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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朱韵心情不错,但她还是觉得大晚上在路边傻笑有点缺心眼。
“走吧,回去了。”朱韵小小拉了拉李峋衣角,两人一起往宾馆走。
陌生的校园,陌生的黑夜。
路上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他们俩个,一路上默不作声。这一天的剧情太过跌宕起伏,此时帷幕落下,余劲还在。
朱韵有无数的话想要问李峋,脑子里杂七杂八,最后也不知从哪问起。
要不先问问学校的处理结果吧……
就在朱韵刚要开口的时候,李峋的手机响了。
他磨磨蹭蹭地掏出手机。
“喂?哦,刚出来。没什么事,不用了,很快回去了。”
……
朱韵竖起耳朵仔细分辨。
夜里安静,她听到电话里有女孩说话的声音,但具体说什么听不清楚。
脑子里一个声音问——
谁?
另一个声音回答——
还能谁,徐胡兰呗。
一想到她,朱韵脑子里那些正经的话题瞬间全飞没影了,只剩下今天比赛会场上,徐黎娜兴奋的表情,还有那清脆的口哨。
李峋很快挂断了电话,朱韵不经意地问:“谁啊?”
“徐黎娜。”
果然!
“有什么事吗?”
“没有,问问情况。”
朱韵哦了一声,李峋又说:“让我晚上去找她,说有事跟我讲。”
?!
这么微妙的时机,简直用屁股都能想出她要干什么。
朱韵脑中警铃大作。
“你要去吗?”
刚巧李峋打了个哈欠,朱韵马上顺水推舟。
“都这么累了,赶紧回屋睡觉吧。”
“嗯。”李峋没有拒绝,他已经到极限了,眼皮都强撑。
朱韵心里双手合十,谢天谢地。
朱韵给李峋送到房门口,高见鸿早就在里面等着了,一开门就想询问李峋情况,可李峋见床就倒,两分钟没到就睡着了。
高见鸿转向朱韵,“他跟你说处理结果了吗?”
“没,明天再问吧。”朱韵道。
朱韵回到自己房间,学姐已经睡下,她蹑手蹑脚去洗手间,凉水淋浴。
随着丝丝凉凉的水珠划过身体,朱韵觉得这些日子里积压的所有负面情绪全都消失不见了。
洗完澡,披着浴巾,躺倒在床。
她并没有像李峋一样马上睡着,相反,她翻来覆去难以成眠。
比赛的负面情绪消失了,另一方面的情绪开始在暗夜滋生。
朱韵满脑子都是那个徐胡兰。
就这么在床上烙饼,一直烙到后半夜三点多,朱韵终于顶着血丝眼爬起来,拿着手机去了走廊。
走廊里静悄悄,所有人都在熟睡,她来到楼梯口坐下,拨通一个人的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声,自然断掉。
朱韵不甘心,又打了一遍,这回有人接了。
那边人被硬生生从睡梦中叫醒,痛不欲生,沙哑道:“我说朱大小姐,现在几点知不知道,要死人了啊……”
朱韵脸紧紧贴着手机,“任迪,救命!”
任迪:“救个屁,你被打劫了?”
“不是,任迪……”
她语气难得这样哼哼唧唧,任迪那边终于长叹一口气,下床,随手捡起乐队成员的一件衬衫披在身上,推开阳台的门。
吹着夜风,总算精神了点。
任迪点了根烟:“说吧,李峋又怎么了。”
朱韵无言三秒,道:“你怎么知道是他?”
任迪嗤笑,“你还能有什么事。”
我看起来就这么浅薄么。
“怎么,不是他的事?”
“……是。”
“说吧。”
一要说,朱韵自己反倒矫情起来,她从小到大最擅长的就是搞心理活动,精神分裂自我分析,她从没跟人谈过这类话题,毫无经验。
没等朱韵支支吾吾出什么结果,任迪道:“他在那边又泡人了?”
好直白的开场,朱韵道:“……不是。”
“被人泡了?”
“……”
没听到朱韵的回答,任迪了然,“看来是这个了,什么样的啊?”
一个有着深厚革命情怀的人。
朱韵低头,实话实说:“一个挺好看的女生。”
“本地的?”
“应该是吧。”
“那没戏。”任迪淡然道,“李峋要能搞异地恋,他妈地球就要毁灭了。”
“是么……”
任迪哼笑一声,又道:“不过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朱韵手指头杵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戳。
“任迪,我问你一个问题。”
“说。”
朱韵抿了抿嘴,小声说:“女生要是先表白,会不会让人看扁啊。”
“如果是李峋,表不表白都会被看扁。”
“……”
朱韵又沉默起来,任迪道:“也是难为你了。”
?
任迪冲着夜色弹了弹烟,解释道:“李峋这人看着就不像善茬,一般人都敬而远之,能对他主动下手的女生大多都是经验比较丰富的了,像你这种……我不好形容的类型,被他吃得太死了。”
你不好形容的类型……
朱韵觉得无名的刀子一下一下地朝着自己捅过来。
任迪八卦地问:“这女的好看到什么程度,跟那个塑胶芭比柳思思比呢?”
朱韵回忆了一下,说:“不是一个类型,但我觉得没有柳思思好看。”
“这样啊,你有什么想法?”
朱韵心说我要是知道就不打电话了。
她天马行空地想起什么,说:“对了,我看到不久前的报纸报道,现在国家男女比例失衡,女生要比男生少很多,将来——”
“扯淡。”任迪毫不留情打断她。
朱韵说:“这是国家人口普查给出的数据。”
“谁查都不好使。”任迪冷冷地说,“都是假象。朱韵,我告诉你一句箴言,你听好了。”
朱韵不自觉地坐直身体。
任迪道:“不管男女比例如何,这世上,好男人永远比好女人稀少。”
此话一出,朱韵瞬间觉得身体好像被一道闪电劈中,竟有种顿悟的快感。
“所以碰到不错的就快点下手吧,吞吞吐吐犹犹豫豫,最后剩下的都是你这种。”任迪将抽完的烟熄灭,又道,“还有,别把男生想得太理想化了,我不是吓唬你,男人的意志力有时候薄弱得超乎你的想象——尤其是在有选择的时候。”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九言劝醒迷途士,一语道破梦中人。
朱韵深呼吸,“任迪……”
“啊?”
“我去了。”
任迪哑然失笑,“都这个点了你要去哪啊?”
朱韵回神,才想起现在深更半夜,任迪笑呵呵道:“等天亮的吧,有好消息告诉我。”
“嗯。”
任迪最后安慰她道:“坏消息也没事,冲你们俩这装傻的能力,绝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完全不用担心会尴尬。”
“……”
“别有压力,李峋这混账也该有人治一治他了。”
你这样一个巴掌一个甜枣,我压力更大了啊。
朱韵思绪纷纷,脑中闪过什么念头就直接出口。
“他以前说过喜欢‘笨女人’……”
“他说的话多了,除了你们基地的正事,其他的十句里你听个一两句就行了。而且……”任迪哼笑着说,“你觉得后半夜一个人偷摸出来打情感咨询热线,是聪明人的做法么,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好吧。
又聊了几句,朱韵终于放任迪去睡觉了。
“那个,”挂断电话之前,她轻声说,“任迪,谢谢你。”
“没事。”
朱韵最后问:“你觉得我们俩——”
“绝配。”
朱韵在寂静的楼道里傻笑。
挂断电话,朱韵轻松了不少,但没轻松多一会,肩上的重担又压了下来。
她摸回房间,还是睡不着,把行李袋拖到洗手间翻看。
之前一门心思扑在比赛上,她什么都没注意,现在才发现此次出行她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带,为了方便,都是普普通通的衬衫裤子,也只穿了运动鞋。
衣到用时方恨少。朱韵回想了一下这几天的打扮,活生生的超市推销员。
她坐在马桶上,内心有几分焦虑,但更多的是激动,好像接手一个新项目一样。她给自己打气,就当是个难度较大的挑战,像往常那样全力以赴去做,最后是死是活端看老天安排。
这样下定决心后,待天色蒙蒙亮,朱韵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只揣了张银/行卡就出门了。
她打了辆车,来到附近最大的商场。商场还没有开门,朱韵就在外面等,一边等一边思考。
等到商场开门,她第一波进去,满楼寻找当初李峋送她的那条裙子的牌子。那是个著名品牌,朱韵轻而易举找到,只是店铺里的服饰早就换过,当初李峋送她的裙子还是偏厚的冬装,而此时已经全是薄薄的夏装了。
朱韵只试过一次李峋送的裙子,然后就好好收起来了,不过她已经牢牢记住那种款式和感觉。她在店里跳来跳去。这家店价格不菲,朱韵一副学生打扮,衣着又朴实,店员没有太拿她当回事。开始的时候还在她身边跟着,后来就干脆靠在一边聊起天来。
朱韵毫不在意,自己一条一条看。
李峋这人风格实在骚得很,朴实素雅应该不是他的口味。
冲当初母亲给她买的裙子,和李峋自己送的那套来看,朱韵觉得他应该比较偏好那种做工华丽考究的公主裙。
最后朱韵挑中一条无袖连衣裙,里面是黑色修身款,裙摆外是一层硬质的灰网纱,网纱连接腰身的地方掐成了花瓣口,精致漂亮,下方蓬起,里面的短款黑裙和一双长腿若隐若现。
朱韵并不是骨干消瘦的类型,自小良好的营养供应让她的身体滑如凝脂,丰韵聘婷。她一直觉得这是自己的强项。
买完裙子,朱韵去一层挑了双黑色细跟的高跟鞋。试鞋的时候她无意见看到镜中自己因熬夜导致的干枯皮肤,想了想,又找了家美容店,来了一整套的面部护理,化妆,外加盘发。
朱韵一夜没睡,在商场连续血拼了大半天的时间,又在美容院折腾几个小时,到最后脑子钝得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了。
她坐在椅子里,喃喃地问给她化妆盘发的那名美容师。
“……你觉得好看吗?”
美容师是个年轻的女人,听了朱韵的问话停下手,冲镜子里有些木愣的客人温柔道:
“您要是换身婚纱,现在就可以直接去礼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