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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程氏欲为二弟妹解围,同时也想暗暗给三弟妹杜衡难看,便故意提起了宣宜郡主萧灵。她明明知道萧灵就是为了给新嫂子难看才特意迟迟不来的。
宁亲王爷皱眉说道:“来人,速请郡主前来。”
有下人应声前去请郡主前来抱朴园,因萧灵未到,所以给世子夫妻和二公子夫人敬茶之事便得停一停,宁亲王妃不可想让宝贝儿子和好儿媳妇白站着等,便笑着说道:“泽儿,和你媳妇先坐着等,灵儿素来起的迟,怕是还得一会儿才能到。”
程氏与孙氏心中又是一通暗恨,什么萧灵起的迟,根本就是给杜衡台阶下好不好,萧灵分明就是成心不给新嫂子脸面,这才迟迟不来的。
“泽儿媳妇,泽儿说你给他吃了一颗祖传的神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宁亲王爷也有心转开话题,便笑着问了起来。原本病歪歪的儿子一夜之间突然好起来,宁亲王爷虽然很高兴,可心中也不可能没有疑问。
杜衡看了萧泽一眼,心道:“果然就问了,还好刚才这人给了说辞。”她站起来向公公福身说道:“回父王的话,媳妇的外祖行医一生,曾炼得三枚保命灵丹,两枚已经用掉了,最后一枚给了媳妇的先母,先母过世之时将这枚保命灵丹传与媳妇做压箱之宝,昨日媳妇见三爷的情况与先母曾经说过的一般无二,便自作主张请三爷用了药,因灵丹对症,所以三爷才会这么快就好了起来。”
宁亲王爷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泽儿媳妇,那灵丹的方子你可有么?泽儿只吃了一颗,药量够不够,能不能再炼几颗备着?”
杜衡摇摇头道:“听先母说这三颗保命灵丹已经让外祖父踏遍千山万水,遍寻珍奇灵药足足十年,又用了二十年的时间炼制也只得了三颗,外祖父并没有将方子传下来,所以外祖父母过世之后,这方子再无人知道。”
宁亲王爷闻言长叹道:“可惜了可惜了!如此异方难以再现人世,实仍大憾!哦,泽儿媳妇坐下说话吧,不必总站着。”宁亲王爷与当今皇上是嫡亲兄弟,当今主政以后,因太过勤政落下心悸之症,虽然有御医百般调养,却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宁亲王爷还想着为当今炼出这保命灵丹,关键时候或可救当今一命。
萧淆萧淅听说这保命灵丹没有方子,最后一颗药也给自家三弟吃了,不由都偷偷松了一口气。他们怎么会猜不到父王的心思,倘若让当今服了保命灵丹,他岂不是当皇上要当的八十岁?太子与二三五皇子都已经是二十出头的人了,而当今不过四十有五,若再熬上三十年,只怕太子都会被熬死了。他们怎么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到底是三弟妹与三弟有缘,三弟也有这份福缘,要不怎么弘远法师单单指了三弟妹给三弟冲喜呢,果然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数。”世子萧淆存了三分真心七分暗恼的说了起来。萧淅忙也点头道:“大哥说的是。”
可这兄弟两心里绝对不是这么想的。保命灵丹这种逆天的存在,谁不想将之拿在自己手中以备不时之需,若是他们早能知道这些内情,还轮的到萧泽这个死病鬼娶杜衡,做梦去吧!
萧淆与萧淅不约而同看了杜衡一眼,他们心中暗自揣测道:“说不定这丫头在撒谎,那保命灵丹的方子何等紧要,她的外祖父会不传下来?倒要打听打听这丫头的母舅在何处,说不定方子就在他的手中,到底不论想什么办法也得把这方子弄到手,先制出几丸保命灵丹再说。”
萧淆和萧淅哪里知道,杜衡的外祖父此生只有一个女儿,杜衡是外祖父唯一的后人,他们兄弟就算是寻遍天下,也不可能为杜衡找出个亲舅舅亲姨妈。
“父王,娘亲,灵儿给您们请安啦……”随着一声娇俏的叫声,一身大红宫装,头戴赤金五凤朝阳挂珠钗的萧灵从门口快步走了进来。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来啦,今儿我是来晚了!”萧灵一路走着一路同萧淆萧淅夫妻打招呼,独独不理会今日的正主儿萧泽杜衡夫妻。
萧泽因一直装病,又因为妹妹一直与大哥二哥走的极近,所以萧泽对这个目前来说唯一的亲妹妹却是淡的很,杜衡更不必说了,她本就是清冷之人,脸上难道露出一丝笑容的。见萧灵不先问候自己,萧泽与杜衡便也什么话都不说,只看父王娘亲如何了。
宁亲王爷见女儿只与大儿子二儿子夫妻打招呼,根本不理会三儿子夫妻,便沉着脸斥道:“好没规矩!跟你的嬷嬷都干什么去了,就是这么教导你规矩的?”
萧灵撅着嘴“哼”了一声,不高兴的叫道:“父王,您好没意思,那些嬷嬷整天规矩规矩的都快把灵儿烦死了,怎么您也这么说,还能不能让灵儿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啦!连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说灵儿是王府的娇客,就该任着性子娇养呢!”
萧灵也是够没心没肺的,说什么话都不过脑子,转脸儿就把大哥大嫂二哥二嫂给卖了!
宁亲王爷双眉竖起,怒视着两个儿子沉声道:“这话是你们说的?”
萧淆与萧淅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们忙跪下说道:“回父王,儿子只是觉得灵儿是咱们王府唯一的郡主,虽然身份不比公主却也差不多少,她能在王府的日子也就十来年,儿子总想着让灵儿事事顺心方才不委屈了她。”
宁亲王爷冷声道:“你们倒是好兄长,知道心疼妹妹!”
萧淆萧淅忙低头道:“儿子不敢当。”
“不敢当,你们有什么不敢当的?惯的灵儿无法无天,将来出嫁之后被夫家所嫌恶,你们就高兴了?”宁亲王爷怒喝道。他自从长在宫中,什么样的险恶用心没有见过,从前他是不知道大儿子二儿子这般纵着妹妹,如今听女儿一说,宁亲王爷立时什么都明白了。
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失望涌上宁亲王爷的心头,这一刻,他发现两个已经长大了的儿子是如此的陌生,陌生的他都不认识了。
宁亲王妃的脸色也变了,这十年以来,她只顾着萧泽的病,将教导女儿之事全都交给了教导嬷嬷,这些嬷嬷都是重金礼聘来的,头两年宁亲王妃还时常盯着,因此四个教导嬷嬷果然很是上心,萧灵五岁之前的规矩学的相当之好,所以宁亲王妃便将放了手,将重心仍放在病重儿子的身上,不想竟然因此耽误了对女儿的教养。
浓浓的后悔自责涌上宁亲王妃的心头,她低泣道:“王爷,都是妾身不好,妾身疏忽了对灵儿的管教。”
宁亲王爷拍拍妻子的手说道:“爱妃,你不必自责,若没有人纵容灵儿,灵儿也歪不了!”说这话之时,宁亲王爷锐利的眼风直扫萧淆萧淅夫妻,看的四人毛骨悚然,就是个大傻子都能听出宁亲王爷语中之意。
萧灵见父王教训两个最宠自己的哥哥,立时指着萧泽气恼的大叫道:“父王,你也太偏心了,难道都象他这样对我不闻不问才好么?大哥二哥宠我有什么错?”
萧泽剑眉皱起,隐隐有一丝肃杀之意,杜衡离萧泽最近,她的感觉向来又敏锐,立刻便察觉到了。她只是看了萧泽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宁亲王爷怒道:“放肆!这般对父兄说话,也是你两个哥哥惯出来的!萧淆萧淅,本王倒要问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娇惯妹妹的,难怪近来本王与人提起灵儿,人家立刻顾左右而言他!”
宁亲王妃因为女儿还小,并不急着定亲,所以只是暗中相看合适的女婿人选,倒没有透出一星半点儿的口风,所以她真不知道女儿已经成了京城之中被娇惯坏了的娇小姐的代表。故而听丈夫这么一说,宁亲王妃立时急了。她有了身孕又不能着急,这一着急便又晕了过去。
宁亲王爷一见妻子昏了过去,也顾上教训儿子女儿,只抱起妻子叫道:“泽儿媳妇,快来给你娘亲诊脉。”
杜衡便是不想上前也不行的,只能赶紧上前说道:“父王别急,先把娘亲放到榻上躺平。”
宁亲王妃依言将妻子抱到内间平放在榻上,杜衡上前切了脉,轻声说道:“父王放心,娘亲并无大硬,只是有些怒极攻心,现在让娘亲醒来不利于她休养身体,以儿媳浅见,倒不如让娘亲小睡片刻,回头定会自然醒来。”
宁亲王爷见儿子病的那么重儿媳妇都能药到病除,自然对她信了个十成十,连连点头道:“好好,就依你说的办,齐嬷嬷,好生在此服侍着。泽儿媳妇,你出来。”
宁亲王爷是个细心之人,他想着杜衡的敬茶并没有全部完成,所以才会有此吩咐。
杜衡应了一声,俯身为宁亲王妃解开襟口的第一粒扣子,这样可以让宁亲王妃呼吸的顺畅一些,宁亲王爷见了暗暗点头,心道:泽儿这个媳妇娶对了!
杜衡随宁亲王爷走出来,萧泽抢上前问道:“父王,娘亲怎么样?”他脸上尽是着急的表情,宁亲王爷暗叹道:“这才是亲生儿子,看来素日里他们两个是真不把柔柔当娘亲的,是本王想错了,本王以为柔柔待他们兄弟至诚,他们兄弟也会将柔柔当亲娘看待,错了,错了!”
“泽儿,你娘亲没事,歇歇就好了,别担心,你身子才好,要多加小心才是。”宁亲王爷暗自感叹一回,对三儿子萧泽越发关心了。
萧淆萧淅心中俱是一凛,他们刚才被连番的训斥训懵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连这最起码的表面功夫都会不做。难道父王有意更换世子?这个念头从萧淆心底深处立刻钻了出来。萧淆立刻进入了被害妄想症模式。此时他怎么看父王与萧泽,便怎么觉得他们要夺去自己的一切。
萧淅也在想,父王想让萧泽当世子,想把大哥和我都踢出去?哼,你休想!这宁亲王府早晚是我萧淅的!萧泽,你若是老老实实把你媳妇完完整整的献给我,我倒能赏你口饭吃,若是你敢有半分非份之想,就休怪二哥手下无情!杜衡尚是完璧之身,这事明眼人可都能看出来。萧淅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他几时对萧泽有过兄弟之情来着,还想霸占弟媳妇,真是无耻至极!
宁亲王爷并不知道两个儿子到底在想什么,只沉声喝道:“都坐下,泽儿,本王与你娘亲已经受了新媳妇的礼,他们还不曾,来,将礼行完,免得什么人再拿此事说嘴为难你媳妇。”说到后半句话之时,宁亲王爷有意无意扫了两个儿媳妇并女儿一眼,看的三人都缩了缩脖子。
有宁亲王爷在上头看着,萧淆夫妻萧淅夫妻还有萧灵纵然满心恼怒,却也不敢不坐下等着吃茶。
在世子夫妻这里,萧泽与杜衡敬茶敬的还算顺利,萧淆就坐在宁亲王爷的左下首第一位,有父王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哪里敢有一点点小动作。
萧淆夫妻接过茶随便吃了一口,便在茶盘上放了一只荷包并一对金镶碧玉手镯,虽然是略显简薄了些,可也还能说的过去,萧泽与杜衡说了句“多谢大哥大嫂”,这茶也就算敬完了。
到了给萧淅夫妻敬茶的时候,就不太顺利了。萧淅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杜衡,还借接茶之机想摸一摸杜衡的柔荑。萧淅以为杜衡不过是个柔弱小姑娘,却不知道这小姑娘是把毒药当玩具玩的。萧淅的手刚要碰到杜衡柔荑之时,杜衡飞快一缩袖子,萧淅便觉得手指尖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之感,他大叫道:“你暗箭伤人!”
杜衡还稳稳的端着茶,只是已经倒退了两步,冷着脸沉声道:“二哥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你暗箭伤我!”萧淅只觉得指尖火烧火燎的疼,立刻跳起来大叫。
孙氏闻言立刻也站起来捧着丈夫的手夸张的叫道:“弟妹你怎么能这样,敬茶是何等重要之事,你怎么还能暗伤大伯子?”
萧泽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他一把揽过杜衡厉声道:“二哥二嫂休要往我媳妇身上泼脏水,二哥的手何曾有伤!”
宁亲王爷皱眉喝道:“你们又在闹什么?”
萧淅举着手指刚要送到父王面前展示并且诉苦,可刚将手指举起来就傻了眼,他的手指再没有一丝异样,还是象原来一样白白净净纤细修长,连一星半点儿红点子都找不出来。可是那种被灼烧的刺痛感却越来越强烈!
“萧淅,你的手何曾受伤,休要再胡闹,若再生事搅了你三弟的敬茶礼,本王绝不轻饶!”宁亲王爷一看萧淅的手指丝毫无损,脸色便阴沉的吓人了。
萧淅手指上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脸色都变了,可是手指上却丝毫不显异样,萧淅再也坐不住,“嗷……”的大叫一声冲了出去,将双手狠狠的插入院中的太平缸内,太平缸周围虽然以炭火保温,以保证缸中之水不结冰,也好随时应对突发的走水事件。可是缸中之水还是冰冷的,萧淅原以为用冰水冰镇一下会好受许多,不想手指入水之后却象是插入炉火之中,那烧灼感更加剧烈了。
萧淅的感受没有人能明白,包括他的妻子孙氏,孙氏正在跑去看丈夫,不想公公却发话了,“老二媳妇,吃了茶再走!”
孙氏心中着急,慌忙自杜衡手中接过茶一饮而尽,将一个荷包并一对赤金镶宝梅花如意钗放到茶盘上,便匆匆追了出去。
宁亲王爷见状又皱了皱眉头,对二儿子夫妻更加不满了。
最后便是给萧灵敬茶,因萧灵是妹妹,所以她不能坐着纹丝儿不动的等嫂子敬茶,她需得站起来见礼接茶,不过也因为年纪小,她不需要送杜衡什么东西,倒是杜衡得给她礼物。
可是萧灵却稳稳的坐在椅上,昂着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杜衡见了也不生气,只淡淡说一句:“妹妹吃茶。”
萧灵一手搭在扶手上,只伸出一只手接茶,宁亲王爷见了怒喝一声:“萧灵,站起来!”
萧灵吓了一大跳,本能的跳了起来,可是她很快便又坐下了,只昂着头骄傲的说道:“我是皇上伯父亲封的郡主,还不能坐着受她敬茶。”
宁亲王爷气脸都青了,冲过来便想教训女儿,杜衡却拦住公公平静的说道:“父王息怒,郡主说的有理,儿媳妇是该给郡主敬茶。”
宁亲王爷皱眉道:“什么郡主,那是在外头说的,在家里她敢!萧灵,今日你若安安份份吃茶便也罢了,否则……”
萧灵本就打算大闹来着,一听父王威胁自己,立刻放声大哭道:“我恨死你这个坏女人了,你给我父王娘亲下了降头,否则他们再不为会了你处处为难我……”说着,萧灵便低头向杜衡身上撞去。
多亏宁亲王爷及时赶到,一把揪住女儿,才没让杜衡被萧灵撞倒。其实这是萧灵的幸运。自从昨晚见识了那两杯有毒的合卺酒,杜衡便知道今日的敬茶不会一帆风顺,所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萧灵若是一头撞过来,吃的苦头绝不会比萧淅少。
“灵儿,若再胡闹便送你去宫中学规矩!”宁亲王爷冷喝一声,立刻将萧灵吓的再不敢说话了。当今对公主的规矩很是重视,特意设立宫学专门教养公主,若是王公亲贵想把女儿送进宫学规矩,当今也不会不同意。
宫中宫学规矩极为森严,教出来的公主都象是一个模子扣出来似的,再不让公主有一丝娇纵之气,萧灵听过刚进宫学的公主叫苦连天,所以她对宫学早就心存畏惧,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让萧灵害怕的,也就是宫学了。
形势比人强,萧灵也不敢再蛮不讲理,只气咻咻的站在杜衡面前,语气生硬的说道:“谢三嫂赐茶。”
杜衡并不知道宫学为何物,她也不想知道,只神情淡淡的将茶递了过去,又从身后丫鬟的手中拿过一只小匣子递与萧灵,淡淡道:“也不知道妹妹喜欢什么样的首饰,这几块石头成色还算好,妹妹拿去不拘镶着带或留着把玩都随意。”
萧灵撇了撇嘴,心中暗道:“你个将军府出身的姑娘能有什么好东西,还能越过我们王府。”心里这么想着,萧灵便将手中的匣子打开了,她是挑剔一番也好给杜衡一个难看。
不想一打开匣子,萧灵自己却先看直了眼。萧灵爱红,喜欢穿大红衣裳,爱戴镶红宝石的首饰。而那只小匣子中全是红宝石,少说也有十来颗,最小的一颗也有豆粒大小,最大的一颗堪比鸽子蛋,颗颗都是顶级的鸽血红宝石。
“这……”饶是见多红宝石的萧灵,看到这么多顶级鸽血红宝石,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大梁并不出产红宝石,所有的红宝石全都是外番进贡或者是由胡商飘洋过海运到大梁贩卖的,只一颗豆粒大小的红宝石,便要花费中等人家十年的收入,这一匣子红宝石可谓是天价了。
杜衡看到这些红宝石,也暗暗吃了一惊。这些红宝石并不是她准备的,而是早上出门之前萧泽递过来的,说是为她准备好送给萧灵的见面礼。杜衡也没多想便收下了。原本她给萧灵准备的只是一对镶七彩宝石的臂钏。
“三……三嫂……这……太贵重了……”萧灵到底还是个孩子,脸皮也没那么厚,她哪里好意思刚刚给杜衡没脸却立刻收下这么贵重的见面礼。要知道当日大嫂二嫂进门之前,给自己的不过是赤金八宝项圈和镶红宝石凤钗,和这一匣子顶级鸽血红宝石真的没法比。
世子妃程氏看到这一匣子顶级红宝石,脸色也阴沉下来,她心中暗道:“这杜衡什么意思,明摆着打脸么,随便给个见面礼都给的这么重,倒叫她这么世子妃如何自处?”
萧泽在一旁恰到好处的说道:“灵儿,我就你一个嫡亲妹子,你嫂子与我同心,好东西不给你给谁呢,娘亲肚子里那个指定是个小子,再用不着这些的。快拿着吧,多打几件好看的首饰,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多好!”
“三……三哥!”萧灵干巴巴的叫了一声,脸上火辣辣的发烫,十分抹不开面子。
杜衡因答应了萧泽,要配合他作戏的,便也浅浅笑道:“是啊,灵儿妹妹快拿着吧,女儿家就得好好打扮起来的。日后我若再有好的还给你。”
萧灵越发不好意思了,小脸儿涨的通红,嚅嚅说了一句:“我……我……谢谢三哥三嫂……”说罢,抱着小匣子一阵风似的跑开了。小姑娘真心没脸再留下来了。
宁亲王爷再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自然是很高兴的,开心的笑道:“好好,这样才对。泽儿媳妇,你做的很好。”
世子萧淆与世子妃程氏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两人再也待不下去了,赶紧站起来低头说道:“父王,二弟不知道怎么样了,儿子过去看看,先告退了。”
宁亲王爷看了大儿子一眼,眼中掠过一抹失望,他点点头沉声说道:“去吧。”
萧淆此时也没有心思去揣测父王的心思,只与世子妃匆匆离开了抱扑园。
宁亲王爷看着大儿子大儿媳妇走出门,缓缓叹了口气,今日他才发现他曾经以为的母慈子孝竟然是假象,妻子已经竭尽全力做好继母,可两个儿子却未必真心把继母当成母亲,更没有把继母所出的两个弟妹当成手足至亲。
要袭爵的大儿子气量如此狭窄,大儿媳妇也不是个能容人容事的,将宁亲王府交给他们夫妻真的好么?二儿子萧淅与大儿子一母同胞,他应该会多加照应,可是三儿子萧泽呢?自己百年之后,小妻子会不会被亏待?萧泽会不会被他的两个异母哥哥赶出王府,从此……宁亲王爷摇了摇头,他真的不敢再往下想了,再往下想的情形就太令他揪心了!
萧泽看到父王很伤感,却一句话都没有问,他只是低声对杜衡说道:“阿衡,你再去看看娘亲吧。”
杜衡点点头,轻轻走入里间去探视宁亲王妃,此时宁亲王妃还没有醒来,可脉相已经平稳许多,杜衡从脉相上看出宁亲王妃的身体一直很好,此次有孕对她来说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
齐嬷嬷自从知道三少夫人懂医术,还治好了三公子的病,便将杜衡当神人一般看待。等杜衡诊过脉,齐嬷嬷赶紧送上一茶热茶低声笑道:“三少夫人喝杯茶暖暖身子吧,娘娘的身子骨怎么样?”
杜衡接过茶浅酌一口,轻声说道:“娘亲的身子骨挺好,嬷嬷只要仔细服侍就不会有问题的。”
齐嬷嬷明显松了一口气,小声说道:“真是谢天谢地,万想不到娘娘又怀上身孕了,这都是三少夫人带来的喜气啊!”
杜衡真是哭笑不得,王妃怀孕是王爷的功劳好不好,与她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嬷嬷别这么说,娘亲才只一个月的身孕,虽然她身子骨挺好的,可也不能大意了,嬷嬷得越发上心才是。”
齐嬷嬷忙应道:“是是,老奴一定尽心服侍娘娘的。”
说话间萧泽走了进来,他看向杜衡问道:“阿衡,娘亲怎么样了?”
杜衡点头道:“还好,就是得多休息。”
萧泽小声问道:“要不要吃药?”杜衡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齐嬷嬷于此倒是很有经验,立刻屈膝回道:“回三公子,夫人现在能不吃药最好不吃药的。”
萧泽点了点头,对杜衡说道:“娘亲没事那我们就先回去吧,免得让娘亲不能好好休息。”
齐嬷嬷忙说道:“对对,三公子身子才好,理当回去多歇着。”
杜衡站起来与萧泽走了出去,宁亲王爷问了几句妻子情形,然后对萧泽说道:“泽儿,你且站一站。”
杜衡知道这父子二人有话说,便主动走到外面在廊下等候。宁亲王爷看到三儿媳妇如此懂事,心中更加满意了。
“父王,您有什么吩咐?”萧泽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向杜衡飘去,看的宁亲王爷忍不住捻须笑了起来。看来泽儿真是对他媳妇儿上了心,看看这才刚分开片刻不到,这眼神便飘过去了。
“泽儿,你身子才好,你媳妇又还未及笄,你不要急于一时,往后日子还长着呢。等你媳妇及笄以后再圆房也不迟。”宁亲王爷语重心长语有所指的说了起来。
原本宁亲王爷并不很重视杜衡这个冲喜儿媳妇,可是今日发生的一切让他转变了看法,宁亲王爷现在很希望儿子能和杜衡白头到老,所以有些事情就不能发生的太早了,若是伤了杜衡的身体,可让宁亲王爷再到哪里去给儿子找这么好的儿媳妇。
萧泽的脸刷的红了,他尴尬的想道:自己有表现的那么急色么,昨夜他明明独个儿睡在榻上的,离他亲亲小媳妇儿隔了足有两丈远呢。
“是,儿子知道。”萧泽尴尬的恨不能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父子之间进行这样的对话实在是太丢脸了。
宁亲王爷其实也很尴尬,可是这种话当爹的不说又让谁来说呢,他可不想让怀着身孕的妻子去给儿子讲这个,要注意胎教的!
“还有,后日回门,最好也去镇国公府一趟,那日送嫁妆之时,镇国公曾认真的对为父说,镇国公府是你媳妇的正经娘家,往后你媳妇的事情镇国公府是要管到底的。为父瞧着他们倒比建威将军府更重视你媳妇。”说完了最尴尬的话题,宁亲王爷立时轻松许多,说话的语气都轻松起来。
“是,这个儿子已经想到了,昨日迎亲之时,就是伍国公送阿衡上轿的。”萧泽赶紧应了下来。
宁亲王爷点点头道:“伍国公倒是个至诚至性的孩子,若与他交好,对你将来有好处的。”
萧泽忙又应道:“是,儿子心里明白。”
“嗯,你明白就好,泽儿,从前你身子不好,为父也没给你弄个一官半职,如今你身子好起来了,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为父与你皇伯父说去。”宁亲王爷的话题越来越轻松了。
只是萧泽这会儿没心思与父王聊天,他的心思全飘到站在廊下的杜衡身上了。“父王,儿子一时也没想这些,不如您让儿子回去好好想想再告诉您?”萧泽有些儿小赖皮的笑着说道。
“没出息的东西!去吧去吧!”宁亲王爷笑骂了一句,挥手让萧泽走了。
萧泽飞快走出房门,没有看到他的父王眼圈微微犯红,一来,宁亲王爷已经十年没有看到儿子对自己撒娇耍赖,二来,病了整整十年的儿子竟然全都好了,这让宁亲王爷怎么能不激动。
萧泽一路为杜衡指点王府中的风景建筑,可是杜衡却没有心思欣赏,刚才演了小半天的戏,她已经很累了,实在不想再花心思应付萧泽,此时杜衡心里想的是寥嬷嬷,她不知道寥嬷嬷现在怎么样了,在庄子上住的是否舒适,小丫鬟们有没有尽心尽力的服侍着。
交泰园离抱朴园的路程不算很近,若是走路大约得走上一刻钟。做为一个大病初愈之人,萧三公子自然是命人备轿的,这小子鬼的很,命人备一了乘很宽大的暖轿,他可以舒舒服服与杜衡坐在里面。
看着来时乘坐的轿子,杜衡秀眉蹙起,低声道:“你自己坐轿吧,我走回去。”
萧泽忙隔着衣袖抓住杜衡的手臂低声道:“阿衡,你昨晚答应我的,得做全套。”说罢,萧泽还有意四下看了一回。
杜衡随着他的视线一看,果然四下里影影绰绰的有人在窥视他们二人。杜衡没奈何的皱眉说道:“好吧。”
萧泽鬼计得逞,在心中狠狠的夸了自己一回,便乐呵呵与杜衡上了轿,夫妻二人回家去了。
直回到交泰园新房之中,萧泽才问出这一路他都想问的问题,“阿衡,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回到房中,杜衡立刻冷了脸,她冷冰冰*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不会去问你二哥!”果然不用再做戏的感觉真好,杜衡还是喜欢做原本的自己。
“阿衡……”萧泽正要说什么,却见杨梅红菱进来服侍主子更衣,杜衡头上戴的首饰极好看也极有份量,这小半天坚持下来,她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挺断了。
萧泽本想坐下来看媳妇儿理妆,不想杜衡没好气的喝道:“你还不出去!”
萧泽一愣,立刻装傻道:“这里是我家,我都回家了还要去哪里?”
杜衡也不反驳,只站起来对杨梅红菱说道:“西厢房可收拾出来了?”
杨梅红菱对视一眼,两人都不太情愿的回道:“回夫人,收拾好了。”
“好,我们这便过去。”杜衡冷冷说了一句便往西厢房走。这可急坏了萧泽。
萧泽赶紧拦住杜衡叫道:“阿衡你去西厢房做什么?”
杜衡冷冷道:“这里是萧三爷的房间,我自去西厢房住着。”
萧泽急了,赶紧举手说道:“好好,我出去还不行了,你留下,我出去,你千万别去西厢房住。”说罢,萧泽赶紧飞快的走了出去,生怕走的慢了小媳妇会改了主意。
杨梅和红菱都看傻了,刚才跑出去那个人是她们家姑爷,王府的三公子?别不是假冒的吧,怎么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呢,刚才她们可是捏了好大一把汗,生怕姑爷恼怒发作姑娘,姑娘会受委屈的。可现在看来,受委屈的那个应该是姑爷,给人委屈受的倒是她们家姑娘。
“姑娘,您……是不是对姑爷太凶了?”红菱有话不说会憋的很难受,便小心翼翼的说了起来。
杜衡淡淡问道:“我很凶么?”
红菱看着自家姑娘,明明人还是原来那个人,怎么气势全不一样了呢,难不成这王府的地方邪性,只在这里睡一觉就能让人改了性子。从前姑娘只是性子冷,可是不霸道啊,怎么只在王府住了一夜,就变霸道了呢?
刚才红菱没有跟去服侍,是由杨梅带着清芬跟着的,所以红菱不知道抱朴园发生之事。若是知道了便会明白姑娘为何会发作姑爷。
杨梅向红菱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红菱识相的闭嘴上前服侍。
除下头上的首饰之后,杜衡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心情仿佛也松快一些,她这才淡淡说道:“以后都这么着,出了交泰园,我是三少夫人,在这交泰园中,我仍是你们的姑娘。那个人……与我没什么相干!”
杨梅红菱都傻眼了,两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杨梅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寥嬷嬷,若说这世上还有人能让她家姑娘心甘情愿的听话,除了寥嬷嬷再不做旁人之想。
而红菱想的却是去寻李嬷嬷说话,问李嬷嬷的意见,这些日子与李嬷嬷相处下来,红菱越发佩服李嬷嬷,李嬷嬷不仅做的一手极精巧的针线活儿,还识文断字懂得很多道理,说出的话来总是那么让人心服口服,说不定她能说服姑娘。
别管想着去找谁,杨梅和红菱都一致认为姑爷是个好姑爷,姑娘应该和姑爷好好过日子,再不应该象刚才那样直接给姑爷没脸,让姑爷下不来台。
杜衡在想心事,倒也没有注意自己的两个贴身大丫鬟也在想心事,一时房中沉静下来,静的连墙角放着的大座钟的走时声都显得那么的响亮。
“梆梆……”两声敲窗声响起,杨梅回过神来赶紧支起窗子,只见新姑爷手中拿着一枝含苞欲放的绿萼梅花,脸上挂着极大的笑容,对坐在窗边妆台前的姑娘讨好的笑道:“夫人,后园的梅花开的极好,我特地折一枝送来与你赏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