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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也在?!
花容动也不敢动,要是被他看到自己这模样,她当真是没脸活了!
花容揪紧身上蔽体的几片叶子,盯着小纨不许他开口。
她听不到脚步声,但是很肯定绯玉晗几人朝着这边过来了!继续呆在这里铁定被抓现成的!
小纨看着花容不说话,完全不明白现在的处境。雪白的手拉了拉花容,疑惑的看着她。
花容黑着脸,一把揪下他的手,再拉!再拉,她这身叶子就要掉了,她裸奔回南冥。
花容冷着眼以眼光警告小少年,踮着脚,一步步往旁边的丛林里挪,乘着绯玉晗几人还没到,先溜之大吉。
花容没挪几步,小腿就开始打颤,目光下瞥,触目的伤口惨不忍睹,凉花河这段的河水温度高,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本来不算大的伤口经过这么一泡,愈发严重,如今只能跛着脚。
没想到这混蛋乌龟咬的这么重。现下,她也没有办法处理,只能先行离开再说。
如今天色已晚,她答应几位长老明日和村子里的猎手出去采药,如今太阳即将下山,她也没多少时间再继续耗下去。
花容挪一步,身后的小少年亦步亦趋跟着,看到花容修长的小腿此刻的惨状,似乎有几分内疚,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花容恶狠狠的瞪过来。
小纨立刻闭嘴不说话了。
花容小心翼翼的不惊动一草一木,凤宸几人说说笑笑地往这边过来,耳听着越来越近,花容整个心脏都几乎停止跳动,跛着脚跑的飞快!
“什么人?”
花容闻声一滞,刚准备往这方向跑,玄冥突然在前方茂林出现!堵了前方的路!
“何事?”凤宸与良羽跟在绯玉晗身后,听到玄冥那边的动静,开口问道。
“刚刚好像看到一个绿色的人影过去了”玄冥从侧面与他们三人会合,看了刚刚的方向一眼,微微皱眉,难道是看错了?
花容俏脸微白,在玄冥过来的刹那,贴着旁边高大的树干,飞速躲到树旁宽边绿叶植物之后!
小纨被她拉着也跟在了后面,花容无暇顾及他,俯在湿热的枯叶地面上,碧绿的树叶大如斗笠,层层叠叠,堪堪遮住两人。
“想是玄冥看错了,这附近离人类的寨子有段不小的距离,附近食肉种类多,应该不会有人过来”良羽上前拍了拍玄冥的肩,笑道。
“是啊,这附近是青纨一家的地方,除了我们几人时有过来,别的妖族断不敢到此放肆”凤宸左右瞥了一眼,并未发现异常。
绯玉晗心思不在此处,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冰冷,凤宸忍不住调侃道:“这阵子听说你在找那位清秀可人的冷花容?她倒是个有趣的九尾狐,兴许又跑到哪儿玩去了,以后腻烦了自然会回来”
“绯兄喜欢这类的,何不去红船上散散心?”良羽提议道。
凤宸当即赞同!
“红船上的青雪是位梨枝美人,听说个性极为冷傲,这季节追求她的蛇灵何止千百?她看都不看一眼,竟抛出男人皆薄幸,不值她一眼回顾之言来”
“这青雪是美绝,恐怕不符绯兄的口味,那红船上的那位鱼蓝,是最出名的小倌儿……”玄冥思虑片刻,思及花容在时曾经说到的绯玉晗的特殊爱好,开口道。
绯玉晗脸色微寒,冷声道:“去红船易花楼”
“易花楼?”凤宸思索着措辞,这易花楼如青楼,是蛇姬积聚之地。“我一直有一个疑问,绯兄似乎从未真正说及断袖,从前也没这倾向,那位冷公子……是女子罢?”
绯玉晗没说话,殷红的唇抿成冷锐的直线,狭眸冷寒,冷峻的脸阴沉,却是相当于默认了。
“难怪如此,我还奇怪,你什么时候真的跑去喜欢男人?那位小公子眉清目秀,骨骼娇小,虽说九尾皆是阴阳难辨,却也多少还是有迹可循,她情绪波动之时,身带幽淡奇香,我不知为何她能藏的这般隐匿,我们都很难发现,但好歹我也是在花丛游历数千年,心里难免有个疑问”凤宸敛眉,认真道。
花容并不意外凤宸识破自己,她当时没有真正的封住自己属于桃灵的气息,知道自己迟早会离开,所以也从未真正上心一定要瞒过他们。
小心的拨开一片叶子,目光只能看到绯玉晗几人的缎面长靴,只能祈祷他们赶紧走,再不走,她身体快要僵住了。
小纨趴在花容的一旁不知为何感觉到花容身上一股冷意弥漫,是实质的冷寒,甚至伤口都冻得微青,虽说没有再流血,却很是吓人,小纨心下一沉。
“媳……媳妇儿……你是不是很冷?”小纨触到花容的手臂,冷的他更是心中惊慌,忍不住声音拔高了不少。
花容眼前景物有些虚,但好歹神智是清醒的,赶紧去捂小纨的嘴,可惜确是来不及了!
绯玉晗狭眸蓦然冷眯!
凤宸掌风霎时劈向小纨的方向!
“谁!出来!”
良羽与玄冥对视一眼,飞速掠过,拨开了层层厚叶!
眼前所见之景,令良羽怔了怔,奇怪道:“小纨?你一个人趴在这里干什么?”
青衣的小少年从地上尴尬的爬起来,见到绯玉晗等人,抓了抓脑袋,憨笑道:“没……没什么……刚刚在这里睡觉,一时说……说梦话……”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睡觉?今日没去追母龟?”良羽忍不住笑道。
小纨似乎有些拘谨,也没说话,看着自己的脚尖:“羽哥哥就知道取笑我”
绯玉晗看着面前的衣衫洁净,不染污渍的小少年,目光瞥到他躺着的地方点点血迹,眸光倏眯,余光沿着粗壮的树干上移……
底下茂盛的植株阔叶层层叠叠,与后面一棵数百年的老树相接,葱葱郁郁的树叶如巨大的阳伞,覆盖了纵横的树枝,肉眼难以看到树冠中的情形,入目是一片生气勃勃的绿意。
修长白皙的一小段雪玉小足在一片碧绿之中露出,绯玉晗这位置好巧不巧就能看到。
小腿流下丝线般艳丽的血色,虽没有滴落,但空气中隐隐有极淡的腥气。
“小纨来了正好,绯兄既要去红船易花楼,倒不如带着小纨也见识见识!”凤宸一时起兴于去红船,并未察觉到异常。
“几位哥哥去吧,我……我就不去了!不能去,我奶奶说不能去,会有吃龟的女妖怪!”小纨赶紧摇头,心下有些担忧花容。
“哈哈!你奶奶那是骗你的!那里很多很多漂亮女龟,你一定能找到最漂亮的当媳妇!”良羽忍不住大笑。
小纨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喃喃自语:“小纨已经找到最漂亮的……可是她说不是母乌龟……”
绯玉晗眸光微凝,冷声道:“你们带着小纨去吧,我还有一事要处理”
“赤哥哥,我不想去……”小纨见绯玉晗开口,低声抗议,他不能去。他带回来的姑娘受伤了。
“小纨这是害羞?怕什么,有我们在,没有吃人的女妖怪敢吃你,走吧走吧!”凤宸勾过小纨的脖子,硬是把他勾走了。回头又瞧了一眼绯玉晗,又补充了一句:
“你总是这般推脱,不过,我觉得,你总有一日会去的,只要去一次,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不想走了!哈哈!”
说完,捞着百般不情愿的小纨,死拖硬拽的拉远了。
花容探出头,在葱茸的树叶中探出头,朝他摆摆手,做了一个好走不送的口型。
小纨眼角瞥到,俊俏的龟脸有几分委屈。然后就和良羽三人消失了。
花容没再听到声音,绯玉晗既然说还有事,大概也是走了。他一直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去。
花容缩了缩身子,忍不住打个冷颤,这是怎么回事,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发冷,她怎么感觉光着身子在冰天雪地里一样。
动了动发麻的手脚,已经有些不听使唤,幸好现在人都走了,想起刚刚就一阵心惊肉跳。
凤宸突然袭击过来时,她便立刻当机立断,飞速沿着一片厚实高长的叶子窜到了树上,似乎又把腿上的伤口挣开了不少?
花容眼角瞥到小腿,脸色变了变,竟然变成了乌青之色,肿的也不像是自己的腿。
冻伤?
不是中毒,竟然是冻得?不过,经过刚刚一折腾,她不残也要躺床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好了。
花容半靠在树杈间,过了许久都没听到声音,这才放下心小心翼翼的透过树叶往下看了看,四周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并没有其他人,看来绯玉晗真的走了。
小腿已经没有感觉,但是浑身无力,看来她暂时是没法回去南冥。
花容找准降落位置,拉了拉蔽体的树叶,单腿跃下树干!
“唔!”
花容蓦然跌到地面,脚底好像被人刺了一刀,疼的一阵眩晕,一时之间无法站起,后背垫着绿叶,靠着树干休息。
好不容易缓过劲,花容抱膝盯着腕上被自己蒙住的玉环发呆。
只要掀开这层缎子,九尾就会出现救自己,不用自己这般挣扎……
绯玉晗站在树后,五指掐入树干之中才制止了自己冲上去的脚步,看着花容抱膝凝视手环。
花容叹口气,抱着双手垫在后脑,闭眸休息片刻。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方向根本不清楚,不知道那只可恨的乌龟小子最后指的方向是不是正确的?
花容远远瞧着凉花河,叹口气,摘几片柔软的树叶,用草穿好当做衣服严严实实遮住自己,指尖光芒微转……
她不可能真的这样子在奇华丛林中来回走,如今只能靠自己,如今面子再怎么搁不下,也没有性命重要。
“你就这么想勾引你师父?非要光着身子在他面前使用术法引他来?”阴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花容脸色陡变,指尖光芒蓦然熄灭,顾不得腿上已经崩裂的伤口,飞速窜向丛林深处!
绯玉晗狭眸倏眯,身形下一秒猛然挡在花容面前!
“你还要跑吗,夭夭?”
花容往后退了几步,冷颜看着他。“你还想怎样?看着我这般狼狈,你可满意?”
绯玉晗蓦然欺身上前,花容腿受伤,躲闪不及,被绯玉晗猛然抱进怀里。
“绯玉晗!”花容挣突踢打,力气流逝如流水,唇色逐渐发白发青,最终整个如开败的花朵般萎靡,声音也逐渐软腻。“你想怎么样?”
绯玉晗扯开身上长袍的衣带,一手摘了花容身上蔽体的青色树叶,将冰凉光裸的身子揽入自己袍子中,紧紧抱着花容,肌肤亲昵贴合,绯玉晗阴沉的声音缓和许多。
“不想怎样,只是想要回属于我的部分,我不会给任何人机会抢走她,夭夭……你也不可以……你是我的……”
绯玉晗轻轻吻着她的眉眼,花容转头躲避,绯玉晗顺着她躲避的动作一路而下,脸颊、薄唇、颈……
如花般的痕迹朵朵绽放在白皙的身子,绯玉晗侧颜贴着她的胸口,心跳安静的了无声息,深邃的眸子渐深,唇色骤然褪去颜色,似乎是不敢相信,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有心跳声!
绯玉晗蓦然揽紧花容,止不住心底的颤抖。
“我没死……”花容似乎习以为常,没有内灵,什么都没有,自然是如此。“我是阿狸,却不是你爱的那个阿狸……绯玉晗,你不要骗自己了,看到现在的我了吗?这才是真正的我,你真的爱现在这个在你面前的冷花容吗?”
花容没法动弹,小腿的伤口在凉花河那般水温下浸泡,和自杀有何区别?她的血都快流尽了。
她没有去勾引谁,也从来没想过在这样的地方带走什么,她唯一想带走的,却一直无法找到。
绯玉晗不说话,执拗的抱着她不放。
他自己心里清楚要的是什么,他也清楚她要找的人,她爱的人也不是他。
甚至,了解的越多,他就越心寒,越害怕。
“夭夭,你从来就没给过我机会……哪怕是一次……”
花容长睫微颤,不说话。
“你的身体在我怀里,心却不知道在哪里。你看着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多余,你看的不是我……”
绯玉晗抱着花容走在湿热的丛林之中,温柔的声音好像在说夫妻间亲昵话,句句刻在花容的心底。
花容意识回笼时,已经到了连云谷。
她在连云谷住了三日,她的腿一直在好与不好之间。
连云谷的桃花漫天飞舞,花容手执古卷,坐在殿外的白玉石阶上,发丝、肩头落满桃芬,白玉发簪随意挽起,青丝逶迤坠地,阳光映下,侧颜安顺温和。
绯玉晗曲腿斜靠在廊檐上,红衣妖艳,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摩挲一朵白色的夭桃,狭长的凤眸温柔如水,凝着檐下雪白剔透的身影。
阳光映在她半透的娇靥上,几乎可以看到她长睫淡淡的光泽,偶尔随着书页的翻动轻颤,绯玉晗眸光痴迷,似乎看了许久许久了……莫名温暖的熟悉感……
花容也不知过了多久,花容抬眸看向不远处安静的棋盘,合上手里的书,站起身,微微踮着脚走过去。
绯玉晗眸光微闪,凤眸微暗,他故意不治好她,她恐怕是知道的。
红衣倏动,花容尚未走出两步,身子一轻,绯玉晗已经掠过来,抱起她送到了棋盘旁。
花容眸光微垂,看着空空的棋盘,拿起一颗黑子,安静道:“你的棋艺很好”
绯玉晗闻言,唇角弯起一抹弧度,拿起了一盒白子。“夭夭,你先下”
花容执子落下,两人安静的下子,周围只有风声。和以前很像,花容自己也不知道是和什么时候很像。
傻子,下棋时不许说话。
哦,子玉知道了,子玉以后一定会很专心的和娘子下好不好?娘子不要打子玉……
花容指尖一抖,有些怀疑知道的判断。
绯玉晗凤眸看着花容沉默,狭长的眸子深不见底,静静等着她下子。他曾经和阿狸下棋时,阿狸总是有许多不懂,棋盘上很热闹。不知为何,此时的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夭夭喜欢安静……
花容看着面前的棋盘,她竟是没有路走下去,他的棋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总是偏执的封死了她所有的路,只留一条等着自己走进去他设的圈子之中。
花容安静沉默的看着棋盘,时光流逝,白粉的花瓣随着风落到她肩上,花容下意识的伸手欲扫落,温热的手从背后握住她的手,修长的双臂寸寸圈着她纤细的腰。
绯玉晗玉颜轻贴她微凉的娇颜,殷红的唇轻轻摩挲,温润的嗓音回荡在她耳边,低低笑道:“夭夭,我来就好……”
花容眸光骤然震荡!手中的棋子砰然落地!碎裂四溅!
绯玉晗拂落花瓣,触到她冰凉的温度,温热的手拢上花容莹白如玉的手背,将之整个裹到自己的掌心。
温烫的温度从手中传遍整个身心,花容长睫颤抖,唇色陡然如纸白惨,她似乎在那一瞬间听到了自己出现的心跳声。
甚至,她心里几乎响起子玉的声音,如当年那般,温柔缱绻……
“夭夭,不要冻着”绯玉晗搂紧怀里娇软的身子,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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