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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上午11点了。
我此时又牵挂着云朵,就给秋桐打了个电话,很快打通了。
“秋总,云朵现在怎么样了?”我上来就问秋桐。
“继续恢复好转中,我刚从医院回来,刚到办公室呢,呵呵……”秋桐笑着。
昨晚我和她聊到凌晨3点多,而且我估计她昨晚可能就是一宿未眠,但是,秋桐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疲倦:“我今天找医生谈了半天,医生也说这是个很好的兆头,我今天要忙单位的事,就委托特护帮忙继续按摩云朵的手和脚,还有腿部……你放心好了。”
“嗯……那就好!”我稍微感到了放心。
“对了,易克,昨天我们公司按照你说的办法开始操作了,彻底从根子开始查起,断绝产生投诉的根源,公司上下都动员起来了,正干地热火朝天呢,受理投诉和彻查明细同时进行,两手抓,边纠错边投递,估计到明天晚上,能结束这项工作,到1月4日上班后,就能保证按照正确的投递明细发行报纸了。”秋桐说:“哎——不过,今天,发行公司还是压力巨大,投诉蜂拥而来,受理投诉的地方热闹地像在打架……代价巨大,教训深刻啊……”
我说:“这恐怕有什么人为的因素吧……此事应该进行追究,查清责任人。”
“呵呵……”电话里传来秋桐的苦笑:“说起来容易,办起来难啊……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办公室电话响了,今天,我还是要艰苦鏖战哦……”
说完,秋桐挂了电话。我今天本来还担心秋桐问我那纸条的事情,但是,她没提。
和秋桐打完电话,我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有些无所事事,决定出去走走,顺便吃点东西。
我不想遇到宁州的熟人,为了以防万一,我到一楼大堂商品部买了一副墨镜,外加一顶鸭舌帽和一副围巾,全副武装之后,我出了酒店。
刚走到马路边,我接到了海峰的电话:“小子,在哪里?”
“在酒店门口的马路边!”我说。
“咦——我刚开车到你酒店门口,怎么没看到你呢?”海峰说。
我这时往周围一看,海峰的白色雅阁正停在我身后,就冲他走过去,拉开车门上车。
“我靠,你怎么这副打扮,我刚才看到有个人站在那里,愣是没认出你来!”海峰说。
“一来保暖,二来不想遇到熟人!”我说。
“嗯,可以理解。”海峰边发动车子边说:“今天不忙?”
“不忙!你呢?”
“我也不忙,放假中呢,”海峰说:“吃早饭了没有?”
“刚起床!”
“哈哈,我也是刚起床,放假这几天,难得睡个懒觉:“海峰笑着说:“走,咱俩找个地方吃早饭兼午饭去,想吃什么?”
“随便!”
“靠,宁州没有随便这道饭和菜,我看,不如我们去喝甲鱼汤吧,我知道东湖花园门口有一家甲鱼馆,甲鱼汤做的很地道。”海峰说。
我的心中一动,破产前,我买的那套房子就是在东湖花园,那是准备用来作为我和冬儿的爱巢的,现在,随着我的完蛋,那房子也已经灰飞烟灭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有些酸涩,没有说话。
海峰看我不说话,没有再问我,自作主张开车直奔东湖花园。
离东湖花园越近,我的心就越沉重,甚至有些窒息。
很快到了东湖花园门口,我和海峰下车,海峰进了甲鱼馆去点菜,我暂时没有进去,依旧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围着围巾,特意将嘴巴遮住,站在东湖花园门口往里张望。
里面的其中一座小高层就是我当时买房子的那栋楼,曾经我多次带着冬儿出入这里,如今,雕阑玉砌犹在,却是朱颜改,我站在这里,成了一名过客。
我默默地往里面注视了良久,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
这时,一辆出租车正好停在大门口,接着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毛领大衣长筒靴的女子。
看到那女子的一刹那,我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这不是冬儿吗?
虽然戴着墨镜,我依然清晰地看到了冬儿,因为此刻她距离我只有不到10米的距离。
我的身体不由颤动起来,两股战战,几欲而不能立,身体几乎僵直,眼睁睁看着冬儿付完钱后背着小坤包冲我的方向走过来——
我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死死地盯住越来越近的冬儿,我甚至已经看清楚了冬儿那张我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孔。
冬儿的身材依然还是那么苗条,面容依然还是那么俏丽,只是此刻精神显得有些倦怠,似乎没有休息好。
看着冬儿的样子,我的心里涌起强烈的冲动和疼怜,无数个日夜的思念和怀想,一直盼望的心上人就在眼前,正向我走来,这是多么让人激动的时刻。
此刻,我多想张开臂膀,将冬儿拥进怀里,诉说着离别后的苦痛和思念。
我死死地盯住冬儿,看着她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走到我跟前,就要和我擦肩而过——
我和冬儿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地我几乎能感觉到她的呼吸,闻到她身上那熟悉的香水味道,近地我甚至能看到她那长长的眼睫毛,还有那性感而动人的五官。
冬儿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不知是刚起床还是缺少睡眠,似乎又在想什么心事。
我极其渴望冬儿能抬起眼皮看我一眼,我想了,只要冬儿看我一眼,我就一把抱住冬儿,不管她现在属于谁。
可是,冬儿始终没有抬眼皮,漫不经心神情倦怠懒洋洋地和我擦肩而过,根本就不看我一眼,似乎站在这里的我根本就不存在一样,甚至没有进入她眼神的余光。
冬儿就这样从我身边错身而过,继续往前走去。
我呆立在原地,木然凄然悲凉地听着冬儿的脚步声离我而去。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碎了,我猛地转身,看着正往大门口里面走去的冬儿,浑身颤抖着。
我不知道冬儿此刻来到这里,是在这里住还是来这里找人。不管她是来这里干什么的,我终于见到了她。
看着冬儿离我渐渐远去,我终于遏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冲动和激动,我一定要喊住冬儿,一定要和她亲口说话,一定要亲耳听到她说她不再爱我。
我往前迈出一步,想去追赶她,同时拉开围巾,深呼吸一口,张开嘴巴就要喊冬儿。
“冬——”刚迈出半步,刚吐出“冬”字的前音,身体突然被人死死抱住,嘴巴突然紧紧被捂住——
接着,我的耳边传来海峰低沉极速的声音:“你想干什么?她已经跟了别人,你嫌窝囊地不够,想自己找难看,自己找不利索吗?”
海峰抱得我很紧,嘴巴捂得也很紧,我没有挣扎,我要是想反抗挣扎,海峰立马能被我摔出去。
可是,我没有,海峰的话霎时提醒了我,是的,冬儿已经属于了别人,我再这么做,有什么作用呢?不但于事无补,反而弄得大家都很难看!
海峰告诉我冬儿和段祥龙的事情,我是深信不疑的,我绝对不会相信海峰会为了让我和海珠好而对我撒谎,他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既如此,我再和冬儿纠缠,有什么意义呢?
我无力地看着冬儿远去,背影消失在东湖花园园林的深处,眼泪突然就迸出来,流过我的脸颊,流在海峰的手上。
海峰渐渐松开我,揽着我的肩膀,和我一起默默地看着前方,半晌,叹了口气:“兄弟,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属于你的,终归不是你的,早晚不是你的。或许,早来了也未必是坏事,事物终究是矛盾的,对立的,凡事有好有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你失去的会是枷锁,获得的,将是一个全新的幸福。不必为过去的昨天而悲戚,不要再回首过去,往前看吧,明天的太阳依旧会升起,每一个明天都是灿烂的。”
说完,海峰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进了甲鱼馆。
我站在原地,琢磨着海峰的话,郁郁半晌,也进了甲鱼馆。
喝甲鱼汤时,海峰没有让我再喝酒,两人闷不作声吃饭。
一会儿,海峰冒出一句:“3个月前,我就在这儿遇见过他们2次。”
我没有做声,这么说,段祥龙或者冬儿是住在这里了?冬儿来这里,是找段祥龙的?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隐痛难当,刀绞一般,一顿甲鱼汤没有喝出味道。
我的冬儿就这样彻底不再属于我了,埋头喝着甲鱼汤,我的脑子里反复重复着这个念头,心里悲凉难当。
假如不是李顺的原因,我是绝对不会再踏进这个城市一步的,可是,鬼使神差,我竟然又来到这里,竟然又看到了冬儿。难道,这是造物主的安排?
吃过饭,我没有让海峰送我回酒店,独自去了甬江边,坐在江边公园的石凳上,看着浑浊的江水滚滚东去,沉思了良久……
直到天色已晚,夜幕降临,我才踱回了酒店,买了一瓶白酒,一口气喝光,然后关灯,一头栽倒在床上,拉上被子,蒙头就睡,或许,让自己的大脑在麻木昏沉中睡去,不让自己去想任何事情,是最好的解脱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