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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立城中出事了,百姓像是得了瘟疫一般,发烧发热,原先只以为是一般的发烧发热,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一天的时间,卞立城中治疗发热的药物便销售一空,而一家之中人,老百姓们从老人小孩开始,渐渐出现了发烧发热的症状,将近一般的百姓都出现了这等症状,只消半天的时间,城中的人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是,所有的百姓中却是传言,这是天谴的症状,是上天不满靖王杀虐太多而放下来的让百姓承受的天谴。
苏云初皱眉不已,同时心中也明白了,这还是北梁留下来的后患。
听着来人的汇报,慕容渊一张薄唇紧紧抿着,眉头紧拧成了一条线,“这样的情况,是何时出现的?”
来人只汇报到,“是今日,大范围的发热出现,让百姓怀疑是产生了瘟疫。”
苏云初开口,“只是发热?没有别的症状了?”
“目前没有。”
苏云初点头不语。而后才道,“将士们呢?可有出现这等情况?”
来人摇头,“没有。”
苏云初眉头锁住,只听着来人继续汇报城中的情况,待来人离去了之后,苏云初在扶住额头,轻叹一声。
慕容渊却是不管不顾,走到苏云初的身边,将双手放在苏云初的额头之上,学者平日里,苏云初给他按摩头部的姿势为苏云初按摩。
苏云初倒也没有阻止他,只轻靠在他怀中。
慕容渊的动作温柔,却也力道适中,“阿初,莫急。”
苏云初只嘴角轻扯,苦涩一笑,却是无言了。
军中的士兵无事,偏偏有事的是城中的百姓,这一着棋下的多好,百姓不被言语煽动,就能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北伐军,天谴一说,应该还是北梁留在卞立城中的人放出来的煽动百姓的言论罢了。
午后,慕容渊还是和苏云初去城里看了一圈,还是有人在指指点点,并非所有的百姓都将矛头指向了北伐军,但是只要有人,这种阵势就会一点点扩大。
苏云初和慕容渊走在街上,看着百姓的神态,倒是想起了历史上的记载,周厉王时期,禁谤尤为厉害,百姓之间,不敢多言,只能道路以目。
这么想着,她苦笑一声,与慕容渊说了这道路以目的由来。
慕容渊心中一丝有所感,“阿初,百姓是最容易被利用的,便是你说的那句话,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这些,他们都懂得。
今日出来,苏云初是想要看看百姓发热的症状到底是如何的。
正当此时,街上却是跑出了一个人,“王三,快回去,你娘发热呕吐了。”
周围的人自是听到了这一声咋呼,纷纷转头来看着那孩还在街市上边摆摊的王三。
王三一听,也顾不上什么了,赶紧跟着来人道,“今早我出来的时候,我娘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的就发热呕吐了。”
他一边焦急的跟着来呼唤他的人回去,口中一边说着话。
街上的百姓听闻着这一幕,纷纷摇头,已经有人笑声议论了,“造孽了,卞立城内这么多年了,哪时有过这等事情,没想到……大军才刚刚进来,就成了这模样。”
有人也纷纷摇头,“造孽啊……”
“这是天谴……”
“要谴便去谴该谴的人,关我们无辜的百姓什么事情?”
有一个老人哑着声音叫道。
苏云初与慕容渊听着,只只皱了皱眉头,并不多说什么,却是朝着原先那王三离去的方向而去了。
苏云初总要看看那些症状是什么样的?天谴?北梁只能耍弄天意,而她苏云初,能够改天逆命。
王三回到自己家中的时候,邻居已经将王母放置在了床榻之上,王三只脚步匆匆走进了王母的房内,看着王母面上只不过是隔了半日的时间,便变得虚弱憔悴,嘴唇亦是苍白,奄奄一息的样子。
可偏偏是高烧,却又让整个人的脸色显得有一股不正常的红晕。
王三是个还没有娶媳妇的人,原先照料这王母是王三近旁的邻居,这会儿王三回来了,也只安慰道,“王三,你好好照顾你娘。”
然而,邻居还未退出去,苏云初等一众人就已经进来了。
百姓们之间虽然纷纷传言是因为苏云初和慕容渊等人卞立城才遭受了这份天谴,心中也是有怒气,但是,此时,见着靖王出现在此处,也是不敢有别的动作,自古民不与官斗,这是大道理,他们都懂得。
可是王三不一样,面对奄奄一息的母亲,他的理智几乎全部丧失。
转头见着进来的慕容渊和苏云初,他已经红了一双眼睛,就像看到了敌人的小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得我们卞立城的百姓不得安宁!”
他还是将便利城内所有的不安宁归咎在入驻了卞立城的大新的军队。
慕容渊皱皱眉,他想出手教训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人。
苏云初却是拉住了慕容渊,“关于城中突然出现的症状,本妃目前还查不出什么,但是,本妃承诺,这件事情一定会解决。”
王三最终是克制住了自己,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刚才的一切,只是理智被冲昏了而已。
他退开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苏云初的眼神也没有了先前的任何情绪,“小民先前鲁莽了。”
苏云初见此,多看了王三一眼,“无碍。”
便是慕容渊看着转变快速的王三,也是微微挑眉。
王三看了两人两眼,眼中有些莫名情绪,只让开到了一旁,“听闻,靖王妃医术了得?”
苏云初挑挑眉,一般的寻常百姓,不管是有什么样的筹码,对于上位者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害怕与不安,这个王三,倒是与他的邻居不一样,这人不卑不亢,更没有因为他是靖王妃,而有任何的畏怯,更是因为听说了苏云初医术了得,言下之意直接让苏云初来看王母。
苏云初朝着王母走过去,却是看了一眼,王三面上已经没有了先前不冷静的神色,反而又一股少年老成的姿态,苏云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但眼中已经是赞赏之意。
原本在照顾王母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因着慕容渊带来的人没有赶走他们,这会儿,看着王三竟然叫靖王妃为自己的母亲看病,心中也是觉得王三此人胆子忒大了,不过,与王三为邻久了,对此便也没有多少稀奇了,王三此人,自从只剩下了孤儿寡母之后,在乎的只有自己的母亲了,而他向来是与他们不一样的,总能比较有主意。
人家是读了书,有满腹经纶的人,看来,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啊。
苏云初的确是在给王母把脉,把脉了之后,同样是翻看了王母的眼睛,只是,她始终皱着眉头,是遇到了极为棘手的事情。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苏云初才转回头,“今日,你母亲吃了什么东西?”
王三同样是皱着一张脸,“我娘每日早晨在辰时之前,都会喝一碗白粥,作为早膳,其他的都不会再进食。”
“你也喝了?”
苏云初继续问。
王三点头,“王妃难道是怀疑食物有问题,可是,有这个症状的,并非是我一家而已,卞立城中不知有多少百姓,从今早就开始传出家中的老人和小孩就开始生病了的事情了。”
苏云初沉顿了一下,微微眯眼,“真的只是从今早开始的?”
王三顿了一下,“昨夜的时候便已经有人有这等症状了,只是,不多,直到今早,许多人都出现了,加上,天谴的说法……”
王三没有再说下去,但是说到此处,却是急急问向苏云初,“王妃,可是瘟疫。”
苏云初摇头,“不是瘟疫。”
接着,他却是看了一眼慕容渊,“怀清,要尽快澄清不是瘟疫的事实,趁着还来得及,不要引起百姓恐慌。”
慕容渊自是懂得这一层的,只点点头。
一旁围观的王三的邻居见着似乎突然有些不一样了的气氛,也是不敢说话,看着王三家中发生的一切。
苏云初重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王三,此人长得眉目清朗,身上有一股书生之气,她眉头皱起,显然是在为自己的母亲担忧着。
慕容渊见此,轻咳了一声,“阿初。”
苏云初看了他一眼,却是对着王三道,“王公子可是觉得,卞立城中此番劫难,是天谴?”
毕竟城中已经在慢慢传着这件事情了。
王三一听苏云初的问话,还有这句带着尊重意味的王公子,只轻蹙着眉头,道,“天谴一说,不过是怪力乱神,我王三自是不会相信的。”
苏云初嘴角微扬,“那么,王公子以为如何?”
“一切天灾,皆是*。”
一切天灾,皆是*,呵,这话,从一个古人的口中说出来,倒是让苏云初有些吃惊,便是慕容渊也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多看了一样。
不待苏云初多少什么,王三只继续道,“北伐军入城,王爷和王妃收复失地,本就是福祉,但是,为何城中出现了这等事情,想必,王爷和王妃心中已经有了思量,王三人微言轻,不敢赘言,但是,道理却是明白的。”
苏云初轻笑一声,“你倒是胆子大。”
“王三胆子不够大,只是为了老母。”
“既然如此,你本妃便告诉你,你母亲是中了毒,而不是所有人口中的天谴。”
中毒,苏云初这话一说出来,便是旁边围观的王三的邻居也是瞪大了一双眼镜,怎么会是中毒?
苏云初却是不再多言下去了,王三面上是不知所措,中毒?
苏云初只看了王三一眼,“王公子可否让本妃把把脉?”
王三听着,只怔愣地伸出了手,给苏云初把脉。
片刻之后,苏云初才开口道,“你体内也有与你母亲一样的毒素,不过,你母亲年迈了,承受不住,因而首先发作,但是你还年轻,想来今日也没有喝几口粥,能够承受得住,但是若是没有任何抑制,明日开始,恐怕也会开始慢慢发热。”
王三依旧怔怔的,点点头,又继续道,“可是我身上并无不适之症啊。”
“没有就对了,若是有,你不得提前预防么?”
苏云初说到后边,神色已经严厉了几分。
“今日早晨,你母亲喝下的白粥还有么?”
“有……有!”
说着,已经有士兵过去将王家的粥拿过来给了苏云初。
苏云初拿到鼻前一闻,发现没有异样,只有白粥的味道。
忍不住有手指轻沾了一下,就要放入口中,慕容渊却是握住了苏云初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苏云初只得回过头来,对他宽慰一笑,“怀清,没事。”
慕容渊皱着眉头,只放开了苏云初的手,苏云初直接将粥放到了口中,用舌头品尝,却仍旧还是皱着眉头。
她竟然品尝不出来,有什么药物成分在里边。
最后,当苏云初和慕容渊离开王家,走访了几家同样出现了这等症状的百姓家之后,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苏云初已经断定了,是中毒,北梁那边搞的鬼。
不过却还是道,“想来他们的准备也不是很充分,还没有制造出更大的混乱就已经被我们识破了百姓身上的症状是因为中毒引起的。”
慕容渊听着苏云初的话,只道,“这些无非是想引起民怨,即便被我们做觉察了,但到底是达到了目的了。”
慕容渊这话倒是没有错。
苏云初皱眉想了一下,只道,“可是,若是最后被我们查出来了,百姓的风向就会立刻转变,最初的诋毁,最后刀锋一转,北梁就得面对后边两座城池的百姓的压力,这么做,得不偿失。”
她向慕容渊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北梁真的要陷甘承与不义之中?只是在她看来,此时真的不太合适罢了。
慕容渊亦是眯着一双眼睛,想着这件事情。
恰在此时,却是有人来报,说是杨阔要见慕容渊。
杨阔是为了今日城中的事情而来的,“王爷,如今外边都传遍了那天谴之说,若是不及时解开了这天谴之说,接下来的仗,如何打得下去?”
他说得很焦急。
慕容渊只淡淡地看着他,“杨将军也相信,这是本王带来的天谴。”
慕容渊声音平淡,看了一眼杨阔,问出了这句话。
杨阔如今是慕容治的人,不是永业帝的人,他能觉察出来。
平淡的声音,让杨阔心中一噎,他没有回答慕容渊的话,反而还是皱着眉头看向苏云初,“靖王妃,今日出去,可是有什么结果?”
“杨将军知道今日本妃是出去视察百姓了?”苏云初反问他。
杨阔言语之间把他们整日的行踪了解得透彻,苏云初只勾唇,看着他。
杨阔面上保持着不变神色,“城中的百姓已经如此,想来,王妃必然是去看百姓了。”
“嗯。”苏云初淡淡点头,“如杨将军所知,百姓确实是不太好。”
杨阔看着苏云初,让苏云初继续说下去。
苏云初却是不想理会了,站起身,“怀清,我去与刘先生商量一番今日的事情。”
然后在慕容渊的点头之中离开了。
杨阔看着擅自离开了的苏云初,瞪了一双眼睛,“靖王!”
慕容渊语气淡淡,“本王还不知,这军中还能有人如杨将军这样尽职尽责,来质问本王的。”
淡淡的语气,可整个人却是散发出一股冷意。
杨阔突然有一瞬间的醒悟,今日是他太过着急了,想要借机来找慕容渊的不是,天谴一说,让他觉得如虎添翼,慕容渊这几个月的北伐的日子,终于在一番无比的顺利之后遇上一个钉子,天谴,甚至他觉得,这一着棋子,不仅仅是阻了慕容渊的步子,同时也为慕容治插了慕容渊一刀。
慕容渊的名声经过北伐的洗涤更加响亮,需要被压一压了。
此然而此时,终于醒悟过来自己的冲动。
另一边,苏云初的确是去找刘沉了,关于今日给一些百姓诊脉之后,还有一些事情要与刘沉商量一番。
今日出去查探一番,她自也发现了,所谓中毒,其实是有人将毒物撒入了寻常百姓家的水井之中,因而,用井水煮出来的东西,最后,吃下去的人,自是都中了毒,但是因着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所以,中毒的迹象便不同。
她带回了一瓶水,拿给刘沉,“刘先生看看,可是能看出水中的毒物是些什么成分?”
她查探了一番,心中已经有了一些主意,但是还是有些怀疑,因为,毕竟毒的方面,不是她擅长的。
刘沉接过了苏云初递过来的瓶子,倒了一些在茶杯之中,沾一些在口中,闭目感受着。
若说毒,他自己自然是比不上自己的师弟卜辛的,只是,能接触到毒药的时间,比苏云初多了罢了。
所以,敏感度自然是要提升一层的。
他感受了一下,只摇摇头。
苏云初误以为是刘沉也看不出来。
不料想,刘沉却是道,“若是老夫没有猜错的话,这毒药,便是那能够引起瘟疫症状,让人误以为是瘟疫而出现恐慌之物。”
“果然没有料错。”苏云初只道。
刘沉自是听说了城中出现的事情,只看着苏云初道,“王妃,城中可有需要用到老夫的地方?王妃与老夫相告一声,老夫决不推辞。”
“这……刘先生远从西北回来,还未休息够……何况,王爷身上的毒,还要劳烦刘先生。”
苏云初顾虑的是这一层,所以,城中的事情哪怕此时想要用到刘沉,她也不想扰了刘沉的休息,而且更为重要的事情是,慕容渊身上的毒,需要刘沉来处理。
刘沉听罢,却也不多坚持了,当务之急是慕容渊身上的毒,而他也在慢慢筹备之中。
提到了这个话题,刘沉原本也是想要与苏云初说说自己的准备的,此时说起,便也开口道,“王妃可是找到天时地利了?”
苏云初点头,“城主府地下冰窖,如今方在三月之时,所以,很合适。”
听着苏云初如此说,刘沉自是点头,“但是王妃,解毒是一个长久的过程,这一次的解读,多是给王爷体内常年沉积的毒物做一个疏导,过程会异常痛苦,王爷需要做好心理准备,另外,解毒之时,王爷可能会因着常年的惯性利用内力去防护,这一层无法阻止,彼时内力若是不得扩散,便会反噬,伤及王爷。”
“所以,刘先生的意思是说,要有人帮助王爷释放体内内力?”
刘沉是唯一一个见过解毒过程的人,考虑的地方也会更多,当年卜辛所做的实验,是拿狐狸来做,并且不类似于慕容渊的情况,如今慕容渊积毒多年,且体质同,却是得重新考虑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了。
“不!并非是要帮助王爷释放内力,只要解毒之时,以银针,替王爷疏导体内内力,使其在体内自得其法,舒缓流动。”
刘沉说到此处,继续开口道,“若是说道银针,这世上,除了王妃,怕是没有人更胜一筹,但是,王妃并无内力,以银针在王爷体内疏导内力之时,恐怕会被王爷的内力伤及。”
苏云初听着,却是了然了,只点了点头,“此事,我会有分寸,刘先生切记勿要将此事告诉王爷,到时候,我来施针便好。”
刘沉只点头,明白苏云初的用心,苏云初只道,“可能这个月初十开始,王爷的头疼之症便会在开始发作,还望刘先生再此之前,准备好解毒之物。”
末了,在问了刘沉一句,“需要多久,王爷的毒素方能完全清除?”
“半年左右。”说完全清楚,刘沉只顿了顿,才继续道,老夫心中有一个担忧,“靖王殿下的眼睛,可能会因为中毒事件太长,恢复不过来,会一直保持蓝色。”
这是刘沉自己心中的担忧,毕竟事件太长了。
苏云初苦笑了一声,“这个问题,我亦曾想过,不过,毒能解便是好,眼睛的颜色,不是问题。”
哪怕,就是一开始因为蓝色的双眸而被世人排斥,可现在,苏云初知道,那是过去的黯然,今后,再也不会有。
关于城中百姓中毒的事情,后边再与刘沉说了一些,后面便是苏云初与周宗去处理了。
而他,要做的事情,自然是要会一会留在卞立城中下手的那些人了。
卞立这边,发生了百姓误传的天谴的事情,身在京城的永业帝和慕容治却是同时收到了慕容渊在攻破卞立之前和之后百姓的已经产生怨气的事情。
对于这件事情,永业帝听罢,只是重重感叹了一句,慕容治也不会就此事与永业帝多说什么,如今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与熟悉,慕容治在处理朝政方面已经算是很好,永业帝对此也是很满意,但是,这会儿,朝中的相位空缺,已经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外患没有那么紧急了,朝臣对于这件事情,倒是尤为关注。
永业帝既然决定让慕容治挑大梁,这件事情,也想知道慕容治是如何看的。
“如今朝中相位空缺,长此下去,与朝堂无益处,你认为,这一位置,该由谁来做,更为合适?”
慕容治着,不假思索,“父皇原先不是一直很看好陈自明么?”
“陈自明?”永业帝微微眯眼,“朕自然是看好他的,只是,你也知道,陈自明是江南那边的人,就算真有心,但如今已经不是当初的形势,江南啊……”
慕容治倒是摇摇头,“陈自明此人,若是用得好,就算不能当成自己人,但是,于朝堂却是有益,他可以做丞相这个位子,这个位子代表的已经是一种身份,父皇,朝中需要陈自明做丞相。”
慕容治的话说得隐晦,但是,永业帝却是听得明白了,陈自明,一定程度上代表江南,代表清流,坐了丞相的位子,今后,若是慕容治登基,便是一个表示。
永业帝沉顿了一下,只道,“相位,便留给陈自明吧。”
慕容治自是点头,不管怎么说,最后拍板决定的,只能是永业帝,毕竟,他还不是大新的皇帝呢。
结束了这一番谈话之后,永业帝才开口道,“你母妃近来身子似是越发不好了,朕前些日子看她,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听不出永业帝这话里边,有什么心情,但慕容治还是道,“母妃自去年生了一场病以来,身子变越来月弱了。”
永业帝只道,“日后多去看看你母妃便是。”
慕容治轻点头。
恰是此时,外边却是有下太监来了,“皇上,治王妃临盆了。”
永业帝一听,当即大喜,只对着慕容治道,“你先回府!”
慕容治面上反倒没有永业帝面上的惊喜之色,永业帝叫他回去,他也听命了,便退出了御书房。
治王府里边,苏亦然的确是已经进入了极度的阵痛的时候,产婆已经进去,宫中在府中的太医也进去了。
但是,情况并不如最初的时候那么好。
苏亦然的身体,在受孕的时候,本就不是最好的受孕时期,尤其是三月之后,原本胎儿会稳定一些,却是不想,还得需要用药物养着,而苏亦然自然也是小心翼翼,原本已经稳定了,到了后期,该是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但是,不知为何,后边的胎儿的情况反而越加显得不好。
所以,治王府中一直有太医在护理苏亦然的身体。
苏亦然没有生过孩子,但是此时痛苦的感受,产婆的惊慌和太医的在外边不断的指示,却是让她整个人觉得就要撑不住了。
这个胎儿对她尤为重要,她知道自己应该好好养着,可是,自从那一次去了一趟端和宫发现了淑妃*宫人之后,她心中一直不安,尤其刚巧不巧,听到了淑妃漏口而出,慕容治根本不是皇室的子弟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吓到了。
尤其是淑妃后来知道她回去拿过手帕,后边召见了她一次,明里暗里都在向她套话,她虽然自以为自己装得很好,却是从此以后,在心中埋下了日日夜夜担心的隐患。
腹中的胎儿,便一点一点,似乎随着她的不好,也变得更加虚弱了。
太医不知用了多少法子养着,她甚至偷偷瞒了慕容治,不让慕容治知道胎儿的真正情况是如何,只道胎儿有些虚弱而已。
外边的慕容治已经回到了府中,他一回来,便有人上去告知了苏亦然的情况,总之只有一句话,苏亦然的情况堪忧,胎儿最后,可能凶多吉少。
太医问慕容治该当如何,慕容治沉顿了一下,只道了一声,“去母留子。”
沉着的声音,完全没有一丝犹豫。
里边还在歇斯底里却又显得虚弱的苏亦然是不知道慕容治的宣判的,她只想维护腹中的胎儿。
产婆经过了半日的助产,还有太医的指示,苏亦然最后生下了胎儿,是一个男胎,可是生下的孩子却是让他们担惊受怕不已,因为那婴儿气息微弱,如同死胎一般。而晕厥过去的苏亦然甚至还听不到婴儿的哭泣之声。
胎儿刚刚生下来的时候,不会哭叫,可是把一众的产婆给吓坏了,直到后来,将胎儿倒立过来,多次拍打了胎儿的脚丫,才听到到一声类似于蚊鸣叫一般虚弱的声音,可是,这个声音太虚弱,这个胎儿,若是再多一份磨难,恐怕就要死在腹中了。
苏亦然直接晕死了过去,来不及看自己的孩儿一眼,关于苏亦然,此次大生产,受尽了苦头,也也直接导致了她伤及根本,恐怕,今后都不能再受孕了。
太医与慕容治说了这件事情,慕容治听了,只闭了闭眼睛,轻嗯了一声,太医只看着慕容治这个样子,以为治王是伤心过度,变宽慰了两句,也下去了。
治王妃今后不能再受孕,这件事情,本也不是大事,治王妃不能,还有治王侧妃,治王府的子嗣,总是能够繁衍下去的。
然而,却无人可知,慕容治心中想着的是什么。
而就在今夜,夜色上升了之后,永业帝也听闻了治王府中传来的消息,治王妃产下了小皇孙,他心情很好。
在御书房批改了一些奏折,加上近来朝中并无多少烦心事,连近日来让人心心念念的丞相之位的人选,也有了着落,这时候,便也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烦恼的了,他转过头,对着方明道,“朕有多久没有去淑妃那儿了?”
方明自是帮着永业帝记着日子的,只道,“自从上一年淑妃娘娘生了一场大病之后,皇上不得在端和宫留宿,此后,便没有再去过端和宫。”
永业帝唇角一扯,嘴边的笑意,却是极少见到说起淑妃的时候带上的薄凉之意,“是么,说来,也有将近一年的光景了,朕倒是将这些事情忘记了。”
方明回他,“皇上日理万机,自是想不到要去淑妃娘娘那儿的。”
永业帝听着,点点头,“正是,朕日理万机啊。”
说着,他却是道,“治王妃今日产下一子,今夜,朕便去端和宫看看淑妃。”
方明还说要摆驾端和宫,永业帝却是阻止了,“罢了,与朕走走,端和宫也不远,”
方明自是认同。
然而,此时的端和宫之中,淑妃正在做着不能被人所知的事情,永业帝已经到了端和宫的门外,却是阻拦住了想要去通报的宫女。
那宫女是淑妃的近身伺候的人,这会儿见到永业帝没有一声招呼就过来了,面上却是有了些急色,她不知道淑妃具体在宫中做什么,却是知道,是秘密之事,是任何人都不能知道的秘密之事。
她想要闹出一点什么动静,让宫中的淑妃有所警觉,但是,一旁的另一个宫女,却是轻轻拉扯了一下她。
永业帝自是见到了这个小动作,他脸色一沉,吓得所有宫女齐齐跪地。
永业帝却是不管这些,直直朝着淑妃的寝殿而去,还未到达,却是听见了一声急急的喘息的声音。
永业帝岂会不明白不清楚这是什么声音,他脸色大变,抬步进去,就看到了寝殿之中,淑妃意乱情迷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