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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年以来,任仲神经紧绷,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松懈,但王先生却并未向他发难。任仲抓紧时间默默积攒力量,这段时间的收获不可谓不大。任仲先是在西屋看书放松时发现了本有关草药的书籍,其厚重巨大不禁令他啧啧称奇。西屋本不应该有医书,蒋府中人怕是也不愿任仲掌握这些药理。但有趣的是,这书名唤作,书名与一般杂记类似,无怪乎书库建成之时把它当做了普通的杂记收录在西屋之中。
这医书的作者徐清乃是一代奇人,他走遍大江南北,亲自尝遍百草,感受它们的作用与功效,并把百草的形态与自己的感受记录了下来以供后人参考,其胆量与毅力不禁让任仲钦佩。任仲细细读来,便知书中的前面部分提了些经脉xue位,之后又细细讲了如何用银针刺xue排毒,剩下的便全是草药的药理功效,至于其他医理,包括用药的方法倒是只字未提。
任仲心知这位前辈的排毒之法必然极其高明,否则恐怕早已死在几种恐怖的毒草之下,又怎能留下医书供后人参考,学习起那些枯燥无味的经脉xue位也就愈发认真仔细了。可是他时间有限,每天能抽出一个时辰来已是极限,他有时甚至挤出睡觉的时间看书,辛苦之。不过在他看来,用毒用药乃是保命的本领,就是再苦再累也咬咬牙坚持了下来。
另外,任仲已经将那本拳法秘籍前一十六式融会贯通,一十八式拳法,也只剩下最后两式未练。拳法修行的进度之快令任仲自己也有些不解,之前他努力一月有余也不能将第一式连续打出,可自从晕倒后不仅挥拳的凝滞感减少了大半,灵活自如了不说,就是对剩下的拳法练习也有大裨益,学起来颇有有些水到渠成之感。
任仲学得越久,就觉得这拳法看似怪异,却隐隐藏着诸多变化。他脑子动的颇快,有时一拳击出,脑内便勾画出了下一次的出拳角度和力量,可是他的身体却根本无法跟上脑子的计算速度,让他实在苦恼,久而久之,任仲开始计算如何能将每一分力气用在实处,进而弥补自己身体的缺陷,练得多了,也就慢慢有了效果。
之所以只练了前一十六式,乃是因为剩下两式之中,第一十七式并非什么拳法,而是锻体之术,只见图上小人用不同姿势撞击一块巨石,看起来自虐,像是故意锤炼自己的身体一般。任仲很想一试,手边却没有什么大小硬度均合适的物件,于是便用院中大树来练习,可没撞两下,就感觉整棵树的根部松动了起来,落叶纷飞,这大树怕是要倒!他忙用双手稳住树干,脚下发力,使劲踩了踩树根部的泥土,直到大树不在晃动才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把树撞塌引来王先生,到时怕是难以糊弄过关。他以前就知道自己力量的变化,却不曾想过能撞动一人张开双臂都难以合抱的大树。不过他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硬石,只能将这冲撞锻体之法放上一放。
最后一式也并非拳法,而是医术锻体,只见图上小人拿了银针在身上不同的地方刺了进去,激发了身体的力量,然后不停打拳稳固力量。图下还有寥寥几个注解,任仲一看,不禁心里暗道一句,“天助我也!”,这法子与自己日日学习的刺xue之法极为相似,只是刺激不同的xue位罢了。
不过任仲向来谨慎,他反复考虑了跳过第十七式直接练习最后一式的不良后果,还是决定先练习第十八式。不过任仲对于经脉xue位掌握了不少,可真正使用银针刺xue心里还是有些发毛,他根本不懂医理,恐怕出现难以控制的后果。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虽有了经脉图谱,可银针确实半根也无,工具尚且缺少,考虑什么未知的后果怕是为时尚早。
任仲也想过用绣花针代替银针,却怕那粗针把自己扎出个好歹来。于是,他想到用针石先试上一试,这针石的本质上就是石块,蒋府虽说不是随处都有,仔细寻来也能发现几块。
任仲曾在书中看到过刺xue之法的起源,传说有位前辈在研究医理时发现,一些外物碰击到身体某些特定的部位,身体就会出现些疼痛或疼痛减弱的情况。而他们最早使用的外物就是针石。任仲就准备效仿前辈,寻了些手掌大小的石头,磨成一头尖一头圆的样子便可当成针石来用了。
任仲深吸一口气,用做好的针石抵住了耳侧的翳风穴,感受石针带来的疼痛调整着角度,在某一点突然感受到手臂经脉之中传来的刺痛之感,他也不知为何自己确切的感受到经脉中的感觉,好似他的整个身体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循环,生生不息。他右手按压针石,左手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出拳动作,可他却清晰的认知到经脉中的热流涌出,涌进了耳,目中,使耳目更加清明了。这种认知让他整个人兴奋了起来,他知道,若是继续刺激xue位,自己的拳法,以及身体强度必将更上一层楼。不过这针石不能□□皮肤,有一只手必须按压在石块上,也就是说不能同时刺激不同的xue位,而且单手的按压使他只能做些简单的出拳动作,必定不能完全锻炼。任仲叹了口气,看来这银针还是得想法子得来,可银针毕竟不是普通的绣花针,如何得来,他还得另想的办法。
任仲苦思冥想几天,终于想出一法,不过他并不知是否可行,只能先试上一试。他也并非纯粹的异想天开,而是想试试这宁神花是否如徐大夫书中所写的一般神奇。说来也并非偶然,这宁神花就种在书库的小院里,王先生初带任仲来时便介绍了一番,还大赞其宁神之效,闻其香可气定神闲不受外物打扰,正是读书人梦寐以求之物。可任仲对此丝毫不感兴趣,加之心情低落,根本不知王先生说了些什么。如今,他研习药理,便觉院中紫色的小花很像书中提到的宁神一花,这花对宁神静气却有神效,但徐大夫却对此花有自己独特的看法,他在书中写到,若将此花大量研磨制成花汁,宁神之效大增,还有致幻的作用,若配合以按摩或针刺头面部听宫穴的周围,效果更好,可用于缓解疼痛,促进睡眠,甚至可以用来催眠,不过剂量过大可能会导致病人死亡。任仲细细比对了书中与院中的花朵,只觉十分相似,决定自己先试试药效,以保证万无一失,若是真有书中所说的神效,按照自己的计划,不仅可以顺利的得到银针,还可以顺便探探王先生的虚实。近期,任仲觉得王先生越来越按耐不住,眼中的火热也越来越不加掩饰,不过他拳法小成,到也不怎么惧怕,想多探听些消息,不打无准备之仗。
到了临近晚饭的时间,任仲才姗姗回到了住处,怀中正揣着采集到的大把宁神花。
任仲用了晚饭,并没有将碗洗好交给专门负责饭菜的杂役,而是偷偷带回了屋子。他掩好房门,又怕别人窥视,便熄了烛火,开始处理这些小花。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任仲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他的眼睛能够捕捉到普通人不能收集的细微光线,他眯着眼,从旧衣服上扯下一块麻布,将花放在中间包裹起来,便用力将布团捏紧,他力量极大,捏的布团嘎嘎作响,就见一丝细细的紫色花汁从他的手流下,落进了准备好的碗里。
任仲松开手,将麻布中的小花拿出,只见小花干巴巴的,水早已被挤干了。任仲不由得轻笑一声,想是对自己的力量十分满意,又把小花丢进火盆,点火烧了个干净,不留一点痕迹。任仲收拾好了之后,见手上还沾了些汁子,便低下头闻了下,只觉一股子清气扑面而来,感到神清气爽,心里的紧张感也减少了不少。任仲想,这大概就是宁神花的效果。他低下头又闻了会半盏茶的时间,便觉困意上头,有些昏昏欲睡。他狠狠咬了下舌尖,疼痛使他勉强清醒了过来,心里已经肯定徐大夫记录的无错,却不知这汁子若是饮下,有何后果。
不过任仲还记得书中写到大剂量致死一说,没有贸然尝试,他将汁子倒出一部分,只留很少一部分,兑了些井水,足有半碗之多。他只喝了一口,便闭目等待起来。约么半盏茶的时间,任仲便觉得全身酸软,根本不能思考半分,之后就一头歪在了床铺之上。
第二天任仲醒来仍觉得精神恍惚,心知这宁神花果然厉害,心里大呼侥幸,若是自己直接饮下,怕这世上再无任仲此人。
剩下的花汁任仲不愿浪费,却没有什么可以储存的器物,他便将被子中的黑棉掏出一些,浸透了花汁,裹在昨晚的布团中,塞进了左手的袖口,他左手在身侧自然垂下,并不抬起,怕自己误吸了去,虽然这样宁神花汁可能因为挥发失去效果。不过任仲细细观察了汁液挥发的速度,认为三天之内药效都不会丧失,直接捂在口鼻处,足以放倒不轨之人。
有了宁神花汁,任仲更觉有了底气。他在拳法小成嗅觉变的更加灵敏后,总能闻到不同草药的味道从相同的方向传了过来,便联想到蒋府之中必有药屋,有药屋,就有大夫,有大夫,就一定有银针。他决定夜探药屋,若是没有银针再令想他法。
任仲准备许久,宁神花汁也做了不少。他把花汁浸在布块上藏于怀中袖口,只觉万事俱备,胸有成竹,决定了次日动手,没成想却出了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