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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世其微微提了提袖口,手中握笔,飞快地在纸上作画。
片刻功夫,山水景致便跃然于纸上,烟波浩渺,水天一色的景致,简单几笔勾勒出来一顶小小的乌篷船,假山巍峨,莲叶生动,似在风中摇摆一般。
可以说,整幅画作水色清幽淡雅,平缓连绵的山峦映带,温润清净的草木泽生,素雅苍茫的水天一色,外加渔舟晚唱的闲情逸致……当真别有一番韵味。
即便是茹萱这种不懂的国画的人,也是忍不住想点上一百二十个赞。
“如何?”世其收了笔,放在一旁,拿起画作,轻轻地吹了一吹,把还未干透的墨迹吹干。
“可谓佳作!”茹萱的双眼已是笑成了弯弯的月牙,欢欢喜喜地接了过来,又细细地欣赏了一番,再次强调道:“甚好!”
“你若喜欢,便送你好了。”世其倒是大方,一副慷慨的模样。
“这怎么使得?”茹萱画虽这么说,却是小心地将画卷了起来,狡黠地挑了挑眉毛说道:“既然你要送,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世其见状,也只是笑而不语。
有世其这样的朋友可真好,时常都可以收到一些礼物呢!
茹萱再次感慨,心里却是粗略了盘算了一下,在认识世其这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却是收了他不少的东西……
有紫叶桃花粉,还有这副刚做好的画,第一次去尚食局取大米的时间,也是多亏了世其在才可以脱身,对了,还有今天那些治伤的药膏。
说起治伤的药膏,茹萱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忙将那幅画小心地卷好放在一旁,在袖口处摸索了好一阵子,才拿出一枚小小的银锞子。
分量大约有三两的样子,可以说是茹萱一个多月的月俸,是她省吃俭用,从牙缝中省出来的银钱,也是她到了这个世界上之后的全部家当。原本打算到了年终要托人带回老家给父母的,现在也只好拿出来还人情了。
虽这么想,可茹萱还是不怎么舍得,毕竟是辛苦劳作所得,可一想想世其为她所做的一切,也就咬了咬牙,“狠心”地递了出去,说道:“喏,给你。”
“这是做什么?”世其见她冷不丁地拿出银子来,诧异万分,以为她是要给画钱,忙摆手说道:“这画说好是送你的!”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茹萱有些不耐烦地强塞进世其的手中,因为她怕再稍微迟疑一会儿,自己会变了心思。
世其见茹萱神态异样,也就不再反抗,乖乖地接了过来,片刻,才低声说道:“能说一说其中的缘由么?”
茹萱有些发窘,低了头,怯怯地说道:“那些药……那些药你是从太医院得来的吧,想必也花了不少的银钱……宫里日子苦,少不了用银钱,我这里也就这么多了,也不晓得够不够……”茹萱说着,头垂的更低了一些。
原来,是担心这个!
世其方才的惊诧转而被暖暖的微笑所取代。
正如茹萱所说,宫中的日子苦,她担心他没了银钱日子不好过,可据他所知,茹萱才是刚刚入宫的宫人,月俸也只发过一次,眼前的这些想必已经是她的全部,若没了这些,日子岂不是更苦?
这个茹萱,还真是只为别人着想的人!
世其再次笑笑,却是伸手拉过茹萱的手掌,将那枚银锞子放回到了她的手掌心内。
“你这是……”茹萱有些惊讶,呆呆地望着眼前满眼含笑的世其。
“药呢,的确是从太医院得来的,可这钱呢,我是断断不能收的。”世其将茹萱的手掌合上,继续说道:“我来宫中有些日子了,还有些积蓄,钱的事情,你就不必为我担心了。”
茹萱呆呆地愣在了那里,任凭世其温暖柔软的大手将她的手包裹。
世其的手很长,也很白,手指头又细又整齐,指甲也修的整整齐齐,没有一丝的污垢,干净的很。手掌心更是柔软温暖,略带一点点的潮湿感……如此亲密的接触,倒是让茹萱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处也是绯红一片。
“你的伤,好像好了一些了。”不知是觉得气氛尴尬找话题,还是想提醒已经走神的茹萱,世其的一句话倒是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清醒过后,茹萱忙将手从他的手掌中抽了回来。
“是,好一些了。”抽回手掌之后,茹萱的脸更红了一些,低声回道:“你送的药很好,我已经用过了。”
“那就好。”世其笑道,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如贝壳一般光洁,而迎着夕阳西下的余晖,世其的笑容更是可以用美来形容,一时间,此情此景看的茹萱有些出神。
或许是被茹萱盯得有些不自在,世其伸手去摸了摸脸颊,故作惊讶地问道:“我脸上可是落了什么脏东西?”
“哦?没有,没有……”茹萱再次清醒,为刚刚自己的走神失态而羞愧不已,忙伸手去收拾书本与纸张,说道:“嗯,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时间是不早了,又是夕阳西落的时候。
世其微微眯起了双眼。
茹萱刚刚娇羞不已的神态似乎还在,仍让他觉得意犹未尽。时间总是过得太快,而与茹萱相处的时间,也总是那么的短。若是可以,天天与茹萱一起,或许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世其痴痴的想。
茹萱则是将自己的东西转眼间收拾了个干干净净,急匆匆地与世其说了句“我先走了”便很快闪到了假山的后面,消失到无影无踪。
这个茹萱!
世其轻轻地摇了摇头,但想起刚刚茹萱连续两次失神的模样又不禁笑了一笑,正准备离去时,石桌上一处熠熠生辉却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是那枚银锞子,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到底还是被茹萱留了下来,到底还是犯了倔脾气。
世其再一次地笑了一笑,将那枚银锞子小心地拾了起来,摩挲良久,贴身收入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