为妻,祖父觉得不错,也答应了。不过祖母听说后大发雷霆,一定要把娘家的一个女子说给爹爹,爹爹再不会同意的,及冠礼一过就返回书院去了。
后来,虽然在祖父的干涉下,爹爹最终娶了母亲,可想而知,祖母得多不喜这个儿媳。他们那个时候住在老宅,祖母每天天不亮就让母亲去侍奉,从梳头到捶腿,凡是丫头婆子干的活儿都让母亲干了,这还不放人。
父亲见不得母亲受罪,去找祖父理论,祖父虽然警告了祖母,可他也不能时时盯在后宅里,直到母亲的第一胎流产,祖母才被祖父罚了吃斋一个月,但父亲和祖母的仇也算是结下了。
后来祖母明里暗里找母亲的麻烦,各种克扣,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大冬天的只给半盆炭烧,冻得母亲留下了病根。
父亲知道后本想带着母亲单独立府,但祖父没同意,后来哥哥和我都大了,这里听那里的也听说了一些,也知道一些祖母对父母不好的事,可祖母打着孝道的幌子,我们也没办法阻止母亲去侍奉祖母,只能每次一听见就赶快去找祖父出面。
母亲的身子就是这样给拖垮了,早早就去了,父亲因自觉对不住母亲也没打算活着吧,自己上了战场,以死换了份军功把我和哥哥的爵位提了上去。”
石初樱简直无比鄙夷老太太的做派了,她扁着小嘴儿问道:“你练了一身功夫就没给你爹娘去出气?”管她是谁,还不先扁她一顿出出气再说!
楚溆一扬下巴,“怎么没?我第一次下山回到家,有一次见到祖母又找理由罚母亲,我气得点了她的穴,让她直直伸着胳膊、张着嘴大半天,要不是他们找回祖父,我一天都不给她解穴!”
“干得好!干得好!”石初樱不由鼓掌,见楚溆撇嘴儿,她眼珠一转,笑道:“不会是你被祖父罚了吧?”
楚溆拈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道:“祖父罚我跪了一天祠堂。还对我说,祖母有错,可作为孙子也不该对祖母动手。。。
不过,后来祖父也跟我和大哥说过,母亲也有责任。男人不可能把女人拴腰带上,天天看着,怎么在内宅里混日子女人自己也要有章程才行
像母亲这样读书都读傻了,人家给半盆炭,她自己冷难道不能先买些用着,对付到父亲或者祖父回家再说?那怕是处借着点也好过眼前吃亏不是。。。
又或者母亲当初有些脾气也不至于被压得那么厉害,连四婶这个庶子媳妇被祖母指使狠了还知道往回顶,母亲就知道一味忍受。”
说着,楚溆斜睇着媳妇,半晌到,“我现在有些明白祖父为什么答应我娶你那么痛快了!”
“为什么?”石初樱也想知道。
“我猜,一定是怕祖母记我点她穴的仇,将来折腾我媳妇,而我把你说得那么厉害,祖父觉得你一定能反抗得了祖母,这才同意的。”不然,一没见过人,二没什么家事关联,老头子凭什么答应那么爽快呢。当然是看中他媳妇的彪悍了。
石初樱摸着下巴,想了想,点头道:“老太太这病根儿原来在这儿啊!既然知道了,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了。我一定不能辜负祖父的信任,还要加倍的回报祖父的信任。。。这么着吧,也不用等什么五天了,我明天开始,我就天天给祖母请安去,不让我去都不成!”
老太太,梳洗打扮好了迎接吧,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