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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会有蛇?”
十一皇子略带恼怒的声音响起。
却原来是十一皇子得了下人的禀报,由僧人和侍卫陪着,匆匆的赶了过来,庄婶和凤梨身子瑟瑟一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给他见礼。
十一皇子抬头睃了一眼,没看到青果和叶羽不由便拧了眉头,问道:“叶大人和罗姑娘呢?”
“回殿下的话,爷和姑娘还在林子里。”庄婶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十一皇子抬脚便要往林子里走,他身后一名年纪略长的僧人连忙上前拦了他。
“殿下,不可涉险。”
十一皇子步子一顿,朝僧人看去,默了一默,轻声说道:“我皇兄很是依重叶大人,里面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殿下稍安勿燥,且让小僧先进去查看一番。”
十一皇子正欲说好,不想,眼前的却是霍然人影一动,叶羽和青果从林子里走了出来。等看到青果的身上披着叶局的外袍时,十一皇子不由目光变了变。
“殿下。”叶羽出了林子便上前与十一皇子见礼,“让殿下受惊了,下臣罪该万死!”
十一皇子摆了摆手,对叶羽说道:“你和罗姑娘都没事吧?”
叶羽摇头,“谢殿下体恤,好在有惊无险。”
十一皇子便点头,目带疑惑的说道:“怎么就会有蛇呢?”
这个季节,林子里有蛇原本不奇怪,但是因为婉嫔娘娘之故,这小半个林子都是马驱过蛇的,便算是有漏网之鱼,照说各处都洒了雄黄,也失去了攻击力才是!
“臣也觉得奇怪。”叶羽看了十一皇子说道:“那蛇好似疯了一样,见人就咬。”
一侧之前打算进林子寻叶羽的僧人闻言,上前宣了声佛号,稍后,问道:“叶施主,你可还记得那蛇长得什么样?”
“记得,全身呈火红色,细细长长约有三尺,很是凶悍。”叶羽说道,忽的想起之前曾经甩死过一条,连忙道:“师傅,我之前杀死过一条,我去拾来与你过目。”
话落,转身便要进林子。
僧人连忙说道:“叶施主,贫僧与您一同前去。”
叶羽点头,与僧人一前一后进了林子。
一侧,罗青果待要阻止,但在看到负手而立的十一皇子后,到了嘴边的话,被她咽了回去。
“姑娘,您没事吧?”凤梨回过神来,轻声问道。
青果摇了摇头,拢了拢身上叶羽的衣袍,说道:“适才那蛇卷住了我的脚,九爷心急之下撕了我的裙子。”
这也就是间接的向十一皇子解释,她和叶羽为何会衣冠不整的出现在人前!
十一皇子翘了翘唇角,对青果说道:“罗姑娘不如先去那边的亭子坐坐,待此间事了,我们一起下山。”
青果原想在这等着叶羽,但转念一想,却又点头道:“那民女先行告退,还请殿下恕罪。”
十一皇子摆了摆手,对身侧的侍卫吩咐道:“送罗姑娘去那边亭子。”
“是,殿下。”
青果再次向十一皇子道过谢,跟在侍卫身后去了清风亭。
她才在亭子坐下,那边叶羽和僧人已经返身出了树林。
叶羽不见青果,不由便顾目四看。
“叶大人不必着急,我让罗姑娘去亭子里歇息了。”十一皇子说道。
叶羽松了口气,向十一皇子谢了恩。
十一皇子便朝他身边的僧人看去,“师傅,那蛇可是有古怪?”
“回殿下,是本地特有的赤练蛇,不过……”僧人顿了顿。
十一皇子淡淡道:“不过什么?傅傅不防直言。”
僧人双手合什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才说道:“虽是本地特有的蛇,但这种蛇只生活在寺院后山恨天崖下的碧青池,因池水常年如冰,这蛇离水后便性烈如火,见着活物便咬!”
十一皇子闻言便朝叶羽看去。
叶羽唇角嚼了抹冷笑。
他以前也听人说起过这赤练蛇,但却不知道这蛇原来是生在蛇里的!生在水里的蛇突然就出现在林子里,还是他和青果单独在一起的林子里!这就不得不让他深思了!
“叶大人,您看要不要请了住持大师来问一问?”十一皇子问道。
叶羽摇头。
十一皇子不由便挑眸,“这是为何?”
叶羽嗤笑一声,淡淡道:“仇人有备而来,有心算无心,一时间又让住持大师从何查起?既便查清,又能如何,慕后主使照旧不能绳之以法!算了,且让他得意一回吧!”
苦主不追究,十一皇子又是个性子温和的人,自然更不会做出咄咄逼人之事。听了叶羽的话,当下点头说道:“既是如此,住持那边便罢了,但皇叔身边的人已是知悉,这事怕是还要去他那边说一说。”
叶羽点头,与十一皇子说道:“殿下,下臣去嘱咐罗姑娘几句,便与您去见五净大师。”
“去吧。”
叶羽辞了十一皇子,匆匆折身去了清风亭。
“姑娘,九爷来了。”
一直在外把风的凤梨,见着叶羽往亭子走来,连忙对青果说道。
话声一落,便看到青果急急的从亭子里走了出来,对走到近前的叶羽问道:“怎样?有眉目吗?”
叶羽点了点头,“进去说话吧。”
青果连忙让到一边,等叶羽进了亭子,她也立刻跟了进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进亭子,青果便迫不及待的说道:“是不是,有人纯心针对你我二人的?”
叶羽点了点头,将之前僧人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对青果说道:“我现在先跟殿下去五净大师,此事已经惊动了他身边的人,不能不去与他老人家知会一声。”
青果点头,等叶羽匆匆离去后。
庄婶,拧了眉头朝青果看来,问道:“姑娘,您说会是谁?我们在这与婉嫔娘娘见面是慎之又慎的事,寻常人等肯定不能知道。”
“可他偏偏不是寻常人啊!”青果冷笑了说道。
庄婶不由便失色,道:“姑娘,您知道是谁?”
“哼!”青果冷声道:“除了段家那两个死基佬,还能有谁!”
“段远坤?”
青果摇头,“应该不是他,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估计是小的使出来的。”
庄婶吸了口气,拍了胸口道:“好险,要不是有九爷在,今天姑娘真就是……”终是有所顾忌,没有把话说完,而是双手合什连声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青果抬头看了看头顶白花花的一轮大太阳,心道:菩萨若真是有灵,就该一道天雷劈死姓段的那个乌龟王八蛋。
你妹的,老天不报,姐来报!
拿定主意,青果便坐在一侧,细细的寻思起来。
“婶,我问你点事。”青果喊了庄婶。
庄婶连忙上前,“姑娘,你想问什么?”
青果撩了眼外面的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给凤梨。
凤梨点了点头,拿了亭子内案几上两片西瓜走了出去。
“两位大哥,看这日头毒的,吃片西瓜解解渴吧。”说着,将手里的西瓜递了过去。
天气确实热,两人在太阳底下确实晒得有些头昏眼涨的,跟凤梨稍稍推辞了下,便接了西瓜蹲在一边吃起来。凤梨便站在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两人说起闲话来。
亭子里,青果把自已的意思,隐晦的问了庄婶几句,末了,轻声道:“婶,有没有?”
庄婶目光复杂的看了青果,心道:自家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的什么事她知道,什么事她都敢说!
“怎么了,婶,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青果瞪了一脸无辜的看向庄婶
庄婶撇脸深吸了口气,然后轻声说道:“也不是没有,只是有点难找,一般得这种病的人,那些倌倌楼的老鸨都会打发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的。”
青果笑了道:“这个没关系,机会总是要靠人来制造的是不是?!”
“可是,姑娘……”庄婶欲言又止的看了青果,抿了抿嘴,一狠心说道:“姑娘,这事还是算了吧,反正九爷会出面,您又何必……”
青果呵呵笑了道:“婶,我正打算商量了九爷呢,这事说到底,还是要靠九爷的人脉来完成,我只不过是出个主意罢了!”
“什么?!”庄婶错愕的看着青果,“姑娘您还要跟九爷说这事?”
“为什么?”青果笑嘻嘻的道:“九爷说不定,也很赞成我这个主意呢!”
“不是……姑娘,这……这不合适……”
庄婶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响起凤梨的声音。
“九爷,您回来了!”
青果笑着迎了出去,见叶羽身上穿了一身黑色的斜领直裰,将他显得越发称得长身玉立,见了青果向他走来,远远的便绽起一抹笑,说道:“等急了吧?我们这就回去。”
“不用等十一皇子吗?”青果问道。
叶羽摇头,“不用了,他已经带了人从另一条道下山,你这一身不方便,我已经让人去抬了轿子过来。”
话声一落,便看到两个粗壮的汉子正抬了顶青油小轿,往山上而来。
不多时,轿子到了跟前,庄婶扶了青果上轿,青果想起她还有话没跟叶羽说,才撩了帘子,准备开口,叶羽已经走了上前。
“别怕,我送你回去。”
青果想着,这话还是回府私下里商量比较好,便点了点头,歪回了轿子里。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回到了文府。
庄婶让人开了侧门,让人直接将轿子抬到了二门处,早有得了消息的襄荷拿了青果的裙子候在二门处,见了她们,连忙迎了出来。
“姑娘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一抬头见着远远着的叶羽,连忙噤了声,动作迅速的将手里裙子塞进了轿子。
这边厢,得了消息的林小桃抱着文天赐匆匆的赶了过来,赵三娘一路轻声的劝着她。
“夫人,您千万别急,仔细着自己的身子才是!有九爷在,姑娘她出不了什么事!”
那天从荣阳候府回来后,林小桃因为又惊又吓的缘故,夜里见了红,吓得文晋昭深更半夜敲开傅家的门,把傅文博请来了文府。
这才知道,林小桃已经有了二个月的身孕!
文晋昭因为世上再无亲人,很是看重子嗣,得了傅文博的话后,顿时把个林小桃当眼珠子呵护,就连文天赐都不让林小桃上手抱!
林小桃听了赵三娘的话,又远远见到庄婶正扶了青果从轿子里下来,这才吁了口气,放缓了脚下的步子,但蹙起的眉头却是没有松开。
“果儿!”
青果正转身招呼着叶羽去花厅坐下,喝口热茶,一抬头听到林小桃的声音,诧异道:“姨,这大日头的,你怎么出来了?”
林小桃原本想问青果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让人送裙子出来,等看到站在青果身侧的叶羽时,脸色一白,身子便晃了晃,吓得赵三娘一把上前扶了。
“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我……我没事。”林小桃的目光落在青果身下的裙子上,攥紧了赵三娘的手,对青果说道:“果儿,我有话问你,你过来。”
青果一头雾水的上前,不明白她姨怎么见着她,这脸色一下子这么难看。
“姨,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青果没有多想,走了上前。
林小桃却是一把攥住她的手,哆了嘴辰说道:“出去一趟,你怎么连裙子都没了,还让人送到二门来?你……你和九爷……”
“山上遇到蛇,九爷把我裙子给扯了,怎么了?”青果错愕的看了林小桃,“姨,你想说什么?我跟九爷怎么了?”
原来不是……林小桃不由得便涨红了脸,是她想得太多了!
“小姨,你这脸一下子白一下子红的,到底是怎么了?”青果上下打量着林小桃,“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要不要让人请个大夫来看看啊?不然,回头小姨夫知道了,怕是又得去招小傅太医了!”
林小桃摆手,问道:“山上怎么会遇到蛇呢?不是,说是见十一皇子吗?十一皇子没事吧?”
“哦,这个天,有蛇也不稀奇。”青果说道:“十一皇子没事,是我贪玩,走错了路,那条路之前没清理过,就遇上蛇了。”
青果三言两语的解释一番,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和叶羽商量,便对林小桃说道。
“小姨,这大热天的,你回屋歇着吧,我请九爷喝盏茶,歇歇脚,回头再来找你说话。”
林小桃确实也累了,日子一天天多起来,她的妊娠反应便也大起来。这才片刻的功夫,便觉得累得不行,听了青果的话,点了点头。上前与叶羽说道了几句,便让赵三娘和铃儿扶着她回了自己屋子。
青果将叶羽请去了花厅,等下人奉了茶,遣了襄荷去花厅外守着,她则和叶羽说起自己的打算来。
“怎么样,这办法能不能行?”青果瞪大了眼看着叶羽。
叶羽眉梢轻扬,唇角翘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看了青果说道:“办法到是不错,就是安排起来,怕是要费一番周章!”
“切!”青果轻嗤一声,没好气的说道:“只要能把段世敏这个王八蛋给解决了,麻烦就麻烦呗,不然,留着这么个祸害,他爹又不倒,我们一天的安生日子都别想过!”
“行!”叶羽断然道:“我来安排,总不能叫你今天的惊吓白受了!”
青果展唇一笑。
……
一场雨,到是将入夏以来的一场燥热消散了些许的热意。
这天是叶府,叶家七少爷叶天恩办满月酒的日子!
辰时才过,叶府便断断续续的有客人上门。
叶大夫人魏氏领着自家的三个儿媳前前后后的招呼着,因叶大老爷叶明德和叶楠都是文官出身,家里来的也多以文官女眷为主。
叶楠的外祖家,朱士平朱大学士早早的便领了儿子进府,这会子正由叶明德招呼着在花厅喝茶。
“说是圣上大怒,把个段大人给骂得狗血淋头,并说齐家治国平天下,他连个家都打理不好,还谈什么治天下!”说话的是国子监的衍圣公,孔士彦,据说是孔子嫡系传人。
叶明德与朱士平交换了一个眼神,淡淡笑道:“即然皇上发了雷霆之怒,想来过不了多时,我们便也能喝上段大人家的喜酒了!”
“这到是难说了!”说话的是翰林院的侍讲学士,同文晋昭品级相同,也颇为要好的吕学士,他抚了颌下三寸山羊须,对叶明德说道:“既然小段大人不爱红花爱绿叶,已是众所周知之事,谁家还愿意将姑娘嫁过去?就算是有那想要攀权附贵的,这风口浪尖的,想来心思也不敢用得这样急。所以这喜酒,怕是还要再等上一等才行!”
“不过,我到是听说了另一件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孔士彦接了吕学士的话,说道:“前些年不是说段大人府上逃走一个小妾吗?据说,那小妾便是跟府上的一位男宠私奔的,只是……”
孔士彦话顿在了那,眯了眼睛半响不言语。
“只是当年小段大人年纪还小,难不成,那个时候府里开始眷养男宠?”吕学士狐疑的摇头,道:“不妥,不妥,这说不过去。”
一侧叶明德的大子叶豫却是忽然说道:“那会不会,这男宠其实不是小段大人的人,而是段大人的呢?”
“……”
屋子里的人齐齐失了颜色。
过了许久,还是朱士平醒过神来,打着哈哈说道:“市井谣言,不可信,不可信啊!”
“是啊,是啊。”叶明德也跟着打哈哈,把话题给揭了过去,说起今年的新科来,“要说今年的探花郎陈若圃到是历年来最委屈的探花郎了,明明是状元之材,却因着长相太俊,被点了个探花。”
今年加的是恩科,元狩帝亲自在殿前点了三鼎甲,状元、榜眼、探花。陈若圃不仅文章作得好,一手拈花小楷更是深得帝心,本该被钦定状元,却因着另两人,一人年近不惑,另一人长得眼小嘴尖,实无探花之姿。元狩帝只得将状元之才的他点为探花,让他走马游街!
于是众人便又说起今年的新科来。
男人说着时事,后院一屋子的女眷,说的却是男人们才拐过去的话题,京都城前些日子最大的八卦!
段世敏被英国公世子给逮着揍的事!
“哎,难怪段大奶奶要出家清修,她在段府和在皇觉寺的日子也没什么分别,是不是?”说话的是楼氏。
楼氏身侧的古氏接了话说道:“分别到也是有的,寺里的日子到底清苦了些,不过……”
楼氏看向古氏,很是不喜欢她这样说一半留一半。
古氏笑了道:“不过,眼不见为净,躲开了也有躲开的好处!”
“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分别?”楼氏没好气的说道。
古氏笑了笑,眼见得又来了一拨人,连忙捅了捅身侧的楼氏,“大嫂,又来客了,走,我们上前去招呼吧!”
“哎,真是劳碌命!”楼氏嘟囔着说道:“这正经的婆婆不出面躲在一边偷懒,把我们几个累得跟条狗似的,做好了,是应该的,做差了,还要挨婆婆的骂,真是不知道,我们前辈子跟二婶婶有多大的仇!”
嘴里这样说着,可等看到被管事婆子引过来的人,是东阁大学士夏讷的夫人夏夫人时,脸上的笑顿时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热情。
“哎,夏夫人,您快这边请,我婆婆刚还念叨着,说要使人去看看,您怎的还没来呢!”楼氏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殷勤的夫了夏夫人。
夏讷与叶明德有同科之谊,私交甚笃,两家也算是通家之好!
楼氏执晚辈礼上前服侍她,她便也大大方方的受了,拍了拍楼氏的手,说道:“你婆婆呢?嘴里说念着我,我来,却不见她人。可见,这说的话都不是真心的!”
“哎,夫人,您可是冤枉我婆婆了,刚还在这等着呢,只是刚才三弟妹那有点事,使人来请她去,您且先去偏厅坐着喝茶,我这就让人去回话。”
将夏夫人迎到偏厅,楼氏亲自奉了茶,连忙使了自已身边的大丫鬟去向魏氏回话。
魏氏这会子正与户部员外郎鲍庆余的夫人,坐在朱氏的屋里说话。
“今天也请了文夫人和罗姑娘来做客,您稍后也替我们把把眼,看看这姑娘怎么样!”魏氏对鲍夫人说道。
鲍夫人笑了说道:“我们家老爷也常说起文大人,说他是年轻人里的后起之秀,又是庶吉士出身,都说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说不得假以时日,这内阁便有他一席之地!”
魏氏笑了笑。
文晋昭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出身,叶明德早就叫人打听过了。
人是苦日子里过来的,品性是绝对没什么问题,但真有没有鲍夫人说的这般好,也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了!
当然,她也知道,鲍夫人这样说何偿不是因着叶家要跟文家结亲,有意奉承。心里承了鲍夫人的情,笑了说道:“那可真是要托鲍大人吉言了!如此一来,往后我家羽哥儿在官场上也有了一份助力!”
鲍夫人便呵呵笑着,又拣了好听的话说了一大箩。
朱氏微垂了眉眼,偶尔也附合几句,但却显得人恹恹的,脸上丝毫没有半分的喜悦之情。
鲍夫人心下不由便奇怪。
先不说这是亲孙子的满月酒,便说这儿子要娶媳妇了,也不该是这样的表情啊?但想起,躺在后院的叶明霖,心下便也有些释然。忖道:许是心里还是不舍得叶二老爷成了如今的情形吧!
好在坐了没多久,便有小丫鬟来报,说是夏大学士的夫人来了。大奶奶,请夫人过去主事!
魏氏便邀了鲍夫人一同走。
路上,魏氏叹了口气,对鲍夫人说道:“自从二弟病下后,二弟妹也就跟着病了,唉,原以为二弟年轻时做了那么多的糊涂事,二弟妹心里必是恨死了他。谁想,在她心里,始终还是有着二弟的位置。不然,也不至于,二弟一出事,她这也就跟着病了!”
“一夜夫妻百日恩,”鲍夫人接了话说道:“有爱才能有恨吧!”
魏氏便笑着点了点头。
不多时便到了花厅,到的时候,芮氏已经抱了叶天恩出来,夏夫人正笑着逗弄着才睡醒,正瞪了眼睛四处看的叶天恩。
“哎呦,老姐姐喂,你也不让人捎句话来,我好出去迎一迎你!”魏氏笑着上前与夏夫人打招呼。
夏夫人便从芮氏身边转了过来,指着魏氏说道:“看吧,好话都叫你说尽了,明明是你偷懒躲一边享清闲,到成了我的不是了!”
魏氏携了夏夫人的手呵呵笑着,两人坐到了一边说话。
鲍夫人则上前去看芮氏手里的叶天恩。
一时间,花厅里热闹的不行。
魏氏嫌吵,便与夏夫人起身去了往里走了走,到西边的耳房里坐下说话。
“我听说,你们这老九要说亲了,是真的吗?”
才坐下,夏夫人便与魏氏说道。
魏氏笑了道:“是有这回事,适才便是与户部员外郎鲍夫人说这事,打算请了她做媒人,上女方家说亲!”
夏夫人闻言顿了顿,笑了问道:“不知道是哪家府上的姑娘?”
“哦,你也知道。”魏氏说道:“翰林院侍讲文晋昭文大人的外甥女。”
夏夫人不由便错愕道:“文晋昭可才只是个从五品,他的外甥女……”
“是我们家阿九相中了人家家的姑娘!”魏氏打断夏夫人的话,说道:“也不瞒你说,我家二弟妹是死活不同意,可阿九说了,不让他娶这个姑娘,那他一辈子就不娶了!”
夏夫人脸上的神色便变了几变,末了,失笑道:“这姑娘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让你家阿九看上!”叹了口气,摇头道:“真是可惜了……”
至于是可惜了什么,却是没有往下说。
魏氏自然也没有接着往下说。
夏夫人曾经隐约给她露过意思,想将她娘家的侄女说给叶羽,当时她也有这意思,只是还没得等她说起,叶羽这边就说了要娶青果的事。她便也歇了这心思!
“对了,段家的事,你听说了吗?”夏夫人看了魏氏说道。
魏氏点头,摇头道:“真是荒唐,亏得还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连自家的事都理不清,也不知道是怎么监察百官的!”
“很快就不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了!”夏夫人撇嘴说道。
魏氏当即蹙了眉头看向夏夫人,“什么意思?可是你家大人听到什么风声了?”
夏夫人捂嘴笑道:“怎么,你就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听到什么?”魏氏看向夏夫人。
“运河修得差不多了,皇上的意思,想让段远坤去任漕运总督,避避这风头。”夏夫人说道。
魏氏听了不由便冷笑道:“皇上还真是对段大人皇恩浩荡啊!”
夏夫人笑了笑,没有接魏氏的话。
接下来,两人又说了些别的话。
外面,便有楼氏亲自来请,说是开席了,请她两人入席。
而这边厢。
芮氏将来客送来的礼物,让云锦收好了,并且一一上了礼单,这些都是将来要还礼的。
她因为还在月子里,是故,并不用出席外面的酒席。
等众人入了席后,她抱着孩子回了自已屋里。
叶天恩已经闭了眼睛呼呼大眼,芮氏将他交到奶娘手里,自已也回床上躺了,和云锦一一打开礼盒,察看着收到的礼物。
“奶奶,大夫人领了鲍夫人在夫人屋里坐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若不是夏夫人来了,怕是一时半会还不会走。”云锦一边忙着手里,一边对芮氏说道:“您说九爷的婚事,是不是真的要定下了。”
芮氏笑了道:“九爷想要的,你什么时候看到过他失手?”
云锦吐了吐舌头,轻声说道:“听说那个罗姑娘今天也要来赴宴,只可惜奴婢刚才没在奶奶身边,也没看到长得是个什么模样。”
芮氏不由便想起那张巴掌大的小脸,黑漆漆的眸子,玉管似的鼻,最让人注意的却是她唇角边那芝麻粒大的一颗胭脂痣,端庄中透出几分俏皮。
安静的跟在文夫人身边,却在谁看过去时,都会友好的回以一笑。落落大方,丝毫也看不出,是个乡丫头!
“看起来,挺好相处的。”芮氏轻声说道:“就不知道,接触起来会怎样!”
云锦,便轻声说道:“左右三爷和九爷是要分家的,往后,好,奶奶就与她来往,不好,尽个面子情就是了!”
芮氏当即便冷了脸对云锦说道:“这不该是你说的话,往后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
云锦这才意识到自已失言,连连应喏。
青果感觉耳朵深处似乎痒了痒,好像有人在说她一样。她抬手,借着将碎发捋到耳后的功夫,捏了捏耳垂,止了那痒。
她身边坐着的席氏,便笑了说道:“罗姑娘,要不,我与你换个位置吧?我瞧着你那边似是风大了些!”
“不用,”青果连忙道:“我坐这挺好的,大家都入席了,移来移去麻烦。谢谢四奶奶好意!”
席氏笑了笑,也没坚持,而是拿了公筷,夹了一筷子的云片鹿角菜放到青果跟前的碟子里。
“罗姑娘偿偿这道菜,是我们府里厨子的拿手菜。”
“谢谢四奶奶。”青果道了声谢,便低头咬了一口碟子里的火腿,细细品味一番后,抬头对席氏说道:“香郁爽口,很不错,很好吃。”
席氏便笑着,又分别介绍了几道菜给青果,请她一一偿试,当然,也没忘了招呼青果身侧的林小桃。
席间,青果感觉到不时的有目光悄然向她撩来,待她想要去看时,那些目光又会一瞬间的悄然收起。
如此几番后,青果便也淡定了。
必竟,今天来叶家吃酒是假,让人相看是真!即然爱看,那就大大方方的让她们看吧!
一餐饭吃了小半个时辰,等到散席时,已是未时已过,申时将至。
青果跟在林小桃身侧,与帮着送客的楼氏等人告别。
离了叶府,青果扶着林小桃上了马车,眼见林小桃脸色难看,轻声问道:“小姨,你怎么样?要不要歇歇再走?”
林小桃摇了摇头,她适才闻着桌上的那些汤汤水水就忍不住的犯恶心,可是想着是在叶家,不能失了青果的面子,硬是将那股恶心忍了下来,一顿饭下来,除了喝了几口茶,愣是一筷子东西没吃。
就算是没吃,这个时候也觉得肚子里在翻江倒海的难受,“果儿,快些叫马车走,我想吐!”
话落,林小桃便捂了嘴,一脸痛苦。
“快,快些回府。”
青果连忙说道。
马车笃笃的跑了出去,才离了叶府门前由了大道,林小桃便连连喊了停车,不等马车站稳,急急的下了马车,跑到墙角,哇哇的吐了起来。
青果一脸愧疚的站在她身后,轻轻的替林小桃顺着背。
叶府。
客人大部分已经散去,留下的,也是几个与叶家有通家之好的人。
里面便有朱士平和夏讷,因着两人都是内阁大学士,叶明德将二人请去了他的书房,让下人上了茶后,便将四周的槅扇尽数打开,下人退到三丈之外。
“叶大人,还是劝劝小叶大人吧。”夏讷对叶明德说道:“看皇上的意思,对段远坤还是颇为依重,这个时候便打破恭王和睿王两人间的平衡,怕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莫忘了,皇上可不止是有四皇子和五皇子,还有七皇子,九皇子,十一皇子!”
叶明德苦笑着朝朱士平看去,“朱大人,你怎么说?”
朱士平垂眸,盯着掌心的那盏热茶,良久无言。
夏讷见朱士平不语,张了张嘴,半响,叹了口气,端起茶盏喝水。
“段远坤要去青州任漕运总督。”朱士平忽的抬头朝叶明德和夏讷看来,睿智的眼里闪过一抹暗芒,唇角翘起一抹浅笑,“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朱大人,您的意思是……”夏讷看向朱士平。
朱士平淡淡道:“能把段远坤赶出京都,少了个在皇上跟前替恭王说话的,对我们来说睿王这边胜算便又多了三分。”
夏讷想了想,拧眉不语,但却是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对了,羽哥儿看上的那个丫头,你怎么说?”朱士平忽的朝叶明德说道。
叶明德被朱士平问得怔了半天,没声音。
他怎么说?
他连人都没看到,能怎么说?
这边魏氏屋里,众人也七嘴八舌说道着。
“母亲,我瞧着有点悬,”说话的是楼氏,撇了嘴说道:“一副乡下人的做派,吃起东西来,好似饿死鬼投胎,你是没看到她那吃相,看到了……”
魏氏轻垂的眼皮微微的挑,刺了眼楼氏,楼氏接下的话便没说了。
“老四媳妇你来说。”魏氏点了席氏说道。
席氏应了一声是,到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想了想说道:“长得到不是很出色,胜在眉目清秀,至于为人……”见楼氏冷冷的撇了过目光过来,席氏笑了笑说道:“儿媳觉得挺好的,落落大方,不骄不躁,待人接物进退有宜!”
楼氏便狠狠瞪了席氏一眼。
魏氏冷冷一笑,对楼氏说道:“且听清楚了,好和不好,跟你们都没多大关系,人是阿九看上的,他就是夜叉,我们叶家也只有八抬花轿将人娶进门的道理。收起你们那些花花肠子,且想想吧,能让阿九相中的姑娘,会差到哪去!真是白长了一副猪脑子!”
楼氏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魏氏看也不看她一眼,对席氏说道:“老四媳妇,你来扶我,我们去趟你二婶那,有些具体的事还需要敲定敲定。”
“是,母亲。”席氏上前扶了魏氏。