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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可依出事之后,心脏科的张晓红医生第一时间赶手术室。她是可依的主治医师,可依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必须在场。过了一会儿,妇产科的何玉医生匆匆忙忙地进了手术室。
医院的急救室,手术灯一直亮着。走廊里,林永正、艾米丽、上官千夜焦急地等待。
上官千夜颓然地倚着墙壁,紧紧握着他们的结婚戒指,双手不断的瑟瑟发抖,不断地祈祷:“依依,一定要挺过来,知道吗?依依……你不能丢下我……”
终于,手术门打开,何玉医生从里面出来。
艾米丽马上围上去,问道:“医生……”
“孩子没保住!大人还在抢救当中!”何玉神色黯然。
“孩子?”艾米丽与林永正同时惊呼。
“是,病人怀孕一个多月了。”何玉说。
“孩子?”上官千夜呢喃。原来,可依并没有打掉孩子。
林永正和艾米丽互相依偎,哭成一团,期盼地望着手术室的大门,都在为女儿祈祷。
当此之时,姚敬文颤颤巍巍地来了,双眼浑浊,神情恍惚。“依依,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爸爸不好,是爸爸害了你,苍天啊,要罚你就罚我吧,一切都是我的罪过,求求你,放过她,我可怜的孩子。”他跪倒在地,向苍天祈求:“求求你,都是我的错,她是无辜的,依依,你一定不要有事,爸爸对不起你!”他呼天抢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上官千夜紧紧握着两枚结婚戒指,全身都在颤抖,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心中不断地呼唤,希望可依能够听得到:“依依,你听到了吗?……一定要挺过来,知道吗?……我在等你呢!……我们要生小孩,男孩叫上官知林,女孩叫上官依然,你说,很喜欢这些名字的……”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张晓红从手术室出来了。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张晓红,期望看到她释然的表情,期望从她口中得知好的消息。
张晓红取下口罩,神色悲伤,说道:“阿丽,阿正,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依依……她……恐怖不行了。”
“医生,求你再想想办法,救救她,求求你!”艾米丽声泪俱下。
“阿丽,你们也知道,依依心脏不好,刚才受到了巨大撞击……”张晓红摇了摇头,说道:“那心脏已经不行了。”
艾米丽撕心裂肺地哭,颓然地倒在地上。林永正扶着她,也跟着哭成一团。
姚敬文摇摇晃晃的上前,抓住张晓红的白袍,哽咽道:“医生,医生,求你救救她,要抽血是吧,我有……”他急急忙忙摞起衣袖,伸出两条手臂,说道:“抽我的,她是我女儿,抽我的!要多少有多少……”
张晓红摇摇头,叹叹气,说道:“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内找不到合适的心脏,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又看到了希望。
姚敬文立即说道:“有!有!有合适的心脏!用我的,我是她亲生父亲,心脏一定没问题的!……要心脏是吧,拿我的,我有,拿我的换她的……我是她爸爸,亲生爸爸!那我的,我的心脏很健康,医生,求求你……救救她!医生,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他苦苦哀求。
张晓红知道,可依是被林家收养的。既然要换心脏,亲人之间匹配的几率最高,但是可依是孤儿,茫茫人海,要寻找到一个合适的并且愿意捐献心脏的人谈何容易。听到“亲生爸爸”四个字,她脸上闪过一道光彩,可随即消失了。因为,一个人,离开了心脏,必须死。
姚敬文看到了张晓红脸上闪过的光芒,忙说:“医生,拿我的,求你了,救救她,用我的心脏换她的……”
挽救一个人的生命,必须结束另外一个人的生命。这样的事情,作为医生的张晓红是不赞成的,便委婉地说道:“先生,就算是直系亲属,匹配的几率也不高。”
“总是有机会的,不是吗?”姚敬文紧紧攥着张晓红的手,极是期盼地望着她。
“先生,这……”张晓红为难了。
此时,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一名医生出来了。
气氛更加凝滞,谁也不敢说话。
那名医生脱下口罩,神色黯然,说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样不带希望的话语,闻者心惊,听者悲伤。医生道歉,说已经尽力了,也就暗示着,他们辜负了亲属的期望,没能挽回病人的生命。
姚敬文一脸惊慌,喊道:“不是说要找心脏吗?用我的心脏,医生用我的,用我救她!求求你们了!”
“病人的肝脏已经受损,肾脏也受到一定损伤,就算找到合适的心脏,也不能进行手术!”那名医生说。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医生,医生,求你,求你了!”只要有一丝丝希望,姚敬文都要抓住不放。
“这个……”这名医生也为难了,看看张晓红,两人想的问题是一样的:一个活人怎么能拿自己的心脏去挽救另个人呢?除非,这个人死了,才能将其心脏取出。
姚敬文的目光凝滞了,不再哀求,一个个地扫视着几名医生的眼睛,放开紧紧攥着那名医生的手,哭咽着:“依依,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不好,是爸爸不好!是爸爸害了你……”他一边叨念着,一边抬起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地颓然地离开。
“待会儿就出来了!时间不多,你们多点儿陪陪她吧!麻醉药还没过,你们试着跟她说说话,或者……她可以听得到……”这位医生从业多年,见过不少生离死别的情景,但现在这种情景,他也不能克制住悲伤,近乎哽咽地说道:“或许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不——!医生,一定有办法的,求你再想想,再想想……”艾米丽紧紧拽着张晓红的双手。
林永正抱着艾米丽,安慰道:“阿丽,别这样,我们去看看依依吧!去看看她……”
此时,手术室的灯熄灭了,大门再次打开,几名护士推着病床出来了。病床上,可依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紧闭,身上插着各种管子。
艾米丽扑到床沿上,失声痛哭,连声唤道:“依依,依依,好孩子,没事的,会好起来的,一定要坚持住,依依啊!”
林永正也扑倒在旁边,泣不成声。
可依眼睛紧闭,丝毫没有反应。
“麻醉药还没过,等会儿吧!”张晓红说。
手术室不远处的走廊上,姚敬文听到开门声及艾米丽的呼唤,回过头来,看着那一群关心他女儿的人,两眼流着悔恨的泪水。日思夜想的女儿,就在眼前,可是已经被他害得奄奄一息了。他是那样深沉的爱着她,却亲手将她推向地狱的深渊。他悲恨交加,悔恨不已,想道:“依依,对不起!爸爸害了你!……笑萍,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还害了我们的女儿!我没有颜面见你,笑萍……”
纵使只有一丝希望,只要救活女儿,他都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尝试。他从口袋里掏出笔和笔记本,快速写下一些字,然后把纸张撕下来,紧紧拽在手中,再把笔和笔记本放回口袋,伸手进另一个口袋,掏出一支手枪。
这支手枪,他本来是准备着要与林永正、艾米丽和上官千夜同归于尽的。但是现在,他只想挽回女儿的生命。他握紧手枪,对准太阳穴,掰下了扳手。砰地一声巨响,震惊了所有人,纷纷望向声音响起处。那个悔恨的人依恋地看着病床上的女儿,纵使有千万个不舍,他还是慢慢的合上了眼睛,轰然倒下。
几名医生和护士立即迎了上去,处理这起紧急意外事件。
一名护士在姚敬文手中发现了那张字条,上面写道:
用我的心脏救我女儿!
依依,爸爸对不起你!
姚敬文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