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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打爆你(求首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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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婆子看着陈氏目光发冷,语重心长道。“你这做大伯娘的,两妯娌要是有啥话,还是关起门来说!越是读书人家,越讲究说话做事!”

    这该死的老婆子!陈氏厉眼瞥了她一眼,见众人虽然看方氏眼神不好,但更多的却是看她,阴着脸转身叫着裴文博和裴文丽就走。

    “…我还想吃牛肉面呢!”裴文博闹人。

    朱氏张了下嘴,看裴芩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抿了嘴,拉着脸也转身离开。

    他们几个一走,众人打量的目光就落在方氏身上,远一点的还有人嗡嗡议论。

    方氏眼泪溢满了眼眶,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兼祧的事,皇上都下圣旨了,你们有啥好议论的!”孙婆子帮着说话。

    “没啥议论的,就是没见过,稀罕啊!”一个目光猥琐的男人大笑着接话。

    立马引起一阵嗡笑。

    “是娘害了你们!”方氏无地自容,愧疚的心抽疼。

    裴芩冷眼扫过去,“非议当朝定国公,还没人会咋着你们!但非议当今皇上旨意,你们小心些的好,免得祸从口出!”

    虽然对皇权敬畏,但山高皇帝远,依旧不妨碍有些人的不怀好意。

    方氏死死拉住裴芩,不让她一冲动,又去把人打了。对她名声不好!要是挨了打,可又咋办!?

    裴芩手下一用力,握着她的手腕就拿开,她快步过去,把那个猥琐的男人,三下两招撂倒,狠狠摔在地上,又拽着他的衣裳领子拽起来,一脚踹了老远,“来吃面的,我欢迎!来找事儿的,老娘也奉陪!”

    周围吃面的,看热闹的,连忙后退,四散。

    “你个小贱人竟然敢打我!?”那男人哀嚎着爬起来,怒指着裴芩叫骂。

    “打的就是你这个杂碎!不想找打,就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裴芩骂道。

    方氏连忙上来拉住她,“芩儿!不要打!”

    孙婆子眼疾手快拽住方氏,“别拉!”他们家磨坊被害开不下去的时候,铁柱去找人打架,她怕打着了人,也怕儿子被人打,结果上去拉着,挨打的反而是被她拉住,放不开手脚的铁柱,胳膊都差点被打断。受了这个教训,儿子再跟人打架,她再也不拉着了。

    那猥琐男人爬起来,污言秽语的叫骂着,“小贱人!敢打老子,看老子不弄死你!”冲上来就打裴芩。

    裴芩憋了很久没练手了,“送上门找打,老娘就帮你松松皮!”速度比那猥琐男人更快。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远处的人叫喊着,跑过来看热闹。

    实在一个小女娃儿和一个大汉打起来,还因为暴出卖饸烙面一家兼祧的事引起的,三五成群拥过来看热闹。

    裴芩穿的棉袄棉裤不轻便,但对付那猥琐男人一个也够了,哪疼先打哪,打的那猥琐男人没有还手之力,惨叫着倒在地上。

    一脚狠狠踩到那猥琐男人肚子上,裴芩一边怒骂,“下次再他妈的不开眼,老娘打爆你的肠子!”

    猥琐男人被打的惨嚎不止,不敢置信裴芩一个小姑娘,竟然那么会功夫,打他一个根本像玩儿一样,他根本不是对手。

    孙婆子也有些瞠目结舌,只觉得裴芩是个爽利的闺女,没想到她打起人那么彪悍,连一个大男人都被她轻松打倒在地。

    据裴家老妈说,裴芩不会说话的就会打架了,把两个比她大的表哥打的哇哇哭。二十多年一路打下来,再没比打架更顺手的了!

    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看着裴芩彪悍的样子,眼神变了几变。

    裴芩踢开那猥琐男人,朝众人拱手,“多谢大家今儿个来捧场!以后来吃面的,我们热情欢迎!不喜的,直接绕道!背后说人的,也奉劝一句,最好别让我听到!我娘不过摊上了想抱孙子的公婆!当今皇上的旨意下来,随了一回而已。你们谁要是有啥说的,尽管来找我!”

    有人下意识的后退,倒也有厚道人,说娘几个不容易,说她们家的饸烙面,是真的好吃。

    各种声音入耳,方氏的心仿佛被放在火上烤一样,灼疼灼疼的,咬牙逼退涌出的眼泪。她不能让她的芩儿为她背负那些羞辱和指点!深吸口气,挺直了腰,“如果我要是碍着你们谁的眼了,你们只管骂我。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你们也都会为人父母,为了给你们自己的娃儿积德,请求你们,不要针对我的孩子!”

    三丫,四丫,裴文东都红着眼,脸上带泪。四丫恨的咬着牙,恨不得咬下那些歧视鄙夷她们的人一块肉!

    看那些人还有在小声议论的,王婆子嚷喊,“当今皇上都下了旨意了,你们有啥好说的!又不光人家一个!天底下多得是呢!”

    兼祧的事还真有,整个原阳县都不止两家。

    虽然在大多数人眼中,有悖人伦,但毕竟皇上下的旨意,上行下效。

    又对上那边彪悍的裴芩,看着那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猥琐男人,都息了声,渐渐的散开去。

    见没人再来吃面,孙婆子叹口气,“这一下闹的,那些想吃的还会再来的!要不再吆喝吆喝?”

    裴芩看了下面,也剩的不很多了,“收摊吧!今儿个天晴的好,我正好去一趟县城!”说好的教王庭滑板,已经耽误好几天了。

    方氏难受的透不过气来,“都是娘害了你们!”

    “别再说这话了!摊子收了,剩下的面压出来,留够你们和王婆婆吃的,剩下的给我带走!”裴芩把饸烙面机搬下来。

    “也好!就听小裴的吧!”王婆子也忙着收拾碗筷。

    方氏擦擦眼泪,洗了手,帮着裴芩把所有面都压成面条,一半留下,另一半用筐子装了,干净大抹布兜住,裴芩把卖的钱都拿在身上,又在王铁柱那拿了两块刷了漆的滑板,直接搭车赶往县城。

    后面来的人,见面摊不在了,只有地上柴灰的印子,不由的奇怪,“这集市还没散,面摊咋收了?难道这么快就卖完了!?”

    一旁目睹了过程的人就拉住他讲来龙去脉。

    有人当即喊骂一声,“老子管她们兼祧不兼祧!只要卖的饸烙面好吃!老子是来吃面的,又不是来看笑话的!”

    让正准备说几句调笑话的人讪讪然的闭了嘴。

    裴芩赶到王家大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快晌午了。

    王庭听她终于来了,高兴的飞奔出来,见她胳膊夹着滑板,站在大门口打量门口的石狮子,停下脚步,拉着小脸,怒哼一声,“不守诚信的!说好来教我,结果你这几天连面都没露!你不想卖你的滑板了!?”

    “我家刚摆了个面摊,这几天比较忙。”裴芩笑着拎了拎手里的面条,“饸烙面,要不要尝尝?”

    “啥河捞的面!?”王庭不满的瞥过来。

    裴芩走上台阶,随着他进门,“这不来晚了嘛!怕你们不管我晌午饭,所以我就自己带了面条。等会借你们家的厨房,给我煮一下面!”

    “谁让你好几天不来,就不管你饭!”王庭又哼一声,说着却夺过她手里的筐子,打开一看,里面的面条竟然是又粗又圆的,还是淡淡的微黄色,“这是啥面条?用手搓的吗?”他夏天和人玩泥巴的时候就搓过。

    “要不厨房借我用用?我吃饱再教你!”裴芩挑眉。

    王庭也好奇,一脸的勉为其难,“好吧!我领你去厨房!”

    王家很大,光前院,除了正房,东西两路都有好几个院子。假山流水,亭台楼阁。裴芩跟王庭主仆走了有一刻钟多才到大厨房。

    灶上的管事一听王庭的吩咐,倒是让出了个灶给裴芩,“你快着点!这边正做饭,可还等着用呢!”

    裴芩道了声谢,手脚麻利的开始忙活,不时,香喷喷的煎蛋肉丝饸烙面就出锅了。

    王庭见那面条煮熟了更粗,更圆,热气腾腾,金黄的煎蛋摊在一旁,暗自吞了下津液,“好吃吗?”

    灶上的管事一看他想吃,连忙拦住了他,“三少爷!这一会就摆饭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那种面条,哪能让小少爷入口!

    她越是拦着,王庭反而更加想吃,推开她的手,“给本少爷也舀一碗来!”

    裴芩笑着给他舀了一碗。

    王庭不顾阻拦,拿着筷子吃起来,一口面条吃到嘴里,挑剔道,“面条的味道有点不对!”

    吓的一旁的小厮和管事,厨娘都变了脸,还以为面条里下了啥东西。

    他却接着吃了第二口,一直没停事儿,直到一碗饸烙面吃完。

    那边王管家快步过来,看他都吃完了,仔细的看了还剩余的饸烙面,没发现异样,但对裴芩还是有些戒备。实在是这小姑娘心机不浅,竟用他们三少爷,和他们王家做生意。

    裴芩默默翻了个白眼儿,“那是我家面摊上卖的饸烙面,吃坏事了找我!”

    摆饭了,王庭却吃饱了,拉着裴芩,让立马教给他,“这几天不用你教,我自己都快会了!”

    裴芩把滑板给他,让他试了试,只会一只脚站在滑板上,另一只脚滑着地往前走,两脚往滑板站的时候,滑板就停了。裴芩看的哈哈笑,笑到王庭小脸又红又气,这才给他讲起玩滑板的诀窍。

    后面王诺和章岩也过来。

    见有新滑板,还是刷了漆的,王诺立马换了新的滑板,“庭哥儿!你吃了啥样的河捞面吃饱了?”

    “是圆的,粗面!”王庭回他一句,两眼紧盯着裴芩脚下的滑板。

    王诺没吃上,很是有些好奇。

    章岩坐在亭子里,喝着茶,看裴芩教王庭和王诺玩滑板,扭头吩咐一旁的长随,“去厨房看看那面还有没。”

    长随有些诧异的看他一眼,应声去了前院大厨房。

    面条倒是还没来得及扔掉,一个帮厨的准备不扔,拿回家自己吃个试试,还没见过这样的圆粗面,不知道咋做出来的。听二太太娘家兄弟找那面条,忙殷勤的献了出来。

    煮好的面条端出来,章岩拿了筷子,动作优雅的品尝。面是加了东西和的,吃着倒别有滋味。

    裴芩教到下晌,把两个新滑板送给王庭和王诺兄弟,告辞回家。

    到家,已经天擦黑了。

    家里很平静,方氏做好了晚饭,几个人正等着她回来就开饭。

    锅里蒸了裴芩喜欢的死面油饼子,煮的米粥,炒了辣炒白菜。

    裴芩看了看几人的神色,也没多说,拿着油饼子就着辣炒白菜吃了俩。

    第二天,天不亮方氏就起来了,有些踟蹰的问,“芩儿!咱……还去摆摊吗?”

    “摆!干啥不摆!昨儿个说的义正言辞,今儿个要不去,岂不心虚了!”裴芩穿戴整齐,就开始准备骨汤和肉。

    方氏深吸了一口气,忙活着去和面。

    三丫和四丫帮着收拾了手拉车。

    娘几个继续出门。

    老宅的大门开着,朱氏在院子里晒玉米,看到她们还出门,在院子里骂,“还嫌不够丢人,非得出去露脸!不被人点到脸上,不招了大祸,就不改!看你们能耐多久!”

    陈氏在裴芩手下吃了几次亏,正是大儿子快科考的关键时候,现在也不敢明着来了。不过心里却更加怨毒怒恨,非要方氏和裴芩落个凄惨才能解心中的恨。

    村里的人看她们依旧出去摆摊,目光迥异,有人不屑的呸了两口,说方氏把整个后山村的名声都搞坏了。有人倒是比外面更能接受,毕竟也十来年了,也习惯了。

    孙婆子和邹氏看她们又来摆摊,有些愣神,想说让她们歇两天,等风头过了。但面都和好拉来了,也只好帮着支起摊子来。

    “以后再有人来吃面的,那就真的说明是咱家饸烙面好吃!”裴芩笑着玩笑。

    “小裴说的是!只要卖的面条好吃,自然会有大把的人来吃的!”孙婆子赞同的笑着点头,又说,“那边磨坊的老板,又扣人又赖,把我们家磨坊害的办不下去,镇上多少人都知道。他们家还不是照样开磨坊!?”

    方氏昨儿个在孙家听她劝了一场,已经不那么屈辱羞恨,只是心疼几个儿女,她也要鼓起气,好好把面摊干下去!

    这边都做好了没人来吃的准备,那边就有人结伴过来吃面。

    方氏感激不已,麻利的煮了面条端上去。

    见有人来,孙婆子也松了口气,“做生意都是守出来的,慢慢来,生意自然就好了!”

    方氏又给她道谢,让她回家忙,“这边顾得上来!婶子回家吧!家里还有那么多活儿呢!”

    孙婆子看用不上自己,就回了家。

    守了一晌午,倒是来了些人,有诧异她们还敢出来摆摊的,还有为了看看方氏和裴芩,过来吃面,倒也卖了几十份。

    裴芩让准备的面本就少,卖到晌午过,就收拾了回家,乐得轻松。

    看她们回村的早,知道没卖掉,朱氏哼了一声,又指桑骂槐。

    看着几个娃儿,方氏有泪也往肚子里咽,和裴芩上山砍了树枝柴火,往家里拉。

    次一天,照旧去镇上摆摊。

    连着几天,生意倒也在慢慢的回温,又到了逢集的时候。虽然有不少指点和异样的目光,吃饸烙面的人却多了起来。

    等集市下去,看拿来那么多面,也没剩下了,方氏擦擦汗,松了口气。原来,再难的日子,只要咬牙,就能挺过来!那些人说完骂完,还是会过来吃她们的饸烙面!

    这次裴芩带了三丫,拿着手拉车急忙忙赶到县城,在外面买了烧饼包子吃,就直奔王家。

    王庭和王诺已经等着了,不光他们俩,还有另外三个年纪相仿的小少爷。

    看到裴芩过来,王庭立马就挺直了腰,让她先滑个最厉害给那几个同伴见识见识。

    裴芩嘴角微抽,不过她不表演,到时候谁会买他们的滑板!?接了旧的那个,两脚一蹬,船一样,直直冲了出去。

    “跳起来!转弯!玩几个厉害的给他们看!”王庭在一边指挥,非要镇住不相信他的那几个玩伴。

    裴芩满足他显摆的心理,滑到台阶处,也不停下,直接一阶一阶带着滑板跳上去,直线滑出去,翻转身,直冲出来,遇到台阶也不停,直接跃到地面上,稳稳的滑了一圈,停下来。

    几个*岁的小子看的目瞪口呆,震惊无比,还没见过能这样玩的。当即就有人跟王庭说,也想要一个滑板。

    “现在铺子里还没有卖的,要等到月底才有的卖!”别人要是都有了,他还占什么先!?得等他也学厉害了,他们再买了滑板,跟在他屁股后面学!

    看他们眼热的神情,王庭心里很是得意,这才注意到三丫拿着手拉车,上面还绑着麻袋,“是河捞面吗!?”

    “不是难吃吗?就没拿了!正好今儿个的卖完了!”裴芩笑道。

    王庭脸色有些不好,“本少爷又没说难吃!你下回再来,要送!我让管家给你钱!”

    “好!”裴芩敷衍的笑应一声。

    王诺好学生的过来问她诀窍,让她指点动作。

    王庭却拦着,不让裴芩教了,“你过两天再来吧!今儿个不教了!”让他们几个看了,他们也要学会了!

    裴芩正好有事,当下招呼过,就带着三丫出了王家,到街上米面铺子,买了两袋白面并一堆调味料,放在手拉车上拖着去搭车。

    还没走出街,就有人叫住了她们。一个挺着肚子的半百老头。

    旁边随从喊话,“我们常员外叫你们,要看看你们托面的那个东西!”

    裴芩眉头微动,先问了好,“常员外!这是手拉车,市面上还没有卖的,谁问我们都不能透漏的!”

    看她笑的一脸歉意,常员外眼中精光闪过,就笑了起来,“那你家有多少这样的手拉车?我看着拉个东西怪方便,要是比架子车便宜数倍,倒是容易卖!”

    “我家倒是没多少,常员外要是想做这个便民生意,倒是可以提前预订。有木制的,还有铁制的。还有另外一种手推的,更实用些!”裴芩正想着要找机会赶紧把手拉车定下,不然,有那手艺巧的,看过就能做出个大概了。

    常员外仔细打量她,不由的笑起来,“你这小姑娘倒是会做生意!”

    裴芩也嘿嘿笑,“之前刚和王家签了合约,预订了滑板。手拉车和手推车这两样还没签,常员外要是有意,倒是可有考虑。这手拉车我们已经试用快一个月,方便倒是很方便!”

    “你们和王家签了合约?”常员外惊诧,“是啥样的滑板?”

    “也和这手拉车,手推车差不多。只不过这两样是用的,那个是拿来玩的!月底王家杂货铺就有卖的了!”裴芩笼统的介绍。

    常家虽然也算得上家大业大,在原阳县也是数得着的,但却不及王家,占了整个汝宁府,外地也有不少产业。

    常员外看着那手拉车,当即道,“好!小姑娘!你明日把那手推车也带过来,若真像你说的,我就预订一批!”

    “那好!明儿个上午我们直接去您府上吧!之前听说常员外是个热心肠的大好人,还到府上卖过雪见菜和野鸡蛋,知道门!”裴芩爽快的应下。

    一听她说雪见菜,常员外倒想起来了,只是她们之后就把那山菜送进了得月酒楼,让那的生意大涨,他反倒很少吃到了,“要是你们还有雪见菜,再往府上送上两袋!”

    “额……已经过季了,只能等下一季才吃得到了!”裴芩遗憾的告诉他。

    常员外很是有些失望,也知道有些时令蔬果,过季就吃不到了,让她们明天带手拉车和手推车来。

    裴芩应下,拉着两袋面,和三丫赶去城门搭车,再晚回到家天就黑了。

    常员外看那两大袋白面被手拉车驮着,她一个人就轻松拉走了,暗自点头不已。

    三丫很兴奋,压抑着小声问,“长姐!明儿个是不是又能谈成一笔大的?”

    裴芩一脸认真的点头,“极有可能!这都是托了三丫的福!上次有你谈成的,这次还是!”

    三丫一听更亮,随即赧然的红着脸,“长姐就会取笑我!在那些人跟前,我连话都不敢说!是长姐厉害,才能谈成呢!”

    裴芩哈哈笑,“好渴!快回家!”

    方氏几个听说,也都极为高兴,要是谈成了,卖了的手拉车和手推车她们能抽成分银子,可比摆摊卖面来钱快多了。

    “那这次能分咱家多少银子?”四丫急急的问。

    “要等明天看常员外预订多少,连抽成一块,怎么地也得分个十几两银子吧!”裴芩觉得孙铁柱要赶紧招两个合伙的木匠了,不然就他和邹兴,还真是忙不过来。

    听就分十几两银子,四丫颇为不满的抿了下嘴,帮别人家谈成上百两银子的生意,她们却只分那么一点。

    方氏红着眼眶背过去擦擦眼泪,欣慰的笑道,“等这两笔钱挣了,咱们也有几十两银子,就能买块地盖新房子了!”

    想到新家新房子,再看逼仄的厨屋和住处,娘几个都满怀期待。

    次一天,早早吃了饭,赶到镇上。

    孙婆子正奇怪她们来的早,今儿个又不逢集,听裴芩说要去和常员外谈卖手拉车和手推车的事,一家人兴奋不已。

    “不搭别人家的车了!我回家赶我们家的驴车来!”邹兴满脸兴奋的笑,说完把腿就往家跑。

    孙铁柱咧着嘴,直说裴芩有能耐,晌午要方氏娘几个在家里吃饭,“…我先出去割肉!”

    裴芩叫住他,“晌午我娘她们摆摊,我们先去县城看看啥情况,能谈下来多少。”

    “看你急的!”邹氏笑着嗔他一眼。

    孙铁柱挠挠头,咧着嘴高兴的笑。

    等邹兴赶了驴车过来,把木制和铁质的手拉车,手推车都用布单子盖着,装上驴车。孙铁柱和邹兴跟着裴芩赶往县城。

    常员外已经叫了铺子里的掌柜在家里等着,给门房留了话,让裴芩来了直接引进来。

    孙铁柱觉得自己嘴笨不会说,爹去世不久,家里的磨坊就栽到他手里了,让邹兴和裴芩进去,他在外面看着驴车。

    裴芩和邹兴推了手推车过去见了常员外。

    常员外和掌柜仔细试了,还装了粮食让人推车,拉货,除了嫌做工粗糙,倒是很满意。

    一听做工不好,邹兴心下着急,“张员外!我们做的多了,后面就越做越精致了!”

    常员外点头,问价钱。

    裴芩之前就和孙铁柱邹兴商量过价钱的事,已经有一个范围了,铁制的是一个价,木制的按照用的木料不同也分了不同的价格,铁制的贵一些,木制的不超过八百文钱。

    掌柜的和裴芩你来我往一番砍价,最后定了个双方都接受的价格。手拉车木制定二百辆,铁制定五十辆,手推车木制定一百辆,铁制定三十辆。给了二十两银子的定钱,说定先把家里的存货送来。

    孙铁柱看俩人脸上带笑的出来,就知道谈成了,不禁大喜过望。

    邹兴出来低声跟他说了定银的事,“先去吃饭吧!咱回家再说!”

    “嗳!先去吃饭!”孙铁柱高兴道,又让裴芩可千万不能推辞。

    裴芩笑着跟俩人去了饭庄。

    “你想吃啥?今儿个我请客!多点俩菜!”邹兴温声问裴芩。

    裴芩倒不客气,喊来伙计,叫了三个招牌小炒,听他们饭庄饺子好吃,又一人要了碗饺子。

    邹兴还要再点,裴芩不让了,“吃不完了!”

    孙铁柱就想着,回家跟他娘和媳妇儿商量商量,一定要送点啥。要不是小裴,他们可挣不了这么多钱!

    说着菜吃不完,结果等三人吃饱,饺子和菜都吃光了。

    孙铁柱上次跟她一块吃饭,正激动谈成一大笔生意,没注意,这次的发现,让他有点发愣。小裴还是个小姑娘,吃的还真多啊!

    “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再买点别的?”邹兴有些心酸的问她,她长这么大,估计都没吃过几顿好的,也没吃饱过。

    “饱了!走吧!”裴芩是天生食量大,从前要打架,现在要干活儿,不多吃点哪有力气。

    邹兴看了看,快步跑进糕点铺子,一口气买了四盒糕点,出来全都塞给裴芩,“这个你拿回去,和你弟弟妹妹吃吧!”说完就去赶车。

    裴芩玩笑道,“你们就算现在送礼贿赂我,到时候抽成我也不会少要的!”

    孙铁柱忙道,“我们正准备多分你一成呢!”

    裴芩看着他哈哈笑。

    邹兴也跟着笑起来,赶着驴车,心情轻快的回了太平镇。

    方氏刚收摊,正在孙铁柱家里等着。

    听说谈成了,定的也不少,总得算下来也一百多两,都大为高兴。

    四丫目光落在那四盒点心上,暗自撇嘴。快二百两银子的生意,就拿四盒点心打发她们了!

    等她们之后,孙铁柱就跟孙婆子邹氏商量送礼的事。

    “是得送!小裴是咱们家恩人!这么大的人情,是得好好送点东西的!”孙婆子赞许的点头。

    邹氏也很是赞同,帮着出主意,“还有一个多月也就过年了,要不咱送两匹布,她们也好裁了做新衣裳!”

    “我看行!挑那细棉布,买上两匹!”孙婆子也觉得好。

    邹氏又看向弟弟邹兴,“你回家也跟爹娘商量商量看送点啥。最好送她们没有的,又用得着的!”

    她们家缺个女婿……。邹兴这么想着,脸上浮起两朵红云,“嗯!我晚上回去就跟爹娘商量!”

    邹兴赶着驴车,晚上回到家,把好消息告诉家里,一家人也都高兴不已,说到送啥东西,一家人就发愁了。

    最后还是邹兴的嫂子说,“妹子送两匹布,要不咱送两条棉被?她们要是衣裳没还新的,那被褥肯定也没舍得换!”

    “那再拿只鸡,把咱家的白菜和萝卜给她们装一袋子!”邹老汉拍板。

    第二天,卖了晌午的面条,邹婆子和大儿媳妇就过来,特意来道谢,“要不是接了活儿,家里忙,我家老头子和他大哥也要过来的!”

    方氏看车上装的新棉被和菜,还有两匹布一大筐子的蒸饼,有些无措,看着孙婆子,“婶子…这…这些东西,我们不能收!”

    “这些东西都是应该收的!小裴这么大的恩情,真要不收,让我们这心里咋过意得去!?”孙婆子笑着拍拍她。

    邹婆子也在一旁说话,“是该收的!也没啥好东西,你们要不收,那我们就得想着换别的东西送了!”

    方氏一听连忙不敢。

    “收下吧!”裴芩倒不客气的摆手,让把东西收下。

    邹家大嫂看着就打量裴芩,这么爽利的闺女,本事又大,生在她们那家里,真是可惜了!

    等娘几个回去的时候,邹兴赶着驴车送的。

    驴车一进村,张婆子就看见了。见一个俊朗的小伙儿赶着驴车,拉着裴芩娘几个,还拉了一车的东西,抿了嘴转到这边,想看看咋回事儿。心里暗骂着,这裴大丫真是狐媚子!说的是摆摊卖面条,才几天又勾搭上了男人!

    邹兴把驴车停在门口,帮着把东西搬进屋。

    “哎呦!这是哪的亲戚啊?拿这老多的东西!”苗婆子咋咋呼呼的过来,伸手扯着布料就摸,“这样的细棉布,这得几百文钱一匹吧!”

    四丫把鸡给裴文东拎着,上来夺过她手里的布,“这是我们帮孙木匠家,孙婆婆送的!”

    “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啥手拉车吧!?那得卖多少钱一个啊?之前不是说给你们分钱,东西都送了这老多,银子也得分个几两吧!?”苗婆子嘴上说着,眼神不住转,打量完东西,又打量邹兴。

    邹兴皱了皱眉,这婆子一看就是惹人厌的人,把东西很快都搬到屋里,“婶!小裴!我就先走了!还要回去,把我娘和我大嫂送回去!”

    “家里也没个茶……”方氏不好意思道。

    邹兴已经赶着驴车掉头,招呼了一声,离开。

    朱氏听到动静跑出来看。

    被四丫关在门外面的苗婆子,撇着嘴过来跟朱氏巴拉,啥啥裴芩教人家做的手拉车肯定赚大钱了,不然不会送那么多东西,然后把送的布料,被褥,鸡啊菜啊馍啊夸大其词说了一遍。

    朱氏脸色发黑,快步走到小院门口,“方氏!你出来!”

    方氏刚把东西归拢好,听她叫,走出来,“娘有啥事?”

    “咋着?我这做娘的还使唤不动你了?”朱氏拉着脸反问。

    方氏没说话,听着她开口。

    “你到老院来!我有事说!”朱氏说完,剜着眼看着方氏,站着不动,等着她。

    婆婆的架势摆出来,强压着方氏,她也不能明着作对,跟裴芩几个说一声,出来。

    裴芩也在后面跟着到老院来。

    朱氏知道有她在就肯定说不成,斜了她两眼,“又没叫你,大人说事,你跟着干啥!?到外面等着!”

    裴芩挑眉,好脾气的站住脚步,站在外面等着。

    朱氏以为裴芩还是怕她的,暗哼一声,等方氏进门,那边裴文丽就把大门闩上了。

    裴老头和裴厚理都在堂屋里坐着,陈氏坐在门口纳鞋底,一副摆了龙门阵的架势。

    方氏知道他们是肯定要说手拉车的事,等朱氏丝毫不掩饰不满的提出来;裴厚理又诚恳的说会给她们也分多少多少钱;裴老头也说大房二房始终是一家,该互相帮助,裴芩姐弟几个以后还是得靠裴文礼。方氏没有当即拒绝,看了眼被闩上的门,沉默良久,“我回家商量商量!”

    “有啥好商量!胳膊肘往外拐就脸上好看是吧!?你们孤儿寡母的,以后还打算指望外人啊!?”朱氏呵责。

    方氏不打算指望外人,心里却也知道,看他们这样子,以后怕也指望不上的,“我回去跟芩儿商量商量!她是和孙木匠签了合约,按了手印的,要教给别人,也得人家同意,不然要赔钱的!”

    朱氏脸色一僵,“这啥狗屁合约!?哪有你们的东西教给了他,他就不让别人学了!又不是教给别人,是教给自家人,也碍着他了!?还要赔钱!”

    陈氏眼里闪着嘲笑,“二弟妹就算识字,这么多年也忘得差不多了吧!?那合约上写了啥,还让你们赔钱,不会是被骗了吧!?”

    “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朱氏气骂。

    裴厚理拧着眉毛,“这是谁提出来的,教给了别人你们就得赔钱?这也实在太恶毒了!本来是你们的东西,教给他们,让他们挣了钱,竟然还写这么恶毒的合约!?”

    “是芩儿写的!”裴芩和王家谈成滑板的生意之后,就回来和孙铁柱,邹兴也签了一份合约。具体内容是约束双方的,不单一个,不是方氏理解的,却也有这样的一条规矩。

    朱氏张口就想骂死裴芩,“…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还以为多聪明,到时候被人卖了都还像个傻子一样!”

    方氏抿着嘴不说话。

    裴老头开口,沉声道,“既然是可以商量的,只要那孙木匠同意就没事,那就跟孙木匠谈谈好了!”

    “我回去跟芩儿商量!”方氏抬脚出去。

    陈氏又在后面提醒,“二弟妹可得擦亮眼睛,别被人几句好话一哄,给点小恩小惠就上当了!”

    方氏没吭声,开了大门出来。

    见裴芩双手抱胸靠在门柱旁边等着她,笑了笑,“走吧!回家!”

    裴芩把栅栏门打开,让她进去,随手锁上门,“把鸡杀了吧!家里又没地喂,也没东西喂它,饿两天还能饿掉一斤肉!”

    晌午她们是没有机会在家里吃饭了。

    “这鸡会下蛋呢!咱买点玉米喂它就行了!”四丫不想让杀,长姐咋变得那么喜欢吃了!?隔三差五吃肉,米面也吃好的,刚得了一只鸡赶紧就要杀了。

    方氏也犹豫,“要不…先喂几天,看下蛋不下?”

    “屋里是没地喂,你们看是放在院子里,还是放在厨屋里?”裴芩反问。

    这俩地方都不安全,说不定两天功夫,这鸡不是丢就是被偷了。

    “那还是杀了吧!”方氏叹道。

    裴芩喊三丫烧热,拿了刀,抓着鸡,手起刀落,控了半碗鸡血。

    方氏不让她下手了,把鸡褪毛,拾掇干净,剁成块,腌了下,就下锅炖了。

    厨屋小,又是木板和蜀黍秸秆拼凑的,鸡肉味儿香,很快飘散了一大片,附近几户都闻了个味儿。

    苗婆子在外面闻着鸡肉的香味儿,来回转了两圈,唾沫咽了一口接一口,却进不去,心里止不住暗骂锁了门的四丫。

    闻着香味儿,裴文博和裴文丽过来叫方氏,问商量的咋样了。

    裴芩让裴文东出去打发他们。

    这些日子裴文东的胆子也大了些,“长姐说不同意,让你们回去!”

    裴文博又馋得慌,又恼恨的慌,狠狠踢了几脚栅栏门。

    裴文丽转身跑回家准备搬朱氏。

    “每次做点吃的,都有人拿着碗叫门,脸皮比城墙还厚啊!滚——”厨屋里传出裴芩一声响亮的怒骂。

    朱氏气的浑身发抖,铁青着脸回了家。

    “她们这是心里有恨……故意的啊!”陈氏抿着嘴,她特意炒的豆腐,还多放了点油,可鼻尖满是炖的鸡肉香味儿,再好吃的豆腐也变得难以下咽起来。

    裴文博眼里噙着泪,“我想吃肉!”她们家几乎天天都有肉味儿,他们却吃不上一口。

    一家人脸色都不好看。

    陈氏给他夹了一块豆腐,哄他,“快过年了,咱今年过年多割点肉!等你大哥高中,咱们改换门楣,要到时候吃多肉都有!”

    这样的安慰却抵不过源源不断飘过来的肉香味儿。

    炖了快一个时辰,一锅的鸡汤只剩下一小盆,鸡肉终于炖烂了。

    裴芩先捞了一块鸡胗吃,“不够辣!”

    “吃太辣的上火!”方氏麻利的把鸡肉铲出锅,舀了饭。

    娘几个关了门,坐在屋里边吃边说着话,商量着这几天卖的钱,还有两匹布,要做成啥样的衣裳,被褥就两条新的,给裴芩盖一条,三丫四丫盖一条,再做一条新的给方氏和裴文东盖。

    次一天起来,裴厚理早早就在外面等着,见她们娘几个出来,上前来,要帮着拿东西,“我和你们一块去找那孙木匠谈谈!”

    裴芩噗嗤一声笑起来,冷眸嘲讽的看着他,“哪来的自信,这么笃定一副主人的架势!?我可从来没有想过把任何东西教给你去做!”

    裴厚理脸色僵硬,“大丫……”

    “未来秀才相公的爹,画押按过的手印,难道是放屁不成!?就为了俩钱,那么想干涉我家的事!?”裴芩冷笑,“再说求别人办事,也要求个姿态,这副理所当然的嘴脸,给老娘看的!?”

    裴厚理满脸青了又紫,紫了又黑。

    那边裴老头也出门。

    裴芩一边走一边咒骂,“老娘最看不惯求人办事还一副命令的态度,真特么以为自己谁呢!”

    方氏有些不安,她们娘几个以后就算指望不上大房,可要是得罪了他们,等大郎高中,她们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四丫嘟嘟呶呶的,也在说裴文礼以后高中之后报复她们的事。

    裴芩冷冷的咧嘴,露出一颗牙尖,“裴文礼那种人,是考不中的!”

    “他的学问夫子成天夸,咋会考不中!?要是考中了呢?”四丫不满的唱反调。

    “你以为功名那么好考,去个人就考回来了!?那岂不是秀才满大街跑了!”裴芩白她一眼。

    整个原阳县,已经两年没有出个秀才了。

    四丫撇着嘴不服,到时候要是大哥高中了,肯定会给她们脸色的!

    裴芩却丝毫不担心,裴文礼今年都十八了,啥夫子成天夸,如果那夫子看他有把握能高中,去年就催促他下场了!

    而她也料的不错,镇上学堂的夫子也只有个秀才功名,裴文礼觉得他的学问已经很好了,可夫子却不鼓励下场,还让他多念书,多念书。他想进县学,没有功名的得有人保送,还要有银钱支撑每月花销。

    眼看着快月底了,裴文礼忍不住,跟妻子孔氏商量了下,割了二斤肉,买了两盒槽子糕回村来。

    孔氏是镇上的闺女,人长得温婉秀丽,还识字,家境也算是好的。娶了这样的儿媳妇,陈氏曾一度得意不已。可她没想到,孔氏两年前嫁给裴文礼后,在家没住几天,就搬去了娘家在学堂不远的空房子,说是照顾裴文礼,住在她娘家离学堂近,没有繁杂打扰,裴文礼也能专心念书。

    陈氏没当几天婆婆,也没享受到儿媳妇的伺候,偏生挑不出一点错,让她面对孔氏摆不出婆婆的款,也真心喜欢不起来这个儿媳妇。

    看到孔氏和裴文礼回来,还没到过节的时候,陈氏眸光闪了闪,满脸笑的招呼他们进屋。

    朱氏倒是喜欢这个孙媳妇,像个小姐一样,说话都不会大声。

    看到拿的肉,裴文博已经高兴起来,拿着槽子糕就拆封。

    孔氏只瞥了一眼,坐在裴文礼一旁,微微淡笑着,姿容优雅。

    朱氏去拿了鸡蛋,又把肉切了,凑了四个菜,“提前不知道你们回来,家里没有蒸白面馍馍,你们就凑合吃一顿吧!”

    “我们平时也吃杂面,舍不得都吃白面。”孔氏咬了一口,夸朱氏蒸的馍馍好吃,她试过多少次都蒸不出这个味道,又称赞婆婆陈氏炒的菜好吃,很久没吃到了,很是想得慌。

    朱氏笑的合不拢嘴,给她夹了鸡蛋又夹肉。

    孔氏看那一半肥肉一半瘦肉的肉片子,转手夹给了裴文礼,“相公多吃点肉!”

    裴文礼知道她不吃那白白的肥肉,挑了块都是瘦肉的夹给她。

    看他们俩感情好,朱氏又说起重孙子的话。

    孔氏低着头,红着脸的道,“相公要备考,这些时候都挑灯夜读。也争取春试一举考中!”

    “功名重要,娃儿也重要!”陈氏也就在这上面能说道孔氏。

    裴文礼就趁机说出自己想去县学的事,“夫子可以帮我写保举信,保送我进县学。马上再有三个月就要下场了,夫子说我学问好,但策论上还有点欠缺,知县大人已经任了六年,夫子说可能要挪地方,明年换了新的知县,还不知道啥情况,让我去县学,找县学那两个厉害的夫子好好指点一下策论,免得到时候马失前蹄!”

    热热闹闹吃饭说话的一家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去县学,就代表要拿不少银子交束脩,找夫子指点也要多少送点礼,在县城里吃住也要花钱。

    “夫子不是说你能考中吗!?”陈氏着急的问。要是公公婆婆不愿意出银子,怕是就得从她私房银子里抠了。

    裴文礼沉吟,“我们夫子毕竟只有个秀才功名,县学里两个夫子,都是举人功名,学问更好。考虑到明年还换新的知县,胜算就不是很大了。”

    一家人都殷殷勤勤的盼望着他能考中功名,光耀门楣,最好升官发财。哪能胜算不大!?

    朱氏看了看裴老头,“老头子!你咋说?”

    裴老头慢慢的放下碗,“既然就剩三个月了,那就去县学念吧!总不能为了抠那一点,因小失大!”

    裴文礼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正要保证一番。

    朱氏截了他的话,看着陈氏道,“你不是攒了二十多两银子给大郎念书赶考的!?这时候正好拿出来给大郎用!”

    虽然能预料到,陈氏还是一口气哽在喉间,半天没有缓过气来。可她心里也知道,她私房钱被翻出来的时候说了话,要是不兑现,这个婆婆能踩到她头上折腾死她。除非大郎高中功名,她翻了身,婆婆才不敢再动她。

    陈氏听到自己说好,脑子里嗡嗡的响,连大儿子保证的话都没听清楚。

    一把十两银子拿出来,陈氏的心都在滴血。纵然听到裴文礼搬去县学之后,孔氏会回村里来住,儿媳妇终究在她手底下了,也没半分轻快高兴。

    俩人回到镇上的时候,方氏娘几个正在收摊,准备回家。

    孔氏想到那些传言,笑着上前微微福了下,“二婶!”

    方氏每次面对知书达理的孔氏都有些自惭形秽的无措,胡乱的应声,跟她打招呼。

    “还是中秋的时候见的,大丫都长高这么多了!”孔氏目光落在裴芩身上,温柔的笑道。

    以前连白面都没吃过几顿,饱饭都吃不上,这些日子吃的好了,不单裴芩,三丫四丫和裴文东都长高了。

    方氏天天守着没多注意,听她一说,仔细打量裴芩姐弟几个,“还真是长高了一截呢!”

    四丫看他们来的方向,出声问,“大嫂!你们回家了?”

    孔氏温柔的点头,“回家商量你大哥去县学的事,过两天你大哥去了县学,我就搬回家了!”

    “大哥要去县学!?”四丫睁大眼,要去县里念书了,哪还能考不中!?

    “嗯。”孔氏笑着应声。

    四丫看了眼裴芩,等他们俩人一走,就又叨叨起来,“本来学问就好,去了县学里,明年保准能考中功名了!得罪了他们,以后要报复我们了!就算大嫂大哥不会,奶奶和大伯娘肯定会!还有裴文博和二丫姐!”

    “你现在去添他们的脚丫子还来得及啊!”裴芩满不在意道。

    四丫拉着小脸表示不满。

    方氏又希望裴文礼高中,又担心他高中之后,像四丫说的,她们娘几个要被婆婆和大嫂报复。回到家,说了自己的担心,让裴芩姐弟几个以后都注意一点,尽量不和老宅的人对上。

    “我只能保证,在他们不找茬的时候,无视他们!”裴芩才懒得去跟他们对上。

    “芩儿!娘知道。可咱总要想想以后。你大哥要考中…”方氏劝她。

    “打住!”裴芩有些不耐道,“你们用膝盖想想,他要真的能考中,还往县学挤个啥!?他之前连县学都上不了,那县学里比他学问好的多了去,人家都还没考中,轮得到他!?”

    四丫小声嘟呶,“说的像有道理一样,万一呢!?”

    裴芩装作没听见,啥万一不万一的,等明年春试后自然就知道了。她现在的任务,就是教好王家那个熊孩子,坐等数钱就行了。

    可家里的开销突然大了,陈氏心里的恨火又没处发,就又瞄上了裴芩。小贱人!我收拾不了你,自有别人收拾你!想到前两天得到的信儿,钱狗剩还没娶,还想要娶裴芩,陈氏眼里阴光闪过。

    不过,上次裴芩就闹着离家出走,方氏那个贱人也不同意,她得想个万全的法子,让那个小贱人抵死不认账都不行,非得嫁给钱狗剩去做后娘不可!

    想了两天,陈氏的目光落在三丫洗的衣裳上面。

    因为没法洗澡,裴芩也只有回家早了,烧了热水擦一擦,所以里面的小衣就换的勤快。

    早上起来,方氏和面,裴芩忙着炒浇头,准备配料。四丫要烧锅打下手,洗衣裳的活儿就交给了三丫。到村里井边洗好,再端回来晒上。

    东西拾掇好,娘几个就锁了门,去了镇上摆摊。

    陈氏本想找小儿子去翻那篱笆墙,又怕小儿子说漏了嘴,趁着到处都没人的时候,她拔掉两根树枝,钻进去,找到裴芩那条亵裤,收走,又悄悄钻出去,把树枝重新插上,拽了几个蜀黍秸叶子盖住拔掉的印子。

    没有人看见,陈氏松了口气,看着手里半干的亵裤,阴笑出声。钱狗剩拿了这个,以那个小贱人现在能折腾的本事,她吐出去的私房钱立马就要回来了!只要钱狗剩拿着亵裤找过来,那个小贱人,要么嫁给钱狗剩,要么只有一根绳子吊死去了!

    陈氏怕夜长梦多,想立马就把亵裤拿给钱狗剩。

    可裴文礼送孔氏回来了,她刚提了想出去一趟,孔氏以为她拿了私房钱出来心里不乐意,拉着她说话,还拿了给她做的新鞋面让她看,说过年她不做新衣裳了,只要给裴文礼做一套下场穿的。

    那鞋面还有朱氏的,大孙子送去县学了,那明年保准就能高中了,还不用她出银子,朱氏心情很好,也有些担心陈氏气恼了自己,等大孙子高中她不敬着她这个婆婆,顺着孔氏说好听的话。

    陈氏眼看着快晌午,却走不掉,心里着急不已。要是晚了,让那个小贱人察觉,就坏事了。

    孔氏看晌午了,就卷了袖子要下厨做饭,拉陈氏在一旁指点她。

    以后说不定还要她娘家帮衬,陈氏又不好跟她甩脸子,只能心不在焉的陪着她做了饭。

    看她吃的不香,朱氏以为她心里气恨,吃完饭叫陈氏刷锅,其余人都赶出去,在厨屋里跟陈氏说话,“大郎是你儿子,你存了银子不给他花还给谁花!?二房的几个分出去也没分一点家产,以后还不都是你们的!?你这会置啥的气!?”

    看她不满的眼神直直瞥过来,陈氏笑了一声,“娘说哪的话,我没有置气,不过昨儿个没睡好,有些没精神。”

    朱氏仔细打量她的神色,见不像说假的,就抿了嘴,“没精神就去躺着会吧!大郎媳妇儿在家里伺候着,你也别太拿矫!”

    让陈氏想出去,也找不到借口了。

    偏生今儿个有一队拉货的人路过镇上,见裴芩娘几个在街尾卖饸烙面,听说好吃又没见过,还是那样压出来的,一下子二十几号人,一人吃两碗,晌午刚过,拿的面就卖完了。

    娘几个早早收了摊回家。

    陈氏正不耐烦孔氏的‘孝顺’,听外面苗婆子和方氏几个打招呼的声音,浑身一个激灵,就说出去一趟。她要赶紧把亵裤送给钱狗剩,这样就算那小贱人咬死了亵裤被偷,那也怪不得她头上。

    而那边孔氏听说方氏几个回来了,回屋拿了一盒槽子糕出来。

    “大嫂!你干啥去?”裴文丽一看就拔高了声音问。

    孔氏柔声道,“二婶她们分家的时候我也不在,既然回来,自然要去看看。”

    “去看看就看看,还给她们拿啥的东西!?她们买的肉,人家送鸡和点心啥的一堆东西,她们可连个鸡毛点心皮都没给我们送!”裴文丽气恼道。

    孔氏微愣,“别人咋做是别人的,咱们做好自己就行了。”

    裴文丽也不太敢反驳她,就跟在她后面,“我和你一块!”看她们拿不拿出那些点心来!

    裴文博一听也要跟着。

    小姑子和小叔子啥样,孔氏心里很清楚,笑着道,“你们不用跟着了,我自己过去说两句话就行了。”

    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过去,裴文博非要去。

    孔氏就拿了拿出两文钱,给他们一人一文钱,“拿着买糖去吧!”

    裴文博还是想跟着,裴文丽拿住了他。

    那边陈氏揣着裴芩的亵裤,就匆匆出了门。

    远处传来苗婆子大喇叭的声音,问陈氏跑那么快干啥去。

    三丫去摸洗的小衣都干了没有,她洗的衣裳,她晒的,一看就发现少了一件,“长姐的亵裤咋不见了!?”

    “啥不见了?好好晒着的衣裳,咋会不见了?也没谁往屋里收啊!”方氏说完,见没找到,立马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女娃家的,要是丢了小衣,被啥人捡了去,可比丢帕子还严重!

    看她脸色骤然变了,裴芩站在院子里,看了一圈,目光落在被插好歪了篱笆墙,大步过去踢开上面盖的蜀黍秸叶子,看到被拔掉的印子。

    天冷,地都上冻了,要拔掉插在地下的树枝再埋进去可不是原来的样子。

    裴芩阴着脸,伸手抽出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大步出去。

    “芩儿!芩儿你干啥去!?”方氏看她那架势,又犯病了一样,急忙追出来。

    孔氏刚走到门口,正要打招呼,看裴芩杀气腾腾,拿着木棍大步出来,也吓了一跳,“大丫这是……”

    裴芩直接扒开她,快步走到老院,嘭的一脚踹开大门,冲进去。

    朱氏几个听到响动,都冲出来,叫嚷着,“你个死丫头这是又干啥!?谁踩着你尾巴了!?”

    “陈氏呢?”裴芩怒声问。

    “你又想干啥!?我娘可没咋着你!”裴文丽叫嚷道。

    裴芩拿着木棍就往陈氏屋里冲。

    裴文丽拦又不敢拦,尖声叫骂着,“你个小贱人想杀人啊!?我娘没在家!”

    听陈氏没在家,又看屋门锁着,裴芩转身大步离开,到门外面问,“有谁看见陈氏没?”

    巷子口几个人都惊疑的睁大眼,有问咋回事儿的,看她这架势,却也没有告诉她陈氏往哪去了。

    裴芩眼神落在苗婆子身上。

    苗婆子眸光闪了下,好事的指了路,“刚才看见她匆匆往那边去了,不知道干啥去了!”

    裴芩快步奔过去。

    方氏红着眼要追,裴芩跑的飞快,转眼就没了踪影。

    苗婆子拉着三丫问出了啥事儿,“你长姐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正追你大伯娘呢!出啥事儿了?”

    三丫擦了把眼泪,“我给长姐洗的小衣丢了!”

    “小衣丢了……”苗婆子哎呀一声跳了起来,“好好的小衣咋会丢了!?这女娃儿家的小衣要是丢了,被那不三不四的人捡去了,那不得嫁给人家啊!?”

    孔氏脸色微变。

    方氏满腔恨意,咬着牙朝苗婆子指的方向就追。

    苗婆子也跟在后面,还有两个好事的,跟出来看热闹。

    那边跑到山路上,快到钱寨路上的陈氏,已经被裴芩追上了。她在家干活儿也就是摊到头上的小活儿,裴芩吃得多力气大,跑的快,看她上了钱寨的路,更是一阵冲刺,猛地追上。

    虽说裴芩没有不大女人的消息,但她打那些不会功夫的女人,从来不试武器,都是徒手。追上陈氏,抡起手里的木棍,先狠狠照她头上敲了一棍。

    陈氏惨叫着摔倒,喊着杀人了,喊着救命。

    裴芩扔了木棍,抓着她照着她的脸一阵拳打脚踢。

    后面追上来的方氏等人,跑的更快,急忙忙赶过来。

    裴芩最后一拳,狠狠打在陈氏的脸上。

    陈氏闷吭,一口血吐出来,混着一颗牙。

    赶过来的苗婆子几个看着,倒吸一口气。

    看陈氏不反抗了,裴芩解开她的棉袄扣子,从她怀里翻出,被她缠在腰间的亵裤,“偷老娘的亵裤往钱寨送,老娘倒要看看陈家咋教的闺女!”把亵裤扔给三丫,拎着陈氏拎起来,拽着她往村里走。

    方氏恨的全身发抖,看裴芩把陈氏打的那么狠,也没说话,上来拖着她,把她往家里拖。

    村里的人都震惊不已,看陈氏被打的鼻青脸肿满嘴血,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着。就算裴大丫再不好,陈氏作为大伯娘,偷人家女娃儿亵裤往外送,这是要害死人呢!

    裴文博和裴文丽厉声叫骂着扑上来。

    裴芩抬脚,一脚把裴文博踹出老远。

    “反了!反了!你个该死的小贱人,你想干啥!?杀人不成!?”朱氏脸色铁青的大骂,跑过去扶裴文博。

    “我才要问问,大嫂偷芩儿的亵裤送到钱寨去是想要干啥!?”方氏嘶哑着怒声大喊。

    朱氏被噎的脸色发紫。

    裴芩冷厉的看着她,又看向后面赶回来的裴老头,“让陈家的人好好的来赎她闺女!”拎着陈氏就往小院去,根本没打算把陈氏给老宅。

    孔氏睁大眼。婆婆做出这样的事,本来就落了把柄,让他们也跟着丢人,要是再闹的陈家的人也过来……

    裴文丽和裴文博哭骂着叫放开陈氏,却不敢再上前去。

    裴芩把陈氏拎回小院,一脚踹到地上。

    留在家里看门的四丫,拿着锁就锁上了门。

    苗婆子几个人外面指点着议论纷纷,说啥裴文礼去县学里念书了,要花不少银钱,陈氏又打裴芩的主意了。还有说裴芩这样打大伯娘,还让叫陈家的人,有些过分了,亵裤也没被送给谁,都是姓裴的,说开了,道个歉也就是了。

    陈氏趴在冰寒的地上,呜呜的哭,心里恨的滴血,又后悔的不行。不是后悔做的事,后悔没有在刚拿到亵裤的时候,就赶紧给钱狗剩送去,或者塞给那张大郎,到时候张婆子死咬着不让那个小贱人进门,她不死,说不定张婆子就让她给张大郎当小妾。赔上钱去给人当小妾,张婆子又恨死了她,也会可劲儿的折磨死她!

    孔氏很着急,现在事情是堵不住了,只能把影响降到最低。不能让陈家的人过来。陈家人来受辱,他们脸上更难看,还会影响相公的名声,影响科考。

    朱氏只知道一味的哭骂,把裴芩和方氏娘几个从上到下骂了几十遍。

    “现在哭有啥用!?不想办法还在这添乱!”裴老头怒沉着脸喝斥。

    “那个小贱人弄出这事来,耽误了大郎赶考咋办!?大郎要是受了影响,我跟她们拼命!”朱氏哭喊。

    反倒怪裴芩了。若不是陈氏整出这事,也根本不会有这回事儿。

    几个人虽然都心里知道,却都没有说啥。

    “现在当务之急,是安抚二婶和大丫,让村里的人别乱传话。”孔氏幽幽叹口气道。

    裴厚理出去干活儿去了,裴老头已经让人去喊他了。

    等裴厚理听说家里出事,急匆匆的赶回来,不大的后山村都已经传遍了。听朱氏和裴文丽几个添油加醋说骂完裴芩,裴厚理看向裴老头,“爹?”要不是陈氏干出这事,也不会闹到这一步。早就跟她说了,在大儿子考中功名前的这些日子,让她消停,竟然还捅出这样的篓子!

    裴老头就是等他回来,商量看咋办。现在村里的人估计都知道了,想要圆回去,必须得从二房那边。

    “我先去那边看看。”裴厚理起身,到小院这边来。

    陈氏还在地上趴着,不敢动。

    一把砍刀,一把菜刀全在地上插着,裴芩就坐在屋门口。

    “你说的话在老娘这屁用都没有!别自以为是了,让陈家的人来领!否则老娘就打掉她所有的牙!”裴芩最不屑的就是跟裴厚理说话。

    看她鄙夷蔑视的眼神闪着寒光,裴厚理那种被她看低到泥土里的感觉又升上来,所有的话到嘴边,硬生生的说不出口,只能僵硬的道,“大丫!咱们始终都是一家人,你大伯娘不对,你打也打了,我代她给你赔礼道歉,你就放过她这一回吧!”

    裴芩拿起一旁削尖的树枝飞镖,直直朝他甩出去。

    裴厚理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一个愣神,躲闪不及,尖尖的树枝擦过脖子飞落,瞬间脖子上就多出一道血印子。裴厚理倒吸口气,捂着伤口,不敢置信的看着裴芩,“大丫!你……”

    “觉得我不能打你们,还是觉得自己身份持重,只能你们提要求,我们只有服从和听命,还手就是不对!?”裴芩深深的嘲讽。

    村里的人站在墙角看着,小声议论。

    朱氏看到儿子受伤,又叫骂起来,可她自己却不敢过去小院说话。

    裴老头看着,只有亲自出马。

    看他终于过来,裴芩冷冷嘲讽的哼了声。

    “大丫…”裴老头语重的开口。

    “您最好还是别这么称呼我!大房的都是双字,文开头,到我们姐妹,就是大丫三丫四丫,起个名字还都是草带头的!”裴芩呵呵。

    除了裴文东是孙子,随着大房几个娃儿的名字叫的,裴芩,裴芫,裴茜,全部都是草和菜。

    裴老头看着她坚毅沉静的小脸,稳坐不动,却气势隐隐逼人,忍不住恍惚了一瞬,即便是村里的里正,都没这份气势,“你爹死的早,你们娘几个……”

    “是啊!我爹死的早,你们就逼着我娘兼祧,美其名曰让二房有子嗣传承香火。自己孙子孙女,马马虎虎养了几年,就觉得我们欠你们大恩了!”裴芩打断他的话,她倒要瞧瞧,这老家伙敢不敢多说啥!

    说到兼祧,裴老头确实不敢多说,他要是一句‘方氏自愿的’,裴芩那边就能把陈氏做的事传的人尽皆知,长孙的名声也毁了,一个不慎,明年科考就可能落榜。

    说情说不通,裴老头抿了嘴直接到,“那你说你想咋办?我们总归都是一家人!”

    “让陈家的人来领!”裴芩沉声道。

    “事情闹大了,对你们名声也有损。”裴老头声音有些冷。

    裴芩挑眉,“我乐意杀敌一千,自损三百!若不是犯到我手里,老娘懒得瞧你们!”

    说来说去,就是说不通。

    裴老头面色黑沉的回了老宅,商量让裴厚理去叫陈家的人来。

    孔氏不想让事情闹大,站起来,犹豫道,“要不…我去劝劝二婶?”

    她很能在方氏跟前说得上话。

    朱氏让她赶紧去,一定要说动方氏。

    孔氏刚走到小院门口,看到裴芩冷嘲的眼神洞察似的直视着她,顿时头皮一紧,觉得她说啥都是自取其辱,还是不说了,转身又返回来,“软手碰上硬钉子,只能皮破血流!”

    连她都说不上话,裴厚理也只能去叫陈家的人过来了。

    可陈家的人也不是那么好叫的。从裴厚理兼祧两房,虽然暗中许了大房的前途,但陈家的人却一直捏着这一点。尤其是方家放出话,再不认方氏这个闺女之后。这也是陈氏之所以在老裴家气焰强盛的原因。

    裴厚理跑到陈楼村,把陈婆子和陈老汉,连同两个嫂子一块接过来。

    裴家老宅顿时热闹了起来。

    陈婆子和陈家俩嫂子是气焰嚣张的准备过来拿方氏兼祧,捏死方氏和裴芩姐弟。

    裴老头和朱氏,连同裴厚理都不同意。当初的事情是咋定下来的,三人都很清楚,真要是逼急了,方氏要是受辱死了,裴芩几个大闹起来,那方老秀才也不会真的不管。到时候裴文礼的前途,连裴文丽和裴文博的亲事,都要毁了!老秀才的名头不好用了,可毕竟裴文礼连功名都还没有。

    可想让陈家人去领陈氏,受这个屈辱,老裴家不可能一点不表示。

    天快擦黑的时候,陈婆子和陈老汉几个,连同裴厚理,朱氏几个过来小院。

    方氏和三丫在厨屋里做饭,四丫把屋门锁上,防着陈家的人突然闹起来,闯进她们屋里。

    裴芩翘着二郎腿,大模大样的坐在院子里,“我懒得听你们废话,你们只要大声回答我一个问题,人,你们领走。”

    “老裴家的大丫头,真是好大的本事!”陈婆子和陈氏一样的三角眼阴阴的盯着裴芩。

    “老娘本事有多大,你们以后自会看到!”裴芩等了一下午,实在不耐烦了,“陈氏偷了老娘的亵裤,送去钱寨,你们只要回答得上来后果!”

    后果!?后果只有两个,要么裴芩嫁给钱狗剩去给人当后娘,要么只有死。

    准备了一肚子话的陈家两个嫂子没想到裴芩这么厉害,一来就先堵住他们的嘴,直捏要害。有了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就算有再多辩解,说出来也是没啥用了。

    “都他妈哑巴啦!?”坐的屁股疼了,裴芩踢了把砍刀,拿着站起来。

    “大丫!这次是你大伯娘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裴厚理先站出来道歉。

    “道歉要是有用,还特么要官府干啥!?吃白饭啊!”裴芩怒骂。

    陈家的人却误会她要告官,不由的气势短了些。兼祧是当今皇上都下的旨意,官府肯定是说不过去的。而偷亵裤这事,也的确是陈氏被抓住了。不是当场抓住还能抵赖,现在却没有辩解的余地。

    “老娘问的问题,回啊!”要是在现代,别她小衣丢了,就算贞操丢了都没啥,大不了把人打成残废。但这是个啥时代?一条手帕都能害死人的封建社会,拿她亵裤送男人,分明是想弄死她!

    看她拿着砍刀,那架势马上暴躁的要砍人了,朱氏气恨的咬着牙,“你要么嫁给钱狗剩,要么就去死!行了吧!?”

    裴芩笑了起来,“那你们说,她都想弄死我了,老娘要不要再打掉她几颗牙!?”

    一群人都脸色发青。

    方氏出来,眼神冰冷含恨的瞪着朱氏一群人,“芩儿!让他们把人领走吧!再有下次,我这条命就不要了,咱们衙门见!”

    陈家的嫂子一句过分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凭良心说,过分是小姑子,只她们必须得站在她这一边。

    一家人把陈氏抬回了家,都深刻见识了裴芩的彪悍恶狠。不单老裴家的人怨怪陈氏弄出这事,连陈家的人也埋怨陈氏让他们娘家人也跟着出丑,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指到鼻子上羞辱。

    陈氏浑浑噩噩的,哪还有反驳狡辩的气力。

    朱氏咬着牙拿了一串钱,抓了家里的两只老母鸡给陈婆子他们拿了回去。

    陈婆子还不堪满意的样子,要不是朱氏指责起陈氏惹出的事,她还得再要走一只鸡。

    陈家的人走了,外面传言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在老裴家一片愁云惨淡中,裴芩娘几个正在吃饭。

    剩下的肉有点味儿了,方氏切了俩冬笋,拍了姜蒜,炒了一盆子。

    看裴芩大口吃着饭,心里怒恨难受的吃不下的方氏,忍不住也多了点食欲。

    “把别人气死,咱过的快活,那才叫过的日子!”裴芩一向不为那些事发愁,发生的事已经过去,能解决的就解决,解决完的更没必要愁了。还没发生的,谁知道会不会发生,等发生了再说吧!

    “对!娘快吃吧!咱硬气了,他们就欺负不了咱的!”三丫怒绷着小脸,夹了一大筷子肉给方氏。

    方氏深深吸口气,“娘听你们!咱过好咱的日子!吃饭!”

    裴文东这才敢松开气,吃饭速度也快了点。

    四丫一直没吭声,已经睃了裴芩好几眼了。想到她对上老宅和陈家的人都不怯势,还让他们都说不出话来,觉得这个长姐确实变了。以前闷不吭声的,没想到摔了下脑袋,闹起来变成了这个样。以后是不是,她们就不用怕老院的人了?

    次一天她们出去摆摊的时候,老院这边正请了郎中抓药给陈氏,她半夜发烧,折腾了半夜都没好。而且村里的人也要防止她们乱传话,见到有人议论,不管议论的啥就说是误会。就算掩耳盗铃,那也要把耳朵掩上,至少能补救一点。那些不知道情况的外面人,说不定信的就是他们!

    话,裴芩娘几个是一句没说,做好了心理建设,她们只管摆摊挣钱。

    又到了逢集的日子,孙婆子出来帮忙。忙过人最多的时候,让裴芩腾出手来,和孙铁柱,邹兴一块去县城送货。

    拉了两大车,裴芩都是挤在车辕上坐着,一路赶往县城。

    虽然集市快下去了,但还有不少人,看着都纳罕不已。

    在街上摆摊卖起子和木盆木桶等物件的裴厚理震惊的睁大眼,直直的盯着几人拉了两大车东西走。他们这一下子拉那么多,这是要卖到哪去?就算一下子拉到县里,也不可能一下子卖出去吧!?还有这两大车的东西,一下子得卖多少钱!?裴厚理两个眼都烧热了。

    他摸不清的事,倒让裴文礼摸清了。

    正和新结交的同窗在外面吃饭,就见裴芩,孙铁柱和邹兴兄弟几个停在王家杂货铺卸车。

    掌柜的看过手拉车和手推车,听是常员外家定的,眼神闪了闪,倒也没说抢生意的事,笑着跟他们结算了滑板的银子。

    卸下大半车,另外的又全部拉到常家农具铺子,掌柜的提前得了话,对他们更加热情,让伙计上了茶,还有点心。给他们结算银钱。

    银子拿到手一下几十两,几个人没敢在县城吃饭,邹兴买了一摞烧饼,又切的卤肉夹在烧饼里,给裴芩又另多买了个鸡腿。揣着银子,就往家赶。

    裴文礼亲眼看见王家和常家的掌柜送他们出来,一副礼遇的样子。他是听说了手拉车的事,裴芩不愿意教给大房的做,他们也没有办法。却不想,他们不仅搭上了常员外家,连王家那样的世家大族都搭上了。

    滞留在镇上等着打探消息的裴厚理,在镇上吃了晌午饭,没过多久,就见几个人拉着空车子回来,一脸高兴的都去了孙铁柱家。

    等裴芩和方氏几个从孙铁柱家出来,分了七两四钱银子。因之前说,谁卖掉一辆车子,就给一分提成。这两笔生意都是裴芩谈下来的,抽成被她定在两成,但提成却是没少,才能分了七两多银子。

    娘几个高高兴兴的回家,方氏和了发面,给裴芩几个烙了葱油饼。

    次一天,方氏请了孙婆子帮忙,裴芩则拿着一筐子饸烙面,一大早赶往县城。

    王庭看到满满一筐子饸烙面,忍不住包子脸上带了满意的笑,“昨天他们几个就买了滑板回家,今儿个我们去街上滑吧!”

    城北不远有个拱桥,那一段路都是青石板,新修不久,很是平整。往外面宣传宣传,也能让滑板卖的更多些。

    裴芩就领着几个小萝卜头来到城北拱桥这边。

    王家的家丁,从桥两边拦住了行人,让别人绕了路。幸亏天阴,人少,没几个人抱怨。

    见裴芩领着几个锦服的小少爷,还频频侧目。

    桥不是很拱,弧度不高,裴芩两脚带着滑板,很快冲上桥中间,飞跃着滑下来,还能在半空掉转一下滑板,滑出花样来。

    看的几个小萝卜头惊叹不已,又羡慕的不行。那滑板在裴芩的脚下像活的一样,还听话,让咋着就咋着。在他们的脚底下,却滑溜溜的,站都站不稳,只能一只脚慢慢的滑着往前走。

    等裴芩炫够了,那几个小萝卜头都拉着王庭也要学,说了一堆好话,许了一堆东西,王庭这才一脸得意又勉为其难的让裴芩教给他们几个。

    “先说好,玩这个可是要摔跤的,要是摔倒了哭鼻子,我可不会哄人啊!”裴芩看着围上来的几个小萝卜头,有些头大。啥时候她的孩子缘这么好了!?

    王庭也摔倒过,虽然听说摔倒有些担心害怕,但对新玩具的执着,别人有自己没有,别人会自己不会的自尊让几个小少爷都斗志昂扬。

    裴芩先从最基础的教,简单的玩法,不用脚瞪地,就能让滑板自动往前滑动。

    这边教了半天,就有人听说了跑过来看,都奇怪的不行。

    裴芩陷在几个小萝卜头中间,指点完这个,提醒那个,还要防止他们谁摔倒,磕着碰着了。这些都是尊贵的小少爷,要是让他们摔了,纵然提前说好了,她也少不掉背锅。幸亏不要束脩钱,不然束脩扣了,还得倒找钱给人家。

    玩了大半天,王庭又让他们跟着回王家吃饸烙面。

    裴芩也不管他们,是在累得慌,捞了一大碗面条,浇上麻辣牛肉汤,码了一层肉,先把自己肚子填饱。

    刚吃完饭,几个兴致高昂的小萝卜就又围着裴芩,让她继续教,因为王庭说了,裴芩好几天才来一次。

    街上路上的人就看见,裴芩一个大的踩着滑板,后面跟着几个小少爷,再后面跑着一群小厮仆从,往城北去。

    “原来那王家的小少爷是跟着她学的滑板。”

    裴文礼没听见同窗的话,看着裴芩神色自如的踩着滑板,领着几个小少爷,他已经不是震惊了。那滑板也是她做出来,还让她攀上了王家的小少爷!?裴文礼觉得事情大了,不是分多少钱的问题,就算分一半,他爹最好也能接到同样的活儿,接触到王家或者常员外家。

    所以,裴芩从王家拎了几盒东西出来,裴文礼也随后就搭车回了村里。

    “虽然没有束脩,还是有点好处的!”裴芩把几盒糕点放在小桌上,让三丫几个去吃。

    绿豆糕,芸豆卷,枣泥糕还有豌豆黄。

    裴文礼回到家,也刚得知了陈氏偷裴芩亵裤的事。

    而听了裴芩搭上了王家的小少爷,还把手拉车手推车送去了常家的铺子,裴老头和裴厚理几个都一阵默然。

    朱氏抹着眼泪就骂裴芩狼心狗肺,“…把她们养活大了,不知道报答,还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这样的事情出来,坏的是我们自家的名声,坏的是我的名声!”裴文礼有些气急败坏,他就说这次回来,村里的人见了他,没以前那么热络了。

    陈氏也想到大儿子会怨怪她,红着眼低头不说话。她只恨晚了一步,没有得逞!让那个该死的小贱人逃过了!

    孔氏看裴文礼是真的气急了,幽幽叹口气,“那我们拿点东西,过去说说话吧!就说相公之前不知道,回来听说了,也觉得愧疚,娘是长辈,子不言母过,只能过去赔个礼。看能不能给王家递个话儿。”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裴文礼回来也没带买啥东西,家里也没有能送的东西。

    “前两天你们拿回来的槽子糕还有半盒!”朱氏道。

    孔氏看着裴文礼没有说话,二房既然搭上了王家和常员外家的生意,还摆着面摊,每日都有进项,怕也看不上槽子糕。

    裴文礼直接不要,“大丫从王家出来的时候,拎了好几盒点心!”有王家的点心珠玉在前,槽子糕还是半盒,拿去也是丢人。

    朱氏抿着嘴不说话。

    裴文礼手里虽然还有些钱,但这会出去买东西,却也是晚了,就让朱氏收拾一兜鸡蛋出来。

    家里的鸡蛋前些日子刚卖过一次,攒了十几天,也才攒了三十来个,朱氏万分不情愿的兜着出来。

    裴文礼接过鸡蛋,和孔氏出来,往小院这来。

    见是他们,裴芩眉头微挑,让裴文东去开门。

    四丫赶紧就收桌上的点心。

    裴芩一个眼神瞥过来,“又不是偷的抢的,你收个啥!”

    “他们进来看见了,还不得给他们吃啊!”四丫不满的小声道。

    三丫也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收,“让他们也看看,咱如今离了老宅,越过越好了,让他们以后再想欺负人,也掂量掂量!”

    四丫撇了下嘴,不情愿的收回了手。

    方氏正要做晚饭,见裴文礼和孔氏过来,洗了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进屋。

    裴文礼按孔氏事先说的,又是作揖,又是赔礼道歉,说是他不在家,也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是他娘糊涂,他听说后,特意带了孔氏,两夫妻特意过来道歉。

    孔氏也深深福礼,满脸的歉意。

    方氏伸了伸手,见裴芩没吭声,又收了回来。

    娘几个都不吭声,屋里静悄悄的,孔氏顿觉尴尬。

    裴文礼抬头,就见裴芩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动作不文雅的吃着点心,桌上整齐摆了四盒各色点心,看着就比镇上做的精致。他又朝裴芩作揖,“大丫妹妹!大哥在这里给你赔礼了!还请你宽洪大量,原谅则个!”

    豌豆黄做的还挺好吃,裴芩又来了一块,咽了差不多了,拿了汗巾擦嘴,“道完歉了?”

    裴文礼和孔氏疑惑的看着她。

    “我原谅你们了!”裴芩大度道。

    裴文礼一口气刚松了一半。

    裴芩就下了逐客令,“……我们家正忙!”起身到厨屋里去帮着准备晚饭。

    “你们回去吧!”方氏说完一句,也进了厨屋忙起来。

    裴文礼的半口气就梗在了喉间,他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又像上次一样,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再道歉她都已经说了原谅的话,要说王家的事,显然有些不合时宜。

    孔氏没想到二房的大闺女竟然变得这么厉害,她之前逢年过节回来,她都是闷不吭声的干活儿做事,现在却像变了个人似的。让人无计可施!她有点后悔,没有把她箱底那块绸缎料子拿来。女娃儿都喜欢首饰料子,她还有一对只戴过几次的绢花……

    俩人被晾了起来,也只能自找台阶,暂时回家去。

    朱氏听说她们收了鸡蛋,也说原谅的话了,却把他们晾起来了,气的又骂。

    这边方氏煮了小米粥,开始炒菜,辣椒酱料炒豆腐,刺鼻的辣味儿混着豆腐的香飘散开来。

    朱氏闻见又骂,“天天大鱼大肉的吃,不怕吃了受不住!”

    孔氏想到前两天在镇上见方氏,说裴芩长高了,方氏淡笑着,说她们姐弟都长高了。那意思,分家之后吃的好了,她们姐弟就长高了。

    方氏发现裴芩几个都长高之后,再也不拦着裴芩吃肉了,家里天天也不断肉,她们姐弟又不是抓着肉狠吃一顿的人,就隔三差五做肉,鸡蛋也几乎天天都吃。

    事情没谈成,裴文礼又不能一直在家里逗留,次一天起来和孔氏再过来。

    孔氏拿了那块绸缎的料子和一对绢花,让裴文丽快嫉妒的脸都绿了。

    “昨儿个的鸡蛋是赔礼道歉的,我们收就收了!这东西我们可不敢,无功不受禄!”裴芩最不喜欢的就是绸缎子那种明晃晃的料子。

    “昨儿个是赔礼,今儿个是给大丫妹妹压惊的!这块料子给大丫妹妹做个斜襟盘扣褂子最是好看不过了!大丫妹妹也是大姑娘了的!这绢花也是县城里买的,正衬大丫妹妹娇俏的脸蛋。”孔氏温柔的笑着。

    “一,我不喜欢明晃晃的料子;二,我不喜欢戴花儿。你们有事就说,能说得通的就办,说不通的也不耽误你们找别的门路!”裴芩开门见山道。

    孔氏尴尬不已。他们的确是有事,想否认却是否认不过的。这裴大丫就算不会拐弯,也不该直来直去,委婉都不会。

    裴文礼看再不说,她们就要去出摊了,他也得赶回县学,就拱手说了手拉车和手推车的事,不过话说的很漂亮,她们只找了孙木匠他们,肯定赶不过来,裴厚理是老手,活儿做的好,愿意和她们平半分。

    裴芩冲他一笑,“这个事说不通!”

    “大丫妹妹…”裴文礼有些着急。

    “以后请叫我裴芩!大丫是你们家丫鬟,已经死了!”裴芩声音突然冰冷下来。

    看着她的眼神,裴文礼突然觉得有些瘆的慌,“裴芩…妹妹……就算大人有啥恩怨,我们几个还是兄妹!你们要有事用得着大哥,我二话不说!”

    “之前从来没有用得着你,等以后用得着的时候再说吧!”裴芩挑着眉道。

    这样带着讽刺意味的话,让裴文礼和孔氏脸色都有些发红,想再多说。

    裴芩已经转身去吃饭了。

    娘几个的早饭简单却看着美味,一人一个煎蛋,一大片薄薄的花肉煎的金黄酥香,大米粥,中间放的凉拌白菜心。

    馍馍虽然是三和面的,菜却比他们平常吃的还要好。孔氏看向裴文礼。询问他还要不要再试试,她在家里,天天朝这边走动着,慢慢也就能把关系修复起来了。

    裴文礼却是拿裴芩没辙儿,只能听孔氏咋说,回家再商量。

    早饭后,方氏和裴芩娘几个拾掇好,直奔镇上摆摊。

    天不咋好,有些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来吃面的人也不很多。

    还不到晌午,倒是碰见了俩算得上熟人的人。

    方家大房的俩娃儿,方芳和方留阳姐弟。

    方芳笑嘿嘿的,叫了大姑,就拉了方留阳坐在桌子旁,“我要吃麻辣肉的,给二郎弄牛肉的!”

    ------题外话------

    首订抠掉了六千,俺把明天的一万抠过来啦~

    所有上架感言都感不出来了~┭┮﹏┭┮~

    就酱紫,上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