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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凤修握着茶盏陷入了沉思。
许多事情看起来皆是巧合,然而太多的巧合赶在了一起,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人故意操控了。
怀王妃是整件事的关键,这一点毋庸置疑。
若十二年前她的死亡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暗中动的手脚,那么这个幕后操控之人会是谁?
十二年前的怀王妃,怀王唯一心爱之人。十二年后的芳草,怀王为之痴迷的青楼女子。
如果这一切是人为的安排,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怀王在其中,俨然又成了一个关键。只是,他在这里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被蒙在鼓里的痴心人?还是一切事情本就与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这两者之间,如果有着必然的连系,那么这个局是否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布下了?
布局的人是谁?他想要达到一个怎样的目的?
这个芳草,不管从哪方面看,都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单纯的妓女。
怀王手里既无兵权,朝中亦没有错综复杂的党派势力,她接近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而那个通过穆妖娆给他送金册的人,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对穆妖娆的身份已经了若指掌,至少可以证明一点,这股势力已经经营了许久,绝无可能是刚踏入帝都。
已经累了一整天的脑子在这一刻重新运转,苍凤修细细思索着这些突如其来的消息之间可能或者必然存在的潜在关系。
苍墨白没有再出声打扰他思考,同时脑子里也暗暗想理清,这些赶在一起突然来到的消息将意味着什么。
那本金册上,究竟埋藏着一个怎样令人震惊的秘密?
即便没开口询问,可苍墨白心里却忍不住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秘密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苍凤修也失了镇定?
暗中隐藏的这股势力,目的是什么?
这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已经风云诡谲的帝都,又将因为这些人而迎来怎样的变数?
脑子里盘旋着许多疑问,苍墨白却蓦然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之事,因而不得不打断苍凤修的思考。
“上次在宫里对你下毒的侍女,你还记得她的容貌吗?”
冷不防有这么一问,苍凤修觉得奇怪,抬起头缓缓瞥了他一眼,淡然道:“自然记得。皇祖父在位时,她是后宫里最得宠的兰妃身边的侍女。”
先皇驾崩之后,后宫里被临幸过的嫔妃尽皆被打发去为先皇守陵,没被临幸过的则放出了宫。
而那位兰妃,是后宫里唯一一个为先皇殉葬的女子。
苍聿云即位之后,后宫至今空虚,只有一位太后和一位太妃,所需要的宫女也就少了许多,许多人都被分配去了浣衣局做事,只有在宫里举办宴会大典时,才会被主事挑选出来帮忙。
而那个给她倒茶的女子,就是其中一个。
苍凤修之所以对她印象深刻,便是因为那时兰妃得宠,他时不时会在先皇的寝殿之外看到她和另外一个差不多大的侍女一起尾随在兰妃身旁。
“她以前在兰妃身边时,用的是‘杏儿’这个名字,不过,那****在你的酒里下毒,金羽追出去时,却听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喊她‘秋雨’。”
“秋雨?”苍凤修敛眸思索,唇边勾起些许不知意味的笑意,“这个名字倒是陌生。”
“名字是陌生,但是她身上却有不陌生的胎记。”
苍凤修眉梢轻挑,“哦?”
胎记?
苍墨白沉声道:“她的肩头,有一个与芳草一模一样的梅花胎记。”
又一个梅花胎记?
怀王妃,芳草,秋雨……
苍凤修面上浮现深思,眼底一闪而逝锐利的洞悉力,淡淡道:“如何发现的?”
以金羽的性子,在没有产生某种怀疑的情况下,不可能主动去撕开女子的衣服。
“那个侍女死了,死时肩部衣衫破碎,刚好露出了那朵梅花胎记。”
“还有这么巧的事?”苍凤修唇畔轻挑,露出幽凉的笑意,“对方这是故意送免费的消息给本王?”
苍墨白脸色却有些凝重,“我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复杂。”
苍凤修淡淡道:“同一天遇到两次刺杀,虽方式不同,但目的一样。金羽与凤衣楼的调查结果相同,那日茶水里下毒与城门外的袭击,既不属于霍太妃指使,与怀王也无关……所以,你是想告诉本王,那个侍女也是受那股神秘势力所指使?”
“是。”苍墨白道,“而且,我现在可以肯定,那日一天之内遭遇的两次刺杀都只是试探,或者,也可以说是示威。”
苍凤修没说话,微微敛眸,眉宇间一片幽深如海。
苍墨白道:“那个死去的侍女与红粉佳人的芳草二人,肩上皆有一朵一模一样的梅花胎记,至少可以证明,她们之间必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连系。”
“梅花胎记……”苍凤修略做沉吟,“如果这是一个线索,只能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否则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于本王。”
城门外的刺杀,接风宴上的下毒,那个女子肩上的梅花胎记,以及已经化作尘埃的金册……这一切的一切,在苍凤修看来,不止是示威,更是赤裸裸的挑衅。
幕后之人,针对的就是他。
或者也可以说,是针对他身后的权位。
任何一个打着皇位主意的人,都应该把他当做第一大阻碍,唯有除掉了他,才有可能最终达到目的。
可惜,想除掉苍凤修的人很多,至今却还没有一个成功的。
苍墨白沉默了须臾,无声叹了口气,忍不住提醒道:“你以后行事需要小心些,尽量避免单独出门。”
苍凤修却似乎有些不以为意,语气淡淡的,“还不至于。”
苍墨白皱眉,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太过漫不经心,“这个人已经明摆着是要对你不利,只怕以后刺杀的手段层出不穷。”
“你方才不是已经说了是示威么?”苍凤修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语气漫然且冷意十足,“既是示威,就该适可而止,他若是聪明,该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