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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姑娘是哪位?”被秦绾拉着同坐马车的兰嬷嬷疑惑地问了一句。她接到的消息,使节团中的女眷只有永安郡主一人,其他有女子也是郡主的侍女,有谁能被郡主称呼一声“姑娘”?
“嗯……”秦绾想了想,也想不好怎么跟这位老人家解释,便道,“搭船的,毕竟是个姑娘家,后面有辆小马车,让她跟我的侍女挤挤便是了。”
“郡主真是好心。”兰嬷嬷虽然奇怪怎么有姑娘家敢搭官船,又是怎么进了使节团的,搭完船难道还要继续搭车到楚京去,但她第一次见到小主子,也不好问得太多,只能先在心里暗暗记下了。
“表姐,今天晚上我们在前面镇上休息,到京城还要走三四天呢,有什么事,你尽管问兰嬷嬷。”上官策欢快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秦绾拉开窗帘看了一眼,笑道:“我知道了,好好骑马,东张西望的小心摔下来。”
“知道啦,表姐别小看我,我骑术好着呢!”上官策说着,一拍马跑到前边去了。
“郡主别理他,小世子皮实着呢。”兰嬷嬷道。
“嬷嬷和世子也很熟悉?”秦绾好奇道。
“当年公主出嫁时,老奴病重,无法随行,公主便安排了老奴去伺候临安王,这些年,小世子也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兰嬷嬷说着,又抹了抹眼泪。
“临安王,和我母亲关系很好?”秦绾问道。
在东华,她能得到的消息都是官面上的,基本没什么参考价值。安国侯府早就没有了当年清河公主从南楚陪嫁过来的人,更没人能告诉她什么有用的东西。如今外祖父居然派了母亲生前的乳母过来,就在见面的一瞬间,这位老人眼中涌动的各种情绪,心酸、欣慰、痛苦、愤怒,深深地打动了她。
这是一个对母亲,对自己有着深刻感情的人。刻入灵魂的那种感情无法作假。
“临安王和公主一母同胞,先皇后去世后,姐弟俩在宫中有一段日子非常不好过,都是公主一直护着王爷。”兰嬷嬷低声道,“直到公主聪慧,渐渐脱颖而出,陛下也慢慢走出了皇后去世的阴影,注意到了公主,日子才慢慢好过起来。所以,王爷和公主的关系非常好,当年,王爷也是最反对公主嫁到东华的。”
秦绾垂下视线,一声轻叹。
才几岁的少女,没了母亲,父亲又伤怀爱人离去,看不见儿女,这般艰难地环境下,保护着弟弟长大,还成为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让皇帝在她去世十八年后还念念不忘她留下的独女。清河公主也不是什么纯真善良的白莲花啊。要是能多活几年,好好教导女儿,也不至于让原来的秦绾蠢得被张氏母女如此作践。
“郡主到了京城,可以先去拜会临安王。”兰嬷嬷道。
“自然应该去拜见舅舅的。”秦绾点头,犹豫了一下,又微笑道,“嬷嬷能给我讲讲临安王府里的事吗?除了表弟,还有别的兄弟姐妹吗?”
“这……”兰嬷嬷迟疑了一下才道,“王妃膝下,只有世子一个。”
“哦。”秦绾立即明白。
南楚自诩文化源远流长,嫡庶制度比东华更加严苛,妾室不得扶正一条甚至写入了律法,连皇后死了,皇帝都只能再娶一位皇后,而不能进宠妃为后。嫡子继承爵位和九成家产,庶子共分剩下的一成。
皇帝除非没有嫡子,否则庶子不得继位,更不用说其他王爵了。真没有嫡子,死后爵位收回,庶子是没有继承权的,记入正妻名下的庶子想要顺利继承爵位,也得上奏皇帝,不过没几个能得到恩准的。毕竟对于皇帝来说,爵位那当然是收回一个好一个,自己生不出嫡子,这也算不得皇家刻薄寡恩不是?于是这也使得南楚无子休妻的事特别多。
所以说,除非王妃这个年纪了再生个儿子,否则上官策就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代临安王。那临安王府里还有几个庶子什么的,就跟她毫无关系了。反正,现在看起来上官策对她这个表姐印象挺好的。
“王爷还有两个庶子,四个庶女。”兰嬷嬷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和秦绾透个底,“除了今年刚刚出生的四小姐之外,世子是最小的。其中大公子已经成家,和夫人分府出去过了,大小姐去年也出嫁了,二小姐今年订了亲,只有三小姐待字闺中。其他也罢了,三小姐的脾气不太好,郡主多担待些。”
“我自然不会与表妹一般见识。”秦绾不用问就知道,没出阁的姑娘,就不太能有比她还年纪大的。
“说起来,郡主这年纪,换做别人家,早该连孩子都有了。”兰嬷嬷终于还是愤愤不满地说道,“公主不在了,安国侯和新夫人就生生把郡主耽误到了这个时候吗?”
“嬷嬷别生气,我从小身体不好,还是前些日子才能养好了,出来走动呢。”不管怎么说,秦绾还是决定维护一下秦建云的形象。毕竟现在秦建云还有用,安国侯府倒霉她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郡主身体不好?大夫怎么说?吃的什么药?”兰嬷嬷赶紧一叠声地问道。
“不过是胎里带来的弱症,这些年也调养得差不多了。”秦绾道。
“那就好,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兰嬷嬷摸着心口道。
从兰嬷嬷口中,秦绾又打听到了不少南楚皇族的密事。比如说,皇帝克妻,现在的皇后已经是第三任了,一年倒有七个月歪在床上,太医院有太医轮流驻守在坤宁宫里,就怕哪天皇后一下子就醒不过来了。比如说,皇帝克女,宫里的公主大都夭折,好不容易有个活到出嫁的清河公主,结果没过几年又没了,清河公主去后,这十几年年宫里倒是又添了两位公主,只是一个前些年没了,另一个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出嫁。比如说,皇帝克嫡子,元后唯一的嫡子,南楚太子殿下身娇体弱,看起来随时需要皇帝白发人送黑发人,现任皇后夭折了两个儿子,最后一个眼珠子似的看着护着终于养活到了二十岁,也就第二任皇后所出的临安王看上去不像是早死的模样——要不是清河公主,谁知道临安王是不是也早夭了呢。
当然,兰嬷嬷的原话不是这样的,这些是秦绾的总结。
于是,她不由得感叹,怪不得自己这位外祖父年近七旬,身为四国年纪最大的皇帝,却依旧身体强健,毫不服老,敢情是命太硬,都克到身边的人身上去了啊。
到楚京的路上风平浪静,只有一个小插曲,冉秋心因为和荆蓝蝶衣一车,直接被当成了秦绾的侍女看待,无奈就算她再愤怒,整个队伍中只有秦绾这么一个女眷,没人开口为她单独准备马车,她也不能要求什么,更不能和男子一路。
秦绾看在眼里,一边笑。
该不会,在她的打磨下,冉秋心能练成百忍神功什么的吧……
另一个意外就是李暄。
宁王原本不是正式的使臣,他表示自己是来散心的,不想跟着大队,要到处游览一下南楚风光,搞得池尚戈一个头两个大,既怕宁王在南楚的土地上出了事没法跟东华交代,又怕宁王随便走走,一走就走到南楚的军事重地之类的地方去,只得从迎接的禁军中分出一支小队跟着,名为保护,实则监视。
秦绾很清楚李暄跑到南楚来,肯定不会只为了陪她,要真如此,她还得反省一下自己,要真跟了这么个昏庸王爷,以后的性命有没有保障呢。当然,更不是因为什么跟皇帝赌气闹脾气——尽管这个原因是做给皇帝看的。
李暄心里有一本自己的账,他虽然从未对她细说,但也从未对她掩饰,就像她也不会将自己所有的计划和盘托出一样。
只听、不问,互相掩护,这就是他们现在的相处之道。
几天后,终于到达南楚京城。
禁军自然不能进入内城,只能在城外扎营。李钧带着一队亲信进驻了使馆,而秦绾身为南楚郡主,自然不能和端王一起安排在使馆里。本来池尚戈是安排了一座空置的公主府,可进了城,楚帝突然传了一道旨意,公主府空置多年,冷清无人气,让永安郡主暂住临安王府。
秦绾有些惊讶,不过,上官策倒是很高兴,他挺喜欢这个初次见面的表姐的,会温柔地关心他,又不会像娘一样总是唠唠叨叨,相反,有时候还挺有趣的。反正是比府里几个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的庶姐讨喜多了!
最尴尬的是冉秋心,一路上她都被秦绾拘在身边,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表示要跟着李暄,就连想自己离开都被秦绾不动声色地拦了,就怕她再黏上去碍着了李暄的事——就算没商量过,他们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
于是,冉秋心很无奈地陪着秦绾到了楚京,还再一次被临安王府的人当成了郡主的侍女,没有安排单独的房间。而秦绾也坏心眼地什么都没说。
不过好在,和她同屋的蝶衣是一直跟着秦绾的,平时也不需要自己的房间。
圣旨下得突然,不过临安王的准备并不仓促,幽雅的小院,精致的闺房,不但帘帐被褥都是全新的,甚至连当季的衣裳配饰都备下了,加上宫里赏赐的,满满几箱子堆在秦绾的房间里。伶俐的小丫头也有八个,粗使仆妇无数,倒是大丫鬟,想必是料到了秦绾身边肯定带着得用的人,只派来了一个名叫听潮的为她熟悉王府的情况,原先是临安王书房里伺候笔墨书籍的侍女,难得念书识字。
兰嬷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折腾这么一趟也累得不轻,再心疼小主子,也只能回去休息了。
“奴婢听潮,见过郡主。”书房伺候的丫鬟确实有些不同,笑吟吟的,毫不怯场,安排事情井井有条,“郡主一路也累着了,王爷说了,请郡主先沐浴更衣,也可小睡一阵,等晌午王爷从宫里回来再见不迟。”
“那就领了舅舅的好意了。”秦绾微微一笑。
身后的荆蓝上前一步,递过去一个小小的荷包,笑道:“这是郡主赏姐姐的。”
“谢过郡主厚赐。”听潮落落大方地收起了荷包,也没去捏一捏试探里面是什么东西,一面又道,“这屋子是王妃亲自布置的,郡主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奴婢让人马上修改。”
“不用,挺好的。”秦绾犹豫了一下,又道,“舅舅虽然进宫去了,我是不是应该先去拜见舅母?”
“郡主先歇着吧,一会儿就见着了。”听潮道。
“舅母那里……不太方便?”秦绾皱了皱眉。
要是王妃不喜欢她这个外甥女,那势必会影响到临安王的态度。可是王妃应该不是那么蠢的人,一个注定不会和自己有利益关系的女子,又深得公公和丈夫喜爱,没有理由去开罪。
“王妃那里有客人。”听潮见了她的神色,赶紧解释,又苦笑了一声,“让郡主见笑了。”
秦绾恍然,想必是那种王妃不乐意见,偏还不能不见的客人。不过,会在今天这个时候上门拜见的客人,如此不讲究,显然也没对王妃有多友好。
很快的,丫头放好了沐浴的水,还撒上了一层花瓣。
蝶衣服侍着秦绾走到屏风后宽衣沐浴,听潮便带着荆蓝去外间清点楚帝的赏赐。
没泡一会儿,荆蓝一个人走了进来。
蝶衣会意,做出收拾房间的模样,听着是否有人靠近屋子。
“怎么样?”秦绾舒舒服服地泡在齐肩的热水中,闭着眼睛问道。
“王妃的客人是阮太傅的儿媳焦氏,大约是为临安王二小姐的事来的。”荆蓝显然是弄清楚了情况,简略地说道,“二小姐上官绮订的是阮家的庶子,只是二小姐好像不太满意这桩婚事。”
“她有什么不满意的。”秦绾淡然道,“就算是舅舅的女儿,但一个庶出的县主,配南楚文坛魁首阮家,就算是个庶子,也不辱没她了。”
“若不是门当户对,王妃也不能说下这亲事。”荆蓝一边帮她洗发,一边撇嘴道,“只是这位二小姐,京城沸沸扬扬传说她与阮家的大公子两情相悦呢。”
“胡闹。”秦绾睁开了眼睛,一声冷笑。
怪不得这焦氏气急败坏地找上门来呢,订的自家庶子,又与嫡子不清不楚,真要娶进门了,万一弄出个大伯和弟媳的丑闻来怎么办?一个可是焦氏的亲生儿子呢。
“听潮连这都跟你说了?”秦绾又道。她毕竟也是初来乍到,而且是第一次见面的亲戚,不至于连这种算是家丑的东西都说给她听吧?
“就算不说,小姐也会马上打听到的。”荆蓝无奈道。
秦绾无语,可以想象有关这位二小姐的流言已经被传到了什么地步,怪不得兰嬷嬷提起临安王府后院的事就是一副牙疼的表情呢。
“小姐打算怎么做?”荆蓝问道。
“做什么?什么都不做,横竖跟我们没什么相干。”秦绾翻了个白眼。
临安王府,只有舅舅舅母和世子上官策才算是她真正的亲人,至于妾那种东西,以及生出来的庶子庶女,没有一个嫡出小姐会喜欢的。
“是。”荆蓝应了一声。原本,她也就是当做笑话讲给小姐听才去打听的。
不过,秦绾没想到的是,有些人她不想去招惹,别人却会招惹到她头上来。
粗使仆妇刚刚抬走沐浴的木桶,秦绾还只穿了一身中衣,外面听潮就来通报,二小姐和三小姐一起来探望郡主了。
“让她们稍等。”秦绾说了一句,毫不在意地在妆台前坐下,让蝶衣梳妆打扮。
一会儿和舅舅舅母第一次见面,总要隆重些,留下一个好印象,妆容可不能马虎了。
于是,两位小姐在客厅里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等到了正主。
“一路风尘,刚刚沐浴更衣了,倒劳两位表妹久等。”秦绾笑眯眯的,在两人开口之前就把话堵了回去。
“绮儿见过表姐,原是我们来得不是时候。”上官绮拉了一脸不忿的妹妹一把,敛衽一礼,很是善解人意。
“绣儿见过表姐。”上官绣不情不愿地跟了一句,行礼也是马马虎虎,敷衍了事。
“两位表妹不用多礼,请坐。”秦绾说着,一面也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二女。
根据兰嬷嬷提供的资料,二小姐上官绮是吴侧妃所生,和二公子南宫箭一母同胞,生得柳眉杏眼,柔柔弱弱,典型的南楚女子的婉约风流。而三小姐生母早亡,是吴侧妃养大的,大约是更肖父,浓眉大眼,很是精神,可惜偏要学着姐姐穿戴一袭淡粉色轻纱罗衣,反而感觉不搭调。
“谢谢表姐,表姐这身打扮真好看,不过好像不是母亲准备的,是东华的风俗吗?”上官绣眼珠子一转,忽的又换了一副笑嘻嘻的亲热之态。
四国之中,南楚女子多用纱和丝绸,西秦刺绣天下闻名,东华偏好庄重的锦缎,北燕气候寒冷,多用华美的毛皮貂裘。
今天秦绾这一身深紫色的衣裙层层叠叠,繁复无比,确实一看就不是南楚飘逸的风格。
“今晚宫中有晚宴,我毕竟是东华之人。”秦绾淡淡地说道。
“这样啊,绣儿还以为表姐不喜欢母亲挑选的衣裳呢。”上官绣天真地道。
“我还要在南楚住一阵子,有的是机会。”秦绾道。
“说的是,正好我和二姐都有闲暇,可以陪表姐逛逛京城的。”上官绣立即道。
“可是……”秦绾有些犹豫,好一会儿才困惑道,“我听说,南楚不比我们东华,规矩森严,闺中的女子是不允许随意出门的。”
“有二哥带着我们就好啦。”上官绣笑道。
“表弟不去吗?”秦绾随意问道。
“世子……那么忙。”上官绮笑了一下,“我们不带他玩好不好?”
“表弟还那么小,就很忙了?”秦绾不禁好奇道,“看他有空来江边接我,还以为他闲着呢,正好能让他带我游览一下南楚风光。”
“那不是陛下的圣旨嘛。”上官绣笑道。
“可是,二表哥年纪还大些,就没有差事吗?”秦绾又问了一句。
“嗯,二哥最近休沐呢。”上官绮答道。
“我知道了。”秦绾含笑点点头。
很显然,两位小姐今天过来想说的就是这些,坐了一会儿,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秦绾很无辜,她只说“知道了”,可没说“好”,真不知道这两位表妹高兴个什么劲儿呢?
要知道,外祖父派了上官策来接她,除了上官策是嫡子之外,也是因为他年纪合适,换成南宫箭跟她一起出门,不知道第二天楚京就会有什么传闻呢。这两个丫头……不,吴侧妃真以为她是个傻的?
临安王的王位当然是好东西,更重要的事,临安王是嫡子,而太子身体不好,万一太子还没登基就一病呜呼了,皇帝立嫡次子的可能性可比立皇长孙大得多,那临安王世子的身价就更高了。
虽然说,弄死上官策,南宫箭也未必能成为世子,但是,如果娶了她秦绾,至少皇帝那一关是肯定能过得去的,连王爷那关也不难过。至于王妃,一个无子的王妃能顶什么事儿?
“真是……哪个府邸都免不了勾心斗角呢。”秦绾感叹道。
“想要算计小姐,他们也太高看自己了。”荆蓝笑道。
这么明显而拙劣的计策,用来对付秦绾,那真是小孩子想要对付老妖怪了!不看看安国侯府的后院,几天功夫,从张氏到秦珠,哪个不是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再不敢来挑衅的。
“郡主,世子来了。”门外又响起听潮的声音,不过这次明显带着轻快的笑意。
“还不请表弟进来。”秦绾的笑容里也多了几分真心。
上官策固然很喜欢她这个表姐,而她目前对这个小表弟的印象也是挺不错的。
“表姐!”上官策是大呼小叫地跑进来的。
“多大的人了,还那么不稳重。”秦绾摇头。作为世子,未来的临安王,上官策确实欠了些城府,若不能多历练一番,怕是压制不住几个庶兄。
“表姐,听说二姐和三姐来了。”上官策一进门就气呼呼地说道。
“嗯,刚走。”秦绾道。
“表姐别理她们,她们肯定是要害你!”上官策道。
“哦?”秦绾一挑眉。
“不害你,她们来干嘛?”上官策一脸的理所当然。
秦绾闻言却不禁哭笑不得。原本还以为上官策是知道了些什么的,原来是瞎猜的!不过就这样居然还给蒙对了。很显然,王妃中年得子,把这个小世子疼得如珠如宝的,养成了这副天真的性子。
不是说这样的上官策不好,至少秦绾很喜欢。但是,临安王府里可不平静,吴侧妃和庶子虎视眈眈,小世子这般单纯,王妃总有护不过来的时候啊。
“世子先喝口茶吧。”听潮笑着送上茶水点心。
“都整理好了?”秦绾随口问道。
“还有一些贴身物件,蝶衣姐姐正在收拾。”听潮笑道。
秦绾点头,赞赏了一句。这个丫头很知进退,恐怕在临安王身边也是很得用的人,将她派到自己身边,也是舅舅有心了。
“表姐来得正是时候,过几天就是南楚最有名的桃花祭了,也是女子难得能自由出门的日子。”上官策兴致勃勃地道,“听说东华也有桃花祭,还有梅花节。对了,听父王说,表姐是东华上一届梅花节的魁首。”
“是啊,厉不厉害?”秦绾问道。
“厉害!”上官策一竖大拇指。
“噗——”旁边伺候的荆蓝和听潮都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就是喜欢表姐这样的!”上官策翻了个白眼,又露出一脸的嫌弃,“就像我那个姐姐,别人夸她一句,她还一脸惶恐,恨不得把自己贬到泥里去,这不是明晃晃当面指责夸她的人眼光太差么!”
秦绾忍不住笑弯了腰,情知上官策说的是二小姐上官绮,一看就是如一朵小百花一般的女子,动不动先含三分泪,好像所有人都在欺负她一样,倒是上官绣,虽说浅薄了些,但比起上官绮,还不是那么让人厌恶。
“可惜表姐不是南楚人,不然今年的桃花姬肯定是表姐了。”上官策遗憾道。
“桃花姬?”秦绾疑惑。东华并没有什么桃花姬梅花仙子的。
“唉,就是从京城未嫁少女中选出个第一嘛。”上官策解释道,“琴棋书画、诗歌辞赋、德容女红,样样都要考核,最后选出一个第一,就是今年的桃花姬。”
“我以为南楚民风不如其他三国开放,想不到还有这等盛会。”秦绾一脸的古怪。这样的全城选美,就连北汉都不会举办吧。
“没有这个盛会,那些夫人怎么给儿子挑媳妇?”上官策奇道。
“那你的媳妇也要从这里挑?”秦绾随口问道。
“我……”上官策顿时满脸通红,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秦绾笑着拍拍他的脑袋,也没当真。夫人之间自然有各种宴会相看姑娘,哪能真指望桃花祭呢。更何况,按南楚的风俗,并不赞同女子抛头露面,恐怕每年选出来的那个桃花姬反而挑不到什么好人家。南楚的名门贵族不会喜欢那般不安分的女子。
所以说,在楚京,恨一位小姐,不如把她选为桃花姬,就直接捧杀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想出来的。
“世子,让郡主休息吧,一会儿王爷就该回来了。”听潮道。
“我这不是……陪表姐一起去见父王嘛。”上官策眼珠子一转。
“舅舅又不会吃了我。”秦绾失笑。
“嗯……”上官策歪了歪头,沉思道,“母妃说表姐一个人远离熟悉的环境,怕是会不适应,不过我看表姐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所以我能代表东华出使南楚。”秦绾笑道。
若她真是个扶不起的,比如这身体的原主那样的,别说她只是南楚帝的外孙女,就是亲生女儿,皇帝也不敢放她来。就算没影响和亲,丢东华的脸也绝对不行。
要知道,晚上的宫宴,她可是要一个人应对南楚后宫的一群女人呢,换个魄力不够的,即便有几分才能,也别想正常发挥出来。何况,这种时候,才华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怎么才能让东华力压南楚!
秦绾很清楚,她的根基在东华,外祖父对她再好,她对南楚来说,也只是个外人,何况外祖父当了几十年的皇帝,肯定不会喜欢一个背弃祖国之人——除非东华真的是想弄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