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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瑕这时撑着坐起,看了看胸口的钢钉和铁蒺藜,伸手将铁蒺藜从衣服上摘下丢到一边,她身穿江湖上罕见的内甲,铁蒺藜竟然没有伤到她,但三枚钢钉正钉在胸口正中,竟已射入内甲。
白瑕伸手摸了摸钢钉,钢钉入甲约莫不足半寸,未伤到要害。她的内甲是师门的一宝,这次去山西办事极为危险,师父才将此内甲给她临时防身,没想到在山西没有用上,却阴差阳错在济南救了自己一命。
这时显然不是治伤的时候,谁知道罗甫洛还会不会有别的帮手,她连忙撑着站了起来,一不小心牵扯了伤口,痛得她闷哼了一声。白瑕忍痛捂着胸口,施展轻功向来路退去,一连奔了快十里才寻了一块庄稼地钻了进去,掏出师门特效金疮药拔钉治伤。
伏击白瑕的黑影返身冲进了村子却并不停留,他一边撕开衣襟,拽下一根布条,紧紧将伤口缠住,一边脚下不停,一直穿村而过,又跑了二里多地,路过一片果林,忽然林中传来一声唿哨声,他闻声停下,一个黑影跃了出来,肩上还扛着一个人,正是刚刚跑到这里等他的罗甫洛。
那人看到罗甫洛,忙躬身行礼道:“师父。”
罗甫洛不答,看见他前襟血迹斑斑,惊问道:“陆通,你受伤了?”
陆通捂着胸口,奔跑过疾,身子有些摇晃,喘了口气答道:“不小心着了道,那娘们内穿了传闻中的护身宝甲,我的神龙镖竟然也不能射穿。被她偷袭伤了胸口。”
罗甫洛不待他说完。上去一把抱住了他。几个起跃就进了果林,他身后背着一个,手中抱着一个,居然还是身手矫捷。进了果林,他把陆通轻轻放到地上,小心将他带血的衣衫剥开,就着月光检视伤口,凝重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往伤口上倒出些黄色粉末,登时就止了血,然后又撕下内衬的衣角,帮他细细的包好伤口。陆通看着罗甫洛专注地忙活,眼中露出一点晶莹的光,低声道:“师父,弟子有二年都没见到您了。”
罗甫洛一边帮他绑扎,一边说道:“别叫师父,我不是你的师父。”
听了这话。陆通的眼睛中的晶莹更多了,他低声说道:“当初要不是您救了我。又给我指了条生路,恐怕现在我的骨头都不知道埋在哪里了,叫您一声师父,是我做梦都想的事,可是……”
罗甫洛手中不停,叹了口气说道:“陆通啊,你何必老是想这些,你我没有师徒的缘分,也许是天注定的,我是个不祥之人,这么多年我身边的人没个好的,都遭了劫难,这次要不是实在需要人帮忙,我也不会把你找来,你看看,刚来你就为我受了伤。”
陆通嘿然一笑道:“这就是点皮外伤,我皮糙肉厚扛得住,您的药真好,刚撒上去我觉得就已经快好了,一点都不疼了。嘿嘿,受点小伤算什么,我小时候在保定府的时候天天打架,头破血流就像吃饭一样,那时……”说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感慨,伸手脖子上摘下一根红绳来,绳头栓着几枚磨得发亮的铜钱,又接着说道:“师……唉,您老还记不记得这枚铜钱,这是我们第一次碰面的时候您给我的,那时我肚子很饿,但这些铜钱我一个都舍不得花,您是除了我死去的老娘之外第二个真正待我好的人。”
罗甫洛帮他包扎好伤口,又穿好衣服,闭口不谈其他,只是叮嘱道:“这伤不要紧,就是暂时不能和人动手了,只要不崩裂了伤口,一个月就好利索了。”
见罗甫洛不接话,只是淡淡的让他注意伤口,陆通神色有些黯然。
原来,陆通小时候父亲早亡,母亲带他逃难到了保定府,在他十岁的时候,母亲又故去了,他就成了孤儿,小小年纪在街上讨饭吃。后来被街头的混混抓去,与一群孤儿一起沦为他们偷鸡摸狗的工具,逼着他们偷东西,偷不着打,偷少了打,吃饭多了打,贪玩了打,甚至无聊了也打他。有一次,他被饿了三天,又被混混吊起来打,已经奄奄一息了,碰巧被罗甫洛撞见了,他教训了混混一顿,救了陆通给他治了伤,又给了几枚钱让他买吃的。
不知怎地,陆通就跟定他了,从保定府一直出城跟了二十里,罗甫洛怎么赶也赶不走,只好把他带回了家。罗甫洛虽有武功在身,自从爱妻因江湖仇杀而不幸之后,他就发誓退出了江湖,只是寄情于田园生活,专心抚养女儿,甘愿作个农夫,既不参与江湖,也不收徒弟。
过了几个月,他看陆通性子野,是个不甘心一辈子作个农夫的人,不便将他留在身边,但又实在是无家可归,不得已就把陆通送到了兖州的一个在帮的生死朋友那里。朋友看着罗甫洛的面子对陆通很好,也教了他一些武艺,罗甫洛也留给她一套八卦门的练气的功法,以后隔几个月、一年就去顺便看他一次,指点一下他。要说陆通的确是练武的材料,没有几年很快就在兖州帮会中出人头地了,成了帮会中的二号人物,但他对罗甫洛的感激之情一直很深,一直以父亲和师父的双重身份看待他。
这次罗甫洛托人带信给他,他二话没说,以帮中势力为支撑,准备全力支持罗甫洛,他通过济南的眼线,软硬兼施将冯岳岚拉了进来,自己又提前给罗甫洛消息,给他提供了临时应急的撤退路线和落脚点。
陆通身体强健,这点小伤混不在乎,他仔细问了问罗甫洛到莫云镇之后的遭遇,说道:“追赶您的人行径非常奇怪,看样子,不是官府的爪牙,也不像是您说的红阳教的那些人,她更不是江湖上的人,太奇怪了,难道还有第四路人不成?”
罗甫洛心中想到了燕林,但是看追赶之人的身形又不像是她,细想起来也是一头雾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陆通抬头看了看空中已经偏东的月亮,说道:“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黑夜赶路容易被人发现,我们还是到准备好的临时落脚点先去歇会儿,顺便再仔细计议一下明日午时如何到八仙山。”
这个建议罗甫洛当然不会反对,于是两个人加上再次被点了穴,心中暗暗自嘲自己像死狗一样的苏敏,三人在黑夜中继续向东奔去。
就在他们走了约半个时辰的功夫,从来路又掠过一个黑衣人,这人就是被堵在镇子里,又饶了一大圈才赶来的燕林。她是按照白瑕故意留下的标记,一路找来的,到了大槐树旁很容易就发现了打斗的痕迹。白瑕那时受了伤不及留下标记,她只好顺着陆通的血迹找到了果树林。到了这里,燕林就在地上仔细寻找蛛丝马迹,在这里,地上有两种脚印,其中没有白瑕的,燕林心中估计,白瑕最有可能的是受伤了,不过大槐树处血迹不多,伤势应该不重。计划被打乱了,白瑕也失踪了,是去找白瑕,还是继续去救苏敏,燕林一时有些踌躇,最后还是一跺脚,顺着脚印向东追去。
为了让罗甫洛交换人质后,安然撤退,陆通在济南八仙山往兖州方向安排了好几处临时落脚点,选点都是慎之又慎,人多的村子不行,孤零零在野外的房子也不行,选的都是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中较为偏僻的独立院落,他们直接花钱把土房子买下来,对外就称早年出门叶落归根的乡民。
他们来到的这处最近的临时落脚点是由冯岳岚准备的,位于莫云镇北面十里的金禾庄,这里本来是打算得手之后撤离的时候启用的,没想到罗甫洛在莫云镇被逐了出来,如今只好到这里避避风。
陆通在前面带路,不多时就到了金禾村。夜深透了,庄稼汉累了一天,这时已睡的死死的,村子里一片静寂。在村口第三颗槐树旁的院子里,也是黑漆漆的一片,怕惊动旁人,陆通带着罗甫洛也不敲院门直接跃进了院子,陆通伏到窗下,快慢有序地敲了几下窗棂,屋内的灯立刻亮了起来。
房门轻轻打开,一个人探出头来,低声问道:“谁呀?”
陆通迎上前道:“是我,冯掌柜你出来在门口望个风。”
“是陆帮主吗?好好,我穿上衣服就去。”
罗甫洛不想和人打照面,他站在黑暗中,等冯岳岚出去了才跟着陆通进了屋子。这是一间普通的民房,进门就是一个锅灶和大炕,只是在里面有一间小套间,关着门。罗甫洛不放心,特意打开门看看,见里面不大,除了一条土炕和一个木柜什么都没有。
罗甫洛将苏敏放在外间的大炕上,苏敏这时由于封穴的时间太长已经昏睡过去,罗甫洛怕等下还有什么波折,并没有给苏敏解穴,而是警惕地问陆通道:“这人什么来路,可靠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