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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和赵大玲两个人正说着就见萧翊疾步走了进来,赵大玲赶紧从长生腿上跳起来,刚想数落萧翊两句怎么连门都不敲,但见他面色沉重,眉头紧锁,赵大玲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忙问道:“怎么了萧翊?是不是朝堂上萧衍又给你小鞋穿了?”
萧翊自顾自地端起桌上冷了的茶一口灌了下去才心有余悸地张口道:“今日在宫外我看见一个道姑,三、四十岁,瘦不拉几的一张□□脸,她直直地盯着我足足看了一分钟,目光犀利,看得我心里发毛,那一刻竟然有种,有种……”萧翊不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
“是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旁边的赵大玲白着脸补充道。
“对,没错。”萧翊一拍大腿,“就是‘灵魂出窍’,整个人都傻了一样动不了,等我回过神来,只看见那个道姑的背影,转过街角就不见了。”
“丹邱子。”赵大玲喃喃道。她情不自禁地呼吸急促起来,好像又回到了火御寒冰阵法里,身体受着烈火的炙烤,内里却寒凉如坠冰窟,灵魂叫嚣着从头顶挣脱身体。身旁的长生赶紧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而坚定,“大玲,别怕,丹邱子不在这里,她伤害不到你的。”
在长生的安慰下,赵大玲才脱离了那个噩梦,恢复了正常的呼吸。长生爱怜地用衣袖拭去她额角的冷汗。
赵大玲也顾不得萧翊在眼前,有些虚脱地倚在长生的怀里,喃喃道:“萧翊,你现在很危险,丹邱子道行很深,当初就是她一眼看出我的灵魂占据了赵大玲的身体。她固执地认为我是个不该存活在这个世上的妖孽,即便后来我师傅玉阳真人说我只是个异世者不是妖孽,也不能解开丹邱子的心结。而且这个人心眼很小,她恼恨师傅收我为徒,觉得这让她颜面扫地,所以一直记恨我,只是慑于师傅的威仪,不敢公然与我为敌罢了。如今让她看到你,她肯定会看出你也是个异世的灵魂,占据了这个时空萧翊的身体。以她的个性,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萧翊眯起了眼睛,“这个道姑这么歹毒,要不我让侍卫去收拾了她。”
长生摇摇头,“稍安勿躁,若谣言已经传出,这个时候杀了丹邱子,岂不是坐实了你自己心虚?而且丹邱子不足为惧,即便发现了你是个异世者也奈何不了你。我们已经知道你在她面前曝光了,就可以处处提防她,只要不让她近身,她的那个火御寒冰阵自然也派不上用处。若是她敢对外说出你借尸还魂,你就可以以诽谤皇子,妖言惑众的罪名要刑部拘捕她。她的这番说辞太过匪夷所思,真闹到皇上面前,皇上也不会相信。”
听长生这么说,萧翊的肩膀松弛了下来,“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刚才是我自乱了阵脚,想想也是,谁会相信一个道姑对皇子的诋毁,还是借尸还魂这么荒诞的事儿。”萧翊握紧拳头,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从今天起,我加强警卫,让闲杂人等无法近身到我五十米的范围之内。”
长生依旧眉头不展,赵大玲一见他这个神色,就知道事情没这么乐观。果然长生缓缓道:“丹邱子出现在宫外,肯定是的到了消息,有人让她去验证你的身份。所以我们真正要提防的人是那个对你起疑的人,现在丹邱子肯定已经去通知那个人你跟大玲一样,是个异世者,并不是本来的萧翊。”
萧翊也紧张起来,“这个人是谁?”
长生垂眸,“除了太子萧衍还会有谁?此刻,他恐怕正因这个消息而欣喜若狂呢。丹邱子不足为惧,是因为她无法接触到皇上,更无法让皇上信服。但是萧衍不同,如果他能在皇上面前让你漏洞百出,从而揭穿你不是萧翊,便可以坐稳他的太子之位,更能除掉你,再无后顾之忧。”
萧翊一拳凿在桌上,沉声道:“那我们先下手为强,提前行动吧!”
长生摇头,“你的声望还未积累到众人都拥护的地步,萧衍也未到穷途末路,众叛亲离的境地。此时勉强出手,胜算极小,风险太大。”
“那当如何应对?”萧翊有些泄气。
赵大玲默默地递给他厚厚的一叠纸,“你今晚不必睡觉了,重新感受一下高考的酸爽吧。”
在长生的授意下,萧翊称病在府中闭门歇了三天,没日没夜地在长生的耳提面命下背诵记忆,果真跟高考备考似的。不过几天的功夫,人就瘦了一圈,走路都发飘。
第四天,顶着两个硕大黑眼圈的萧翊终于出现在宫中。萧衍见到他时嗤笑了一下,仿佛已经看到萧翊人头落地,一命呜呼。
那日从丹邱子口中得知萧翊也是个异世者,萧衍惊得嘴里能塞下一个馒头,随即便是一阵狂喜,真是天助我也,只要能揭穿萧翊的身份,就能要了他的命,这个人对于自己而言再也不是威胁。当然揭穿萧翊也不能直接跑到皇上跟前,“父皇,告诉你个秘密哦,老三早死了,现在这个是假冒的,借尸还魂呐!”这么说估计自己这个太子也做到头了,所以聪明的做法应该是让皇上自己对这个儿子起疑心,萧衍已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潘皇后,潘皇后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选择相信太子。届时母子俩内外夹击,当皇上的疑心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再让他知道“真相”。
早朝后萧衍假装亲热地携起萧翊的手,“三弟等等,这几日你卧病未能上朝,父皇和母后很是担心,如今你好了,为兄便随你去拜见父皇母后,咱们一家人也好唠唠家常。”
萧翊当然知道萧衍的用意,不着痕迹地挡开萧衍的手,目不斜视道:“好啊,本王也很久没去给父皇母后请安了。”
在懿德宫中,当着皇上和潘皇后的面,萧衍当然是不遗余力地说起小时候的事儿,“三弟,你记得吗,肇熙六年时,皇祖父曾带着大皇兄和你我到慎思园游玩,当时你调皮,跳到湖里去捉鱼,呛了好几口水。”
萧翊微微一笑,“二皇兄记差了,那是肇熙五年的夏末,当时我只有七岁,掉入池中也并不是为捉鱼,而是为了给母后采一朵盛开的莲花,不想被人从后面一推,掉入池中,幸亏被随行的顾太傅的儿子顾绍恒拉了上来。”萧翊喝了一口茶,淡淡道:“哦,对了,我记得当时是你站在我身后的。”
萧衍脸色一变,冷哼道:“三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当时是为兄推你下去的吗?”
萧翊不软不硬地接道:“年头长了,当时年纪又小,有些事模糊了也是有的。不过我虽然不知是何人推我下去的,但是人在水里却看见二皇兄笑得畅快呢。”
萧衍脸红脖子粗,懊恼自己找了个最不该提起的话题。潘皇后赶紧打圆场,“小孩子都是调皮,做父母的不知为你们操了多少心。当年翊儿落水,衍儿哭得跟什么似的,到底是亲兄弟,心连心。”
萧翊起身向潘皇后行了一礼,“孩儿记得当时潘母后还差人给孩儿送来了祛热安神的六安散。当时年幼,不懂事,都没有当面谢过潘母后。”
皇上皱了皱眉头,“六安散虽是祛热安神的,但药性霸道,怎可给幼儿服用?”
潘皇后掩饰地端起茶盏,娴雅笑道:“谁说不是呢,许是翊儿记错了。”
萧翊面无表情,“孩儿没有记错,送药的是潘母后跟前的素嬷嬷,只需查一下当年太医院的记档就能见分晓。”
潘皇后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看向萧衍,萧衍赶紧解围道:“如今你好好的,还提那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做什么?下人拿错了也是有的。哦,对了,那日我在外头看见一把金弓,金碧辉煌,甚是打眼,跟父皇赐给你的那把很像,你可记得父皇为何赐你金弓?”
萧翊不慌不忙道:“自然记得,乾平四年的秋闱,翊猎鹿九只,獐六只,狐四只,父皇赐孩儿金弓。”萧翊微笑着转向皇上,“众人都说孩儿年幼,拉不动那弓弦,结果孩儿引弓射中天空中飞过的大雁。现如今,那把金弓孩儿一直存放在王府中的兵器室内,用专门的供桌供奉着,时刻提醒孩儿时刻不忘父皇的恩典。”
皇上听了频频点头,含笑道:“你自幼骁勇,那金弓除了你,别人是不配有的。”
潘皇后和萧衍闻之暗恨。一直到午膳之时,二人也没问倒萧翊,偶有小事萧翊记不清的,也属于正常范畴。萧衍和萧翊留下陪帝后共进午膳,席间萧翊表现得也无可挑剔,对帝后的口味知之甚详,让潘皇后和萧衍的一番心思都付诸流水。
萧翊有惊无险地全身而退。萧衍随潘皇后来到凤鸾宫中。潘皇后心烦意乱地问萧衍:“你肯定有借尸还魂这件事?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而且本宫看萧翊对答如流,绝大多数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丝毫不错。”
萧衍面色阴沉:“正是因为丝毫不错才是奇怪,竟然连想都不用想就答上来了,倒像是事先背诵好的。肯定是顾绍恒那小子又在背后帮着萧翊,姓顾的小子出名的脑子好,过目不忘。”
潘皇后颇为泄气,“这样下去也抓不到萧翊的把柄,反而让你父皇觉得咱们母子一个劲儿地在针对他。那个道姑到底是否可靠?要不你把她招到宫中,本宫询问她一二。”
萧衍无奈摇头,“丹邱子的话无足轻重,即便咱们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又如何?父皇会相信吗?”
潘皇后眼中寒芒一闪,“她的话不足为据,那你皇姑奶的话,你父皇总是能听进去的吧!大周皇室总不能让个野种舔居皇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