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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爱卿,今日朕当有何奏章?”李世民坐在龙椅之上,待所有人全都站起身来之后,立即就开口问道。
话音落地,就见先前在宫廷广场上险些被程咬金给胖揍一顿的老头甲,也就是张铎站了出来,道:“启奏陛下,微臣张铎有本!”
李世民一见是这老头子给跑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说起来也是李世民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因为这张铎是他最信任的谏臣,魏征亲自举荐的御史中丞。
可是这张铎虽说是一个言官谏臣,可是他却让李世民十分头疼。
这样说吧,这老家伙学问还是有的,性格也还算正直,可就是浑身酸腐气息太重了,什么事情都要套上孔子和孟子,不论大臣们谁做出了什么有辱斯文,或者不符合儒家规矩的事情来,都要奏上一本。
不说别人了,单单是他李世民,都曾经被这老家伙给直言谏过好多次,而且每一次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就是这股子儒家思想,让张铎的顶头上司御史台,以及任侍中的魏征没少给他擦屁股。
想到这里,李世民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魏征,发现这个平日里最为严肃的臣子,现在的表情很苦痛,就像是便秘一样。
其实现在魏征这心里头也很纠结,原本他还想要找个合适的时机给皇上提一下,这可倒好,这货自己又崩了出来,真当谏言是这么简单的吗?
不过即便他再想这些也是没辙,因为那边李世民已经开了金口了:“张爱卿免礼,未知张爱卿有何事要奏?”
张铎肚子里早就憋着一股子气,既然你程咬金想要我死谏,那我张铎就给你看看读书人的骨气,所以他没有什么顾忌地站了出来,问道:
“启奏陛下,微臣听闻昨日陛下微服前往尚食局,而且未带一兵一卒,不知可有此事?”
李世民一听,暗自一拍脑袋,心道:“得,朕就知道这事免不了又得被这些御史们给烦上一阵,这张铎还真是朕的好‘谏臣’呢!”
“是有此事,怎么?张爱卿认为有何不妥之处吗?”李世民拧着眉头,打定主意把昨日从李元霸那里听到的理论给搬上来,他倒想看看,这些自诩为儒门大家的御史们,如何对答。
张铎可不知道他已经被李世民给坑上了,只见他摇头晃脑地说道:“陛下,尚食局只不过是宫人们所在的下贱之地,您乃是万金之躯,岂可去如此之地,子曰‘君子远庖厨’,难道陛下不想做君子吗?”
就在李世民刚要开口反驳的时候,谁知道那张铎又继续说道:“陛下,微臣还听闻陛下是被一名陌生男子哄骗,方才微服去的尚食局。古语有云,‘谗夫似贤,美言似信,听之者惑,观之者冥。’还请陛下将此陌生男子缉拿,判他个‘谗言圣主,祸乱圣心’的罪过,并于午门外斩首示众,以正视听!”
这具古语很好理解,意思是说:说别人坏话的人貌似贤人,华丽动听的语言似乎可信,这使听者受到迷惑,看者糊涂不清。
这张铎的隐身意,其实就是在说李世民听信了小人的谗言,以他的意思就是把这个小人抓起来,砍了,才是正理!
尼玛,这就给砍了?感情文人杀人就算不用刀也能见血!
本来殿上的一众文臣武将们以为,这张铎只不过是提一提这件事情也就算了,可没想到这老货竟然真的较上真儿了,还想让人死。原本只不过是一见小事罢了,可若是‘谗言圣主,祸乱圣心’,再摊上一条人命,那可就不是什么小事了,而是滔天大事了!
听到张铎后面这句话,李世民脸上的表情马上就有了变化,出奇地变得愤怒了起来:
“昨天的事情可是元霸起的头,元霸这才刚刚醒过来三天罢了,竟然就有人想要砍他的脑袋,看来朕平日里,还真是太惯着这些御史了,有事没事地总是在抓朕的小辫子!好,既然如此,朕今日就那你来开刀,让你们御史台的人好好张长记性!”
想到这里,李世民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冽的杀机。
张铎并没有注意到李世民脸色的变化,依旧低着脑袋絮叨着:“陛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是陛下能够听从微臣的谏言,把此人诛杀,那么您还是千古传名的圣君……”
“老匹夫,你大胆!”就在张铎摇头晃脑地还想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程老妖精再也忍不住了,站出来瞪着张铎,怒声呵斥道:“陛下文治武功可比秦皇汉武,登位以来更是以文治天下,虚心纳谏,乃是有道明君。难道仅仅去一次尚食局就能否定陛不是圣君了?”
“张铎,陛下威名岂容你区区一名御史中丞菲议,你如此妄言陛下,是何居心?”
程咬金话音落地,一个身形和他差不多,但是却黑了许多,就像是猛张飞一样的中年汉子站了出来,大嗓门简直和老牛有的一拼。
“你,我……”
张铎猛然清醒了过来,到现在他才意识到,方才他是越到后面是说得越得意,不经意间,把李世民直接给得最狠了。
可是现如今,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容不得他退缩。
要不然的话,他好不容易牵扯出来的那个男子不会死,他张铎还会背上一个诋毁圣君的骂名。他们这些儒门御史们,最在乎的无非就是自己的名声,让他背着这样一个骂名过完残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陛下,‘谗言伤善,青蝇污白’。若是今日陛下不听微臣的劝谏,以后微臣亦无颜活在这世上,若如此,微臣宁愿直接撞死在这大殿之上。”
好一个以退为进,甭管张铎是不是真的要死谏,只要他今日是自杀在这太极殿上的,那么就算李世民有一百张嘴,也会被人说是逼死了一名御史。
而不明觉厉的坊间,就会流传出太宗皇帝李世民,不分黑白,以一罪人逼死正直言官的传闻。这就是所谓的‘弱势效力’,因为老百姓们总会站在弱势群体这边的。
这样的话,李世民的好名声就丢了,而他张铎足可以名留青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