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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立恨怒不已,回到家就找余氏问,“大郎在哪个地方做官?”
“不知道!”余氏是真的不知道。
方立伸手就想打她,“你个贱人!大郎要都要被你们害了!你到现在连句话都不说!?”
“你想打我!?”余氏瞪眼。
“我打你又能咋了?!”方立被她一瞪,更恨火难消,伸手就抓着她的肩膀,“大郎到底在哪个地方?”
余氏现在也看他不顺眼的很,之前家里穷,他只是有点小毛病。现在家里越过越好,富裕了,事情多了,他的劣根性也膨胀了,不顶事儿,不省事,目光短浅还小气计较。要是老实享福,也没啥,却偏偏不懂自以为懂,上蹿下跳。
看他的德行,余氏气恼,伸手摆掉他的手,“大郎去哪,你是他爹,是大老爷,你去找啊!”
“你个贱人现在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你能耐了,不知道谁是当家的了!?”方立恼的咬着牙,伸手啪的一巴掌打在她耳朵上。
余氏半个脑袋嘤嘤鸣响,耳朵火辣辣的疼,捂着耳朵瞪他,“你能当家,你去当啊!看咱家放在你手里败不败!”
方立虽然看不惯余氏,但夫妻这么多年,又有方老秀才和方婆子压着,也少有跟余氏动手的,打了本来有点愧疚。这一句话一下子激起了方立的恨意。他爹说他败家,连余氏这个贱人也说他败家,这是不准备把家交到他手里了!?看余氏一点不怯怕的样子,敢跟他顶撞,根本不把他当男人。又想到家里的事她现在处处当家,心里更恨,咬着牙,目光狰狞,“你个贱人!你能耐,老子休了你!”
“那你就休了我啊!休了我,看你能耐去!”余氏也咬着牙怒道。
“你等着瞧!”方立指着她撂下狠话,转身就走。
余氏两眼通红,要不是方立混账,他们方家的日子多好过!?
方立回到家,没敢去找方老秀才,过来找方婆子,“大郎是在哪个地方当官的?”
方婆子也不告诉他,生气道,“我不知道!”
看她没好气的样子,方立才更气恼,“你们都不说,我自己去打听!”家里都没人听他的,都觉得裴芩她们好,等大郎被害了,他们就后悔去吧!
出去转悠了一大圈,方立又找不到打听的人,打听的地方,气咬牙切齿。
“方大哥!这是咋了?看你在这气的团团转的。”
一声清脆的笑声传来,方立扭头看。
村里的杨寡妇俏生生的看着方立笑。
方立轻哼了一声,看着家里的方向,气的憋鼓憋鼓的。
杨寡妇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不禁笑道,“方大哥这是又跟嫂子吵架了?”
提起余氏,方立就脸色更加难看。
“要我说,嫂子在村里那是头一份了,不仅人贤惠,能干,还生了个出息的儿子。如今红薯粉作坊的事,有不少都是问嫂子管事。方大哥可别跟嫂子生气吵架了,这样好的媳妇儿,那是再难找了的。”杨寡妇笑着劝话。
方立突然扭头瞪着她,“哼!我们方家都是她当家做主了,没我这个男人当家的份儿了!”
“呦!方大哥这是,瞧你这吓人的样子,亲两口子的,能有多大仇啊!”杨寡妇笑着拍了他一下。
方立怒哼。
杨寡妇眸光微转,笑着道,“看你在这气的跟牛一样,嘴都干了,进屋去喝完茶吧!”
方立不去。
杨寡妇拉着他,“进屋喝杯茶,你也消消火吧!等会嫂子从这过,看见她,你这气头上还打架呢!”
方立气哼着,被她拉进了旁边胡同里的院子。
喝了两杯茶,听杨寡妇说了半天趣事笑话,又劝了他一通,方立心里稍稍好了些,想到他极少打余氏跟她动手,上次还是她给裴芩娘几个偷偷送钱的时候,抿了抿嘴,准备回家给她个改过的机会。只要她主动赔错儿,再站在他一边,把儿子劝回京城,就原谅她。
想的好好地,结果一进家门,迎头一个茶碗砸了过来。
方立不防备,茶碗嘭的砸在了脑门上,疼的他两眼一黑,急忙伸手捂,就摸到一股黏糊糊的,血突突的就盖着眼流了下来。
“滚!你个该死的孽障!”方老秀才怒不可遏的指着大骂。他刚听说了他赶车出去的事,肯定是去找芩儿她们吵嚷闹事,又打了余氏,才叫方老秀才更加恨铁不成钢,见现在才晃悠着回来,直接就上手了。
方婆子也怒其不争气,但见他一下子流血,顿时就心疼了,“老大…。你…你赶紧跟你爹认错!”
方立一看余氏在家,就怨恨她肯定跟爹娘告状了,所以他爹才在他一进门就打他,也不顾头上疼,目呲欲裂的冲上来,“你个贱人!你还敢告状坏事,老子今儿个打死你个贱货!”不管不顾的冲上来,抓着余氏的头发,巴掌啪的就扇她耳朵上脸上。
余氏看他竟然还发疯,更是委屈气恨,伸手就抓了他一把。
“别打了!别打了!老大快住手啊!”方婆子一看,赶紧上来拽他。
方老秀才也怒得胸口起伏,双肋生疼,“你个畜生!你打!你今儿个有本事你就打!我们老方家没有你这个孽障!”
阮氏赶紧叫方辅,几个人上来拉,才把发疯了的方立给拉开。
“大哥!大嫂为了这个家操劳多少,又是女人家,你咋能动手打她!”方辅把他拉开,忍不住就说嘴了一句。
方立疼的龇牙咧嘴,又恨恼万分,见方辅也为余氏说话,他们全部都站在余氏那一边,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一边的,恨怒的推开他,“我打她?老子还要休了她!”
“你个畜生你要是敢,我就没你这个儿子!”方老秀才气的浑身发抖。
方立捂着头上的伤,转身就走,“那就让她个贱人等着瞧!”
“大哥!大哥你上哪去?你头上还有伤啊!”方辅赶紧追。
方立直接欠了驴,骑上驴子就一路奔出了村。
余氏被沾了满脸满头的血,脸被打的火辣辣的疼,耳朵轰鸣的响。旁边方婆子的话像是从远地方传过来敲钟的一样。
见她捂着耳朵懵了一样,脸上还有血,那边方立流着血出走了,方婆子气的哭,“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非要闹腾!”
方留阳两眼红红的噙着泪,无措的站在一旁。
阮氏看着皱眉,“大嫂!?大嫂是不是伤了哪个地方?”她怀着身孕,刚才怕推搡着她,也没敢上来。
“二郎!去请郎中来!”方老秀才道。
方留明这才擦擦眼泪,赶紧跑出去,请了郎中来。
余氏清洗干净,不想让郎中看,红着眼道,“就一点皮外伤,没啥事儿,让郎中回去吧!”她脸上都是打的印子,日子过这么好,也是村里头一份了,却还打架,本来就丢人让人看笑话了。再让郎中来看,不是更丢人!?
她执意不看,又让郎中回去了。
方辅也没追上方立,一脸无奈的回来,“大哥骑着驴走了,没追上。他身上不断钱,自己应该会找郎中看的。”
方老秀才气的脸色铁青,坐在门口生气。
方立跑出去找了郎中,把头上的血止住,心里还气不止。想起余氏就恨的咬牙。贱人!竟然还敢在他脸上抓了一把,让他丢人丢到了外村来了。
一气,方立就不想回家,摸摸身上没有钱了,在外面转了一圈,不想回家。
方智出来看地,碰见他,“哎呀!方大哥这头是咋了?”
方立拉着脸不想理他。方智个吃软饭的,他看不起!
见他不理人,方智凑上来关心,“看方大哥这脸色,苍白的很,这是失血过多引起的啊!你还骑着驴,别一会头昏了。”
他这么一说,方立感觉了下,还真有些头昏,还闷疼闷疼的,心里更恼恨。
方智拉着他说了会恭维关心的话。
方立就问他,“你有钱没有?先借我点。”
方智眼神飞快的闪了下,“有!别人我不敢借,方大哥要用钱,别说几两,几十两银子我也敢给方大哥找!”
方立才不信他有几十两银子,“你先借给我二两吧!”
方智赶紧跑回家,给他拿了二两银子,还有一个鸡腿,“方大哥!看你这样也像没吃饭,这个鸡腿刚热的,你先垫垫吧!我陪方大哥去吃点饭!你这伤到头上,失血多,得多吃点好的补补啊!”
方立看着热乎乎的鸡腿,顿时觉得方智还不错,拿着银子装起来,就坐在山根下把鸡腿啃了。
方智叹口气,看着他脸上得抓伤,“方大哥生了个出息的儿子,留明都是官老爷了,还在京城,却还是免不得受女人的气啊!我家那口子也是能耐的很,从来不把我看在眼里,我干个啥她都骂说我干不好,她去干了又拐回来骂我没用。村里都说我吃软饭,我是有志之人却没有伸展拳脚的地方啊!”
方立突然的就想到了自己,酸笋作坊之前是余氏和他娘管着,每次有人订货,余氏那个贱人也都在一旁盯着。这红薯粉作坊,除了他爹当家的,也有余氏的管得事,哪哪都有她。还都说他干啥都不行,早晚败了家。咬着牙恨的头上青筋直冒。
两人说着就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不过方立心里还是看不上方智的,他算个啥东西?哪能跟他比,他儿子可是官老爷!不过还是把方留明外放的事抱怨了出来,“…。大郎现在是掉在坑里了,都不为大郎真正的着想,就只我这个当爹的,还都不信我!”
“哎呀!那在京城做官多好啊,咋会外放了啊!?就算外放,那也是去江南富庶之地,才有油头,到那山沟旮旯里,又贫又穷的地方,要是十年八年不挪地方,这辈子的官运就完了啊!”方智惊诧不已,“墨夫人她都是三品诰命了,还认识沈家的少爷,咋能眼睁睁看着留明那么好的前途就成这样了!?”
方立阴沉着脸,满脸恨怒。
方智一副操心的样子,“这她们不肯说,方大哥想个办法啊!总不能留明大好的前途,就这么毁了!方大哥你放心,这事我帮你想办法!”
“你能想出啥办法!”方立不太看得上。
方智就笑,“方大哥你还别看不上我的能耐,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多个人想办法,总能想出法子的!”
随后,方智就带着方立去了县城,方留明送的东西是由驿站送过来的,他花了几个大钱,找人一问,就查出了方留明那些东西是从保宁县送过来的。
方立脸色有些不太好,他竟然都没想到。
方智以为他是听保宁县太远太偏,劝他赶紧想想办法,把方留明弄回京城当官,“…。那边又没啥油水,也没啥体面,还是在京城好啊!”
俩人正想着办法,迎头就碰见了沈颂鸣的贴身小厮,方立认出来,“双喜!?”
双喜听有人叫他,扭头过来,“方大老爷啊!”
方立见真是他,眼神就蹭亮起来,“双喜!沈少爷来了啊!?他在哪?”
“在别院。”双喜回说。
方立当即就跟着他一块,去找沈颂鸣。
方智也跟着。
沈颂鸣住在裴芩县城的小别院里,墨珩让他自己在原阳县买院子,沈颂鸣就不愿意,没地方住,他要来了原阳县,就凑着裴芩一块住了,膈应那个死瞎子,他又不敢发作,发作也挡不住!
听方立过来了,知道是方留明外放的事,“让他进来。”
方立见到沈颂鸣立马就哭诉抱怨方留明外放是受人撺掇了,以后前途就曲折艰难了,让沈颂鸣帮帮忙,把方留明还调回京城去。
沈颂鸣听他说了一堆,就是在抱怨裴芩在底下使坏了,把方留明弄到穷山沟沟了,呵笑了声,“那我想想办法,把他调到江南富庶之地去吧?”
方立有些犹豫,那些地方油水多,但没有京城体面尊贵。在京城…。在京城没啥油水。
方智立马小声道,“江南那些富庶之地好啊!油水多,也正好历练了,回京城就能升官了!”
犹豫了再犹豫,方立做出选择,“要不去江南吧!”
“好!”沈颂鸣直接应下声。
方立大喜,“沈少爷!还是你明事啊!我家大郎就全靠沈少爷了!以后等大郎好了,绝对忘不了沈少爷你!”
“靠我这话,我也就能帮你们跑跑腿儿,吏部那边,可得你们自己了。”沈颂鸣笑道。
方立咧着嘴笑,“沈少爷!我们这小老百姓,又不认识吏部的人,不得靠沈少爷吗!”
沈颂鸣皱眉,“人我可以帮你牵线,这银子我可不能帮你出了!”
方立愣了,“咋,咋还要银子啊?不是,沈少爷你去说说,他们还能管你要银子!?”
沈颂鸣就笑了,“我爹只是四品的知府,我更啥都不是,人家凭啥不管我要银子?我的面子可还没天大!不说你,就是世家子弟,想走这样的路子,也得一样掏银子,除非你权势通天。”
方立脸色有些不好,“那…得掏多少银子?”
“看你想升几品了。我是听人说,三千两能升到六品,五千两能升到四品。得看你们自己的意愿了。”沈颂鸣解释。
“乖乖!三千两,五千两,这么多银子可上哪弄去啊!也就只有墨夫人她们能有这么多银子了!”方智惊叹道。
方立难看着脸,“我们家哪有这个银子。咋升官还要拿银子!?”
“不是你非要走这个路子,那你不拿银子,又凭啥升官发财!?”沈颂鸣沉下脸。
“大郎本来就是在京城做官做的好好的。”方立不忿道。
“在六部观政的,都要外放了才有资格升迁,方留明凭啥就比别人特殊?是他有家世权势,还是他天生奇才得圣宠!?外放再回京是正常途径,你却只想好的,哪有那么多好事儿!?”沈颂鸣冷笑。方留明不外放也行,可那个死瞎子卖好,非要他避开京城的动荡,这个方立竟然还不识好歹。
方立脸色涨紫发青,半天说不出话来。沈颂鸣也是站在裴芩那边的,帮着她说话。
看他眼里直冒暗火,沈颂鸣抿着嘴嗤笑了声,“方留明科考,官运都算是亨通的了,方大老爷要是觉得还有不满意的,就到京城跑跑,也见识见识。这天底下的人太多,有钱的太多,有权的也太多,别光坐在井底。”
说完,沈颂鸣眸光转了转,忍不住又道,“其实你也可以找墨瞎子,他祖父是帝师,他爹是大理寺少卿,墨家有几十个在京城或各地为官的,权势可不小呢!”
方智一听帝师,还有大理寺少卿的,忍不住吸气,“墨珩吗?他不是被逐出家族了的吗?”
方立也撇了下嘴。
沈颂鸣看着他,“就算他被逐出族了,你也一样可以找他。他自己没啥权势,可他认识权势通天的人,还不止一个呢!”不论是萧光珌还是萧光璄,只要他一句话,肯定会想办法把方留明给弄回来。
方立有些不信,墨珩竟然比沈少爷还……
沈颂鸣心里暗哼。死瞎子!让这不知好歹的蠢货给他添堵去!躲在背后把京城的水搅那么浑,守着裴芩,他简直太舒坦了!给他找点事做,最好去哪个犄角旮旯待个十年八年的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