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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侍卫进来向萧衍禀报潘皇后召见,萧衍只能回宫。他让潘又斌一同走,潘又斌梗着脖子道:“太子殿下先走,我随后到。”见萧衍皱了眉头,他冷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再为难这个丫头,不过问她几句关于顾绍恒的事情。”
萧衍也知道潘又斌对顾绍恒的执念,无奈道:“你别误了出宫的时辰。”
萧衍走后,赵大玲单独面对潘又斌还是感到害怕。潘又斌冷眼看着她,“贱人,还说你不贪慕权贵。你是顾绍恒的未婚妻,却又为何投靠太子,背叛顾绍恒?女人都是如此下贱,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心里只有顾绍恒,萧衍勾勾手指头,你还不是把顾绍恒抛在了脑后。昨日听说太子还要封你为贵妃。哼!你的胃口还不小!”
赵大玲的喉咙受伤,说话吃力,只能嘶哑着道:“因为我要活命,我不想死在这里,长生还在等我,我要活着去见他。再说太子是抛出了贵妃的诱饵,我也没答应做什么破贵妃,我不稀罕!”
潘又斌一怔,“你果真是在骗太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假意投诚。”
赵大玲无力地倒在地上,“真心或者假意又有什么要紧,我不过是想求条生路。谁做皇上我不关心,这个江山反正是姓萧的,他们兄弟二人争去吧,谁有本事谁就当这个储君。倒是你,你处处替萧衍打算,人家却不领你的情,说你不顾大局?哈!真是好笑!”
赵大玲尖锐地笑出声,声音中充满讽刺,潘又斌的脸色阴沉下来,赵大玲却好像没有看见一样,自顾自地说:“在他眼里,你不过是被呼来喝去的一个小跟班,而且还是个不懂事,没眼色,性情暴虐的小跟班。”
潘又斌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过来飞起脚就要踹她。赵大玲指着他抬在半空中的脚,“放下放下,踢伤了我,你如何跟萧衍交代呢?他会觉得你不听话的。人家可是太子,未来的皇上,你不过是他的表弟,将来最多世袭一个庆国公的爵位,还是要仰仗他的鼻息的。”
潘又斌闻言更是暴怒到难以自控,一脚踢翻旁边的矮桌,眼神中透出疯狂,在石室中一边疾走一边怒道:“我与他本是一脉同胞,自幼我便视他为天,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如今他竟然看不起我!”
一脉同胞这个词让赵大玲有点儿懵圈,这不是指亲兄弟的吗?还没等她仔细琢磨。潘又斌已经停在了她的身前,“我知道了,是你在挑拨我跟太子。你就不怕我去告诉萧衍你在骗他?你不但假意投靠他,更是竭力掩盖你对萧翊和顾绍恒的重要性。你让萧衍以为萧翊不过是利用你的异世身份,可事实是,顾绍恒和萧翊拼了命也要救你。”
越是偏执的人往往越敏感。赵大玲累了,靠在墙壁上,有气无力道:“随便你吧,反正我不是被太子杀死,就是死在你手里。要不,你现在就杀了我,鞭子带了吗?来吧,给我个痛快!也让长生不再为我整日提心吊胆,肝肠寸断。”
通过这几天的经历,赵大玲也发现摸索出了对付萧衍和潘又斌的对策。对萧衍就是两个字—“忽悠”。既然萧衍这么看重她异世者的身份,她就好好利用了一下现代文明。萧衍醉心皇权,好大喜功,自然希望得到助力,能让自己成就一番霸业。而相比之下,潘又斌却没那么好忽悠,他总是有超出常人的敏锐,很容易分辨出对方是不是在说谎。所以应对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讲真话,讲实话。这样能取得他的心理认同和信任。
而且赵大玲发现萧衍和潘又斌之间并非铁板一块,萧衍看不起潘又斌,也觉得他不过是个暴虐的怪胎,他不过拿这个表弟当个跟班,让他替自己办事。而潘又斌相比辅佐萧衍上位,更感兴趣的是如何满足自己的变/态欲望。他一方面听命于萧衍,另一方面又执着于折磨她和长生。赵大玲觉得自己在走钢丝,她要转移萧衍的注意力,以减轻萧翊的压力。同时她要从潘又斌身上寻找突破。她在萧衍和潘又斌之间的夹缝中求生,自己都觉得自己快精分了。
潘又斌听见赵大玲说没有背叛顾绍恒,反倒不那么狂躁了,冷哼了一声,“你倒敢跟我说实话。胆小怕死,蛇鼠两端,顾绍恒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
管着么?赵大玲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见赵大玲沉默不言,潘又斌又觉得无趣,“也罢,我就不信了,你一个女子还能翻上天不成。我暂且留你这条命,等到萧翊落败,你对太子而言也就没了用处,到时候我让你和顾绍恒在我的囚室中见面,那该是多有趣的场面!”
赵大玲看着潘又斌,虽然知道他是个疯子,可还是不能理解他那样的人生,她忍不住问他,“潘又斌,你究竟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不是为了征服,不是为了得到,只是单纯的喜欢。为她的喜悦而欢笑,为她的愁苦而烦恼?”
这个问题貌似把潘又斌难住了,他歪着头想了好久,才迟疑道:“成亲的那天,我揭开她的红盖头,她抬起头来冲我笑了一下。在我的记忆里,除了我娘,从来没有人对我笑过,我遇到过的女人一见我就怕得浑身发抖,即便是笑都跟哭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赵大玲似乎从潘又斌的脸上看到了类似于“温柔”的表情,她难以置信地惊呼出来,“你说的是文思瑶?那你为什么还杀了她?”
潘又斌略显寡淡的眉毛蹙在了一起,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神色阴狠,“那个贱人,有一天在花园里我看见府里的一个侍卫拾起了她掉落的丝帕,她接过来,还冲那个人笑。后来我当着她的面把那个人身上的骨头一寸一寸地敲碎。她大骂我是魔鬼,说后悔嫁给了我。我一气之下鞭打她,她受不住死了。”
赵大玲倒吸了一口凉气,“笑一下都不行?她只是对拾起她手帕的人表示感谢,无论那人是男人还是女人。你就为了这点儿事儿要她和那个侍卫的命?”
潘又斌的面孔扭曲着,“人都是下贱的,禁不住一点儿的诱惑,无论是美色的诱惑、金钱的诱惑,还是权势的诱惑。”
赵大玲无法理解他的这种论调,“那你眼里有干净的人吗?”
“有,顾绍恒。”潘又斌不假思索地答道。“就因为他干净,好像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能诱惑他,让他屈服,所以才激起了我的兴趣和征服的欲/望。”
赵大玲气不打一处来,“他你就不用惦记了,那是我的未婚夫。”
潘又斌也斜了赵大玲一眼,慢悠悠地怀中拿出赵大玲的匕首,“倒是提醒我了,差点儿忘了正事。”
赵大玲惊惧地缩到墙角,“你干嘛?太子不是说让你放过我吗?”
潘又斌冷笑,“又到给顾绍恒送礼的时候了,他对你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以前是不敢见我,现在恨不得十二个时辰跟在我身后,打都打不走,幸亏这个山坳的通道口在皇宫中,要不然以他那个死缠烂打的劲头,我还真不容易来这里。”
赵大玲抬手按住自己心口的位置,可还是抵不住的心痛难忍,刚才,她能感到长生就在离自己不远地方,两个人却无法相见。她颤声问:“他,他还好吗?”
“不好,看上去还不如你精神呢。”潘又斌现出欣喜满足的神情,“我发现摧残他的精神,比摧残他的身体更有意思。以前我一直以为他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没有弱点的人,现如今我终于找到了他的弱点,那就是你。你便如他的死穴一般,只要掌握了你,便掌握了他的命脉。”潘又斌弯腰割去赵大玲的一缕长发,“你说,他见到这个,会哭呢还是会笑呢?”
赵大玲抿紧了嘴,不敢放任自己去想长生。越思念他越会让自己软弱,恨不得大哭一场。
潘又斌每天都要跑来一趟,因为萧衍告诫他不能刑讯赵大玲,让他觉得颇为无趣,只能没事儿来剪赵大玲的头发回去吓唬长生。赵大玲的头发被他剪得狼牙狗啃,一半儿及腰,一半儿耷拉在肩膀上,非常丑陋。潘又斌热衷于跟她讲长生,每次都眉飞色舞地告诉她长生的近况。瘦得不成人样啦,嘬腮啦,出黑眼圈啦,意志消沉啦,气得赵大玲恨不得给他几巴掌,再缝上他的嘴。
潘又斌肆无忌惮地将萧翊和长生的动态告诉她,似乎就是想看到赵大玲的震动,赵大玲闭目靠在墙壁上不理他,好像是睡着了一样,其实心中已经是翻江倒海。萧翊和长生加紧了对萧衍的行动,朝堂上风起云涌,让萧衍倍感压力。赵大玲知道他们现在一定很难,一方面想救她,一方面又投鼠忌器。如今自己好像一个人质一样,让外面的他们无法施展拳脚,连炸药都不敢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