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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弟弟,好久不见。”
“你怎么在这里?”宁逸慈看着眼前的人,皱了皱眉头,努力抑制了住了转头就走的冲动。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个人了,李亮,以前母子寄住在的那个家里,男人的儿子。
他们有长达两年的时间共用一间房间,那是他最不堪,也最不想回忆的时光。
晦暗,肮脏,自卑,自弃,各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觉得无法呼吸。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渡过那端日子,也永远都不要再想起。
而两年后,母亲带着他,从那个房子搬了出来,但是噩梦却远远没有结束,李亮虽然不读书了,但是却拜托了在学校的朋友,经常会“问候”他。
要么就书桌不见了,要么就课桌里的书被人撕了,要么就被人堵在路上打一顿,让他显得和班上其他的人那么的格格不入。
宁逸慈也因此,慢慢变成了不爱和人说话的性格,选择把自己封闭起来。
一直到了高中,他转了学校,情况才好起来,虽然还是会遇到那些人,但是初三那年,他长高了十厘米,通常不顾身上的痛,也会给来找麻烦的人来上那么两下,渐渐的,来找麻烦的就少了。
他本来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见到这个人。
李亮笑了笑,对身边人说,“大邦,瞧见了没有,我说了是我弟弟,别人是好学生,在一中读书的,以后要念大学的,和你们这些人不一样。”
“是和我们不一样,但是和你也不一样,真看不出,你小子还有个这么周正的弟弟,一定不是亲生的。”
被点名的人,笑呵呵的说。
宁逸慈皱了皱眉,对方胶着在他身上的视线,让他觉得异常的恶心,那种丝毫不掩饰的打量,直接就往人的下三路瞄。
李亮拍了拍宁逸慈的肩膀,“弟弟,你妈现在过得怎么样,她把我爸甩了,是不是找到了一个更有钱的男人?我爸还念着她,说后悔了,想找到她,再和她好好的过。要不,我把今天见到你的事情告诉他,他肯定很高兴。”
宁逸慈皱了皱眉,这人就像是苍蝇蚊子一样让他恶心。
“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就想找你叙叙旧,好歹也当过兄弟是不是.。”顿了下,李亮又说,“你如果不想和我叙旧也行,我叫上我爸,你叫上你妈,到时候我们四个人叙旧,也算是一家团聚。”
“我和你,不是一家人。”
“你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不过啊,我也好长时间没见到我爸了,我不告诉他也行,这样吧,你陪我去吃顿饭,我其实还怪想你的,别这么不近人情。”李亮说完,朝着身边的大邦,挤了挤眼睛。
两个人的挤眉弄眼的表情,都被宁逸慈看到了眼里,觉得异常的恶心,他当下就有了定论,这人难缠的紧,就算他不答应,估计也有后招。
宁逸慈想了想说,“我和你去,但是,你不能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你爸。”
李亮的父亲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平时还好,一旦是喝了酒,就会原形毕露,开始还藏着,后来越来越严重,他母亲受不了,从房子里搬了出去。
而现在,母亲已有了好的归宿,完全脱离了以前的阴霾,他绝对不能让父子俩破坏对方的生活,哪怕有半分的可能。
他已经再不是记忆的阴影里,那个无助的孩子。
“当然,我也就想和你聊聊。”
宁逸慈刚走了没有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他身体一顿。
“小慈!”徐霄镝满头大汗的跑了上来。到了人的跟前又说,“我刚刚看着背影怪眼熟的,还真是你啊,你这是准备去哪儿?下午课不上了?”
叫人去买瓶汽水,也能拖这么久的时间,他不放心就跑到校门口的商店来看。
徐霄镝看了眼和宁逸慈并行的人,又问,“这些……是你的朋友?”
怎么感觉……奇奇怪怪不像好人的样子……
“嗯,我有点事。”宁逸慈的语气淡淡的,把手里的汽水递给对方,“你先回去吧。”
徐霄镝看人不想多说的样子,耸了耸肩,“那好吧,下午老师问,我就说你拉肚子了。”
他其实想说,原来你小子也有朋友啊,别人一叫你就走,我是得求着看你,看你脸色,你才勉强答应,这样厚此薄彼真的好吗?
看着人走远,徐霄镝打开汽水喝了口,回头走。
张卫星有些好奇,问徐霄镝,“你认识大邦?”
“大邦是谁?”
“我刚刚看见,你和他说话,你小子别说不认识他。”
徐霄镝想了想,“哦,我刚刚在和宁逸慈说话,那几个人,是宁逸慈的朋友。”
张卫星笑了起来,“我就说,你怎么会认识那几个人,不过奇怪,宁逸慈应该也不太可能认识那几个人,还和那个变态一起去耍,连下午课都不上了。”
“什么意思?变态?是喜欢玩女人?”
“喜欢玩女人算什么变态,大邦他喜欢玩男人,身边不知道换了多少小男孩,听说还把人玩到医院去,上次还被抓了起来,不过骚扰男人可不算是流氓,关了几天。弄了点钱疏通,就又放了出来。
徐霄镝怔了下,看了眼人消失的方向,突然有些不安,他刚才就觉得那个人眼神怪怪的,现在被这么一说,突然明白过来了。
“不过你放心,宁逸慈应该没事,不是他愿意跟人一起去的吗?兴许是朋友,有那么多人一起。”
看着身边人空了的座位,怎么都觉得不安心,这么想起了,宁逸慈长得还真不奈,有很大的风险。
听课集中不了精神,睡觉也完全放松不下来,这么持有一会儿,徐霄镝就决定去找人,这么没有半点线索。
如果找不到人,他就当散散心得了,反正在教室,他是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
附近的桌球室和歌厅和游戏室,徐霄镝一个个的找,大部分的小青年,都喜欢待在这种地步。
听到惨叫声的时候,他怔了下,然后飞速的往声音的源头跑了过去。
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自己的动作那么焦急。
徐霄杜看着地上抱着肚子的人,“你还好吗?”
宁逸慈本来还准备对地上蠕动的人,补上一脚,看着踹开门的人,有些诧异,“你……你怎么来了?”不等人回答,他拉着人往外走,“咱们快走,他们有一伙人,不然走不了。”
也不打了,两个人匆匆的跑了出去。
徐霄镝喘过了气,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身边的人,“我从来没想到,你下手这么黑。”刚刚地上那人一脸痛苦的样子,可真吓人。
双手捂着□□,他看着都觉得蛋痛了。
“你想不到的地方,还很多。”宁逸慈不以为意,顿了顿,又问,“你怎么跑过来了?”
“有人告诉我,和你一起走的人是变态,我不是不放心吗?”顿了下,徐霄镝又说,“你知道他是喜欢男人的变态,怎么还和他走,你是不是傻,如果别人有刀子呢?”
宁逸慈怔了下,本来徐霄镝来找他,意外之余他还很开心,但是现在,他却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他的声音有些晦涩,忍不住问,“喜欢男人的,都是变态?”
徐霄镝想也不想的回答,“当然啦,不让你刚刚为什么揍他,喜欢男人的不是变态是什么!去他妈的死变态。”
四周的风声呼啸而过,他的心却直直的往下坠,连着血液也一并的逆流。
“如果我说,我也是变态呢?”
“什么?”
“我也喜欢男人。”
徐霄镝一脸不可置信,“你……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喜欢男人。你也应该,猜得出我喜欢谁。”
宁逸慈说完,也没有看对方的表情,从看台跳了下去,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
人就这么丢下了个炸弹走了,徐霄镝不淡定了,喜欢男人?喜欢哪个男人?
以前怎么看不出来?
宁逸慈说了这番话,就这么走了,而且连续两天没有来学校,徐霄镝终于有些憋不住了。
他打量着每个有可能的人,把视线放到了林国威的身上,想了下,宁逸慈平时和对方走得还挺近……
“喂,林国威,你觉得宁逸慈平时对谁最好?我看他对你挺不错的。”
林国威看了人一眼,“我也不知道他对谁最好,画了三周的画,被某个人推到地上,一点脾气都没有,所有的钱都买了零食,最后都进了某人的肚子,我也挺弄不懂的,那个人有什么好,那么嚣张,连着作业都要别人做,像是没有手一样。”
徐霄镝琢磨着,对方嘴里的人嚣张的讨厌,但是怎么有点像自己……
他闭上了嘴,心却往下沉,心想应该不太可能吧……
下午的时候,徐霄镝意外碰掉了宁逸慈桌子上的绘画本。
他把从地上捡了起来,仍不住翻了起来,前面都是花草和猫猫狗狗的,简答几笔却画的很逗趣,画到了中间就没有了,他本来想把本子放回去,不知怎么的,又翻到了最后一页。
最后两页,全部画着一个人睡觉的样子,各种的微表情和神态。
徐霄镝之前没看过这两页,现在完全愣住了,他自然认得出,上面画的人是谁。
徐霄镝好不容易比较能平静看待宁逸慈可能喜欢男人这件事,这下慌乱了起来,他迫切的想找到对方问清楚,但是偏偏人一直没来学校。
一天一天,他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淡定了。
已经第三周了,难道是在躲着自己,周一,徐笑镝看着旁边依然空着的位子,一个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
到了中午,他终于忍不住问林国威,都这么久了,宁逸慈怎么还没来学校?”
难道是因为害怕两个人尴尬?
“你不是和他关系好吗,怎么,他没有告诉你,他要转学了。”
“转学,为什么要转学?”
“我也不知道,他说,这两天会来办理手续,然后把书收拾走,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他应该告诉你了。”
“我们关系很好?”徐霄镝喃喃得重复对方的最后一句话,“是啊,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为什么要转学?”
两天后,宁逸慈终于来了学校,过了这么多天,再见到人,徐霄镝发现自己在心里排练过得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宁逸慈,似乎也没有话要说,徐霄镝有些懊恼,对方怎么能没话和自己说!
宁逸慈去画室收拾东西的时候,徐霄镝忍不住跟了过去,他进来的时候,对方只看了一眼,就躬下腰继续整理。
“你其实没必要转学,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如果你也把我当朋友的话,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徐霄镝心乱如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一直把宁逸慈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而对方说出了那番话,他也不想让人就这么走了。
“我喜欢你,不是为了和你当朋友,我不需要朋友,很抱歉让你心情不好,以后不会了。”
他想了很久,不光不想和对方做朋友,更不想听到对方声音。讨厌为了更接近对方而改变自己。他终于不用再患得患失。
徐霄镝怔了怔,“你知道我不喜欢男的,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宁逸慈摇了摇头,笑了出来,“和你无关,我只是求个始终。”
徐霄镝没有接话,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宁逸慈抱着画具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在那人转身的那一刻,他忍不住落下了泪。
他只是不想在对方面前流泪,那样姿态未免太难看了。
他已经这么难堪了,不想再变得更难看。
“再见。”
“等等。”听到背后的生意,宁逸慈停住了脚步。
徐霄镝有些懊恼,“你怎么说能与我无关呢?我也不知道对你是什么感觉,但是我知道,不能让你这么走了,至少在我彻底弄清楚之前。”
“我虽然有过两个女朋友,但是没喜欢过人,更没有喜欢过男的。”
“你知道吗?你这样让我很无措。”
宁逸慈没有回过头,他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点,“然后呢?”
“我觉得,不是,是我想,或许我也有点喜欢你,我们可以试一试,你能不走吗?先等我搞清楚。”
———
“你当初是故意的吧,借着要转学逼我就范。”
“你说呢。”
“我怎么猜得出来,反正我都上了贼船。”
宁逸慈笑而不语。
喜欢一个人,怎么愿意当他朋友,哪怕是奋力一搏,他也想去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