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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多年前的湘西,仍然是十万大匪各占山头的时期,门道会林立、帮派众多、武装势力各自称霸,这一段时期的湘西很乱,土匪帮派间的斗争、与政府军剿匪的斗争,各种矛盾非常激烈,而且错综复杂。
但不论怎么乱又怎么斗,通常来说,各帮各派的土匪都不滋扰一个地方,巫医山、巫医庙。
之所以这样,并不是土匪心善,而是因为巫医派不但广积善缘,而且弟子众多有自己的势力,更而且每一段时期都有一个天资聪慧、心地善良、悟性极佳的弟子,被巫医庙掌门长老选中、以及一众僧侣管事首肯,作为巫医派的护法弟子,进入寺院禁室,修习巫医传下来的巫蛊术,以保卫寺庙。
巫蛊诡异,阴毒害人,不但土匪敬怕,就连巫医庙的僧侣也敬而远之。又因为其习练的方法极不道德,与佛教宗义大相径庭,所以巫医派明令僧侣弟子不得习练,品性不佳者不得习练,而且,必须是性格温婉、诚实忠贞、不争名利的女性弟子。
龙太婆恰好就是这个人选。
龙太婆是一个弃婴,小时候被母亲塞进下山行善的掌门方丈怀里,然后母亲哭哭啼啼地跑了,龙太婆便被收养在女众院里,在寺院中长大。
掌门方丈见那红色的襁褓里绣有二龙戏珠,而且还绣有“龙”字的姓氏,便给她起了个俗名“龙双”,等她年纪大了点后,又给了个俗家法号“妙珠”,从此收在身边,教她学医参佛。
妙珠十六岁那年,被掌门方丈在众弟子中相中,选为护法弟子,可以自由进入寺院禁室,参照巫蛊术的手抄本,佐以祖师爷传下来的避毒珠,习练阴毒的巫蛊术。
也就是这一年,大她三岁、跟她青梅竹马长大、与她兄妹一般的另一个俗家弟子石峰,爱上了一个土匪头子的小妹,金凤凰。
当时的石峰与金凤凰爱得死去活来,并在月下私定终身,约定厮守一辈子,永不分离。
可惜好景不长,当时的湘西群匪已呈败象,在共i军的围剿下,土匪死的死、逃的逃,有的甚至跟随特派员跑去台岛、投靠了老蒋。在这种局势下,金凤凰这一伙土匪人人自危,也在谋图后路,以免兵败、遭致人民公审。、
金凤凰要跑路,石峰自然很哀伤,于是他决定跟随金凤凰远走高飞,离开湘西。
可金凤凰的土匪大哥很狡猾,他提出了一个条件:要跟我们走可以,但必须弄一件稀罕宝贝,巫医庙里能解毒治病的夜明珠,当做入伙的投名状。
如此一来,石峰别无他法,只好打起了小师妹的主意,想弄到巫医庙里的避毒珠,夜明犀。
一天早上,石峰怀揣着弄到夜明犀的目的,急匆匆地去了妙珠所在的厢房,他把妙珠拉到chuang边,貌相一悲,便哀哀凄凄地求道:“小师妹,师兄求你一个急事,你一定要帮帮我。”
妙珠很奇怪,他这一段时间经常下山与情人私会,每天都是甜甜蜜蜜地回来,怎么突然间变成了这样?
妙珠问了后,石峰流着眼泪回道:“妙珠,师兄跟一个女土匪好上了,今早上她送我回来时,在草路里被两头蛇咬了,就快死了。”
“什么!?”妙珠极为惊讶,没想到师兄跟一个女土匪好上了,而且还出了事。
妙珠很清楚,湘西山区的两头蛇极为少见,常人出门遇见都会掉头回家,视为大凶之兆,从而闭门不出,以躲晦气。如果被两头蛇咬上一口,平常草药难治,不出两个小时,必死无疑。
妙珠忙劝道:“师兄你莫着急,你快去把她背来,我们去庙里找师傅,用夜明犀给她疗毒。”
石峰却摇着头流泪道:“我也想背她过来,可是共军在山口设卡,照着画像专门捉拿土匪,那金凤凰是土匪头子的小妹,躲都躲不过来,哪里敢跟我上山?”
“……”妙珠听后没了主意,满面愁容地,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石峰却道:“小师妹,师兄求求你,去庙里把夜明犀拿出来,借我用一用,我保证迅速归还。”
“……”妙珠听后更是为难,因为巫医派有一条严令:夜明犀不得离开寺庙,只在有疑难病患上门求治的时候,才由掌门方丈拿出来救人。
妙珠便摇摇头道:“师兄,我拿不出来,师傅不会同意。”
石峰又捉住她的手连声道:“拿得出、拿得出,你这就去学蛊术,偷偷地把夜明犀从后窗扔下来,然后你继续留在屋里,不用一个小时我就回来,再把珠子扔上去,你一个人关在禅房里修习,没人会打扰你,那守门的能静和尚,发不现的。”
“……”妙珠听后沉默不语,只是犹豫不决。
见她这样,石峰更是焦急,急忙问道:“小师妹,你怕什么?你怕师兄会牵连你、害了你?”
“师兄……”妙珠楚楚地望着他,满眼都是为难,很想帮助他,但怎么都不敢。
石峰彻底急了,一咬牙道:“小师妹,没想到你不帮我,难道以前我心疼你、护着你、帮你挨板子,我都是白费的?难道还换不来你一个小时?”
妙珠满脸委屈道:“不是的,师兄,我想帮你,但不能犯规矩,你先别急,你容我想想……”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急忙道:“我去求师傅,我给他磕头,让他带着珠子下山,去帮你治人,他会同意的。”
“狗屁!”
石峰腾地一起身,怒道:“师傅什么人你不清楚?他敢拿着珠子走出庙门半步?”又一把指住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晓得,你不想担担子,你去求师傅,他一出面人家是死是活关你屁事,再没人去烦你!”
妙珠也跟着站起身,抓住他的手,委屈地解释道:“不是的师兄,我不是你想的那么坏,我只是心里好怕,我怕出事。”
“出个屁事!”
怒意之下,石峰掏出个小木盒,往她的手里一拍,吼道:“我拿里面的东西换!出了麻烦我来担,里面的东西给你赔罪!”
“……”妙珠被他吼地一愣,顿时间,豆大的眼泪珠子滚落下来,她不禁低头擦了把眼泪,抽抽嗒嗒地,把目光看向手中那朱红色的小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