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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伏天的烈阳高照,烤晒着演武场上下的人。
虽然搭建了遮阳棚,但对于养尊处优的大臣们来说,实在太热了,不少人已经不断拿着帕子擦汗。
演武场上的一众将士却巍峨冷峻着面孔,看着前面指挥的人,他们的将军。
手中的长枪在烈日下反着冷寒的光。
裴芩又看了眼楚文帝红润的面色,收回眼神,举起长枪,“开始!”
巍峨不动的将士瞬间动起来。
一时间,砰砰的枪响声响彻整个演武场。
活动靶子全部被打穿。
一群鸽子被放飞,枪声瞬间启发,不时,地上就落了一片的鸽子尸体。只有几只漏网之鱼逃命飞走。
一群死囚犯被拉上来,每个人身上的囚服都贴上了字号,对应一个士兵。
“只要你们能从枪下逃掉,所有罪责,一笔勾销!”
副将说完,摆手示意他们逃命。
这些都是附近各地要执行砍头绞刑的死囚和叛军,左右都是死,就算只有一线生机,也拼了命的去争取。一声令下,所有人死命的逃向外面。
长枪的射程只有十丈远,如果跑出长枪的射程,子弹已经打不到,就能得到赦免活命。或是你逃不快,但可以用旁边的人掩护,只要对应的枪支士兵两枪没有打到,到了时间也一样能得赦免。
这些士兵都是刚接触长枪不久,熟练程度还不够,准头也不够。他们是有机会的!
时间一到,第一声枪响骤然响起,接二连三的枪响声,已经跑远的死囚纷纷倒地。
“七个!跑掉的只有七个!”副将过来禀告。
一众大臣倒吸口气,即便神箭手也会有失准的时候,整个纵队,没有人打第二枪,那些死囚竟然只有七个逃掉。炎热的天,众大臣顿觉得寒意阵阵侵袭。
“没打中的七个,自动去领罚!其余人备战!”裴芩冷声吩咐。
“是!将军!”副将应声,转身去安排。
下面的刀枪队长,不再是长枪演习。
裴芩依旧认真,有长刀是她绘制的。
杀气凛凛的演练,看的周围守卫都热血沸腾,豪情满腔。
因还没应用到大军中,演练很快结束。
裴芩上前来跟楚文帝汇报演练情况和配备情况,“再有半月,臣麾下一万精兵全部配备齐全!”
“爱卿辛苦了!”楚文帝龙颜大悦,当即就赐裴芩御膳席面。
裴芩之前就住在皇上寝殿的庑房,和皇上共同用膳也不是一次两次,她这次为长枪演习,几天忙的团团转,没有进宫请安了。
见她面色平静的应声,一众大臣依旧羡慕不已,能陪皇上用膳都是皇上极为信任的心腹,功高之人。就连江甘首辅阁老都只寥寥数次赐膳,他们这些大臣更无可能,只有皇上设宴时才能吃上御膳,却也多是蒸煮的菜,端上来就冷了,哪比得上真正的御膳。可这位裴将军来说,御膳就已经成平常事了。
看众人羡慕的神色,楚文帝哈哈一笑,摆手,“今晚设宴!款待众爱卿!今日来,众爱卿都辛苦了!”
众臣忙客气,皇上英明,众臣不辛苦,高兴的应下。
而有些人也是真的高兴,制造局造出长枪,等大军全部装备上,周边再无人敢来侵犯大楚。军事强,则国强。
而那些不高兴的人,这样的裴将军,这样的精兵队,却不是他们阵营的人,还跟他们对立着。
萧光珌后来又派幕僚关心裴芩‘被暗算’的情况,送上慰问,但他心里只想除掉裴芩。只要她死了,这些精兵队和制造局自然有墨珩来接手。到时他只需要自责些表示自己没有保护裴芩,让她被永安王的人杀了,到时候他的障碍就只剩下萧光曌那个没有继承皇位太大可能的软蛋王爷!墨珩还是他的忠臣良将!他登基后,依旧会许他荣宠!再许他个名门贵女,给他生上几个儿子传承后嗣!
石宿接到命令的时候,就知道他要被牺牲了,用他和他手下的命来换裴芩的命。也只有他和线下的人死了,证据查到别人的身上,和庆王才能摘的干净。
捏了捏药包,石宿暗暗吸了口气,哼了声。有传奇神将裴芩给他陪葬,他死的也值了!
宴席上,一流水的佳肴端上来,还有冰碗冰酪,番邦的葡萄美酒。
楚文帝特赐了裴芩一小壶,“你余毒未清,但这葡萄酒可以少喝一点。”
裴芩应声,谢过恩,坐下。
石宿亲自端了酒过来,亲自给裴芩倒酒。
众臣虽羡慕,也知如今裴将军正得圣宠,纷纷称赞,还有人敬酒。
沈弼也端了酒杯,“我大楚军事得裴将军,定会固若金汤,老夫代大楚百姓敬裴将军一杯!”
他是沈颂鸣的大伯,这个面子裴芩还是卖给他,端起酒杯,“沈阁老才是为国为民操劳忧心,这杯应当下官敬沈阁老。”
沈弼呵呵呵笑起来,示意她端起。
众人看着不知心中作何想。楚文帝却是打心里高兴,武有裴芩,文有沈弼,大楚江山稳固盛强!
裴芩微微一笑,端着酒杯就要喝尽。
一旁的小宫女上来添菜,脚下一崴,惊呼一声,倒在了裴芩身上。
裴芩哪料想宫里训练有素的宫女会倒她身上,急忙伸手接,酒杯里的酒就一下子洒落在桌上。
酒杯落地摔碎,美酒撒了一地。
正扶倒她身上的小宫女的裴芩低头一看,顿时脸色一变。
石宿也惊的变了脸,满眼杀意的喝斥那小宫女,“你懂不懂规矩,竟然敢动护国将军的酒!?”
裴芩没有说话,拦着那小宫女站起来。
左右做的人一看那地上滋滋冒沫的葡萄美酒,顿时脸色大变,“酒里有毒!?”
众人也都震惊了。
楚文帝震怒,“酒里怎么会有毒!?又是怎么到了裴汉三手上的!?”有人要杀裴芩,还是当着他的面,让楚文帝怒不可遏,“石瑞!马上去查!”
石瑞应声,凌厉的目光立马射向他最得意的徒弟石宿,“酒是石宿你亲自开封斟过来的吧!?”
石宿吓的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下,“不是奴才!皇上!奴才冤枉啊!这酒是番邦进来的,奴才开封斟酒,也有别的人在旁伸了手的,奴才一时不察,竟然让人给裴将军酒里下了毒,奴才罪该万死!但这毒绝对不是奴才下的啊!”
“把所有碰过酒,接触过杯碗的人全部拿下,严加审问!”楚文帝怒道。
石宿和几个小太监立马被拿下,他还想抵死狡辩。
“这酒是你经手的,会有别的人能碰到酒,还下了毒。你在皇上身边伺候那么多年,还会不懂这里面的规矩?”石瑞已经断定,他这个徒弟被人收买了,要下手除掉裴芩。
尤其听几个大臣怒责要杀他谢罪。
“这狗奴才竟然给护国将军下毒,千刀万剐都不为过!”萧光璄冷声道。
萧光珌看他出声,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阴笑,也满脸怒容的站起来,“父皇!护国将军与这奴才无冤无仇,这奴才胆敢当着父皇,当着众臣的面毒杀护国将军,定是受人指使了!”
谁都知道,石宿一个太监,虽不是大总管,却也是小总管,以后他师父石瑞退下来,他前途无量。却来毒杀正得圣宠的护国将军,定然是受人指使了。有人不想让护国将军活着!
萧光曌静静的坐着看着众臣纷纷猜测什么瓦刺,戎族奸细,番邦奸细,冷冷抿了抿唇。
萧光珌又说石宿的老家是东县,那是景妃母族发迹的地方。而景妃是永安王的生母,虽然她已经去世多年,但景妃母族的人必然依旧支持拥护着永安王,萧光璄。
看了他一眼,萧光璄眼中闪过浓浓的嘲讽。他毒杀裴芩?这话连裴芩都不会信!
但石宿咬咬牙,跪着朝他爬过来,“王爷!王爷救我!救救奴才啊!”上来就要抱他的腿。
萧光璄面色一冷,“这种演技太拙劣了!休想诬害本王!”一脚把他踢开。
石宿面露凄凉,爬起来就朝一旁的柱子猛地撞过去。
萧光曌就坐在柱子不远,他冷眼瞧着,没有出手去拦,让石宿撞死在了柱子上。只要石宿一死,即便不是萧光璄下的手,他也别想洗干净了。
“石宿竟然畏罪自杀,父皇!此事已经要彻查!定要给裴将军一个交代不可!”萧光珌摆出一副维护裴芩的架势。
裴芩目光冰寒的看着,“看来我命挺大,竟然两次都没死成!”她一直在怀疑是谁射的那只毒箭,墨珩只说让他来查,却一直没有告诉她查到的结果。
“裴将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裴将军是我大楚之幸,有皇上庇佑,定能化险为夷!”
“裴将军福星高照!”
众臣纷纷恭贺,庆幸。
楚文帝也有些庆幸,问那小宫女,如何发现酒里有毒的。
小宫女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回皇上!奴婢…。奴婢…。瞧见一个人给了小严子一包东西,小严子悄悄拿去给了石公公,却对人说他去茅房了,之后奴婢就见到石公公取酒…。斟酒给裴将军。裴将军英飒俊美,卓然非凡,竟然有人害他,奴婢…。就是豁出命也要救了裴将军!”
让她碰上那么多巧合,不过大多人都相信了。京城众女大多都倾慕着裴将军,这宫里的宫女们怕也爱慕英雄,这小宫女就是裴汉三的爱慕者,特意来救他。
楚文帝打手一挥,“赏!”
小宫女激动的立马谢恩,起来退下时,又脉脉含情的看了眼裴芩,“奴婢愿伺候将军,给将军试吃,试酒!”
众臣都道好痴情的小宫女。
这个时候,楚文帝就应当把人赏赐给裴芩了。只是她本不是男子,赏她个宫女多余。
石瑞摆手,让她在裴芩身边伺候着。
宴席继续,但案子却很快查出了结果,矛头直指永安王萧光璄。
萧光璄的幕僚建议他到皇上跟前解释萧雍和裴芩的关系,裴芩一手带大萧雍,那是他们永安王府的世子,即便是为世子,裴芩也会支持拥护王爷登基,王爷不会脑子发疯去毒杀裴芩。
“不,这个方法不能用。”萧光璄摇头,裴芩算是他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暴露。若一旦暴露,萧雍立马就有危险,裴芩也危险了。他要用别的法子来解决这件事!
萧光璄跟楚文帝解释过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更不曾收买石宿,就老实接受调查。
萧光珌却有些激进的进言,是萧光璄查到萧绎被裴芩教养过两年,很是疼他,他也给九儿送过玉佩,怕裴芩支持立他为储君,才对裴芩下手,更言说他遭遇几次的暗杀,差点没命。
他认为裴芩教养过萧绎,楚文帝必定不会怀疑他。
却没想到,石瑞已经查到了裴芩遭遇暗算的事,只稍稍透露。
而下面给小严子送药的人虽然查到了萧光璄的头上,但药的来源却也查出了端倪。更查出石宿之前受过的贿赂。
楚文帝看着这个他一直都挺宠爱的儿子,满心失望。他现在还没决定要立他还是立别人,虽然知道他不可能做个贤明之君,但心里多少是偏向他的,因为他是所有儿子里最孝顺的一个,却不想他竟然如此迫切的扫除障碍,不择手段。
摆手让他下去。
萧光珌感觉到他神色眼神都有点不对劲儿,不由的心里有些着急,却也只能退下。
楚文帝召见了裴芩,又问她,“你觉得立谁为储最为合适?”
裴芩眸光飞闪,“皇上!若说之前,那必然是太子最为合适的。”
“朕就不能从你嘴里听句实话!?”楚文帝怒沉了脸。
“皇上!太子或许有罪,但罪不至废黜,且皇上有一好嫡孙!”裴芩笑了。
太子是皇后所出,是正统,自然名正言顺继承皇位。
楚文帝想到之前太子瘠人肥己,户部大半官员落马处死,又主谋南狩之事,就让他心里怒恼。若没有南狩,他也不会病来山倒,一下病那么严重。
裴芩看他神色变幻,“皇上!您吃的丹药给臣一颗吧!”
“对了!那虚道人也确实神奇,朕召他过来,也给你看过,开上些丹药吃!”楚文帝说着,就让人去传那虚道人,“前几天朕就等你来,结果你一直忙的没进宫。这次正好看看可能治好你的寒症!”若能调养好,让她也有个子嗣,才得以传承她和墨珩继续为朝廷尽忠。
裴芩没有拒绝,等着那虚道人过来。
不是一个身穿道袍,面色红润,头发虚白的老者,精神矍铄的进来,仙风道骨的飘然而至,对皇上见礼。
楚文帝叫了平身,让他给裴芩看诊配药。
那虚道人应了声,“还请裴将军伸出手来。”
裴芩冷眼看着,伸出手放在脉枕上。
那虚道人一摸脉象就直言道出裴芩的女子身份,身中寒毒,子嗣艰难。
她身体那么畏寒,墨珩天天烤着火暖了她几个月,即便没有人告诉她,都在说她一年半载就能调养好,裴芩也不是真傻,早就猜出她不能再怀孕的事。
即便她与众不同些,但也终究是个女人,不能再生育,且膝下只有两女无子,也直接打击到她,能让她心乱,然后用了他的丹药。那虚道人拱了拱手,“裴将军这身子再晚些时候,只怕大罗金仙都不一定能调养好。幸好碰上贫道,给将军陪上些丹药,只要长期坚持服用,不出一年,管保裴将军能喜怀麟儿!”
萧光珌一早就有安排,若不能事成,那虚道人接手,务必要按捺住裴芩,说动她也吃上丹药,在丹药里做文章。
“皇上!你知道这个老道是干什么来的吗?”裴芩看向楚文帝问。
楚文帝看她这么问,接道,“干什么?”
“趁你病要你命。”裴芩冷声说完,一把掏出手枪直接上膛,对准那虚道人,砰的一声响。
那虚道人还没反应过来,脑门上赫然一个血洞,惊不可愕的扑通倒下。
“裴芩你这是做什么!?竟然当殿杀人!”楚文帝一惊。
殿内伺候的几个宫女太监吓的脸色一变,也扑通一声纷纷跪下。
“把伺候他的童子和他炼制的丹药全部搜过来!”裴芩却看向石瑞道。
这会石瑞哪敢听她的,惊魂未定的看着皇上。
楚文帝想到她那句‘趁你病要你命’的话,也心里发沉,鹰眸犀利的看着裴芩。
裴芩迎着他的目光。
“去。”楚文帝看了她一会,吩咐石瑞。
石瑞应声,立马带人出去。
楚文帝这里也有还没吃完的丹药,是准备睡前吃的,拿出来,宣了太医。
当值的张太医一直都是皇上的御用太医,宣召他时,他却喝醉酒落水,淹死了。
他一死,楚文帝立马怀疑起手中的丹药,把所有太医全部召来。
最后鉴定为丹药里含有微量的砒霜。
楚文帝一听是砒霜,登时震怒,面色铁青涨紫,恨恨吐了一口血,倒下来。
“皇上——”
一旁石瑞几个立马接住他,“皇上!皇上!”
楚文帝已经陷入昏迷。
太医立马上前救治。
不过半个时辰,面色红润身体看着大好的楚文帝,一下子到了病危的地步。
“逆子…。逆子…。”楚文帝自己的帝位都是经历了一番血杀得来的,所以他能理解为争皇位使些手段,若没有手段也坐不稳江山。可年纪渐迈的他接受不了他宠爱的儿子对他下毒手,要他的命。他本来就没多久好活了,还嫌他死的不够快,要送他更快一步走上黄泉路。
殿内横着那虚道人的尸体,是裴将军的手枪打死的,而这那虚道人是和庆王找来送进宫的,众人都知道楚文帝恨的是和庆王,他也再与皇位无缘了。
白日里还烈阳高照,到这晚间,就狂风大起,阴云密布,隐隐的雷声翻滚着,从远处传来。
裴芩出去一趟,立马召集禁卫军,又召集她的人马。
楚文帝已经昏了过去。
石瑞焦急的出来,“裴将军!是否要召集几位阁老大臣进宫?”
裴芩眼神闪烁了下,“这就去召几位大人进宫!”
石瑞应了,连忙去安排。
江甘和沈固几位老臣却没能进宫来。
萧光珌已经得到了消息,联络了五城兵马司和潜入的人马,旗手卫等人攻进了宫门。
鲍逊多年守卫辽东,也算得上能征善战,指挥着人马逼宫。
而宫里瑜妃也带着一队禁卫军挟持了太后,“若是皇上没来得及立下传位昭书,就请太后娘娘颁发懿旨,传位给珌儿了!毕竟太后一直都很疼宠珌儿,想来也不愿意皇位落入他人之手!”
太后已经年迈,见她竟然挟持自己,顿时气的两眼发黑,“你…你们这是要逼宫!?”
瑜妃冷笑一声,“太后娘娘!皇上的龙椅就是这么来的,听说先皇的龙椅也是这么来的,我儿要登基,自然是效仿父辈的!”
太后一下子气的昏了过去。
瑜妃阴沉着脸吩咐,“把她给本宫就醒,必须让她活着写下懿旨!”
外面喊杀声震天,枪响起来,数万人冲杀进皇宫。裴芩随便有长枪纵队,还有禁卫军,但人少对人多,应付依旧吃力。她还有另外四万人马在城外,要调用他们,只能从外围夹攻。
萧光璄早料想到萧光珌会狗急跳墙,怒而逼宫,也立马带了府兵前来助阵裴芩。
裴芩此时附在龙塌旁,正听楚文帝念传位昭书。
“…。传位…与…永…。永…。安…。”楚文帝已经不大会说话,奄奄一息,吐字不太清晰了。
他这边说,一旁裴芩再复述一遍,另一旁的秉笔太监记下,再拟旨。
“传位与永乐王萧光曌。”裴芩一脸冷沉的明着篡改诏书。
楚文帝以为他说的不清楚,裴芩没听清,又重复,“永…。永…安…。安…”
“臣知道了,皇上!永乐王贤明,仁义,必定会是一个好君主!定不辜负皇上期望!”裴芩说着凑近。
楚文帝惊怒的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裴芩,她一直不掺和争储之事,更是和稀泥一样哪边都不沾,即便是她教养过两年的萧绎,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个关头篡改圣意,扶永乐王萧光曌上位!?
裴芩看着他将死的脸庞,即便穿着龙袍,却也只是个老头,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皇上!永乐王一定会是个好皇帝的!您放心!”
她被挟持了,被要挟了?可皇位绝不能传到萧光曌的手中!绝对不能!大楚江山绝不能就此葬送了!
见他挣扎着要起来,死死抓住她,裴芩伸手扶住他的背,“皇上!”
楚文帝瞪着的眼蹦出杀意,裴芩!她竟然…竟然…。
裴芩扭头,在他耳边低语一句。
楚文帝停下了挣扎,想扯出个笑来,却终究没能如愿。
看他手松开,骤然掉垂下来。大殿里的众人齐齐大哭,“皇上——”
“皇上驾崩了——”
外面冲杀进来的萧光璄立马奔过来,“父皇!父皇!?儿臣来迟了!”跪在龙塌前就哭起来。
紧接着萧光曌也到了。
裴芩把位子让出来,手里紧紧握着传位昭书,一手握着手枪。
萧光璄是心中有谱,认为除掉了得宠的萧光珌,皇位必然会传给他,因为早先他就从太子那得知,萧光曌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父皇不会考虑他。又有裴芩在侧,萧雍一直跟着她,皇位必是他的无疑。
所以,哭了一会,他红着眼站起来,“裴将军!父皇驾崩前,可是留了传位昭书与你?”
“是!”裴芩应声,“等众位大臣来后,臣自会当众宣读!”
萧光璄听她自称为臣,以为一切万无一失,看了眼那传位昭书,就想拿在手里,“先给本王吧!”
“王爷还请稍等!待这帮叛军杀光再说!”裴芩不给。
萧光曌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如果不是他有了君华,裴芩也嫁为人妇,定娶了她不可。这样的女人,还是留在自己手里的安全放心!
萧光璄疑惑,这传位昭书是给他的,早晚都要给他,现在给他,他也能名正言顺的出来主持大局。裴芩这是…。
“裴将军!传位昭书先于本王过目吧!”萧光曌突然过来说。
裴芩凝向他,她现在还不想死!她宝贝闺女还不知道在哪,她男人还没有回来。
萧光曌给她个放心的眼神,定会保她安全。
见几个灰衣男人向她围护过来,裴芩伸手把诏书交给他。
秉笔太监也拿着玉玺送上来。
萧光璄目光凝住了,瞬间凌厉的看向裴芩。
萧光曌挡住他的视线,打开圣旨,确实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传位于永乐王萧光曌,印着玉玺。
“父皇把皇位传给了你?”萧光璄不相信,裴芩背叛了他!
萧光曌一脸沉静,眉宇间带着强忍的悲恸,“皇兄请看吧!”大大方方把传位昭书给他看。
萧光璄接过来,盯着传位于‘永乐王萧光曌’的几个字看,不可能有篡改,真的床位给萧光曌,可是,“怎么可能?”他明明没有登基的资格!
这传位昭书是口述的,肯定是裴芩,是她公然篡改了诏书!
可裴芩十分冷静,两眼还红着,“叛军攻进来了!”
萧光璄眼中狠戾闪烁,看萧光曌和裴芩的人马配合,也知道现在他只能先认了,否则他纵然带了府兵,也难逃一死。不!现在他就应该保命要紧!他有夺位之心,萧光曌上位,不会让他活的!
萧光曌的确有杀他的心,不过看他迅速戒备起来,大殿内还有上百位太医,却是不好下手。
“本王带人去救太后娘娘!”萧光璄迅速决定先撤离。
他带的人配备的有手雷,萧光曌只能看着他迅速撤走,不过现在他传位昭书和玉玺都握在手里,萧光璄就算集结太后和众臣都反对,也没有用了!
萧光珌虽然没有手枪,但他有一批手雷,人数众多,又里应外合,很快就攻打进来。
长枪射程十丈远,但弓箭交到神箭手的手里,却不止十丈。
萧光珌怒恨裴芩到了极点,见她带着兵拼死抵抗,怒指着她,“谁射杀了她,赏银万两!”
底下的人本就险中求富贵,万两银子,立马就有几个神箭手拉弓对准裴芩。
卢海和刘沨立马挡在裴芩前面。
突然城外喊杀声震天,随着隆隆而响的雷声,迫击炮的响声,大军已经攻破城门,直冲皇城来。
萧光珌一惊,这声音?难道是墨珩!?他截杀了裴芩的所有消息,在他身边安插的也有眼线,昨日还有回信,怎么回事儿?难道墨珩是预料情况不对,回来助他的!?
想到里面已经叛倒的裴芩,他眼神闪了下,乱箭杀了裴芩,只说被人挟持了!
那边宫门外疾驰而来大军迅速逼近,为头的单骑,一身玄色衣袍,直冲而来,“王爷!”
见他称呼,萧光珌立马就断言他不知道京中情况,是前几天接到他的信儿来襄助他的。如今他手握几万兵马,又加上墨珩带的大军,即便传位昭书已经写了,也要给他改写!
“墨珩!你来的正好!”他扬声招呼。
前面挡路的人顿时让开路,让墨珩过路。
墨珩满身煞气,两眼冰冷的看着他,射程一到,直接对准了萧光珌。
“你…。”萧光珌大惊。
砰的一声枪响,萧光珌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死不瞑目。
那几个要射杀裴芩的弓箭手也在几声枪响之后,瞬间倒地。
“反贼萧光珌已死,尔等叛军,降者不杀!”墨珩提气沉声喊。
他声音不高,却一直传至后宫。
练内家功夫的人都听出了,这般深厚的功力,已经威慑,又有大军前来,他们大势已去。
那些怕死的立马投降。
墨珩紧盯着人群中的那一个,他一眼看到的人儿,“芩儿!”
打马疾驰冲过来。
裴芩突然觉得她眼睛看不清了,拉开卢海刘沨,就朝他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